我的感动，立刻钻回了体内，不过见他神色缓和，赶紧说道，"清尘教育的是，以后不当就是了。"
"也是，你都准备死了，把位子腾出来给夜松，也算不上是魔君了！"
哎，清尘还真是恶毒，可惜我还要一个进的点头，"就是，就是！"
"你......"他叹了口气，"你就对他那么好？"
"啊"我想了想，他指的"他"一定就是夜松了。
"我其实对夜松并不好。他想要的东西我永远无法满足。"我低头，笑了笑，"他想要的是魔君之位，我却只能给他我的命。"
第39章
清尘眼角里闪过一丝恨意，"把命给他，还不好？"
"我活了这么久，早该死的。到了现在，给他或者给谁，不都一样。"
"你！"清尘扭过身子，抱着我缓缓道："他不值的。"
我淡淡一笑，"是我不值的。"续儿解释，"他是妖魔，在魔界地位低下，纵使如今身为副君，也是有名无实，备受歧视。而我爱他，却不能改变，是我对不起他。"
"就这样？"清尘松开我，认真的听着。
"他的灭族之恨，我也不能帮他。魔界的魔族曾经一度要屠杀尽魔界的妖魔。为此夜松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迫躲在人迹罕至的冰川。我曾答应他，会严惩随意杀戮的魔族，却至今未能办到。"
"都是魔界之人，为什么要屠杀？"
"人间没有战争和屠杀吗？"我反问。
清尘不答，苦涩的笑了。
我淡然道："魔界是因为嫉妒。"
"嫉妒？"
"恩，我们纯血的魔族，虽说一生漫长，但是终了之日，却是灰飞烟灭，化为虚无。而妖魔，因为最初为人界妖物修炼入魔道，所以不但可以和魔族拥有同样长的生命，而且能同人类一样轮回转生。更可怕的是，他们之中有人会招魂的法术，纵使人死了，也能把他们的灵魂从冥界招回，以此得到永生。"
"这样会破坏轮回吧？"
"是，魔族为了向冥界交待，最先开始杀转生之人。后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发展到屠杀所有魔界的妖魔。"
"现在那？"
"法律仍旧规定，招魂者与被施法着死刑，一经查实，立即执行。"我总结，"其实，魔族是嫉妒妖魔的轮回。"
"魔贪得太多了，又想要长命，又嫉妒轮回！"清尘揉了揉头，"对了，魔的寿命会是多久？"
"一般是四、五千年，法力越是深厚生命越长。"
"你很能，竟然比常人多活了一倍还多！"他轻笑着，眼中闪动着本该我有的自豪。
"我之所以活这么久，不是我的法术多强。是由于我是魔神剑的拥有者，曾经传说，魔神剑的主人，永生不死。"
"这样？那不是这回你还是死不成？"他看上去很是激动。
我掐了掐他的鼻子，"清尘不希望我离开？"
"恩。"
多希望他是不想我走，可我还保持者那该死的清醒，"放心好了，我离开这个身体，蓝会回来。他只是恋着他的龙浩源不舍的离开，其实他要是想，依旧可以留在这个身体里。"
"哦？"清尘漫不经心的打了一声。
我为了安抚他，继续道："玉灵界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但可以永生，而且法术玄妙，几界都对他们颇为惧怕。"
"那他们没有称霸之想？"
"清尘一点都不糊涂，一个过于强大的存在，如若不是称霸就是没落，只是他们太特殊。"
"特殊？"
"对，他们只有几人，而且不能繁衍子嗣。对众界，不具备实质的威胁，但也不容小视。"
"如此。"清尘凑过来，靠着我轻柔言道："先帝曾经提过要帮你，虽然被你拒绝，却是仍然有效。"
"谢谢，我累了。"我翻身躺下。
真的累了，漫长的生命，总会有尽头，一个人走下去，累并孤独，或许早就该结束了。
身旁的清尘也睡了，躺下时胳臂、腿不老实的搭在我身上。
他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放开我，坐了起来，反复摸了摸我的额头，起身下床，摸索着点亮了烛火，唤来了侍从，房中顿时人满为患。
不久御医也来凑热闹，给我检查了一遍伤口，开了药，嘱咐了多遍。
人又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的闪着。清尘逼我吃了新煮的药，用刚送来的锦被把我裹紧。
"是我没在意，忘了你的血不易凝结。害你虚弱、发烧都不知道。"他红着小脸，低头认错的样子，让我有了想欺负一下的冲动。还好，我没有这个胆子，同时明白他关心的不是我，让他动情的也不是我。
"要怪也是怪我自己，你就别想了，睡吧。"
他钻进我的被子，烛光摇曳，清尘抱着我，暖暖的。
许久之后，清尘突然开口，"还是睡不着？"他关切的问，"叫御医来再看看？"
"没事儿？我只是不困。"
"我给你哼歌吧。"
"好。"
在不甚动听的经典曲目下，我终于熬到了天亮。
一夜未眠，早上起身，房内如是往常，跪了几十个宫女太监，捧着洗漱用具和衣饰。清尘一一取了，亲自为我洗漱更衣，弄得我很不自在。低头跪着的人群里隐隐的听到笑声。
借故罢了一日的早朝，捧着眉柳递过的暖炉闻着炉中散发出的清淡梅香，伸了个懒腰，命人取了清尘送的墨玉宝剑，细细的看着。
心里有些疼。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最好还是离清尘远些，明知道时日不多却纵容自己是卑鄙的自私，沦陷下去只会害了他，更何况他爱的人不一定是你；而另一个声音却说，你明知道时日无多，自私些又如何，他的关心，他的体贴，他的爱，不都是你一生的渴望吗？
深思之后命人御案前铺上黄绸，提笔落字。交与执礼太监，记录入册。
这，才是我应该为他做的。
就着昂贵的美酒，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精心制作的各式点心，又找了歌伎，欣赏起金声玉振的歌喉。
这些，都是我不曾奢望的，如今补齐，却仍是心中空空。
清尘火急火燎的来了，想是旨意已经收到，我笑着迎他进来。
他劈头就是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旨意上写明了。"
"调我离京？你问过我吗？"
"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你没注意？"
"免死金牌、兵符、兵权，见你的鬼去吧！我不离京！"
"抗旨是死罪！"
"逼我离京，我立刻自刎！"说着清尘拿起我刚刚还抱在怀里的墨玉剑，一道寒光出鞘，清尘颈上显出一道红印。
我们僵着，他的血在通体如墨的剑身上，留下红色的花纹，我败了，"另下一道旨，你留京就是了。"
"现在就写！"他咄咄逼人。
我当着他重新拟旨、盖印、入册，他终是放下剑，歪坐在殿中。
上好药，我抱着他，很无奈。
他忍着痛，伸长脖子想强吻了我，我本能的要去回应，却不想他停下了，面目狰狞的看着我。刚刚包好的脖子，印出红红的血迹。
我笑着，给他重新包好，借着酒力，抱着他睡着了，直至深夜。
床榻边，潇洒飘逸的身影，转过头，月光贪婪的洒在他俊朗的脸上。
"你的狗，倒还可爱。"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怀中树袋熊状的清尘。而这句话，我曾听过，很久以前，战争的年代，我从尸堆里拣过一只小狗，取名小猪，偷偷的养着，它不费粮食，总是自给自足，吃饱了回来，我很省心，也很快乐。喜欢每次从战场回来，它欢喜的跳上我的腿，亲切的添去我脸上、身上的敌人的血迹；喜欢每次入睡，它柔软的躺在我的脚下，早上起来却能奇迹般的从我被子中钻出。这短暂的快乐，皆因为夜松一句"你的狗，倒还可爱。"而结束。我以为他喜欢我的小猪，同意他带我的狗走了，当日很晚，他回来了，我的狗却没有跟着。
想到此，我带着警告的口气说道，"别打清尘的注意。"
"护着？"他的手停在清尘的脸上，从容的笑道："你用什么保护？"
"如果清尘有丝毫损伤，你是招魂复生的事实会传遍魔界。"
他差异的盯着我，半晌才冷冷的挤出三个字，"你--知--道!"
第41章
我知道，那次的屠杀中，夜松也是死了。他胸口的痕迹是那时的记忆，他的名字是那时的纪念。他原来叫做崖松，屠杀之中看着所有的熟悉的面庞，一个个陷入绝望；所有深爱的人，一个个倒下，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恨。我虽不能体会到，却依旧明白他的痛苦。屠杀过后，他师父从远方赶回为他招魂，他复活了。只是，其它人却是来不及的。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看得到他的灵魂，只有两魂七魄，他少了一魂。招魂术发展到最后，为了防止被冥界发现，会主动放弃一魂，让它自行进入轮回，而这样，原本的人却并不能完全。这，一直是我说服自己包容夜松的原因，他不是完全的人，或许有些极端。
夜松盯着我，冷笑着，消失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机会和他说清楚，或许下一次再见，是在我的万年天劫时。
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法，魔神剑离开我保存在魔界的肉身，去抵抗万年天劫，而我的肉身，会被人趁机烧毁，我的灵魂会被迫离开这句躯体，享受魂飞魄散的待遇。只是，这一切，我不知道何时会发生，我不知到自己的生日，因此不知道万年天劫何时来到，只是见过保存这的族谱，我大约生在秋季。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我理清头绪，做好自己的安排。
次日早朝之上，我和大臣们做了妥协，龙雁行为我养子，待禀告先祖、拜祭宗庙后，再行入宫，暂时不立为太子，来年春季选秀封妃。
时间流转，在我精心的照料下，清尘很快就痊愈了，只是颈上落下了淡淡的痕迹。那本是可以除去的，他却死活要留下，说是给我给警告，让我知道他的决心。时不时的要我对他进行赔偿，一个或轻或重的吻。我无可奈何，偶而也会妥协一二。
清尘安排乔烟住到了叶府，有陈缘萧护着，没人敢动他。该判的判了，该抓的也抓的差不过，科举指日可待。
晚间我会右手抱着清尘，躺在青色的小枕上熟睡。
小枕是清尘送的礼物，他送完礼，还索取了个吻。
我当时擦了擦他留在我脸颊上的口水，长长出了口气，在他的注视下，打开青色绸缎的包裹，里面是个小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喜欢吗？里面装了菩提叶和去年的菊花，可以安神。"
我抱了仔细的看着，凌乱的针脚露在外面显得粗糙，方不方、圆不圆的造型有些可笑，而这一切却是难得的包含心意。
拉过清尘的小手，十指除了多年拿剑磨出的硬茧，还有些绣针留下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我心思繁杂，睡的少了，他不但记在心上，还傻傻的做了这个，我除了感动，心中还有些其它的情绪。
然而却不得不说道："武举在即，你不多放些心思，做着个干嘛！"
清尘满面的兴奋顿时退去，眼神中透出暗暗的失落，原地愣了愣，匆匆的走了。
但是当晚，我枕着小枕时，他笑了，笑的甜蜜、幸福。
我真的是败给他了，慢慢的发现，我平静的情绪会跟着他的表情起起伏伏；我的心情会跟着他的到来变得畅快；我的牵扯会被他几句玩笑送到九霄云外。我想阻止这种变化，却又无法改变。
原因？清尘的法宝实在是太厉害。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他前边免了直接抹脖子，我能不屈服？
我要让眉柳侍寝，他抹脖子；
我要让宫女更衣，他抹脖子；
我要让太监擦背，他抹脖子。
他后来尝出了甜头，身边总是带着一把短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到现在未止，他的脖子，只伤过一次。
第42章
武举有清尘盯着，除了怕他耐不住寂寞和人动手伤了自己以外，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倒是文科，作弊的多并且隐蔽，为了体现公平公正，我亲自去了一趟。
当然我是微服私访，那儿的办工人员知道我是谁，举子们也知道，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办公人员知道我是皇帝，举子们以为我是检查员。
所谓的检查员，就是一些出公差的衙役，站在贡院门内，让考生们排着长队，一个个挪到近前，放下考篮，高高举起双手，我们来搜身、搜蓝。
我开始想做搜身的工作，看场子的安排好，先叫旁人搜一遍，给我观摩。没想到，第一个人刚举手就吓得尿了裤子，肮脏难堪，我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上来就搜身。后来，我去当了搜篮的。
可没想到，搜查考蓝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一个举子见我要拆他的毛笔，飞快的上手抢夺，我由于过度专注，手上竟是挨了一道子。好了，一下子炸了锅了。齐刷刷的跪下一排人，高呼"罪该万死。"
我还没来的急让他们起来，未曾谋面的举子一听皇帝来了，并且亲自搜查，凡是有点猫腻的、心里素质不高的，全部大小便失禁，贡院门口顿时臭气熏天。
我一想，别搜了，在搜指不定出什么事儿。赶紧逃离恶臭根源之所在，装模作样的巡视了一圈贡院内部环境，便拿着刚刚搜出的胜利品高高兴兴的回了宫。
眉柳此时已是备好了茶点侯着。
我从考场搜来的一篮子宝物当作打赏给了他。他是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玩意儿的，竟是不会玩儿。
我拿了砚台，给他一转，露出个槽子，里面显出本《大话考题》。我又挑出一根笔，揪了笔头下来，里面出了一个小纸，名曰《细说历年精髓》。
眉柳把篮子里的东西拆了遍，还奢望着能掉下出点儿新鲜的，却都是微缩版图书，对此他有些失望，怯怯道："陛下，听说武举那儿好玩儿的多？"
说他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瞧瞧，武举能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我到是有些担心清尘。
正要去寻他，他自己回来了。
我有些惊奇："这么早？"
"怕你去看，特意趁着空来瞧瞧。"
回想一下贡院的情景，答应了清尘不去，瞧着眉柳有些失望，便让清尘带着眉柳去见世面，自己趁空去看望了太后。
太后这段日子精神大好，偶尔能跟我说上几句正常的言语。她还记得，我手上带的蓝玉戒指是她送的。那是敖晚情和敖晚清两位表妹特意给她这个姑母的礼物。不想我喜欢，让我要了去。
我笑着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戴在太后手上，没想到明明是男子的款式，太后带上去仍是好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