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有些不安,清尘却说没什么,他保证缘箫没有异心。我知道,清尘是担心,他一个人不能保护我的安全才同意的。
其实,他们两个又怎么能是夜松的对手。
第49章
"宇,宇!"清尘摇了摇我,"你发什么呆啊?"
我指指远处,贴着宫墙匆匆闪过的身影,"那个人是陈缘箫吧?"
清尘全然不当作事儿,随意的回答,"是吧,看上去像。"
"他怎么会从慈宁宫出来?"
"谁知道?可能是巡视。"清尘耸耸肩,有些不耐烦。
"巡视用得着这么紧张,匆匆忙忙,更像是做贼。"
"你啊,不放心就去看看。"
我去了,太后的精神很好,聊了半个时辰丝毫没有倦态;神色恬平,一点不像是有什么心事儿;偶尔会和我开些玩笑,轻松的很。我又仔细的问了左右侍奉,也没不妥,如此我放下心来。
不想,深夜,太后贴身的女官给我带来了太后自尽的消息,等赶过去时,太后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安详,只是伸出的舌头和脖子上的淤痕,让人冷汗连连。御医只道,节哀珍重。
太后自杀,实属千古奇闻,所有知情之人当夜便被绞杀,也省的太后路上孤单,只可惜了,除了御医,都是些年轻的孩子。
陈缘箫也是绑了起来,压入天牢。
我亲自审问。
陈缘箫先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来时还闹得厉害,可是听闻太后的死讯,他一下子就耷拉了脑袋,像极了霜打的茄子。
我心里也揪着,对他不算客气,大刑没上,只是先打了二十板子。
他也是练武的出身,这板子打完虽说皮开肉绽,但也上不了筋骨,主要的是帮着我出出怨气,好歹这几个月来,我都把太后当作母亲伺候,如今总不是滋味儿。
他还算是知趣,交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小小的养母死时留下了一个玉佩和一封蜡封了的书信给了陈缘箫,说是捡小小时身上带的,陈缘箫家几代为官,一见玉佩就知道是宫中的物件,和乔烟商量过后,决定先不要声张,也就没有打开书信。那日,乔烟去学堂寻找陈缘箫,看着我在,怕我对他的美色动心,赶紧躲进了套院清尘的房间,却不想在那儿瞧见了翻开的贡品的册子,而翻开的那页正是记载的玉佩出处,他便偷偷的藏起来带走了。
回去细细一看,真的就是此玉佩。当年,藩国为庆贺龙浩语父皇大寿送上了两枚龙纹玉佩,皇帝当即赐给了新出生的贵妃所生的四皇子和比四皇子小两个时辰的皇后所生的五皇子。
他们觉得事情重大,赶紧拆开了信,竟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原来两个皇子出生之后,贵妃买通了皇后的稳婆,掉换了两个孩子。多年后,皇后为了稳固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和当时的太子龙浩源一起害死了四皇子龙浩言,而后太后才知道,龙浩言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这封信是龙浩言的儿子写的,这个小小是他的女儿,当日他和他的妻子遭到追杀,不能自保,只得把孩子丢弃在路边,希望好心人收养,只待以后孩子有朝一日见了太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们故意安排我见了小小,但是我没什么反应,他们怕把事情告诉我,我会不相信,便想办法接近太后,太后见了玉佩竟是平静如水,当作不认识,让陈缘箫走了,却没想到当日就......
后边的事儿他们不知道。当年,太后抱着一线希望,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以四十岁的高龄生下了龙浩语,希望以后自己的骨肉能够登上九五之位,不想,种种错误之下,自己的小儿子,又杀死了自己的孙子,如此打击,太后竟是坚持不住,疯了。
这个秘密,陈缘箫和乔烟知道了,我却不舍得直接杀死他们,只是把他们一起丢入了废井,再把井里填满土,对外放出消息,因为科场舞弊案,有人追杀他们,仅此而已。
第二日,昭告天下,太后突发心急,病故。
作为孝子,我在殿前守灵三日。
第50章
灵柩停在太后的寝宫,我昼夜不离的护着,一直坚守到了第三日深夜。
一阵带着沙沙怪响的阴风,钻过紧锁的宫门,扫灭了即将燃尽的半截白烛,最后钻进了棺木。而灵柩四周值夜的宫女、太监从精神抖擞毫无过度的变成了倒地不起。
陪着我的清尘警觉的四下查看,片刻过后,棺柩"碰"的一声巨响,未封的棺盖震开一条缝,从缝隙间露出一直苍白、干扁、微微腐烂的绿手,手上带着我的蓝玉戒指。那是太后入殓时,我特地给她戴上的,当作她出行的礼物。而现在,那戒指下腐烂的皮肤里,隐约可见几只青色的小虫,缓慢的爬动。
我惊呀道:"尸虫!"
"什么?"清尘问。
"快出去!尸体上有毒!"
尸虫是魔界的毒虫,能进入死尸的身体,控制尸体的行动,同时使尸体的皮肤短暂的带有剧毒,碰者既亡。而这样的虫子,是夜松最常豢养的宠物,看样子,我的天劫就要到了。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我身体变得不够灵活,拖着腿,举步艰难。清尘紧皱了眉头,一手掏出匕首,一手把我拉起,护着我向室外退去。太后的尸体已经出来大半,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绿色的光芒。我用尽全力像外推了把清尘,"你先走!"
"我们一起!"他蹲下背起我,小心的退出宫门。
空旷的室外,迎接我们的是死寂,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原本活跃的鸟虫仿佛都睡去了,如同宫中的人,熟睡不醒。这个本事,也是他最得意的杰作,以前他死去已久的狼妖师傅常常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清尘背着我,走的越来越慢。透过月光,我看到他的眼皮抬抬落落,似是困倦难当。终于,他停下了,握着匕首,狠狠的插入他的大腿,随着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他给我一个清澈的笑容,继续往前移动。
只走了几步,清尘又一次停了下来,远处站着一个人,带着银质的面具,穿着宽大的长袍,一副妖魔祭司的打扮。
我挣扎的要下来,"放我下来,你找机会走!"
清尘也干脆放开了我,坐在地上"我们在一起。"
"一起什么?快走!"我有些愤怒的狂吼。
他全当没听见,把行动不便的我抱在怀里。我全身突然像是被火灼烧,疼痛难忍,冷汗连连。我知道,在魔界的肉身,此时已是毁了。
远处的人越来越近,清尘的神智也不再清晰,他的头缓缓的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鼻息渐渐平稳,而双臂却依旧紧紧的环抱着我。
那个祭司,不在走近我们,他全身笼罩在淡淡的绿光之下,双手合十高举,一道灿烂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倾泻在他的全身,而后凝结成一个金黄色的光球在他的胸前。我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夜松师门的独门绝技--云光闪。
此时,光球化作一道闪电之袭击向我和清尘。夜松动手了,我却仍然不肯相信。只当电光来临之际,尽力的推开清尘。恍然间,电光被蓝色的结境挡了下来,蓝玉安知带着顽皮的笑脸,出现在我身前。
清淡的丢下句,"清尘我带走,你护着!"便撤去了结境,抱着清尘逃之夭夭。
我无奈的笑了,魔界的事儿,总要我们自己解决。
我口中念诀,催动法术,灵魂瞬时脱离了这个身体,黑色的屏蔽挡下明黄的光球,直到蓝玉安知带着清尘消失在视线之中。
撤下屏蔽,我对着那个身影深深一笑,光球贯彻我灵魂的一瞬,我施展了最后的法术,看到面前的祭司,只有二魂七魄。
意识慢慢虚无,一切终究结束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权利。
玉灵界引
我在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只觉得自己被包围在浅紫色的光芒中,四周暖暖的、静静的,身体轻轻的、软软的。
我真的死了?不是说魔死去之后会变的虚无吗?为什么我还拥有意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转世投胎?我突然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奇特,但是却是最合理的一个。暂且就算是转世吧,我耐心的等待着降生。
"......是阳?"一个分不清年龄,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在我耳边亲切的问道。
"阳?"什么意思?前面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想问,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自己被无限的压缩,直到凝结成一片光体,然后又被塞进什么东西里。自己的身体渐渐形成,被迫攒缩在一起,辨认下,我还是男的。刚才的阳,或许指的是男性。我猜想着,不禁佩服起冥界的想象力,让人类自己选择性别,实在是很有创意!我支持!如果早知道,我一定和阎王好好聊聊,探讨一下魔界改革的话题,给魔界加入新的能量!比如,让妖魔自己选择品种,你是喜欢瓜果还是树木?不然就当个牲畜也好!得了,就当狼妖吧,还是那种满脸奸诈的灰狼!像夜松师傅的那种!哈哈,我狂笑着,慢慢睡去。
这种胎盘里栖息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有了摇曳的感觉,躯体渐渐的舒展开。
伸了个懒腰,我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对如篮球般大小的紫玉球在空中欢快的滚动着。我缓缓坐起,看向四周,身边到处是紫色的玉石,雕琢成我喜欢的形象,有竹笋、饺子、狼狗、夜松和叶清尘。
不对啊,我抬起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少年的手,我并没有经历婴儿和少儿时期,之际到了十四五岁的年龄?
我起身跳下,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紫玉做成的贡桌上,四周全部是紫玉的围墙,这紫玉在世间极其的少见,而在这儿,为什么会到处都是?我拿起一个紫玉如意,手中把玩,心想把它带走,卖了换成银子,买几亩地,盖间房子,这一生一世也就无憾了。但万一有个头疼闹热的怎么办?人不是很容易得病吗,医药费可是贵的吓人啊!这么一想,我有往怀里揣了紫玉的杯子。对了,人总要有父母吧,我没能孝敬好冥界的老爹,这回到了人间我一定要对的起父母,给他们好的生活,这么想着,配杯子的玉壶也揣进了怀里。还有,还有,人也得娶妻生子吧、儿子还要养育成人吧、成人了的儿子还要娶妻生子吧、儿子妻子生的儿子还要......
正在我为四处搜刮便于携带的宝贝紫玉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紫色的围墙竟然裂开了个门,门外那个笑得欠揍的蓝玉安知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淡淡道:"果然是个弟弟!"
"弟你的头!咱们谁大谁小还不一定那!"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小小的可耻,赶紧那话引开他对我鼓鼓囊囊的紫色衣袍的注意。
"你今日刚刚出生就知道和哥哥吵架了?真是不乖!来叫哥哥!"他对我的恶言相向满不在乎。
"你救了清尘我是该感谢你,但是好歹也该尊重一下我吧!"
"你的记忆还在?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什么好?"
"说来话长,走去哥哥那儿聊聊!"说完他就抓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就快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上下打量我一番,摇摇头,从我怀里往外一样一样的拿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小紫啊,你带着这么多东西多沉啊!放心,哥哥不要你的,你的就是你的,哥哥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要弟弟你的东西!如果你喜欢,哥哥的也能是弟弟你的,再说你抱着会很沉对成长不好......"
"停!"我终于忍受不了了!"我放下,跟你走!"
出了这个紫色的世界,我们就到了公共地带,这儿五彩斑斓,变化万千,绝对的一个万花筒构造,什么东西都是多重颜色,看的我头晕眼花,干呕难受。好在,这个世界很快过去,我们一起到了纯净的蓝色领地,这就是蓝玉的家。
他主动给我沏茶、倒水、拿点心,可惜,一切都是蓝色的,看着蓝色的茶叶漂浮在蓝色的水面上,我终于再次受不了了!
"门在那儿!我要离开!"
"不走,不走!"蓝玉一副哄孩子的麽样,对我和颜悦色,"这是你的家啊,那儿有刚出生的孩子就要离家出走的!哥哥会心疼!"
"蓝玉!你太过份了吧!就算是你救我一命,也得要我去投胎转世啊,困着我算怎么回事儿!"
"没有啊,小紫你误会哥哥了!"
"我不是小紫!"这个名字真叫一个恶心!
"弟弟你不是小紫,又会是谁?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说完,他不失时机额的递给我一面蓝玉的镜子,虽然镜面是蓝的,但是里面映出的人却是个和蓝玉长得一摸一样,只是全身包围着紫色的光芒的家伙。我疑惑的皱皱眉,里面的人也皱皱眉;我撇撇嘴,里面的人也撇嘴。为了防止蓝玉对镜子施法术,我干脆举着镜子,揪了揪蓝玉的耳朵。镜子如实的照出,一个紫色的玉,揪了蓝色的玉的耳朵,而蓝色的玉生气的打了紫色的玉的脑袋,我头感觉到了疼,相信了。
"我是紫玉?"
"是!"他肯定的回答。
"可我不是魔吗?"
"你是被魔神借走了!"他再次肯定的回答。
"借走!"
"说来话长!怕你不爱听啊!"
"说!"我有些急迫,不明白怎么就成了紫玉,怎么就去了魔界,有是怎么到了这里。
"那个,这是玉灵界的密档,哥哥我也是才知道,告诉弟弟你,怕弟弟你接受不了!"
我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绕口令到:"蓝玉!"
他仿若无闻,"我是你的哥哥,就算弟弟你不承认,我依然是你的亲亲哥哥,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我把蓝玉的上等茶几拍出一个掌印,"蓝玉!!"
他仿若未见,"弟弟你还是刚刚出生,就要面对那么大的问题,我怕弟弟你一时不能接受!使弟弟你的幼小心灵受到创伤!"
"蓝玉!!!!"
就在我要爆发的一刹那,耳边传来了充满溺爱的言语,"宝宝,你就别欺负小紫了!"
"龙浩源?"我疑惑的望向声音的出处。
"喂!弟弟你怎么能直呼其名!他是你的哥夫!快叫!"蓝玉依旧喋喋不休。
"小紫,蓝是想弟弟想疯了,你叫他一声哥哥,他就能正常。"龙浩源说着抱起了怒目圆睁的蓝玉,轻轻的吻了一下他水水嫩嫩的面颊,"宝宝,你要是在欺负他,你这个弟弟可就跑了!"
蓝玉伸手擦了擦脸,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瞧着我,"你叫我哥哥,我就告诉弟弟你事情的真相!"
"不叫,真相我也不想知道!快说门在那儿!"
蓝玉眼泪汪汪的,仿佛被讹诈的是他,不是我,"叫我哥哥,我就告诉弟弟你门在那儿!"
"哥哥!"我终于妥协了。
蓝玉听了,高兴起来,给我端茶递水,我没好气道:"对不起,不渴!"
"和哥哥我嚷了那么久,怎么能不渴?咱们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喝吧!"
见我依旧不喝,他恍然大悟,瞬间之后,这里变成了普通房间的麽样,只是四周的家具装饰物仍然都是蓝玉,而水和茶,全恢复了正常,"哥哥本来是打算给你庆祝一下生辰的,没想到弟弟你会不喜欢,哥哥我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