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梦(穿越时空)————fat兔子[下]
fat兔子[下]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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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一定要麟儿,君家的老头子比他厉害的多。"他仍是不服气,干脆抬出了重量级的人物。
"这种事还要麻烦外公么?"我敲他的脑袋,有些好笑。他口中的君家老头子正是现在的丞相君扈言,他的女儿就是我的生身母亲,不,应该说是叶辛的,在生下小世子没多久就死去了。也正是因为我和君家的这种关系,他们才愿意听我的意见,放弃了嫡系之争,全力辅佐独孤戎麒。
"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就忍忍吧。"我毫不留情的否决了他的提议,看着那张垮下来的小脸,抬出了麟儿帮忙。"偶尔离开几天,说不定会让他更想你,小别胜新婚嘛。"
"我去收拾东西了。"他不再和我纠缠,红着一张脸跑出去了。我瞅着那一抹艳丽的橘红色消失在门后,才终于放下心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心,突然不能承受一般的疼痛起来。在这分别了三年之后,再相遇,一切会是什么样子,真的不敢去想。所表现出来的坚强,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唐衍,拜托,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重逢
捶了锤有些酸痛的肩,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拔下头顶的玉簪,任一头银发倾泄下来,随意挠了挠,我步出门外,看着雪停后阴沉的天空。
已经到了想想就会觉得累的程度了么?我对着铅灰色的天空苦笑。这个结果我料到了,所以才会约定三年,因为我怕好不容易实施了计划,却没有时间再与他在一起。那种药,几乎消耗了我一半的寿命,还能活多少日子,连我自己都说不准。
也许我的确是自私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有些冷了,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屋里。推开门,一抹藏蓝色跃入眼中。
"怎么不在自己的屋里?"我愣了下,随即扯开笑意走到他的身边,看向他手中正在忙活的物事。
"帮你收拾一下行李。"麟儿简单的说着,却少有的没有抬头看我。就算他不抬头我也知道他的情绪不对,跟他在一起有六年了,他的感情只要稍有波动我就能感受出来。
"麟儿生气了?"我在他身旁坐下,倒了杯热水在手间捂着。"气我没有带你去?"
"不是。"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与往日的他大为相异。我心里一紧,握住那只在眼前忙忙碌碌收拾行李的手,冰凉。
"小麒儿欺负你了?我帮你收拾他。"我逗他道,想也知道没可能。果然,麟儿依旧用那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否定我的猜测,动作有些僵硬,向后退了半步,把手从我的手中抽离。

我沉默的看他,不再说话。慢慢缩回自己的手,空空的手心里如今什么也不剩。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想要丢开一切的人,是我。
"你知道了?"我起身,走向他,他却一步步后退,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我站住,只是看着他,心里一片揪痛。
终于,他抬头,眼底是一片茫然,那种仿佛迷失了自我的痛楚,看得我心惊肉跳。麟儿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嘴唇剧烈的抖动,却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我忍不住心疼,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了他。

"麟儿,生气或是伤心,说出来好么,我听着。"拍着他的后背,我感觉肩头一沉,他细软的头发滑入我的颈侧,细微的凉意。
"叶......"他低沉的唤,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初刚捡到他时,那个怕生的小孩缩在床角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似乎只信任我,只有我能保护他,那种被信任着的感觉,永远都难以忘记。
"恩?"我安抚的抱住他的腰,心里不住的叹息。这个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六年来多少个日夜的相依相伴,骤然离开,舍不得的又怎么可能只他一人?
"你不要......麟儿了么?"声音低哑,他倚在我胸前的肩膀不住颤动。他的话让我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我知道他没哭,这么多年来我只见他哭过一次,是在我死去早已超过约定日期几天后迟迟醒来时看见的泪颜,抽噎着扑入我怀中的小孩。
"怎么可能不要你?"我轻叹,抱紧他想要停止他的颤抖。那不是悲伤,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早年的约定突然浮现在心头,那时候的我,曾信誓旦旦的和他约定,要照顾他一辈子。"是我对不住麟儿,要违约了。"
他没动,定住了一般,忽然猛得抱紧我。我感受着他的恐惧,任由他抱住我,紧的无法喘息。无论以后如何,起码这一刻是真实的,真实的曾在自己怀里,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我闭上眼,再睁开,却突然见到门口闪过一个玄色的身影,心里一惊,想要放开麟儿,他却早我一步离开了怀抱,后退两步站定,再次低下头去。
"叶,我知道你有难处......"他轻轻的开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很自私,想一直和叶在一起,但是......"
"这不是自私。"我接过他的话,温和的笑着看向他。我的麟儿总是为别人着想,从没有半点任性的时候,像是这样说出来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是第一次。"我也想和麟儿在一起,想和所有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这很困难。"
"我知道,所以......"他终于抬了头,眼里的悲伤让我险些忍不住说出违心的话语,那些闪烁着的眸光,绝望而坚定,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所以,你要幸福。"
"我知道,我会的。"我微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才是真正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让身边的人一个个受伤害,可是倒头来他们都要我幸福。
没错,我太自私,所以才不愿因为你的痛苦而后悔。那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痛苦,我怎么愿意你去再三体会,离开你,至少我还活着,可是如果让你见到我再一次死去,我的麟儿,难道要我亲手毁掉你最后的一切?如果你不幸福的话,要我如何幸福?
所以,

"你也要幸福。"

□□□自□由□自□在□□□

离开休国,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了十几日,我们一行人终于如期赶到了兆京。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大多身着玄色披风,尤其是我,用兜帽将头捂了个严严实实,既是挡避风雪,也是怕让人看见我这一头银发徒增麻烦。
这次的朝见,名单上共有十四个人,我的名字叫做"君青鸿",很普通的列在末尾,相信唐衍一定没有注意到,眼看着兆京的城门就在眼前,我慢慢放缓马步,落在队伍的后面。

"他会来的,小心。"独孤戎麒只来得及对我说上这么几个字,就解开兜帽露出紫金冠,整了整衣袍带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准备接受晟国的欢迎仪式。
我暗中勾了勾嘴角,弓起身子,尽量不惹人注意,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队伍有节奏的缓步前行,与我并排的那人挺起胸膛,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投向我的视线。

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清晰,我低下头,透过帽檐观察着周围。三年过去,兆京还是如我离开时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下来,我抬头,正前方的那个人影直直落入我的眼中,一瞬间击穿了我的冷静。
是他。我紧握马缰,指甲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他安静的笑着,唇齿闭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只是那瘦削的身影,和神色间偶尔露出的疲惫,让我的鼻间一片酸涩。
很辛苦吧,一个人。看着他转过身去,我放松下来,紧张到忘记了呼吸,胸腔内窒息的疼痛,又或者,是因为别的疼痛。

摇摇晃晃,我沉浸在说不出来的感情里,迷失了自我。周围的喧嚣一点点远离,只是漫无目的追逐着不远处那个背影,在这个有点阴沉的天气里,他的每一次笑容,都明亮到让我看不清前方,他那听不见的声音,如擂鼓般击破了我的耳膜,声声可闻。
我回来了,衍,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到了正殿,我全然不记得,有些踉跄的翻下马背,我冲着远处看向我有些担心的独孤戎麒点了点头,示意没事。他随意扫了下四周,将目光收回,跟在唐衍身后一步步走向大殿。
所有的侍从都将兜帽解开,取下披风,露出里面华贵的衣衫,准备进殿参见皇帝,只有我,愣在原地,说不出欢喜或是失落。
刚才,在独孤戎麒看向我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只是轻轻的一瞥,就像风吹过树叶一般,没有怜惜的掠过我的头顶,很快收了回来。

想什么呢?我自嘲的笑,手指轻轻划过颌下的细绳,扯开兜帽的结。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让他认不出我就是当初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叶辛,连名字都特地改过了,怎么这会因为他没有认出来而难过呢?
人真是自相矛盾的动物。闭上眼睛,眼底是血红色一片,像是心的颜色。

猛得被人撞了一下,身边的侍从没有来得及护住我,我倏得睁开眼睛,伸出手挡在胸前。长长的绳子从我指尖滑开,兜帽被撞开,露出我的脸来。
我的心瞬间窒了一下,时间似乎停在当时,一根细细的发丝飘开在我的眼前,银亮刺眼,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还有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光滑的衣料攥在我的手里,当啷一声,头顶的白玉簪掉落在地上,这次,全部的头发都倾泄下来。
出什么事了?我竟是搞不清楚全部的事情,只是觉得撞过来的人身上似乎飘开一缕梅香,熟悉的仿佛是那个人,这时的我,竟是没有再管别人是否会注意到我,胳膊一揽,将来人护在胸前,以背着地,狠狠的摔了出去,剧烈的震击让我的脑袋瞬间空白。

背后剧烈的擦痛,还有那人的头,磕在我的胸前,全身每一处骨头都很痛,差点就要失去意识昏迷过去,我闭上眼睛,忍住将要出口的呼痛,只是发出极小的抽气。不能昏过去,不能昏过去,我的内心在不断提醒自己,有个人在那里看了过来,明亮的眸子,照在了我的身上,所以,不能昏过去。
低咳了几声,我睁开眼,那一瞬间,眼睛被面前的人刺痛,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果然是他,毓王唐珉,又是三年未见,他睁着的眼睛却依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从我的身边爬起,他摸索着扶起我,温暖的笑容一如从前。

"没事吧?"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歉意,却不知道他撞倒的人是我。我握住那只温热的手,被他拉起。一片惊呼,我这才意识到不对,看向四周,懊恼着想要拾回斗篷,却突然见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一头橘红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卷了起来。
"没事吧?"独孤戎麒开口,顺势搀住我的手臂,将我一拉,从毓王身边拉开。我轻轻对他摇头,心知这下自己是引起了大骚动,连独孤戎麒都来了,那么那个人,他呢?

再抬眼,他站在大殿门口,黑亮的眸子似乎直看进我的心里,我们就这样直视着,彼此无言。
忽的笑了,一股股的酸楚从内心升腾起来,竟变成温和的笑意,缠绵在我的嘴角,一丝一缕化开在清风里,吹动了我身后的银发,如同涟漪般,泛开到他那一边的时候,已是轩然大波。
他退后一步,身体剧烈的颤抖,那眼里盛满的巨大的惊异,似乎连我都能感受到时间一瞬间停止的苍白,和慢慢苏醒后眼前逐渐上了色彩的鲜活。看清楚了么,衍,有一个和他一摸一样的人站在你的面前,对着你微笑,这个人是你怀中死去的叶辛吗?
看清楚吧。

我静静立在那里没动,身边的人慢慢跪下,对着唐衍走来的方向。他走来,一步步踏进我的心里,那些曾经枯死在心底的枝枝蔓蔓又有了疼痛的感觉,告诉着我它们从未死去。
他向着我走过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来。惊讶之后的喜悦么?不,中间还差一步,他要确认,已是怀揣了巨大期待的人,离真相之间只差了一层薄薄的纸,他走来,是为了确定这么多年是否只是一场闹剧,那些所有的心死和悲哀,那些日夜难眠的思念,那些曾经对着苍天咆哮过的绝望,是否只是我有意的杰作。
我笑,笑得面容抽痛,却无法收起那一副笑容。他未合拢的唇间有着巨大的期待,期待中又有着巨大的恐惧。他的样子是我熟悉中的陌生,一点点走近,越来越清晰,久的像是看了一辈子,我却只有装出陌生,在唯一立着的四个人里保持着挺拔的站姿,看着他走近。

"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干脆,连唇角都不自觉的又往上勾了一点,我真的是会演戏啊,这个时候,也能这样冷静,索性就更冷静一点,我撩袍单膝跪地,对着走近的唐衍,大声叩拜。
"休国使臣,君青鸿,拜见大晟皇上。"

身后,噗得一声,毓王手中刚刚拾起的披风又掉落在地上。

试探
静默,长久的静默,唐衍遥遥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俯视着我。周围是大片静默的人群,还有挺拔如树木的兵卫,所有的呼吸声汇聚在一起,却没有眼前那个人一声细小的抽气来的明显。
太过于安静,甚至让我产生了幻觉,一瞬间有什么破裂开来,如玻璃般清亮的声音炸开在耳边。巨大的齿轮勾合起来,缓慢的转动,陈年的记忆从破碎开的缝里抖落开来,一幅幅展现在我面前。
居然已过去这么多年,欢喜或者伤悲,挣扎或者逃避。这么多年。

唐衍一步步走来,碾碎了地上的尘土。阴暗的天空中偶尔落下几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脚边。一只手伸了过来,如此的熟悉,手心里深刻的纹路是他注定了的命运,无法改变。
他扶起我,一点点扯开君王般的笑容,目光投向我的身后,从脸侧披散下来的银发间穿过,我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热。可是他又看向了我,从眼眸深处渗出的冰冷,贯穿了我的身心。

"都平身吧。"他的笑容无懈可击,刚才一时间的惊愕被成功的掩盖下去。看了眼我身后的独孤戎麒,他眼中迸出的了然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摆。
"进殿吧。"独孤戎祺突然开口,让我忍不住从心中感激他的提议。唐衍保持着那个笑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时我瞥见他衣摆下紧握的双拳,青筋抽动。

"你在玩弄我么?"一个低低的声音,恍若叹息。我猛得抬头,正对上唐衍微侧的面庞,那双眼的余光看清了我的讶异,似报复般又加上一句,"叶辛。"
我努力抑制着从内心涌出的颤抖,轻笑着躬身,银亮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怎么可能会被迷惑?怎么可能会如此软弱?我已经为了这个机会等待了三年,那三年中不计代价的努力怎么可能会没有成果?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叶辛,我的身上也有着不轻于你的责任,如果只是为了一次见面,唐衍,我根本不必花费如此之多的心血,所以,原谅我,此时的残忍不是对你我情感的亵渎,而是整个棋局中不得不走的一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已经输不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去逃避的我,这一次,以两世之名起誓,定会斩断所有的退路!

转身,我对上那双迷茫的双眼,走过去拾起地上蒙尘的披风。他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只是眉目间的温柔与身上清浅的梅香还熟悉如过往。
"刚才,没有事吧。"我开口,将披风横搭在小臂上,伸手握住他神经质颤抖的手。毓王猛得一颤,抬了眼看向声音的来处,早已黯淡了多年的双眸竟在此时绽放出瑰丽的色彩。
"是你!"他的双手猛得捉住我的衣袖,额发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轻轻在白净的面庞上扫过。是惊喜,是期待,还是不可置信的压抑?我分不清。
"是君青鸿,王爷有事么?"没有掩饰声音,我知道他在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发觉了,只是,能够坚信到哪一步,我拭目以待。
"不是他么?"他反问,身子松弛下来,又恢复了那个谦恭但疏远的毓王。那一句问题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声低叹,有着不可探究的巨大失落。
"谁?王爷是否认错人了?"我在心底笑开,欺骗一个如此温和的人,竟有种恶作剧般的快感,只是不知他日挑明之时,好脾气如他,会不会气愤到不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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