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还是我先用吧!"
"恩,那好吧!记得只能开小不能开大!"
好了,终于达成一致了。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有钱人今早一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说一个很有哲理的字‘饿'。
看来他除了记得自己是饿的,就连他自己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因为只有女人洗完脸才需要擦脸,而他洗完脸找我要抹布擦脸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把洗脚和洗脸的抹布分开来,真是恶心。
窗外,小应早已跑去和有钱人划地皮去了,没想到有钱人也不是善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瓜分着我的地盘,已经完全忘记,这小小的破房子户主是谁!
阳光依然灿烂,韭菜依然蓬勃,小小的院子里生气盎然,真是个充满活力的秋天呢!我也要加油,努力找到那个身上有龙纹的冤大头,割了他的大动脉就可以享福去了。
第 7 章
"云大夫,那个小应好像很喜欢公子呢!"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上次胭脂去你那里换药的时候,那个叫小应的公子在你背后对着胭脂龇牙咧嘴,吓的胭脂连鞋都没穿就跑回来了。"
"哦,就是给胭脂刮痧的那次吗?"答应着,但手里活一刻也没停下。
"是啊,听胭脂说那个公子长的可漂亮了,比竹衣还要好看几分呢!竹衣都吃醋了!呵呵!哦!对了,胭脂说那天还看见一个女人在你家门外徘徊了一下就走了。"
"哦!"对这最后一句话没太放在心上。
真是!女人多的地方没有是非也能创造出是非来的,我和小应,开什么玩笑,我家祖坟风水很好的,不会保佑我断子绝孙的。
"还疼吗!我再帮你换一副药好了!免费的!"我忽略刚才那个话题,将注意力引到正题上。
"你老是不收我的钱,姐妹们都笑话我了。"
"我找你要你也得有才行啊!你的私房钱不是全都送给那个进京赶考的什么什么书生了吗!"嘴里说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下,熟练麻利的将她小腿上的绷带连同木板一同拆下,然后检查了一下皮肉仍然外翻的伤口,看来得下副狠药了,否则就算好了,将来也会跛子。
"云大夫,你说海棠姐姐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老鸨都开始赶人了。"围在旁边的花娘们担心的询问着,房间里乱哄哄地响做一团,都在为她担心。
海棠,怜香楼四大头牌中的最后一位。今年芳龄二十有五,妓龄十三年,从小就在这妓院长大,在这里算得上是元老级的花娘了,她身材娇小,容貌秀丽,穿着十分有品位,但很样式既朴素又简单,这充分显示出了她目前的经济危机。而造成她经济危机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竟然爱上了一个偶然被朋友带来见世面的穷秀才,于是决定和他一同上京赶考,行话叫私奔。可那秀才家虽然穷,但秀才的爹娘却是极其不好搞定的人物。海棠姑娘头会上门就被他们二话不说的给哄了出来,说她误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又鼓动乡民把她打了个半死,要不是她从小被打惯了,拼命护住自己的头和脸,那肯定早被打死了。
海棠和其他花娘不同,她不是被卖到这来的,没有卖身契的约束,所以她接客是有分红的,做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银两,所以当那穷秀才哭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跟她海誓山盟的时候,她一咬牙,一垛脚,竟把多年积攒的私房钱一文不剩的全给了书生,让他上京考取功名,然后回来把她接走。这种事我见多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书生考中了个什么什么职称,然后衣锦还乡。不过,别妄想他回来接恩人出火坑,他能记得把钱还给你就烧高香了。
我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但嘴上可什么都没透露,就让海棠怀着一颗希望等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心情好,伤口才会好得快,伤口好了,她才能接客,接了客才有了银子,有了银子才能还我医药费啊!
做完这一切,又在怜香楼后院的厨房里噌了一顿饭,和这里的护院闲聊了几句后,看天色不早,也该回去吃饭了。这几天小应和有钱人在家学习做饭,发现他们还是蛮有天赋的。前院的气氛正逐步热烈,轻纱帘内,歌声悠扬。每当晚霞消失,夜幕低垂的时刻,这条花街便正是是车水马龙,人流交错,欢声笑语,热脸迎客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才走到巷子口,就看见八斤气喘吁吁的朝我跑来,"云大夫!你家的小客人和街头的几个混混在门口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这还得了,万一砸坏了我的桌椅板凳,就不好了,就算没有砸到桌椅板凳,砸到院子里的韭菜也不好嘛!那可是我应急的口粮!
看到小应时,这小子果然在和几个地痞殴架,只不过,是他在殴别人。地上,一伙脸熟的地痞正在哭爹喊娘。小应得意洋洋的飞起一脚补在块头最大的家伙身上:"你们这些家伙,胆儿肥啊!敢调戏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大爷的厉害,还不快滚!下次让我看见一次扁一次!"
那些痞子听到小应肯放了他们,连滚带爬的跑的没影儿。
臭小子得意的看着我,扬了扬额头飘逸的流海,臭屁的对我说道:"螃蟹,我很厉害吧!"
"不错嘛!看来你进步了,不知道下次和有钱人切磋起来能撑过几招呢?"看着小应完好无损的脸,这才放下心冷着脸往他死穴上戳。
"死螃蟹,你欠煮啊!"小应再次扬起拳头问,"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抱着头赶紧往屋里窜,还好有钱人及时开门把我迎了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看地上的水桶,摇摇头,有钱人又是摆弄了一天的韭菜,就不觉得无聊么?还好他话不多,不象小应那么聒噪。这不,好容易清静会儿,又被小应缠上了。
"螃蟹,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扁他们。"
"我又不是聋子,刚才你叫那么大声,他们调戏你嘛!全脊梁城都听到了。"诶!奇怪,院子里怎么一股怪味!有钱人不会那米田共来浇韭菜吧!咕哝着鼻子正到处找着,小应一个打岔,让我不得不忘了这茬。
"那你说我刚才威不威风?"
"岂止是威风,简直就是彪悍,就是个大英雄啊!"
一顶高帽下来,小应心花怒放,更是乐得找不到北了,哪还顾得上我多分了有钱人一个包子。瞧他高兴成那样儿,在院子里乐呵得手舞足蹈,我发现小应特别喜欢别人拍他马匹。
同有钱人相视一笑,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把小应的那份也吃了罢!嘿嘿!
直到有钱人意犹未尽的将最后一颗包子从喉咙滑到了胃里,迟钝的小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英雄也是要吃东西的:"喂!放开我的包子,那是我的。混蛋,死螃蟹!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 8 章
为了弥补小应的晚饭,也为了能让自己看到明天的太阳,委曲求全的答应带小应吃顿好的,本来以为有钱人会站在我这边,随便去个路边摊吃碗面条就好了,哪里知道,他们竟然合伙把我拉到了一个看起来贵得要死的酒楼里。
"螃蟹,别愁眉苦脸的,身为英雄的我当然要在体面点的馆子用餐了,不然怎么够份!"小应捏着拳头,慈眉善目的看着我说道。
所以我们就端坐在一处看起来很不错的酒楼里,酒楼的名字就叫"陂才酒楼"。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进来的一定会破财。
不过,我突然觉得这财破的也值得,悠扬的丝竹管弦声听来让人心情愉快了不少,宽大的酒楼里客人并不太多,稀稀拉拉的坐着七八桌客人,个个衣着光鲜,不似寻常人家。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享受呢!
想想这个月还要继续过下去,所以不敢多叫酒菜,一碟青菜、一碟红烧鱼块外加一碗蛋花汤,小应不依,又加了一盘红烧排骨。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已恨的牙痒痒:臭小子,难道不知道物价涨得厉害么,就不知道省点吗?你个有钱人也是,对我使地眼色无动于衷,搞得我好一阵没趣。都已经吃过包子了,也不帮着我拒绝一下,真不厚道,白多给你个包子了。
"我要喝酒!小二!给大爷烫壶上好的....."可惜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喝喝喝!喝你个头,我和有钱人都不喝酒,就你一个人喝,那酒钱你自己付好了。"
"为什么,你不喝酒吗?"小应问了问坐在他对面的有钱人。
有钱人看了看我,点点头,又继续听他丝竹之声了,真是个好人啊。感动中.....
"那你呢?为什么你不喝?"小应有不死心的凑过来问我。
"我喝醉了咬人!"这理由够牛吧!小应只得唉声叹气地收回伸的老长的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回椅子等着上菜了。
"哇!这红烧鱼块真是好吃,哇!这排骨真是好吃!"小应狼吞虎咽的啃着手中的排骨,眼睛勾着还剩了小半盘的鱼块,比那个色太守看我的眼神都吓人。有钱人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鄙夷看着他感叹:"你是七天七夜没吃饭了吗?"
可惜,小应嘴里脑子里塞满了吃的,没功夫理他。
终于,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小应终于抬起了他埋在汤盆里的脑袋,满意的擦了擦嘴,还伸了伸懒腰,好像还吃得挺累似的,可不吗?三个的活他一个人干,当然累啦!
"死螃蟹,干嘛这样看着我,这英雄也是要吃饭的,不吃饭的英雄是死英雄。"
看我半天没理他,只是看着空空的琬盘默哀,我和有钱人连红烧鱼块是什么滋味都还没尝到,他就已经吃完了,呜!!!!
"螃蟹,你真的认为我刚才很象英雄吗?"小应打着饱嗝,又重新回味起了他刚才的壮举。
"你就那么想做英雄吗?"没好气的呛他一句。
"那当然,世人谁不想做英雄,多威风,难道你不想吗?"小应眼前浮现出自己成为英雄后荣归脊梁城,城里的人夹道欢迎,估计还有我夹在人群里仰视他的情形,不觉嘿嘿地笑了起来。
"做英雄的确四很风光,可是自古以来多少人物都是死后才被称为英雄的,这点你想到了吗?比起做英雄,我更想做一个大夫。"
"为什么?"
"因为大夫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拿刀抢钱而又不用负法律责任的。"看着小应嘴角那闪亮的油光,不觉笑了起来。
"我困了。"
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有钱人为我们今天的败家行动做了总结性发言,他的话一向少而精辟,且正中要害。
的确很晚了,伸个懒腰顺便举了举手,小二得到信号乐颠乐颠地跑来,估计还以为能得很多小费呢!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客官,一共是二十四两六钱,那零头就抹了,你给二十四两齐活儿了您呐!"
"什...什...什么?二十四两,这么点东西就敢要二十四两?"我呆呆的看着小二笑容可掬的脸蛋,感觉却是被雷劈到了。
"他妈的,去抢啊!老子在京城鲍鱼燕窝吃了一海桌也不过五十两,这些个破菜就要二十多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酒楼里的客人被小应的喧叫所吸引,已经集体向我们行注目礼,讽刺声嘲笑声还不断的灌进耳中,羞得我恨不能地下出现一道裂缝可以钻下去。早知道就把有钱人的一千两缝进裤衩随身携带了。
脸早已涨得通红,掏空所有口袋也只有二两多一点,连个零头都还不够:"小二,我全身只有这么多,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记个帐,我就住在这附近,改天一定给送来!"
小应一把抓过我手上的细碎银钱,一脚踩在椅子上,摆足古惑崽的全套POSS:
"不给,大爷今天就是有也不给,他们这是明抢,他奶奶的,敢抢老子饭碗,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可惜呀!这么经典的黑手党台词从一个唇红齿白,粉嘟嘟的小毛头嘴里说出来,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没有杀伤力。听周围的客人都乐了翻了,我更加无语了。这可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正在僵持中,突然有人大声吼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在我的酒楼吃霸王饭!"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发麻,就见在一群打手模样的人簇拥下,从大门进来一人,三十岁上下年纪,满脸的横肉,这样的季节仍然闯开着胸堂,露出黑呼呼的胸毛。 这么冷的天还露胸毛,作为一个大夫,我可以肯定他健康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智商那可就说不准了!
胸毛男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骂道:"奶奶的,一看就是群吃软饭的,来人啊,把这几个家伙拖出去狠狠的教训教训,然后送官。"停了停又道,"别打死了。"
"你他奶奶的,要动手赶紧了,大爷我正好吃撑了想活动活动筋骨。"小应这会是打上了瘾,在家里跟我和有钱人是一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可在家里小打小闹当然不能尽兴,刚才几个地痞也不足够衬托他的英雄气概,现在好不容易得着机会,怎肯放过!
胸毛男被小应一阵狂吼,知道自己的出场没有吓到他,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吼道:"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接着,就是饭后娱乐节目了,有钱人拉我坐下,给我使了个‘放心看好戏'的眼色。想必他也知道小应不会吃亏。
这群人不愧是专业黑社会,出手又快又狠,一群人冲上来对这小应就是一阵狂殴,看驾驶个个使出了看家绝招。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小应,一个不打不欢实的暴力小孩,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绝招不绝招的,与人交手唯一目的就是打倒对方。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招势都可以用,包括拳打脚踢头顶牙咬。
劈里啪啦的一阵乱砸,小应没白吃这么多粮食,一个解决了十来个,还若无其事的朝我做鬼脸。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还没等有钱人把最后一口茶叶末吞进去,对方已经大半倒地,只留下几个经打的家伙还在顽固抵抗。
"叫一声英雄饶命,本大爷就放了你们!"小应眼睛一瞪,吓得被他打地只剩半条命的众生又是一阵鬼哭狼嚎。随后小应一个劈手将桌子砍成两半,那些食客就象看表演似的连连鼓掌,有钱人还在继续喝茶。胸毛男还看出他的手下在小应身上讨不到半点便宜,连忙换上一副嘴脸,笑嘻嘻的颠到小应跟前又是端茶又是赔不是。地上那些半死不活的看见自己的老大都弃暗投明了,连忙也一拥而上前来讨饶。
"您看您看,这是哪跟哪啊~~!大哥好不容易到小弟这儿来换个口味,哪能跟您要赏钱?都是小弟的不是,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是小弟眼睛被驴粪给糊了,还请大哥高抬贵手,饶了小弟这一回吧!"
小应被胸毛男的大油脸逼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可怜他头往左,胸毛男就朝左颠,头往右,胸毛男就朝右颠,可怜的小应应啊!
"这就好,下次我们在来你还敢收钱吗?"
"啊!下次!哦哦!下次当然也不收了,大哥能常来照应是小弟的福气,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把我轰的半身不遂!"
"呵呵,他的命还真值钱,天打五雷都只能把他劈个半身不遂!"一扫刚才因为无钱付帐的尴尬,低声对着有钱人打趣道。
一向不苟言笑的有钱人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眼睛不大,细细长长但是很有神采,一笑就变成了两条缝。
"看来很快就能回家睡觉了。"
"就是,胸毛男除了心痛还敢找小应要钱吗?这就好比开妓院的遇上太监,自认倒霉算了!
说完和有钱人很有默契的一同起身头也不回的朝饭馆外走去,全然不理会仍沉竟浸在马屁堆里的小应。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