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可以见吗?"我惊。
"他又不是什么神秘的人物。"萧染笑的讳莫如深。
不是神秘人物?难道是我认识的?实在搜索不出这么个人。
"萧染!玄舟!出大事了!"霖书心急火燎赶过来,终止了我们关于萧染的师傅的谈论。
"怎么了,三哥?"萧染大概也从未见过霖书跑成这样,赶紧起身迎过去。
霖书气喘吁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陛下早朝时问众臣如果不能击退草原铁狼军和罕沙努尔的联盟怎么办,大哥说陛下预期中透露出想要倒戈投向他们的意味,回来就立刻让大家过去商讨。"
青天霹雳!!这什么皇帝啊一天一个主意!!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过去!"萧染大声,"书房吗?"
霖书摇头,一脸郑重:"在苍穹阁。"
我和萧染僵硬地对视。我曾听他说过苍穹阁是日慕堂的机密保管处,只有在遇见不得了的大事时才会部分人进入讨论,萧染自己的记忆中都没有进入过的经验。
看来承暄大哥是把问题严肃化了。
我们三个迅速赶过去。穿过设置了假山花草机关的庭院,来到一处小平房前,霖书握住门把手,向外一拉,门口的木版缓缓放下,在我眼前形成了一个向下的楼梯口。
密室?设在门口?还真不容易找到。我心里佩服。
进入地下的密室,承暄和兰汀正在争执,见我们进来,立刻闭嘴各自转朝一边。
咦?小两口吵架了?难得啊(你还幸灾乐祸= =#)......
"大哥......"萧染也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
承暄咳嗽一声,走过来:"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要是陛下决定倒戈,我们就难办了。"
"还不都是你一意孤行导致的!"兰汀把美人的面皮一撕,发起火来也威力十足,"谁让你当时要怂恿殷君挑起与大济的不和!不然殷君怎么会担心大济记仇而犹豫?"
闻言我怔住,怂恿?挑起不和?承暄吗?
"我说过这与记仇无关!"承暄也发火了,"陛下考虑到为整个国家着想,或者直白地说他怕死,这有什么不对的?他想投靠到罕沙努尔的阵营中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兰汀瞪大眼睛:"一句没有办法就算了吗?他要不是知道日慕堂会帮助他攻打大济会站在他一边他怎么敢轻易动摇!"
承暄眼里都快冒火了,"你"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
兰汀,我一直觉得他很像女人,但今天我感叹我是多么愚蠢,他要是个女人,那天下的男人都不用娶老婆了。他凶的样子非常有魄力......
看样子,当时边贸冲突扩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承暄在暗示皇帝,我肚子里骂他一百遍。
"大哥,兰汀,你们先不要吵,吵也没有用,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讨。"萧染扯了下承暄的袖摆,承暄闷闷生气着(并尴尬着......)被萧染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清遗也赶到了,跟在他后面的是薇胭和肃南(这小子跑媳妇娘家跑得一点都不勤快......)。
"大哥,我能问个问题吗?"我大胆地打破沉默(其实主要是我不喜欢安静)。
"你说。"承暄沉声道。
"你当时支持与大济开战原因是我欺负萧染了,是吗?"我先后退一步......
"是。"没想到他很爽快......我小人了OTZ
"那现在,你会站在哪一边呢?"我上前(其实是回原位......)。
承暄抬起眼睛冷冰冰地看我,我心里抖了个......然后他说:"出于为神禾人民着想,我倾向于选择与大济合作,草原上那些家伙都是些蛮荒子弟。"
我松口气:"那么,你去对陛下说不要和草原铁狼结盟,后果会如何?"
兰汀代替他道:"会死。"
我哑。萧染走到我面前:"大臣如果任意企图左右神禾君王的行动,都是很危险的,出尔反尔更是死罪。"
"更何况父王没有说出口,妄加猜测只会让他恼羞成怒。"肃南正色道。
"没有说出口才好啊!"我击掌,"我们在陛下决定之前改变局势让他重新考虑就行了,让他重新意识到应该与大济与路贡与乐索合作。"
清遗笑:"说得容易,怎么改变局势?"
我握拳:"反正现在还暂时没有危险,我们设法试者改变罕沙努尔的态度不是吗?"
清遗一怔,突然笑了,点头:"似乎有理。"g
霖书却很不放心地说:"你们试图改变别国的想法?这样太冒险了吧?而且你们谁有把握左右他们的执政者?"
我大笑,然后豪迈地说:"如果无法改变执政者的想法,换个执政者又何妨!"
承暄和兰汀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恐惧。萧染咬牙切齿道:"你想做什么?"
"亲爱的夫人,你愿意帮我个忙吗?"我嬉笑。
萧染一瞪眼:"你不会是想把......"
"把霜辉送上皇位。"我接过话头。
霖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清遗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有听大哥说到过......就是玄舟的双生子吗?"薇胭小心翼翼地问。
"是他,"我说,"我想我也许有能力把他说服,那么就有希望改变现状。"
"可你知道你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萧染继续咬牙切齿。
我抿了下嘴,小声对他说:"没有代价,我是他,他也是我。"
萧染眼里涌出悲伤,摇头转身背对我。
我暂时不管他,问承暄:"大哥认为如何?"
承暄锁紧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说:"眼下这似乎是个方法,不过你有把握吗?至少要有活着回来的把握。"
"我会活下来的,我肯定,而且是毫发无伤地活着回来。"我答。
霜辉会在乎我的,就像我也会在乎他一样,如果忽略他对我动的歪念头,他在任何时候对我都是很好的,我不是木头,我懂得对那些对我好的人好(汗......绕口令......)。
但是要送他上他迟早要上的皇位,似乎没有说的那么容易。
那样算是在利用他么?
"那么,我也为大家做点贡献好了。"清遗笑着说。
"你又要出去惹事了?"承暄眉一竖。
清遗不满:"除掉那个女人不是会方便得多吗?"
薇胭不无担心地说:"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玄舟的妹妹吧?"
"她是我仇人的女儿,不是我妹妹。"我对姐姐笑。
薇胭默默点头。在女人的世界,骨肉手足的情感是可以掩盖过错的吧?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那是不可能的。
承暄又看了看兰汀,兰汀注意到他的视线,哼出一口气,转开头--那样子真是"风情万种"......我寒,美人的必杀技,承暄果然有显现出失落的神色,哈哈哈哈~你也有今日啊!
承暄重重地咳嗽一声,我吓得站直了--没办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谁都会心虚的......
"那么,玄舟和清遗去试着改变现状吧,我试试看能不能改变陛下的想法。"承暄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虚了下眼,问:"如果我猜得没错,陛下的决定还和另外一个人的撺掇有关,大哥认为呢?"
承暄点头,恍然大悟道:"是寄寒那小子吧?"
萧染猛地转回头,盯着承暄:"我走了的三年里,他爬到什么位置了?"
"父皇的心腹。"肃南冷不丁开口。
--我设了个有意思的局,你们都是牺牲品--
我看到萧染眼里迅速散开的绝望。
"萧染,带我去见你师傅,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我说。
没料到,霖书也点头:"是时候该去问问师傅了,有些事,他答应过会告诉我们的。"
我惊。难道霖书和萧染是一个师傅吗?还有寄寒和洛瑶......我越来越好奇是怎样一个人,培养出完全不同的四个人。
萧染没有吭声,我明白他接下来会有很多牢骚,为了我的面子......
"暂时就这样吧,大家都各自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能避免开战是最好的。"承暄很英雄相惜地说话,给了我个带老婆大人先逃的机会(反正他也要安抚他的兰兰~)。
于是我迅速地、没礼貌地、毫不犹豫地、不给萧染反应时间地一把抓过他的手冲出去,背后扔给他们渐行渐远的声音"有急事先走一步"。
我猜测薇胭姐姐回以为我要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和萧染道别(或者道歉?)--方法不限=--=,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逃远点免得丢面子是真的。
我拖着萧染一路狂奔到远离苍穹阁的某个院落里,终于确定不会有人听见我被批斗的语言后,我停下脚步,虔诚地对着萧染说:"我知道你很想臭骂我一顿对吧?你恨不得痛扁我一顿对吧?可是必须要做的事我不能不做,也不能害怕,所以......"
我低下头,等着挨骂。
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人都没有说话。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四分之一的头......二分之一的头......四分之三的头......
萧染本来没有表情,看到我的样子,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
他笑了,就表示他不准备骂我了,哦耶~\(^0^)/~
"恩,为了表达对你的支持的感激,我决定给你点礼物。"我贼笑。
然后,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般浅浅地吻,直到有回应,再放心地加深。
身旁的桂树投下一片金黄的芳香,慈爱而包容。
沉浸在心照不宣的理解中。
那么,陪我去罕沙努尔吧。
好。
番外篇--天阶夜色凉如水(上)
我一直在寻找,关于我似乎在初生之日就失去的一些东西。
有时我会从梦里见到我自己,就像面对面,或者照镜子。
但我很清楚,那不是镜子,我真的见到我自己了,他在我梦里奔跑。
奔跑在,应该是南方才有的芦苇丛中。
奔跑到我面前,然后对我笑,对我说。
我在这里啊。
我在这里啊......
我害怕,也或许带有些须逃避的,总是从梦里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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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辉儿,又是噩梦吗?从我身后拥住我的人在耳边温柔地问。
......我在哪里......
我感觉到冷汗浸透的夹衣由于他的拥抱贴在了背上,凉凉的很不舒服。
......这里是......
还没有完全醒吗?看样子是吓坏了啊。他稍微紧了紧环抱我的胳膊。
......谁在这里...我又在何处......
我回过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咦?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做噩梦了就连我是谁都忘记了吗?眼前的人笑着拍拍我的肩。
......啊......
我终于清醒过来。三叔。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喊他。
他笑了,摸摸我的头,说,还好,还没睡糊涂。
我咧开嘴,无声地笑,僵硬得像木偶。
起床吧,下午要练习骑射。他起身,原本从他拥着我的手臂传来的温度又瞬间消失,我不禁寒战一下。
我在院子里等你,赶紧过来啊。他说完就潇洒地出门去了。
我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下床穿衣。
......我是谁......
我的名字......霜辉,皇姓为幸,罕沙努尔的储君......
......储君......
是的,因为我是独子,所以即使只有十三岁,还是无庸质疑的储君。
......独子......
据说我出生那天,皇宫里还有一个皇子出生,可没多久就死了,之后皇室再也没有男孩......不、或者说......除了和我同母的妹妹外,皇室就再无子嗣。
......妹妹......
只有我和妹妹,她的名字是霜晨。我曾不止一次听到有宫女在说,其实是我和霜晨的母后害死了和我同日出世的男婴,而且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母后还将所有即将出世的孩子都害死在他们的母妃肚子里。
......母后......
对,我的母后是凭借我成为皇后的,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她的儿子我却远不如她。
我仰起头吐出一口气,闭上眼。
我虽然是储君,但是在百官和父皇的眼里,始终是胆怯和无能的代名词。
因为我总是在梦中惊醒。
不过,我并不认为那是噩梦,并不像三叔说的那样。
三叔,父皇的三弟,名为柯律。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爱惜我的人,只有他会在我被母后批评时出来劝解,安慰我,只有他会愿意教我识字念书和骑射兵法。
他是我唯一的心灵依靠。
......我在哪里......
我在三叔的王府里,早晨过来背书给他听,然后在他的房间午睡。
......啊,是这样......
我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叫我的名字。
辉......你找得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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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微笑着,站在一旁鼓掌。
我拨马回到起点,背着箭筒和弓跳下马背。
辉儿每天都有认真练习吧?进步很快。他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的教导下,我已经能在任意行进的马的背上准确地一箭射中运动着的目标。
三叔总是这么说,不会仅仅是为了鼓励或者安慰我吧?我带着淡淡的笑问他。
他挑起眉毛,表情有些调皮的味道。他说,怎么会,辉儿你的进步是很明显的,我没有必要说谎来安慰你。
我点点头。马倌过来牵马,我把缰绳递给他。
辉儿今晚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他揽过我的肩,亲昵地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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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朕就不拦你,你去向伏蚕将军多学点东西也好。
谢父皇成全。我跪下谢恩。
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吧,朕累了。父皇拄着头疲倦地摆摆手。
我跟随其他大臣一道退出了朝堂。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个废物,我请求跟随伏蚕将军一起征讨北边的小国玉均。父皇开始不同意,后来在我的苦苦恳求和三叔的建议下,他还是同意了。
或许他对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有抱希望的吧?
临行那日,母后来送我,她看我的眼神让我反感--那带有强烈的利用味道的眼神,让我恶心。
三叔在我跨上马背后只对我说,罕沙努尔没有怕死的男儿,要出征就要有死的觉悟。
母后冷笑道,若是人都死了,国家还为谁而存在。
三叔没有理会她,只是一直看着我,眼里是鼓励的光芒。
我冲他点头,然后跟上了伏蚕将军。
我们出征的时候已经是初秋,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幸而我修习的内功有御寒功用,每次伏蚕将军问我储君殿下需要皮袄吗,我总能坦然地摇头,然后他看我的眼神也逐渐有怀疑轻视变成了欣赏和认同。
至少,我不是个废物。
两国交战的地点在一个狭窄的山谷里。换句话说,只能前进。
据说玉均依仗这个山谷生存了几百年,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可以击溃他们的山谷军,所以也才能大胆地 用弹丸之地对抗我罕沙努尔。
初战以我方的失败告终,当我们的先锋成功击败他们的先锋时,山头上忽然全是玉均的军队,伏蚕将军下令埋伏在山上的队伍被全歼。
我们是逃出来的,只剩可怜的不到一百个人。
伏蚕将军差点以死谢罪,被我及时阻止了。
现在死有用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你。我恨恨地说。
伏蚕将军是位战功显赫的将军,深得父皇信任,所以才会被派遣来攻打玉均,结果他却弄得几乎全军覆灭。
伏蚕将军也就不过三十的年纪,算是罕沙努尔的杰出军事人才,我不能人他死于自己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