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一二。]正信看着成康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究竟他是在故作沉稳还是本就如表象一般的胸有成竹,想到这里,正信不禁有些好笑,脸上也挂出了少有的会心的笑容,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没有想到如此之快。]
[苍生天作证,我也不想。]和正信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成康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正信的身上,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精致的小点心上,现在,他正将第三块点心放到了嘴边。
[夏宫没有御膳房吗?]见成康一副如恶鬼投胎一般的对小点心展开的围攻态势,一向沉稳的正信也不禁好奇的问道,[竟然把皇帝饿成如此地步。]
[今日要祭天祭祖,从昨个起就洁身净食。那什么劳子的补汤参茶,我喝不惯。]没有理会正信那显然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语,正处在发育阶段的成康几乎已经被这个令他无法忍受的禁食折磨的即将眼冒金星,无所谓的回了正信一句,[失了些仪表,总好过做古往今来第一个饿死的皇帝吧。]
[那你慢慢吃好了。]正信被成康这有趣的话语说的有些好笑,不禁对成康的好奇之心有浓重了几分,左手习惯性的托住了下巴,淡淡的注视着成康的一举一动。
被正信这样一说,成康淡淡的回过了头,随手将手中那不知道是第几块的点心拽到了碟子之中,轻拍了拍双手,掸掉手上碎屑,第一次正眼的看向正信,眼神中带有一丝的懒散,[略有失仪,还望见谅。]
[进好了?]见成康停下了风卷残云,正信随意的问道。
[并未。]成康也很干脆的回复了正信,[吾不喜甜食。]
[未想到,素以简素著称的夏帝,竟是择食之人。]对于一心想看到成康真正面目的正信来说,绝不放过一丝刺激成康的机会,希望能在成康的感情波动之下看出成康的真正的内心,[看来传闻也未必是实。]
[传闻,不过是口中乱传之话语,本就未必有甚凭据。]知道正信是故意的挑衅自己,希望自己情绪失控,成康当然不会上当,顿了顿,用带有深意的声音补充道,[就如同鬼彻认主的传闻一般。]
[恩?此话何解]忽然被成康说到这隐蔽非常之事,正信表面上平静依旧,心中却已经动了千万个猜想,甚至,对知道此事的人动了杀机。
[纸中焉能包火?]见正信眼中杀机一闪,成康不知道正信正在猜测身边知情之人而动了杀机,还是对自己而来,不过通过正信的这个表现,也将成康原本在心中的猜测打了个大大的肯定,轻拂了一下额前因摘头盔而有些紊乱的发丝,淡淡的说,[竹勉圣子面色苍白,真气紊乱,清公爷曾说过,修习苍生决小成者及百病不侵,何况月儿曾言竹勉圣子的功力不在其之下,况且,就算难免染恙,也绝不会伤及真气。除非...]
说到关键之处,成康故意的拉了个长音,缄口不提,而是摆出了一付,你心里明白的样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注视着托着下巴面色沉稳的正信。
[除非什么?]见成康忽然缄口不言,正信不禁想知道他究竟知道到什么程度,所以故作不知,问道,[为何不续言?]
[除非是中了毒。]见正信故作无辜,成康不禁暗自的佩服正信的脸皮竟然厚过了自己,顿了顿,故作神秘的补充道,[比如,大同大内秘药离神散。]
[呵,即便如此,你又因何说鬼彻尚未认主?]见成康连樱酒所中之毒的名称都已说出,正信也失去了抵赖的兴趣,反而跨过了这个题目,转换了个话题,[世人都知晓,鬼彻已然认吾为主。]
[内兄长方才不是说了吗,人尽皆知的未必就是事实。]见正信回避了话题,成康也没有再拾起的兴趣,更失去了继续和正信打诨的兴致,因为他发现由于方才的少量进食,使得原本已经被忽略的肚子再次的抗议起来,索性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竹勉圣子乃鬼彻之守护之人,正所谓一损具损,守护之人若然亡故,神器宿主虽不会同殁,但也要精元大损,现竹勉圣子身体维何,而内兄长却精神饱满,如何让成康不起猜测之心,兄长勿忘,吾也是神器之主。]
[好个精明的帝王呀。]见成康说的头头是道,正信以帝王才有的果决的风度大气的默认了成康的话语,作正了身子,眼中精光一闪,依旧用带有微笑的看着成康,问道,[弟婿要如何处之?]
[呵,内兄够爽快。]见正信说到了正题,成康暗自在心中说了一句“算你上路”,提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淡淡的说,[鬼彻认不认主,竹勉圣子是否中毒,都与小弟无关,吾想要的事情很简单,不知内兄是否成全?]
[但说无妨。]正信做了个请的动作。
成康左手高抬,在眼前比划了一个五的动作,收敛了笑容,眼中露出了只有那万人之上的人才会露出的果决和无比的自信,用肃然的声音说,[我要五年的北域安宁。]
第十三章
[我要五年的北域安宁。]话出之后,原本散漫的气质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甚至是无法抵抗的帝王那唯我独尊的霸气。
[朕若不依,又便如何?]并没有受到成康气势的影响,虽然对成康那胡如奇来的变脸功夫感到一丝的惊讶,但是正信很快的又找回了帝王独有的冷静和果决,迷起了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成康。
[哼,那样的话,吾方才那可忘之语,将会遍布九天之界。]对于正信这情理之中的问话,成康并不为之所动,脸上挂出了一丝冷笑,眼神深邃却闪着精光,定定的锁在了正信的脸上。
[你在威胁朕?]冷然的回视着成康,话可谓是一字一顿的从口中蹦出,[朕平生最恶受人辖持。]
[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公平的交易。]神色不动,成康并未因中的松口而面色缓和,依旧是挂着冷然的微笑,眼神锁在正信的身上,口中缓慢的吐出,[内兄不要把吾当做稚齿小儿,与其年后受制于人,不若落个玉碎瓦全倒还干净。]
冷冷的瞪着成康,正信的眼中杀机猛现,实在很难把现时这个一看就知道危险的很的人和方才的随和的少年混为一谈,虽然从多方听过成康喜怒无常,自己也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对于成康变脸的速度和彻底的程度,正信仍然感到很诧异,而更令正信诧异的是,成康此时并没有因气质的改变而破坏了他那遗传自永禄的近乎完美的面容,反而令正信感到,比之之前有九天第一美人之称的永禄那哀伤忧柔的气质,成康却多了一分的生气,让人感到了永禄所没有的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也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只有拥有这样气质的人,才能够配得上这副皮囊。想到这里,正信不禁感到一丝好笑的感觉,对于事物追求完美的他,仿佛已经找到了一件完美的东西。
见正信只是紧紧的盯着自己,始终不发一言,且露出令成康心中发凉的怪异的眼神,也使得成康在心中暗自将面前的这个和自己有多重亲属关系的人和“毒蛇”划上了等号,不禁也在心中暗自的提醒自己要小心他的一举一动,但也清楚的感觉到正信并没有运用真气,也便稍稍的放下了一点心。
[方才弟婿说公平的交易。]在心中转了数百个想法之后,打定了主意的正信,收敛了方才不自觉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正信的左手再次的托住了下巴,摆了个随意的姿势,饶有兴致的看着成康,淡淡的问,[因何现时又紧缄口舌?默而不言?]
看着正信仿佛已经有了想法,成康打量了正信两眼,见从那完美的人皮面具之下看不出任何的线索,索性也失去了打量的兴趣,别开的眼光,顿了顿,平和了一下语气,淡淡的说,[内兄要定边域,现大同三边皆有战事,边贸和所须之铁器都由我大夏之北域运入,而吾方才登基,根基未稳,且又东伐硫东,西接草原,狼稚族屈突律又是一代雄主,对我大夏虎视眈眈,内患朕并不放在心上,朕虽庶出,但有先皇遗诏代即皇帝位,朝野纵然不服,亦不敢有何异举,独有这西域草原,是朕的心头之患,而屈突律日前已马塌羌卑王庭将克顿钉死于木驴之上,西域草原只余狼稚一族称雄,使吾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整日如坐针毡。俗话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朕年属少年,却如掉入了无尽的愁川之中,跳脱不出。]虽说的字字动情,语语生动,但成康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初,眼中也是毫无波澜,让正信看不出他所言的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在自己的面前做戏。
见成康忽然的定住不语,正信优雅的用右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左手依然随意的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神中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思索的意味。
[五年。]再次的伸出了右手,做了个五的动作,成康的声音依旧很平稳,[至少五年的北域安稳,不然,吾只能兵压北域,弄个天下大乱,再看看能否从中取利。]
[弟婿认为病压我大同南境定可取胜吗?莫忘了,弟婿自己方才就言,东线尚有战事,莫非要动西境安平之士?]对于成康这毫不掩饰的威胁,正信并没有动怒,而是不知其意为何的迷起了眼睛,用戏挑的语气淡淡的反驳道,[弟婿不怕贪多嚼不烂吗?]
[东线已废不了吾多少心念了。]成康诡异的一笑,语气中也多了一丝的笑意,不无嘲弄的说,[这还要多谢内兄为吾举荐之良才。]
[玄茶?]正信眼中猛的笼上了一曾怒意。
[不错。茶已攻克了硫东的梁子城,并得了硫东主帅镇国侯的首级,现正快马急送广林,若三日后内兄未归,可一睹这令先皇头痛不已的镇国侯究竟是否是三头六臂。]成康不无骄傲的对正信说,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的得意和嘲弄之色,[这困扰了肃王近乎三载的战事,若无内兄的帮助,成康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完,便看向正信,却也正对上了正信那已经可以看出的愤怒的杀意...
无视正信的浓厚的杀气,成康混若不觉的以平静的神情淡淡的看向正信,脸上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的宁静,仿佛正信的杀气和愤怒都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就这样,气氛在两人一个面色凶狠和一个视若无睹相对注视中,一点一滴的消失了,诡异阴沉的沉默弥漫在整个宫殿之中,估计,若如小春子一般的人看到这样的气氛的话,就算没有被误杀,也会直接被吓了个心脏病发。
“哈哈哈哈”
首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的人,正是这个气氛的始作俑者。而面对这忽如奇来的笑声,成康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淡淡笑容,也在心中暗自的,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并在庆幸自己的好看“闲书”的毛病,因为,眼前的正信的反应,正和某些作品中的反派的大BOSS的反应一模一样。
[内兄想通了?]趁热打铁的道理,成康还是懂一点的,作为一个站在了顶端看了六年之久的人,成康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翻脸,比仕子翻书的速度要快上一万倍,[只要是吾力所能及之事,碧当尽力。]
[哦?夏帝是如何猜到朕有意接受你那所谓的“公平交易”?]正信的眉头一挑,脸上再次的浮现出了戏弄的神色。
[呵,离皇既已言是猜,又何必问是探试之问还是料然之事。]听到了正信“夏帝”的称呼,成康更加的确定了正信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并且,在正信的心中对于他所想要的东西应也有所选,现时的成康已经将所有的脑汁完全的用到了对于正信条件的猜测之中,并暗自的向他所知道的包括阿弥陀佛,耶和华和宙斯在内的所有的神邸祈祷,正信不要狮子大开口,或是成心给自己难堪。
[好,夏帝果然是爽直之人。]模仿方才成康的动作,正信也伸出了五个手指,说,[五年的安定,换朕五个条件,何如?]
[离皇试言,朕洗耳恭听。]成康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淡淡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心底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忐忑不安,对于正信对此事的反应和成康所预想的情况相差不多,但是对于正信将要提出的条件,成康依旧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种漂浮不定的感觉,也是成康来到九天这个大陆以来的第一次。
[第一,朕要白银五百万两,战马五千匹,镔铁五千斤,军匠百人,琅牙箭头十万。]正信狡猾的一笑,看向表面上依旧挂着笑容,平静非常的成康,等待着成康的反应。
[第二个。]正信的第一个条件,虽然被成康早就料中,但是当此时真的听到了正信这如同搭界一般的条件,成康依旧是一阵肉疼,但练就了一个“金面罩”“铁脸皮”的成康,依旧用平静的声音,表情依旧的默认了这个条件。
[第二么,朕送了大同的长公主给君为后,现风华已然怀有了龙脉,若然为你诞下元子,你需立他为储君。]正信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连善于察言观色的成康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任何的东西。
[自古立储,非长即嫡,风华若诞下元子,既是吾之长子,又是吾之嫡子,除非其神志有碍,来朝临宇之人定是其。]说到这里,成康的笑容渐渐的扩大,凝视着正信那高深莫测的脸,补充道,[不过,若届时出现第二个成康的话,那...]
[若如此,只怪其时运不及,与君无由。]见成康如此相与,正信也大度的应了下来,因为,正信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将那第二个岳成康成人之前,完成他的计划。
[如此最好。]成康随口的应了一句,也在心中盘算起了他自己的小算盘,随手一伸,随口问,[第三件为何事,离皇请讲。]
[第三嘛...]见成康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正信故意的拉了个长音,见拉回了成康的心思之后方才继续言道,[朕要夏不要介入我大同与极天一族之事。]
[可以。]见正信提出的条件为此,成康欣然的没有一丝不愿的接受了,因为直至此时,他仍然对惊瑞之事耿耿于怀。
[好,第四件就是,夏不得与昭南和荆弘立盟。]的
[吾友之敌非吾朋。]对于正信的这个条件,也没有逃出成康的猜测,对于早有心理准备的事情,成康坦然的应承了下来,[这是理所应当之事,离皇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