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呵..没什么..]笑的有些岔了气的成康一手捂住腰间,另一手则在半空中挥了几挥,示意正信自己没有什么。
见成康如此,精明如正信者,不会看不出来,此时自己再说什么只会显示自己输给了成康,所以正信没有再接话,只是皱着眉,用目光将成康锁住。在正信的心中此时真是少有的不平静,对于这个比自己要少半旬还要多的表弟,半个时辰间,自己竟然连续的输给了他多次,对于好胜非常的正信来说,这又如何不是一个打击呢?
[兄长,和,兄长莫怪,吾,恩,吾并非在笑兄长,乃是自嘲尔。]成康少许的平复了一下略微有些岔了的气后,问,[兄长方才说言莫非戏言?]
[朕是天子,天子何来戏言?]见成康恢复了语言能力,正信方才舒展了眉头。
[哦,既如此...]见正信正色的回复了自己,成康也收敛了放肆的笑意,改以微笑的说,[既如此,那若方才所议之事兄长确实履行,那成康与兄长春宵一度又有何妨?]
[此话当真?]对于成康如此痛快的答应,正信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兄长方才言道,天子无戏言,兄长难道忘了,朕也是天子。]成康耸了一下肩,用无所谓的声音说,[反正有这么一个国家拖着,跑也跑不了,一次也是应,两次也是应,何必欺人?]
[一次也是应,两次也是应?]重复了一遍成康的话,问,[难道还有他人有此求?]
成康笑着点了点头,顿了顿,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说,[一个逼的我带了三年面具的狠角色。]
[是谁?]被成康说的起了兴趣,正信连忙的追问。
[草原上的霸主,狼稚族首领。]说到这里,成康的面色忽的一沉,用尤有忌惮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太`阳`汗`屈`突`律]
[屈突律吗?]正信表情悠然的重复了一遍成康的话语,将成康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尽收眼底,不觉心中一笑,续而用调笑的声音言,[不过,朕虽后到,却赶到狼王之前,似乎也是天意所至,是否?]
[恩?]被正信这忽如奇来的一句说的成康有点不知所以,直到看到了正信那傻子也看的出来的,全部写到了脸上的未出之意,成康方才醒悟,哑然一笑,油然的说道,[兄长所说的却也未必。]
[哦?方才言及,茶尚未冷,却要抵赖?]正信本能的一挑剑眉,却依旧保持着调弄的神情。但从他直视的眼中,可以看出一丝冰冷。
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成康以显出了少有的儒雅气质,将他那恢复了平静的的脸孔衬托的十分的清秀和洒脱。
对正信那介于调弄和质问之间的问话回以一笑,说,[五年契限未到,若吾先如了兄长的愿,他日若有变故,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呵。]于成康这意想不到的解释,正信先回以了一声大笑,且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好个小气的帝王呀。]
[兄长所求之,价约八百万两的财物,吾都一口应下,还算小气之人?]说起这个,成康心中又是一痛,脸上也带出了一些不甘的说,[兄长应可想到,方才你我之间所约之事,尽皆需出吾之私库。]
[所约的区区之数,何须如此介怀?]见成康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介怀的神色,因为在他的正说间,他的心不禁又为之一疼,[兄长可知,兄长所言的这个区区之数,可是四十万百姓一年的用度,甚至,寻常皇子一辈子的俸禄也不过其半。]
[不过是不入流无能的皇子和一些*民罢了,你堂堂帝王竟愿屈身与其比肩?]自信自己想法的正信,不屑的反驳道,对于成康所露出的那种不应出现在帝王脸上的表情,正信是嗅之以鼻。
而最令正信不解的是,成康所说的话---那决不是一个统治者应该说出的话,至少,不应是出自象成康这样一个,杀伐决断于谈笑间,血影刀光中出来,漠视人命之人的口中,因为,他是最没有资格谈这些的人中之一。
再者,成康以兄长称呼正信,自然视做与自己并肩而行之人,而其把自己和*民放在一起做比较,不是间接的把正信自己也拉到了和*民一个起跑线上了么?又如何能让正信心情愉快?
[*民吗?]听出了正信的不满,成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所以只是垂下了眼帘,无声的喃喃了一句。
并没有做什么解释,因为,成康比任何人更清楚,再多的解释也不过会给人一种虚伪的感觉,因为,成康十分清楚,正信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细,就算不是十分的清楚,也一定知道了个大概。因为,令竭来监视忘幽的人是沁息,而沁息的背后,就是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冷酷帝王。
不为说别的,就单论自己在忘幽做的那些事情,就足够算做是漠视人命了。因为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九天,杀手,都是一个在令人恐惧的同时,也让人鄙视的职业。
“取人钱财,与人消灾”就是杀手的定义,只为钱财,不论好坏,不分老幼,尽皆诛杀,试问,如此的人能算是个仁人君子吗?而做为一个杀手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天下民生?
[怎么?朕听闻夏帝一向能言善辩,为何此番竟被朕无意一言说的哑口无言了?]见成康垂目不语,正信并没有打算就此做罢,反而报复性的紧追不舍。
虽然失去了原本目的达成的好心情,成康抬起了头,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略有些无奈和无力的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恐怕我现在就是‘无理寸舌难动’吧。]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正信的心中对于成康的疑惑也随着成康的这句短短的话语更增了一层。
究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再次的涌回了正信的思绪,就算自己长居宫中与外界不甚沟通,但也并不是耳目闭塞,况且,自己的一大爱好就是微服下访,什么俗语,古话,自己也听得不少。
可是成康所说的这句话,却是令自己闻所未闻,所以应是成康自己的造撰。虽然所说的意思和以往所闻的十分相近,但却将那些迂腐的腐儒所说的那模糊不清的概念一句说清,若没有切身的感触和理解,怎能说的如此?
但依成康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让人把他和一个处处以“理”服人的“圣人”联系到一起?
正信的脑中不停的转动着着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原本轻挑的剑眉也凝在了一起,成了一个结,楞楞的看着同样有些心不在焉的成康。
而在正信沉思在矛盾的时候,成康本人也陷入了一种少有的失落的感觉,不过,这却不是因为正信的抢白。
而是因为,这近来的诸多事由而产生的无法避免的失落感。虽然成康曾经尝试着用人们最常用的方式---酒来解决。不过结果,却只是引证了“借酒浇愁愁上愁”的名言。
因为,正式这顿牛饮(其实不过一壶),使得无辜的老太医妄自送了的性命,也使得成康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虽然,作为最有权力指责自己的风华对自己表示了理解,但成康清楚,那不过是风华的顺从,而自己已经无法避免的伤害了风华的心。
而另一方面,对于伊忻,这个和自己母子名分已定的人,成康也存有很多的愧疚,因为,虽然当时自己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但并不表示自己失去了记忆。伊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成康并不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但是也不等于是傻瓜。伊忻喜欢自己,这是成康所清楚无误了解的事情。
可是,在这个思想守旧的如同中国旧社会的九天大陆上,“乱lun”这个罪名足以使一个铁桶一般的江山,一时间如繁花度秋一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言可畏呀!
想到这里,成康的真是心乱如麻,想要做到冷酷无情,乾坤独断,却又无法使自己从原本感性的性格中完全的甩脱出来,也正式因为如此,成康的心中又不由得更加的烦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恐怕也能勉强的解释自己的处境吧。
猛的摇了两下头,成康试图把所有的烦恼甩出自己的脑袋。反正无法解决,那么,多想岂不是空伤神?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可是何处方是自己的归处?
冷漠无情的现代社会?还是这纷乱守旧的九天世界?成康的心中真的没有答案。
漠然的抬起了头,成康现在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回到风华的身边,因为,没有依靠的自己,此时却是另一个人的依靠。
这恐怕是上天给自己开的又一个玩笑吧!
[桌上之物乃大夏秘药“迷仙粉”的解药。]用手一指方才放在桌上的石瓶,成康有些无精打采的,打破了各自沉思的宁静,[此石瓶之内共四粒解药,皆以白蜡相裹,每年此日服用一粒,服用之时再将白蜡除去,若先行包除,药力半个时辰便会挥散。]
[恩?]本来正陷入苦思冥想的正信被成康说的有点不知所谓,但睿智的他,马上的就反应到了成康所说,眉头一紧,一捋左边衣袖,只见脉间惊现出一如痣般的绿气,立时的动了真怒,气氛霎时间的凝重了起来。
虽然不知他何时,用何法下的毒,但正信被成康这绝对和光明磊落沾不上边的行为,依旧是激的怒不可泄。
这个人竟然在和自己谈天说地之时对自己狠下杀手,不但面色无异,并且让自己连什么时候着了道都不知道,脸面和尊严上受到的双重打击,又如何不让,原本城府极深的正信,怒上眉梢呢?
[吾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总是要多做防范。]看出了正信虽闭口不言,却是动了真怒,成康淡淡的说,[作为补偿,我愿一试大同秘药。]
[你不怕朕因怒,给你无解之药?]正信并没有因成康的“好意”而收敛自己的怒火,沉声的回应着。
[若你不怕大同将亡的话,悉听尊便。]成康平静的回视着正信那几乎冒出火来的眼睛,眼神十分的平静,顿了顿,淡淡的补充道,[纵使我一命呜呼,我大夏仍有肃王可靠,可大同又做如何?有才有能的皇族之人,其陵园之草怕已一人多高。]
恨恨的瞪着成康,成康所说的话,并不能打消正信的怒火,反而使得正信觉得自己遭到了第二次的胁迫,更加的使得他帝王的自尊遭到了伤害。
但由于成康所说的都是事实,正信也无力反驳,但帝王的尊严又使得他无法低头。
因为,低头就等于,承认自己不如那个眼前的人!
可拖延下去,也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良久之后,正信依旧冰沉着脸,但手上却有了动作。探入怀中,再抽出之时,手上也多了一个瓶子。向前一甩,甩向成康。
稳稳的接过了药瓶,无视那精美绝伦的美工和雕琢,成康连看都没看的打开了裹着明黄绸布的塞子...
第十四章 昭南
[你不怕朕用的是无解之药?]见成康自始至终对手中的,那散发出皈依兰色的药丸看都未看,就要吞入口中,正信不觉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恼怒。
[‘疑人之人本无信’,我既是多疑之人,想必不服此药,兄长也不会信我。]虽然停下了服用的动作,但成康依旧没有看向那个小小的药丸。
平静的看向正信,成康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况且,兄长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我以外,不论任何人继承夏之大宝,都不会将迷仙散的解药交给大同的皇帝。]
说完,不待正信回复,便将那比小指指甲尚要小巧一些的兰色药丸吞了下去。
待吞下之后,成康只觉一阵恶心的感觉油然的由腹中升起,不适感立时遍布了全身,藏有不知火的左臂发出了异样的疼痛,直疼的成康恨不得立时将左臂砍去方才痛快。
斗大的汗水由成康的额头渗出,细巧的眉头深深的锁在了一起,一股辛辣的感觉紧紧的堵塞在成康的喉头,但却无法吐出。
浮躁的感觉遍布了成康的全身,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痛苦难熬。禁闭的牙关发出的咯咯声,显示出成康此时的痛苦程度绝不亚于上次离世之时。
而在成康竭尽全力在于痛苦抗争的时候,正信也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无论现在自己说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也无法回答自己的。
况且,他也沉浸在惊讶之中,成康的善解人意,确实令正信无法了解,对钱财尚且如此在意的一个人,竟然对比钱财要珍贵的,他自己的性命,如此的漠视,甚至豪不犹豫的便将可能要了他性命的药物一吞而入。
是他太过自信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究竟,隐藏在这个躯壳之下的是如何的一个心灵?究竟这个人要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正信的心中比初时更加的疑惑了,而一直“无所不知”的自己,首次,他无法就眼前这个,这个比自己要小五岁的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了片刻之后,那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燥热就如来时一般,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成康并没有因为疼痛的消失,而感觉到有多么的好受,因为,一阵阵的乏力的感觉,紧随在疼痛之后,席卷迩来。
强行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和精神。成康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比想像中可能的任何情况都要糟的多。而此地显然更非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