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重,就是雪落上前擒人之时,那一扬袍袖之间神鬼不觉就飞散在空中的药粉。
此药功效,可消除世子身上第二重药的残留味道,而对于曲明砚来说,却会造成中风一般的效果。
从吸入第三重药的那一刻开始,他头脑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面对着家人权势
虽大,却无法对他施以援手的残酷现实。
此种情况会一直延续到他上法场的那一天。在这段时间之内,不知道他会不会反省自己以前所犯下的
错并忏悔呢?但对我来说,他如何想法再不重要,因为,他就是个死人了。
此药是我一时好玩之下对唐钰竹随口说出的想法,并没真想过会见到成品。但有句话说得好,只有人
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特别在这个连传说中鬼神都有的奇妙世界里,那些功效诡异的原材料,居然在唐钰竹的手里变成完全
符合我所说功效的可怕药品。
唐钰竹虽以毒闻名,但却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作的毒药。除了觉得好玩的我收了些样品之外,连唐钰竹
手上也没有这种药。
而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它来害人,所以两个人都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做解药。这两个死有余
辜的家伙,是这名字风雅,效用可怕的药品最初的被害者,也会是最后的被害者。
虽然在现代社会里各种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事也做得不少。但那些事,都是在那些不自量力的人触
及我底线情况下的反击,并且都做得留有余地。
而且那时候再怎么斗法,也不过是让那人另起炉灶从头来过,并不会象现在这个世界能遇到这种人命
关天的事。
虽然在这个人命薄如纸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人死在我面前不是一个两个。但象这样在我一念之间,两
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灰飞烟灭倒还真是第一次。
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有些血腥的味道萦绕不散,可是心内却对那两人并无一丝怜悯之意。
人若是不能将环境改变得适合自己,就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我对自己变得如此冷血也觉得有些
可怕。
但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合乎这个世界的规则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我也只能让自己比那些
视人命如草芥的贵人们更冷血。为了不让小雨的惨剧在我面前再次上演,就算自己再变得冷血一些,我也
并不后悔。
这件事在策划的时候阿澈就知道,因为是同一世界而来,他也了解我心中所感,对于我为小雨报仇所
用的手段并未置评。但在从小被灌输奴隶命如蝼蚁思想的祉涵眼里,我为小雨之死对两位贵族下如此狠手
,只怕就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悄悄观察着祉涵,心内有着些微的不安。自己心里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一回事,但当面听人说
出,又是另一回事,总归是不好受多些罢。
但祉涵听我说完,面上的神色并无异样,只是轻轻叹息:那雪竹公子真是难得,聪明忍隐又有担当
。他若不自尽,只凭那两位公子的身死,随便哪一家的报复都比死更可怕。可话虽如此,还是可惜了这么
个人物。
听得他话,我与阿澈相视而笑。
祉涵双眼一亮:诶?你们如此笑法,此中莫非有何内情?
阿澈也不说话,从怀中拿出把匕首。那匕首出鞘后映着灯火明晃晃的。他抬眼一笑,将那匕首抛向空
中。匕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在闪出一片森冷的光之后,落回阿澈等待的手中。一待匕首入手,他再不
犹疑,猛回手向自己胸口刺了进去。
眼见匕首没入大半,祉涵惊呼跳起。
阿澈神色不变,笑嘻嘻地将那匕首轻轻拔出,扔给祉涵。
那匕首似已从中而断,只余半截在祉涵手上。
祉涵瞪大双眼,眼见着阿澈胸口衣物连破都没破,连忙低头去研究手上匕首。
这匕首说穿了不过是个骗人的玩意儿。内里中空,平时用个卡子顶住,用时把匕首柄上的卡子打开再
刺下,前半截一受力就缩到手柄内,再配上暗藏衣内的颜料包,足够以假乱真。
祉涵摇头失笑:这种东西你们也弄得出来?还真是
别看我,这东西是那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弄回来的,跟我无关。阿澈向来对吐我的槽不遗余
力。
祉涵眼一亮,向我看过来:这么说
点头:曲明砚那个侍卫是我安排的人,不过是配合着雪竹演了场极逼真的自杀戏而已,现在雪竹公
子应该是身在去东烁的路上。
如此甚好,但可有安排周全?诚王是我几位皇叔中最深不可测的人,向来算无遗策,能人所不能,
是个极可怕的人物。
阿澈大大咧咧地:没事,我早寻了一具年纪相当的尸身顶替雪竹,他走的时候又易过容,用的也都
是我们自己人,不会有什么把柄外露。
应是无妨,此事件中的三人,在外人看来是二死一废,死无对证的事。那曲明砚又向来恶名在外,
一时气昏头动手杀人,行凶之后方醒悟自己闯下大祸,惊吓过度中风不治,也并不是说不过去。
而我在那酒楼出现也是早有因由,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并无启人疑窦之处。
祉涵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你这一招真狠。有于大人他们为证,此事祉渊再无隐瞒作假的余地。
而你不但一点嫌疑也没有地报了仇,还成功地让那几位中立的大人,对纵容亲属到如此地步的祉渊产生反
感。
最重要的是,让同为军方出身,原本对祉渊有些好感的诚王与之心生嫌隙,这才是最为成功之处。这
位皇叔向来随性而为,除了父皇,谁的帐也不买。虽然罪不在祉渊,但难保皇叔不迁怒于他。
你这一手,几乎就断了他拉拢皇叔的希望。接下来,若是能成功将诚王拉拢到我们这边,我们就会有
一半以上的把握。
坐起身,让为我梳发的雪落方便一些。
拉拢人吗?我倒有个密诀,就是不知你办不办得到?
诶?什么密诀?
将下巴放到膝盖上,坏坏地笑:想要拉拢一个人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有三种,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
,其次是认他做干爹,再次就是娶了他最心爱的孩子。
祉涵目瞪口呆。
再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某个惹厌的小小声嘀咕:你倒是舍得,舍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亲爱的澈,你怎么也算得是我家的孩子吧?据我所知,诚王家适龄未婚人士,只余一人。那人可算
得是单纯可爱、纯洁如纸哟,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看在我们亲兄弟一场的份儿上,这个天大的便宜,我
就让给你拉,你不用感谢我哟。
祉涵原本皱眉,似乎觉得我这主意极不对他胃口。但见我此话出口,连忙知机的收口,不自觉的向后
坐坐,怜悯的看了阿澈一眼。
呵呵,他倒是知道得紧。那诚王家现今能让人打得主意的只余下一人,就是心思单纯到蠢笨地步的,
那个叫做忘忧的白胖蚕宝宝。
看到祉涵毫无保留的怜悯目光,阿澈再笨也知道事有不妥,皮笑肉不笑地:此等好事,你还是自己
留着吧。时日不早,你忙了好几天,也应该是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接到阿澈极有义气,示意同志快跑的眼光,祉涵优雅地起身:有事明天再说,轩你眼睛都快睁不开
了,还是早些休息罢。
无语
祉涵什么时候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我现在正精神极度亢奋中,哪只眼睛快睁不开?
大瞪着眼,惊叹于那极有默契的兄弟二人表面一派潇洒,但脚下运功,只瞬息之间就人去屋空的本事
。原来祉涵骨子里也不是什么乖宝宝嘛,而且,他们怎么越发的要好了?看来,我日子更要不好过,郁闷
。
转头,无辜地望进雪落的眼中。雪落虽面无表情,但眼里闪过的分明是一丝笑意嘛。
心内极度不爽,但这家伙我是弄不动的,还是找别的方式发泄吧。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化挫折为食欲
了。转念想到那半罐糖渍梅子,借口想睡,打发雪落出去。
看了我一眼,雪落起身。
但那家伙,他竟然,竟然先到多宝柜里把那罐糖渍梅子拿走了?
欲哭无泪!
一道青影闪过,顺着看去。小绿前爪捂着嘴巴钻在床上,只余下一个颤动不停的屁股对着我,从被子
里还传了几下沉闷的嘎嘎声出来。
走至床前,挑眉看下去,只见那恶劣的小绿,一边偷笑,还一边腾出一只前爪不停地捶着被卷。
极温柔的唤了声:小绿?
那只爪子僵在半空中。
伸手提了那只爪子,将最近身形见圆,向Q版小龙发展的小绿拎了起来。
小绿双眼水汪汪的,若不是大大咧开的嘴,看起来还真是无辜得很。
微微一笑,手指一松,小绿呈自由落体状向下。在它落至半空之时,一脚飞射踢在它屁股上,让它改
变方向,直直向门口飞去。
好个小绿,就在门前半尺之处,竟然来了个空中刹车。后爪一点门框,一个空翻回身,得意洋洋地飘
在空中比了个V字给我看。
黑线
不理会于它,脱下外衣上了床,闲闲自语:明天想吃辣的东西呢,干脆全做辣的好了,饭里放点辣
椒味道也许会不错?
扑通!听到身后传来某物落地的声音。
呵呵,与越辣越好的火鸡相反,小绿是完全不能沾辣。不给它吃东西,就好比点了它的死穴。更别说
是让它看得吃不得,可不比上刑还让它难过?听了这个,看这小东西还能嚣张得起来?
舒服地躺好,听得身后某物跳上床。
拉上被子,听到某物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不理会它,自言自语:很累的一天呢,肩好酸。
下一秒,肩上就落下两只小爪子,又捏又拍。
笑眯眯享受着这星级的服务,在舒服的进入梦乡之前,脑子里还在想着:嗯,不错,小绿的按摩水平
直线上涨,真是潜力无穷,将来若是好好培养,还是很有机会进化成全功能全效型宠物的说。
感谢大家一直在帮我投票,无以为报,只好努力更文.节前忙了些,这文更得不快,大家还这么支持我,很
开心呢.
谢谢新朋友,也谢谢老朋友们.
本想回留言,但早上六点就起床,痛苦.
亲们原谅我这么久没回大家的留言吧.忙过这段时间也许会挤出时间回.
呵呵,心虚中,睡了,晚安.
威逼
自从用计扳倒曲明砚以来,京内的局势就有些微妙起来,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但水底却是暗流涌动。
诚王喜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儿子另说,但对自己儿子死于争夺男宠,被曲明砚这执绔子弟杀掉这种大丢
面子的事实,不可能不觉得恼火。这一肚子的火气,自然会有人消受。
而我们则是趁机赶紧办事,第一要务就是为阿澈那位红颜知己救人。原本以为曲明砚既然倒台,以五
皇子府的势力救个小小官员,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结果,却在想为他翻案之时,在刑部碰了个不大
不小的钉子。
事后查实,那个从中暗插横手的刑部尚书正是祉渊一系的人,在这件案子原判的时候,正是此人从中
使坏,才让好人蒙冤。
我并不想为此事大动干戈,若让祉渊注意到此事再联想多些,我就得不偿失。但我以五皇子的身份与
他面谈,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竟然也毫不买帐。
看着那愚蠢的家伙,我气极反笑:赵尚书赵大人,我一向觉得你是聪明人。今天与君相谈,果然获
益良多,作为回报,送您一句话。
那赵尚书竟毫无顾虑的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哦?五皇子有何金玉良言相赠于下官呢?
笑得温柔诚挚:赵大人,那句话就是,不要在爬到梯子的顶端,才发现靠错了墙。
赵尚书脸色一变,但马上又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多谢五皇子的提点,但下官眼力一向还好。
点头应是,与之告别。
上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随待的小陈去给我找这个赵尚书的全部资料,顺便再让人去找阿澈。
不愧阿澈将两门之精英尽皆带出,用到之时方知高下。待我马车回到皇子府之时,那赵尚书的情报就
已同时送到。及至我看完那份巨细无遗的情报,阿澈也已进得门来。
将我所遭遇之事,略微做了些艺术加工讲给阿澈听。不出所料,阿澈马上就将手指捏得‘咔嘣响。
笑着倾身,附耳将我的计划细细讲来。及至讲完,两人相视奸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祉涵回房,正撞见我们笑得欢畅,疑惑地询问发生何事?我们两人异口同声齐道无事。相互默契地一
笑,由我引开祉涵的注意力,阿澈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去准备晚上的余兴节目。
夜阑人静,我正百无聊赖的按一本棋书在打棋谱。门口轻响,祉涵笑着推门而进。
与进我房间如同走城门一般的阿澈不同,祉涵从未在入夜后找过我。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平日这个时间
他早已入睡,但也不排除他与我交心时间尚短,处处多了几分小心的关系。
这几天他与阿澈相处得不错,连带着,与我也亲近起来。可是,他这么晚来我房间,若说什么事也没
有,那还是有些不太可能,特别是白天我与阿澈商量事情之后,祉涵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总是让我心里有
些在意。
我并不是想瞒过此事,只是害怕对于祉涵来说,有些事情会太过于刺激他那弱不禁风的心脏。所以,
这件事我也是想在尘埃落定之后,再有选择性的告诉他。
抱着侥幸心理与他打招呼:原来是祉涵,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他微微一笑:你不也还没睡?怎能说晚?
我?我这乱七八糟的作息时间,怎么能同你这个会养生的比?有什么事吗?
祉涵微笑有如春光明媚:我怎么会有事?不过是见你没睡,过来陪你说说话罢了。若是你想下棋,
正好有个对手,也免得你独自无聊。
他没事?他若真是无事才叫个见鬼,那一点点的侥幸心早飞到九天云外。心里盘算着,我若是留他坐
一会,再以困了想休息为借口能不能打发他?
祉涵边说话边坐下,那口气虽是柔和,但肢体语言却带了些不容拒绝的强势。
暗自叹气,只希望阿澈会机灵些,自己去把这件事做好。其实,我已向阿澈把这次的行动细则交待得
很清楚,我想同去,也不过是小心眼作祟罢了,并无关大局,不去也可。
我让你两子可好?祉涵含笑相询。
你棋艺高明,总是胜我多多,何必顾及我面子才让我两子?让我五子罢,而且不许留手。
祉涵笑着应下,那风度气质让我不由自主的自卑一下。
难怪有话说三代才出个贵族,这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从容,透射出一种自信的态度,本源是来自于对
生活的掌控。他从来不用追逐财富,因为他就是财富的中心。他也与奔波无缘,因为他生来就高高在上,
这种不同寻常的身份地位,与讲求细节的礼仪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尊贵优雅的性情。因为成长环境与个
体本身的差异,就算再怎么样,我也达不到祉涵的气度呢。
正自胡思乱想,门扉轻响,一个黑衣人讯捷地闪身而入。
暗地里叫苦,这可不正是阿澈?
不及表示,阿澈已叫道:准备好没?快走!
背对房门的祉涵,转头笑得春满人间:我是准备好了,就不知轩有没有好?
阿澈楞住,转头看向我,颇有些不知所措。
抚额轻叹:祉涵,你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你我兄弟,你总是不会害我太惨,不是吗?
无语,看到祉涵的笑容,现在真觉得他是我兄弟了。不过,不会害他太惨?这句话怎么越听越别扭?
我是那种人吗?我
看着阿澈,正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连连点头,默
看看时间差不多,再也耽搁不起。转向祉涵,语重心长:祉涵,我们此去是找那赵尚书的麻烦,所
办之事颇见不得光,以你身份还是不要去的好些。
你为何要去?又以何身份去呢?祉涵貌似随口问出,但眼中却带着几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