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樾和苍楠都是眼睛一亮,互相看了一眼,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苍楠会意交给了他灵石作为定金,答应事成之后另外重酬,老费满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苍楠和安樾来到约定的城门外,老费果然如约而至。他已经比昨日清醒许多,看到二人,指着安樾道:“他怎么也来了,我说过他不行。”
苍楠早将准备好的一袋灵石递给老费,笑着说:“这是我自家人,跟着出来总不能撒手不管,况且他身形敏捷,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羸弱,我带着不会出差错的。”
老费掂量掂量了手中的袋子,神色缓和下来:“罢了,跟着就跟着,不过得给我记住了,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
苍楠和安樾连忙答应。
老费带着二人转到城根外墙一隅,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二人上车,见里边已经有四、五名修士,修为有高有低,看上去也是被老费忽悠来的。与他们稍稍点头,苍楠和安樾坐下来。
行了半日,马车停了,二人跟着大家一起下车,步行半里,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园门外,庄园明显有结界防护。门上没有题字和牌匾,但苍楠和安樾都已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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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从哪里断开,就把两天的一起发了。明天或更或不更。
从下章开始,大概就进入倒计时了?
第55章 雷霆
没有太多的迂回曲折,在老费把他们交给接手的人准备离去时,苍楠就直接发难,将这一车人连同老费都赶进了别院里。
别院管事头一天才接到东城府衙的密报,说是矿场那头有官员出了事,牵扯出矿场人员失踪的事情,现在稽查院正在调查,对京城内外的楼馆场所、无主宅院全面排查,别院也在被排查之列。
这样的检查之前也有过数次,差不多是走走过场,管事甚至觉得不用向院主汇报,才刚安排将一众“炉子” 藏于地下密室,就听到下属急报有人闯进来。
管事以为是稽查院派人突击检查来了,结果发现只有两个人,心想管你是哪里来的,自己撞上来就别想有好果子吃,脸色一变,当即招呼护院上去将人拿下。
可惜他们碰到的是苍楠,那百十来个护院,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元婴,苍楠脚步未停,上来一个拍一个,上来一对拍一双,不到半天的功夫,上到管事,下到烧火工,连同被揪过来的老费,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主楼外的空地上。
而那百十个护院,一个个鼻青脸肿满地打滚,管事和老费不得不在苍楠冷冷的逼视下,找来绳子将他们捆绑起来,再回去重新跪在苍楠面前。
“两位大人明鉴,此处的确只是普普通通的养马场,我家主人一向奉公守法,绝无任何作奸犯科之行为。” 管事心里还想九嶷稽查院何时招来了如此厉害的修士,怕是新来的不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想着要不要提示一下,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家主人?” 苍楠问,又转向老费:“你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来这里就是为督使府做事的,莫非这别院的主人便是督使毕良正?”
老费原本只是想赚个人头钱,哪里知道这表面看着温和的修士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这下闯了大祸,早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管事见上面坐着的大人主动提起了毕督使,眼睛一亮,赶紧答道:“大人既然已知,那赶紧把我们放了吧,回头伤了稽查院和督使府的和气。”
“稽查院和督使府的和气?” 苍楠冷笑,“沆瀣一气的和气?很好,很好。” 他气急而笑,不由侧首看了一眼安樾,似在说看看你们九嶷的官场都是什么样子。
安樾没有想到督使在九嶷的渗透已经这么深,他咬咬牙,回想王叔和他说起督使的种种僭越时的气愤和无奈,心中越发激起对督使的愤怒,他没有管苍楠的眼色,声音冷寒地问管事:“那些被你们从矿场弄来的九嶷少男少女,现在何处?”
管事脸上一惊,心想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仗着已经把人都藏起来,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仍然嘴硬道:“大人的话,小人怎么听不懂。即便此别院的主人就是毕督使,那也只是日常跑马散心所在,哪有什么少男少女。”
安樾冷笑一声,翻开桌案上的一本账册:“这是从你们账房处寻来的,上面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日‘开炉’几个,进项多少;为购买‘炉子’花费多少,真当旁人看不懂吗?”
管事头上渗出颗颗汗珠,这账册竟然疏忽了,心中对两人更是惊惧,甚至顾不得害怕地问:“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不是九嶷稽查院的人?”
就在这时,院子外头卷起了一阵风尘,苍楠神识敏锐,立刻觉察到来的不止数百人,大部分是身负修为的修士,还有几十位脚步滞重的普通人。
他冷哼一声,眼底染上一片黑雾,坐在堂上纹丝不动,冷冷注视着院门。
管事脸上浮出一丝喜色,方才事情不对时,他就已经放出信报传递消息,这会儿院主也应该来了,但上面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冷杀之气让他不敢妄动。
风停下来的时候,一大群人涌进了别院,为首的正是天衍宗派驻在九嶷的督使毕良正。
苍楠瞳孔骤缩,他不愿意看见的事实,仍然是扯开了遮羞布,无比丑陋地摆在了眼前。
跟在毕良正身侧的身着九嶷公服的官员领模样的人,正是稽查院副掌院,稽查院副掌院官居四品,安樾记得他的面孔,当初他和一众新任职官员从王叔手中接过授职文书时,安樾还在一旁观礼。
看到副掌院在督使身后亦步亦趋、点头哈腰的样子,安樾的拳头又捏紧了。九嶷的官场莫非真如这两天所闻所见,已经从根子上烂了?
“何人在此生事?” 毕良正远远就看到那个坐在厅前的人,觉得那人虽然一动不动,但目光和周身的威压仿佛如冰刃一般给人极为不安的感觉,而且他丝毫看不出对方的修为,他想不出在这九嶷国的范围内,怎会突然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出现,心中不禁开始警觉。
“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冒充稽查院的人擅闯私宅,真当这九嶷王城是你自己家后院了!” 副掌院虽然觉得空气里一股冷冽之气,但他一贯认知里,督使就是整个九嶷城里修为最高的人,还是各府衙官员贵族眼中的大红人,平时他还巴结不上,这次有机会,那还不好好表现一下。
毕良正心中惊疑,止住副掌院的叫嚣,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阁下是否认得本使?这里是本使的私院,不知阁下无故闯入,还打伤了我院中的护卫,到底意欲何为?” 他越看堂上坐着的人越发心中有不祥之感,但他不敢再想。
“何止是认得,” 苍楠寒声道,看着这个相貌还是那样忠义伟正的伪君子,突然感到极大的失望,一声厉喝:“毕良正,你在九嶷国都干了些什么?”
毕良正被这一声喝斥一惊,一瞬间觉得面前的人似乎与某人重合在一起,几乎要腿软跪下,但他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阁下既不愿告知真实来历身份,就休要怪本使请九嶷的官府秉公执法了。 ”
“毕督使当真是在红尘富贵里迷了眼,都忘记自己的根本了吗?” 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声音深厚澎湃,发声之人修为之高可想而知 。
毕良正脸色一变,转向来人,一个目光精深的老者领着一队人走进了院子,他身后十数人一色雪青云纹道服,身佩长剑,这一队人走动之处,灵气隐隐萦绕,豁然一个个都是修为精湛的宗门弟子。
安樾看到来的人,也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来人正是天奚峰的简竹长老和峰中弟子,只是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过来,而苍楠又是何时通知他们的,他竟然全然不知。
果然看到来人,毕良正原本还能维持的镇定一下子垮了,脸色刹那间惨白,两股开始发颤几乎站立不稳。
简竹和他带来的弟子径直越过毕良正,走到苍楠的面前,众人恭恭敬敬行礼:“宗主。”
宗主!
毕良正内心的惊疑终于得到证实,他腿一软,直接扑通跪到地上。
苍楠取下易容,一张浓烈艳绝的面孔显现在众人面前。
“岚日仙尊,” “竟然是岚日仙尊” 的声音在下面响成一片,无论是原本困在地上的护院,还是毕良正带来的修士,还是或跪、或站在院中是每一个人,莫不被岚日仙尊这个惊人的名字震在当场。
方才还嚣张的副掌院看到居然是天衍宗的宗主亲自来了,惊惧同时还想偷偷溜走,早被天奚峰弟子拔剑制住。
苍楠没有管副掌院的小动作,从座上站起身,走到毕良正面前,看着这个已经软在地上的天衍宗败类,心中又是厌恶又是可悲:“方才圣子问的九嶷国的少年男女被关在何处 ,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我找出来?”
圣子?这下在场的人又惊了,特别是九嶷国的人,副掌院更是如梦初醒,这才把视线落到方才一直忽视的安樾身上。
安樾亦取下易容,在场的人又是一番惊叹,而跪在地上的九嶷人更是惯性驱使,对安樾伏拜不止。“圣子救命,圣子饶恕” 的声音不绝于耳。
毕良正还企图再垂死挣扎一下,简竹自袖中取出一卷长卷,双手奉上:“宗主,已查明毕良正犯下的多项违背宗规的罪行,包括在九嶷以强买强卖的手段占有多处楼院宅产,从九嶷送往天衍宗的贡物中克扣中饱私囊,豢养私兵,私设牢狱……桩桩件件,皆有实据。”
简竹每念一项,毕良正就颤抖一下,到最后汗湿夹背,全身抖动如筛糠,哪里还再能负隅顽抗,俯首认罪,让同样抖得不行的管事带天奚峰弟子去打开密室。
安樾对苍楠说他跟着去看一下,苍楠点头默许。
这一次九嶷之行,以雷霆之击,将督使毕良正的罪行全面揭露,而如何将多年盘踞势力的连根拔起,则是后面再考虑的事情。
毕良正和他手下一帮走狗,连同今日在场的副掌院等人,全部都被关押在别院内,由简竹带领天奚峰弟子看管,等待宗主的进一步指令。院外设下结界,一滴水泼不出去,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安樾从密室返回之时,眼睛红红的,他所见的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想象,他甚至想不通,在这别院里也有九嶷人,他们怎么就能与毕良正的走狗一起,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那些可怜的少年人,是的,他们有些甚至还只是孩子。
尽管将罪魁祸首已经缉拿,但安樾的心中的沉重一点都没有减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九嶷的官府也已经腐败至此,难道真的就是修为所限,王叔对于这样的官场无能为力,对督使的恶行无法制止吗?他甚至恨不得马上去王宫向王叔当面询问。
如若王叔对这样的情况并不完全知晓,他更要去提醒和警示,九嶷官场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洗荡涤。
好在苍楠已经干净利落地将督使缉拿,两人勠力同心下,将这一切的罪恶清洗干净后,九嶷和天衍宗就会回归正轨,困扰两邦的长久的难题也能逐一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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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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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争执
当夜月圆如镜,月华如水,洒下的清辉仿佛暂时将世间的罪恶都清洗掉了。
白天乌压压满了人的院子此时安详宁静,安樾站在廊下,静静望着坐在高处房顶屋脊上的苍楠。他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一动不动,黑色身影与屋脊融在一起,仿佛也成了屋脊的一部分。
安樾吸纳灵力跃上房顶,往苍楠走过去。苍楠甚至动都没有动。
苍楠极少有这样静默的时候,安樾已经见惯了他对自己的温和的笑,而几乎忘记了,苍楠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极其冰冷的,望过来时,有瞬间被冰冻的感觉。
安樾一下子对上苍楠的便是这样的目光。
苍楠似乎走了神,停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安樾,他的眼中立刻带上了温度,向安樾伸手,一股力道轻巧地将安樾拉近,让安樾坐在了自己身边。
安樾懂得他的沉默是对自己失察的不满,也是对宗门出现如此败类的恼恨加惭愧。他往苍楠身上靠过去,对方的手抽出来,揽住了他的肩,安樾微微闭目,轻轻呼吸带着身边人馨香的空气。
静静坐了一会儿,安樾轻声道:“这不怪你,都会过去的。”
苍楠没有回答,手上紧了紧,半晌才说:“那些人怎么样?”声音里却听不出情绪。
安樾知道他问的是解救出来的那些少年人,心中又难过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不是太好,我想禀报王叔,他们需要救治。”
“我已让简长老将带来的一些灵药先给他们服用……”苍楠道。
“除了身体,可能更被摧残的是内心。” 安樾叹了一口气:“简长老来的真及时啊,夫君你什么时候叫他们过来的?”
“其实还在即位典礼之前,我就命简长老带人秘密潜入了九嶷王城,暗中查访毕良正的事情,同时搜集证据,也是在昨晚我得到了他确切的反馈,让我不得不接受天衍宗确实出了这样的败类的事实……” 苍楠低低地说,安樾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