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岁迟
岁迟  发于:202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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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是能随便见的世面,”程阎的语气难掩兴奋,“连大师兄都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呢!上回天道亲临还是因为有身怀大功德者白日飞升,你们说,这回可是也为了这事而来?”
  严绥却突然道:“恐怕并非是什么好事。”
  程阎还未出口的话一下便咽回去了,他顺着严绥的视线往远处看去,只见九彩霞光中渐渐凝聚出一长条形的物什,在人修与魔修面前缓缓铺陈开来,显眼到恐怕远在千里之外的凡人都能清晰地瞧见此情此景。
  似乎是一幅卷轴,程阎想,无极宗的宗主令跟这其实有些相似,说不准这玩意叫做天道令呢。
  也正在此时,城中的某处院落中倏地响起声清亮剑吟,紧接着,砖瓦破碎声一连串地响起,尘土飞扬中,江绪终于感受到了外头冰凉而湿润的风。
  下雨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干燥的地面,又抬起头看向碧蓝到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穹,瞬间便被远处的霞光吸引了视线。
  这是发生了何事?
  巨大的卷轴在空中徐徐展开,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篆文,同时有一道空灵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自天穹之上的更远处传来:
  “万物有灵,万灵皆为天之子女,今建木长成,都广之野重现凡世,凡为此界生灵,有志得道者,均可一试。”
  江绪听到最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将手中剑握得更紧了些,若他没理解错的话,这话中的意思是天下万物都能前往都广之野参与祭天大典。
  不对,不只是参与大典,是所有生灵都能攀爬天梯,去追求世间最至高无上的通天大道。
  “怎么可能?”他轻声自语着,摇了摇头,“都广之野向来只有人修可以进入,况且建木此时离长成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更不用说,能攀爬建木的只有严绥一人。
  思及此,江绪心中的荒谬感愈发强烈,上一世的祭天大典是在十一月下旬的时候,他仍清楚地记得,如此多想要攀登建木的人中,只有严绥能毫发无损地碰到那颗传说中的登天之树。
  也就是那一刻,天道之子的身份终于被所有人承认,只可惜那时的严绥并未拥有攀登完全部天梯的修为,行了大半便迫不得已地重新回到了祭坛上。
  所幸建木会在都广之野上屹立许多年,江绪想,若是没记错的话,在自己死去的那年,简楼子等人已经开始筹备第二次的祭天大典了。
  时间似乎是定在了次年的春天。
  那时的严绥有攀爬完建木的实力了吗?
  他想着,忍不住有些惋惜。
  也不知那会是何等的盛况,只可惜……
  我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了。
  攀登至建木顶端之人必须道心圆满,劫难全消。
  而严绥的无情道,必须用他江绪的爱与死来打磨完满。
  岁迟
  还是忍不住对自己讲故事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深夜emo.jpg)


第30章 忏悔
  城楼之上,程阎在长久的震惊后不可置信地呢喃:“不可能吧?天道的意思是……都广之野谁都能进?”
  理智令他没在这时候说出“开玩笑”这几个字,不过从他与雅对视的眼神中明显能读出这意思,寂静在天地间蔓延,许久之后,人群中有声音弱弱道:
  “可每回的祭天大典,各宗都是有人数限制的啊。”
  这话顿时激起无数的议论,嗡嗡声瞬间不绝于耳,唯独站在最前方的几人始终沉默,严绥始终保持着微仰着头的姿势,在所有人都在看卷轴时,他一直在跟天穹上的九彩霞光对视着。
  很熟悉的场景,他想,几千年前自己提着仍在滴血的剑站在云端之上时,这霞光也是同样的神圣而平和。
  “……劫数圆满,道心明澈,”那道宏大的声如钟鼓在耳边齐鸣,“当享万代香火,护此界太平无忧……”
  于是他顺从着那声音,往霞光中踏去,他的脚下是芸芸众生,祭坛上犹是温热的柔软躯体大睁着眼,洁白的狐耳被泥泞弄得脏污一片。
  她死在惊梧剑下,成为天道之子飞升前的最后一道劫数。
  在迈进那道霞光之前,严绥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
  霞光渐渐往天穹后隐没,程阎的呼唤声将他飘远的思绪飞快扯回现下:“大师兄?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严绥低声道:“我们与妖盟,怕是也要刀剑相向了,你与雅速去找到药长老,带着如今不能上战场的弟子先暗中撤离。”
  雅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的确,若真的是各族都能得道飞升,人修如今的境况很不妙。”
  妖修同魔修都会觉得是人修编了场几万年的弥天大谎,断了他们的仙途——即便是修为微弱之辈也同样会愤怒不已。
  毕竟不能飞升是一回事,被旁人断了往上的路就是另一回事了。
  程阎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对严绥略一点头,便准备同雅一块离开先,可他们才转过身,心中便骤然一沉。
  在不远处的台阶口处,身后拖着八条狐尾的女人聘聘袅袅地立在那,对他们柔柔一笑:
  “你们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呀?”
  不好。
  程阎心中暗惊,手掌已经扶上了剑柄。
  她来得实在太快了。
  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姿态却仍是放松的,甚至还往墙上靠了点,慢吞吞地娇声道:“天道可真是甩了个大消息给我们呢,除人修外,旁的生灵也可攀登天梯,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她细如葱玉的手指一点点变形成狰狞的兽爪,程阎不由手上一使劲,长剑才将将出鞘半寸,身后忽地传来严绥的声音:
  “无事,她不敢拦你们。”
  女人手指轻轻一动:“噢?你凭何如此自信?没记错的话,你那身伤还没好到一半吧?再动手,可就得入魔了呢。”
  她说着,妖息猛地朝程阎二人扑去,又在半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电光火石间,程阎猛地将雅拽进怀里,一骨碌冲下了城楼。
  这回反应倒是挺快,严绥在心底称赞了他一句,视线对上了那双漂亮而带着杀气的眼。
  “你应当死在招摇山中了。”
  他如此说道,心中隐约有了点猜测,看来天道动的手脚不止一点半点。
  女人的脸上浮出显而易见的怒意,接着又飞快地被做作的,柔软的笑容取代:
  “方才那场面,实在是令我觉得熟悉呢,你说是么,子霁君?”
  严绥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温声道:“无怪乎你想要杀他。”
  原来如今的她的确也是从上一世过来的。
  “何止是想杀了他?”女人咯咯笑道,“你那乾坤挪移术不是生效了么,我明明是想一点点将他折磨死,再一点点敲开他的骨髓,生吃他的肉。”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令人胆寒的狠戾,她死死盯着严绥依旧称得上淡漠无情的面容,也渐渐收了笑。
  “即便如此,”她一字一顿,“也抵不了你对我做的那些事。”
  严绥温和地笑着,问她:“你还是不明白,若最开始时未生歹意,你不会有此劫。”
  女人静静地跟他对视着,忽地咯咯笑了起来。
  “这会儿的你的确挺像个修无情道的,”她笑得几乎站不直身子,“噢,不对,在同那小废物无关的事上,你一直都是个很完美的……接任者。”
  严绥眉尾一扬,温声道:“看来它告诉了你不少的事。”
  “你是指接任天道,还是你用剑架着它命脉的事?”女人的神情渐渐变得癫狂起来,“那我可知道得太多了。”
  “它想让你做什么,”严绥将疑问说得肯定,“不过它可不会有什么慈悲心肠。”
  “那又如何?”
  女人踩着梦游般的步伐朝他靠近,暧昧地将手搭在他脸侧。
  “只要能杀了你,杀了你们,旁的全都无所谓。”
  江绪在行至城门处时,瞧见的便是这个场面,即便心中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忍不住身形一顿,险些从剑上栽倒下来。
  像是在城楼上接吻,江绪想,明明方才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他们如今却在此谈情说爱?
  实在是……太不像清醒的严绥了些。
  不过人在被爱冲昏头的时候总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总归同他江绪也无甚关系不是么,又何必为了这个伤春悲秋的。
  但江绪还是忍不住抬手按上莫名一阵钝痛的胸口,眼前恍惚了瞬。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严绥方才往自己这边瞧了眼。
  这念头才冒出来便被他飞快地否认了,以严绥最近的疯劲,若是真瞧见了这边,定然不会放任自己离开的。
  保险起见,还是尽快回到渺音那边先罢。
  他想着,克制地收回视线催动灵力,身影飞速地朝着远方掠去,因此也没能瞧见城墙上骤然爆发的战斗。
  剑鞘挡住了袭来的利爪,严绥侧身避开冲击过来的妖息,手背上青筋浮起,明显是用了全力。
  “拔剑呀,”女人笑着道,“怎么不拔剑了?你不是自费修为,闭关千年又重新以剑术入道了么?”
  严绥只是沉默地接下每一道狠辣的要命攻击,一言不发。
  女人便愈发嚣张地笑起来:“怎么,你真的在为自己挥出的那一剑后悔?不是吧!”
  她癫狂地,在严绥冰冷的神情中吐出最讽刺不已的话:
  “忏悔有何用,不论如何都是你害得他魂飞魄散再无下一世!”
  话音刚落,严绥的攻势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噗嗤。
  女人捂着遭受重击的胸口,抹去嘴角的鲜血,神情中尽是嫉妒和怨恨。
  “严子霁,自始至终,错的只有你!”
  岁迟
  辛苦好大儿继续挨骂了(顶锅跑)


第31章 算计
  渺音似有所感般转头望向天际,江绪落在他身边,一时竟有些尴尬。
  “舍得回来了?”渺音哼笑道,“温柔乡的确不好拒绝。”
  江绪只勉强地笑了笑,哪来的温柔乡?说是落入狼口都不为过不过他并不想将近日之事告诉旁人,因此只是垂着眼道:“出了些意外,方才那是什么?”
  “啊……”渺音抱着手臂沉吟许久才道,“应当能叫做天道意志吧?不过嘛,是个好消息。”
  何意?
  江绪给了他个疑问的眼神,渺音很轻松地笑了声,道:“我们能离开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了,难道不算好消息?”
  “那魔修那边该如何是好?”
  江绪如此问道,渺音随意地摆了摆手,轻松道:“能有什么大事,我同魔尊那老家伙合作便是因为他说魔修也能进入都广之野,如今天道令一出,自然便不需要他们了。”
  他笑了声,又道:“总归他们如今也打不起来了,云明阳此时定然在无极峰上气得跳脚呢,妖修如今也得转过矛头对着人修,他可有的忙了。”
  “那我们如今……是要去都广之野么,”江绪问他,语气有些犹豫,“可建木应当没那么快长成。”
  “天道说它长成了便定然是长成了的,”渺音揽着他的手臂往回走,“不过的确毋需太急,先回宗门歇段时日,祭天大典不是定在十一月廿四了么,中间的这段时日里,我们说不准还有好戏瞧。”
  反观江绪就没有他这般闲适放松,他想了想,轻声道:“以师……简楼子的性子,恐怕不会让旁的人,嗯,或妖修,如此轻松进入都广之野。”
  天道今日的这番作为,显然是会令无极宗宗主暴跳如雷的,他寄予了多少厚望在严绥身上,或许除了严绥自己外,没有人能比江绪更清楚。
  若严绥最后不能飞升……
  江绪飞快地止住发散的神思,往后的事根本无需想,简楼子不把严绥逐出师门都算好的了,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翘了翘嘴角,忽地感觉到手腕上一凉。
  “嗯?”
  渺音疑惑的鼻音里带上了些细微的怒意,江绪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拽住领口扯到了边上。
  “怎么回事,”渺音不顾他的抗拒,一把扯开了江绪掩盖得严实的领口,“你的修为突然涨了这么多?”
  江绪只觉得莫名其妙,拽住自己的衣领解释道:“最近感悟颇多,再加上这些时日遇到些困境,今日破局时恰好水到渠成突破了……”
  “胡说!”
  渺音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难得失了风仪姿态:“只是突破瓶颈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精进,你蠢么!”
  江绪被他骂得一愣,却也没往近日之事上想,反倒觉得自己是如那狐妖般,在忆起前尘之事时修为也跟着精进到上辈子死时的水平,渺音趁着这一瞬的时机手上使劲,终于将那点衣料扯了开来。
  周围的气氛骤然凝滞,江绪看着他一点点变得暴怒的神情,心头狠狠一坠。
  但他仍然勉强维持着平静,问道:“我身上……可是有什么?”
  渺音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自己额间的青筋一突一突地疼。
  那一整片细瘦苍白的皮肉上尽是暧昧到不容错认的红痕与齿印,江绪尴尬地抬手试图遮掩,却被他啪地一下拍开。
  “你昏头了?!”
  渺音的手指重重戳着他胸口,颇有随时要折返回去将严绥杀了的趋势:“睡了便睡了,你怎么敢同他结契!”
  江绪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低头朝自己胸口看去,只见被渺音戳着的那处莫名多了个鲜红的印记,有些像修为有成的大能在自己私章上刻的图腾,但他想到的确实曾在渺音胸口上见过的六瓣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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