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之法。
江绪低低地喘息着,眼前渐渐恢复一点清明。
不是炉鼎采补之术,严绥封印了他的灵力,又通过这种法子维持着他的身体状况,也就是说,若体内禁制一日不解,他便一日离不开严绥。
无怪乎严绥会如此自信能关我一辈子。
江绪疲倦地闭上眼,遮住了微红的眼。
我究竟算什么?
一个偿还愧疚的个体。
还是……堪破情劫的道具。
可严绥根本不必如此,他讽刺地想道。
我上一世,连道心都是为你而参悟的。
为护一人而提剑,心怀云破雪霁之光。
斩断山河,也要护你。
岁迟
这周更新好少……一把子忏悔了orz
第27章 起誓
渺音双手持剑,神色阴翳地站在最前头,朝着城墙上那两人扬了扬下巴。
“怎么,又是你们俩?难不成严子霁真死了?”
“瞎说什么呢!”程阎习以为常地同他对喊,“我大师兄好得很,噢,还得多谢前段时日你们魔尊相助,他如今正闭关感悟呢!”
“嘁,还闭关呢,”渺音不屑一笑,“再修八百年也就这样了!”
程阎被他这话说得胸口一堵,攥紧了拳头:“嘿——前辈这话就不对味了,谁人不知我大师兄乃是当今世间最拔尖的, 您这是自己做不到,便怕别人也做到?”
渺音歪了歪头,柔柔一笑:“成了,同我吵了十多日了,你不烦我也烦了,你们私自掳走我师侄这么多日,也该还回来了罢?”
程阎闻言,露出个夸张的疑惑神情:“前辈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还有哪家敢惹你合欢宗啊,也不怕前辈直接打上门来,误会,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你还真是张口就来,”渺音呵笑了声,“那日我可是看着你把我师侄带走的,说,你们把他藏在哪了!”
最后一句话伴随着凌厉剑光一块落下,灵力匹练飞速朝着城墙而来,程阎心头一跳,大喊道:“都闪开!”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抱住雅往侧边扑去,只听得轰隆声在耳边炸开,程阎的动作还是慢了些,摔倒在地时背上飕飕发凉,又在片刻后转变为火辣辣的刺痛。
那一剑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愧是当年的中州双绝,”程阎嘶嘶抽着气,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城墙上可是有术法加持的,竟险些被他这一剑豁出个口子来。”
雅微蹙着眉给他疗伤:“你不该故意激怒他。”
程阎苦笑了声:“我也不想啊,可大师兄的伤到如今都未曾大好,这几日又闭关去了,我不在这拖着,难不成要指望妖盟的那九长老么?”
雅便沉默了,人修与妖盟虽是说结盟了,但其实对妖修仍是不信任的,更不用说那九长老明显不是什么善茬,根本不能信任。
程阎接着又低声道:“况且那日江师弟避开我一人出城,我后来追了上去,却一路都没瞧见他,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的话好似意有所指,雅心跳一滞,神色凝重地跟程阎对视了眼。
若说如今城中谁人有能力,有想法对江绪做什么的话,也只有那九长老了。
但这猜测是决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定要被妖修那边大做文章,说无极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思及此,他们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程阎一咕噜窜到城墙边上,朝渺音喊道:“前辈,冷静些!我们真的没有对江师弟做什么!”
他言下之意便是江绪踪迹不明恐怕另有隐情,但渺音本就对无极宗抱有极大的恶感,此时怒火攻心,哪里会信他的话。
他又是一剑斩出,笑意盈盈语句冰冷:“也不知无极宗是什么风水,竟能聚集如此多的……人修败类,满嘴谎话里外两套,把旁人当傻子耍呢。”
程阎在这剑光中骂骂咧咧地往旁边逃窜去,心里不知骂了严绥多少遍。
搞这些劳什子的,没事惹江绪生气做什么!
“前辈!”他遥遥对着渺音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此事绝不是我无极宗所做,若有半句虚假,便让雷劫来劈我!”
轰隆——
他话音尚在战场上回荡,天空中便响起一声雷鸣,程阎愣了愣,只觉得不妙。
向天道发誓这事一贯是能得到立刻的响应的,如今这情况……
“今儿早上起来时我便觉得这天要下雨,”他干笑两声,“瞧,我说对了吧?”
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雅一脸凝重地抬着头,隐约像是想要开口骂他。
“程渐羽,”她有些咬牙切齿,“没事对天道发什么誓?”
漆黑的劫云已在头顶酝酿出颇为恢弘的架势,程阎眼角微微抽搐,也有些崩溃:“我哪儿知道会这样,江师弟怎么会在我们这!大师兄都拦不住他!”
雅怔愣了瞬,脑中忽地闪过一丝灵光。
轰隆——
银白的雷光终于在阴云中酝酿完毕,以不可抵挡之势朝着城阳劈下,绯色衣袍的年轻修者一扫方才不着调的神情,脚上发力跃入空中,与惊雷悍然对上!
同样立在虚空中的渺音哈哈大笑:“瞧见了没,无极宗之人都是这般满嘴谎话,道貌岸然,雷劫劈不死他都说不过去!”
笑声中第二道银光已经再次落下,程阎的身影在此等天罚下显得渺小而脆弱,他将灵力催动到极致,周身轰地燃起灼热的,似能焚尽一切的血红火焰,就这么直挺挺地接下了这比前面威力更甚的雷劫。
“哦?”渺音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同归墟有关的传承,你的运气倒是不错。”
程阎却已经无暇顾及他在说什么了,雷劫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他在周身愈发难以忍受的剧痛中终是忍不住将灵力灌入声线中大喝道:
“大师兄——城危矣,速来!”
渺音渐渐收了笑,周身气势一点点拔高,他直直地盯着城中的方向,眼中透出隐隐的兴奋来,连长剑都在止不住地嗡鸣。
终于能找到那罪魁祸首了,他激动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中燃起灼灼战意。
严绥很强,渺音在云州时便对此一清二楚,如今更是怀疑他比简楼子还要更强。
毕竟就那一身泼天血气,连魔尊都无法拥有,更不遑论严绥身上甚至没有沾染过一丝因果。
因果不沾乃是飞升后才能达到的境界。
不,还是有的。
渺音眯了眯眼,想起在云州最后一次瞧见江绪与他并肩而立时,两人身上重重纠缠,几乎要变成一团乱麻的因果。
这个小辈身上,定然有着十分古怪且重要的秘密。
思及此,他轻轻吐了口气,面上神情愈发跃跃欲试。
“潜修三百年,”渺音柔柔地笑了声,“便让我瞧瞧,自己与当世第一人还有什么差距罢。”
……
江绪骤然睁开眼,有些茫然地往身后温热的胸膛靠去。
“怎么?”严绥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起,低柔的,“又想喝水。”
脑中的混沌令江绪短暂地忘记了他们直接的纠葛隔阂,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还在魇鬼的梦中,与严绥亲昵地躺在一块小憩。
“打雷了,”他轻声道,嗓音哑到不行,“顾先生……”
话音在这里顿住,严绥揽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僵,同样压低了嗓音:“绪绪可是梦到云州那会了?应当只需再等两百年便能再见了。”
江绪没有答他,只是略显呆滞地睁着眼,定定地盯着薄被的一角发呆,在提及顾沉的一瞬他的神思便已渐渐苏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如今并非是在黄粱梦中,而是在北州不知名的院落里,被严绥当禁脔般关着。
明明同样是如此亲昵的姿势,他怔怔地想,为何却好像离得很远?
远到我甚至觉得冷。
雷声轰隆隆地,不间歇地自远方传来,清晰到让他们根本无法忽视,可严绥只是安静地搂抱着怀中柔软的躯体,微微垂着眼,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江绪试图从他怀中远离些许,却不出意外地被重新搂了回去。
“怎会有雷声传进来,”他问严绥,“你的禁制变弱了?”
严绥在他耳边低低笑了声:“绪绪放心,不过是半月光景,师兄还不至于被你……到灵力枯竭。”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江绪不争气地红了脸,挣扎着去推他,动作间大片柔软肌肤自被下露出来,带着数不清的斑点红痕,看得严绥神色微深,又一把扣住了江绪的手腕。
“松开!”江绪累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无,“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么!”
他怎会感觉不到严绥的蠢蠢欲动,恼怒之间竟有些麻木的放任冲动——总归是逃不掉的,严绥从不会给对手任何的反抗机会,这是江绪观察了两辈子后得出的确切结论。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逃过此劫时,手腕上的力道却倏然一松,严绥坐起身,神色温和地吻了吻他的唇。
“程渐羽碰到了些麻烦,”他用叮嘱般的语气道,“再睡会,师兄去去便回。”
他将江绪微微松了口气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是与平常别无二致地温和笑着:“若绪绪不听话……我便更高兴了,嗯?”
江绪一下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耳根倏地红了个通透,严绥这段时候也不知用“不听话”这种借口做了多少的坏事,江绪是连想都不肯再去想的,如今也只好将自己埋进柔软被褥中,闭上眼不再应答。
严绥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穿上衣物,静静地在床前站了会,下颌的弧线略显紧绷。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警告自己,若再如此长久地单独占有江绪,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情绪便再也无法压制了。
但我如今决不能入魔。
他咬紧牙关,藏在袖间的手攥紧到指节泛白,这才强迫着自己转过身朝外走去。
吱呀。
门扉开启又合上,禁制生效的嗡鸣声恢复宁静后,江绪静静地睁开了眼,将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悠远。
他不确定严绥是否真的走了,前几日也有过这般情况,他在严绥离开后尝试着破解屋中的禁制,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极熟悉的,漆黑的瞳孔。
江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严绥的神情温和柔软,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江绪扛到了肩上。
“地上冷,”江绪听着他关切的话,莫名心头一跳,“绪绪又不听话,让师兄担心了。”
他被不轻不重地摔在了床上,严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抬手扯松了严严实实的领口,江绪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块露出的苍白肌肤上。
一块极明显的咬痕,是他昨日留下的。
严绥笑了声,用气音低低道:“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思绪在这戛然而至,江绪热着脸强迫自己回过神,呼吸有一瞬的紊乱。
不,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闭上眼重新调整呼吸,同时再度尝试着感应自己的气息。
不是灵力。
他冷静地,一点点地陷入坐定般游离而清醒的状态中。
他要寻找自己体内天生就有的大量阴气。
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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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罢休
若换做几个月之前的江绪,突然遭逢此等困境定然是想不出解决之法的,但对于上辈子独自在各州闯荡了许多年的江怀光而言,如今的情况倒也算不上绝对的劣势,只是严绥的修为实在太高,他又每时每刻都处于无法静下心思索的状况中,只有最近几日才得了些喘息的机会,这才终于想出个或许可行的破局之法。
严绥的禁制仅仅是封住了他体内的灵力,恰好江绪前段时日才从渺音那得到了合欢宗的传承秘法,粗略掌握了些操纵体内阴气的法门,再加上上辈子的所学,虽说不得是有十成把握,但也是有信心试上一试的。
思及此,江绪彻底地沉下心来,一点点地感受着刻印在自己骨血中的法印,严绥的确是下了重手的,如此高深繁复的禁制令他光看一眼便开始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仿若识海被重重锤了下般,令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闷哼。
好生厉害的禁制,江绪忍不住暗暗惊讶,严绥上辈子究竟活了多少年,这些灵力中怎的还带上了几分仙家气息?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自己体内无处不在的法印,终于在体内寻觅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不能被察觉的阴气。
不错,江绪沉沉地吐了口气,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只要在严绥回来前成功,便有成功逃脱的可能。
他默念起操纵体内阴气的法门,借由这点阴气在体内的流转一点点恢复了清明神智,游离于四周的神识清晰地瞧见自己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如死人般,连唇色都是青紫的。
果然,江绪想,即便是体质特殊,阴气也是不能常用的手段,也无怪乎严绥每回瞧见我滥用自己的体质能力时会如此生气。
不过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渐渐加快了速度,终于在许久后,阴气盛到了某个节点,在腹腔中徘徊酝酿着,只等待江绪去使用。
江绪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那些灵力朝着严绥留下的法冲撞而去,刺痛感瞬息间便淹没了他,他闷闷哼了声,嘴边溢出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