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一年后再见,明明决定做个有底线的好师父,却在云涅面前溃不成军。
现在只要看到云涅,桑越就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能对这么年轻的孩子下手?太没原则了!
一边唾弃,一边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云涅提出自己的建议:“师父再亲几次习惯习惯吧,不然一直脸红,我会担心。”
桑越只好低头,啄了啄他的嘴巴。
这小徒弟,也不知道害臊,得亏没叫别人哄骗了去,不然怕是被吃干抹净还帮别人数钱。
啄吻完后,云涅没太激动,桑越的脸色反倒越发红润,他不禁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真热啊。”
忽然感到云涅往自己怀里钻了钻,目的不明,十分危险。
桑越眉梢一挑,一指头抵住云涅眉心,不叫他把脸埋进去:“作甚么呢,小混账。”
云涅乖乖回答:“不做什么,只是想师父的奖励了。”
桑越:“……”就知道是这个。
“荒郊野外,成何体统。”桑越看看四周,决定把底线往上拉一拉,他捏住云涅的嘴巴,晃了晃,威胁,“再乱张嘴,师父就要帮你堵上了。”
云涅毫无畏惧:“啊——”
桑越便笑着往他嘴里丢了颗话梅,见云涅被酸的直皱眉头,这才哼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云涅失落,微微低头:“我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好,师父才会亲我。”
桑越:“……”
云涅声音越低:“对不起,是徒儿逾越了,还以为亲过嘴的关系,也可以亲别的地方。”
桑越:“……”
云涅:“没关系师父,不过是一年两个月零三天没有被师父搂着睡,一年两个月零二十一天没被师父喂过,虽然时间很久很久,但徒儿刚才亲了师父,已经很满足了。”
桑越:“…………”
小混账,故意这么说叫人心软是吧?
可不得不说,桑越还真吃他这一套,看来他跟金宝学撒娇不是白学的。
虽然完全不像别人家爱撒娇的晚辈那样无赖俏皮,只是闷闷的,呆呆的,却有着云涅独一份的叫桑越怜惜的小劲儿。
桑越戳了云涅好几下,这才在身边布下结界,低声笑骂:“真拿你这个小混账没办法。”
轻叹一声,带着笑意,桑越任云涅钻进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坐在枯草坡上的美人,便双颊飞红,露出了艳若桃李的春色。
方才与人突破了关系,一些事情,好像就不那么纯洁了……
不能怪他想的多,他毕竟,也是个完整的男人。
片刻后,桑越强行把云涅从怀里薅了出来:“给我适可而止,再这样下去,就别怪师父不客气了。”
云涅意犹未尽,考虑到凡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次太过火,遂乖乖帮师父拉好衣襟,趴到他腿上卧着。
他忽然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便问:“师父,我们现在算道侣吗?”
桑越习惯性地轻拍人后背,哄他:“当然算。”
云涅又问:“师父以后会后悔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知道几年过去,见识过花花世界,小涅会不会嫌为师年老色衰青春不复,唉——”
桑越故意逗他,拖腔拉调地叹气。
云涅眼睛越瞪越大,实在想不明白,桑越跟年老色衰这四个字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认真安慰:“没关系,我永远不会嫌弃师父老。”
桑越:“……你就不能说我还年轻?”
云涅:“没关系,师父还年轻。”
桑越揪住他耳朵,狠狠晃了晃。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待了会,看着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向西边落去。
天还亮着的时候,云涅便在桑越腿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就被人揽进了怀里。
太久太久没得到过的温暖怀抱,是他永远割舍不掉的港湾,无论一路途径多少风霜雨雪,只要有桑越的怀抱,云涅就能安心入睡。
桑越就这样抱着他,享受难得的亲密与安宁。
这世间总有太多纷纷扰扰,他曾经无欲无求的时候得到过安宁,却并不觉得怎么开心,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可与云涅在一起不一样。
被他气到,为他高兴,操心着,挂念着,去思索长远的规划,面对无数难题与争执。
与云涅的这四年,固然有苦恼烦扰,细数起来,开心的日子却要超过往昔百年。
他似乎寻到了另一种安宁,另一种让人喜悦与幸福的安宁,并在这种安宁里,找到了突破的动力与希望。
桑越不禁又去吻云涅的发旋,看他睡得香,下意识往自己怀里缩,便轻轻扬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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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涅醒了,桑越陪他吃了顿早饭。
结果吃完饭,云涅就开始赶桑越走了。
桑越不可置信:“你要让为师回去?”
云涅严肃地点头:“是的师父。”
桑越双手交叉着一抱,很是不解:“为什么?”
云涅:“因为师父第一次有道侣,没经验,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后悔。为了让师父对自己的想法更明确,不混淆对徒儿的看法与感觉,还请师父回宗门去,让徒儿完成一年之约。”
桑越:“……就非要完成这个约定?”
云涅:“要!”
云涅实在太坚持,桑越没办法,不忍心破坏他对未来的美好规划,只得答应下来。
分别之前,云涅:“师父自己说的,这次出现只是巧合,所以师父,不能悄悄留在我身边。”
桑越:“……哈哈,为师岂是这种人,胡说八道,为师这样成熟可靠的大人,向来沉得下心等候时机。”
说完要走,桑越往外走出去几步,走得格外慢,心想只要小涅开口挽留,自己就陪他走完剩下的旅程。
云涅果然叫了:“师父。”
桑越欣喜回头:“诶,在呢!”
云涅:“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桑越:“……”
桑越大跨步走回来,掏出几件衣服,用力往云涅怀里塞:“小混账,你倒是狠得下心。师父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吃穿用度别亏了。这些衣服是为师新做的,以前旧的破的,该扔就扔,别舍不得。”
这次桑越终于走了,怕自己回头就舍不得,所以一次都不回头,就像那天云涅自请下山时一样。
云涅抱着那堆新衣服,嘴角扬起一点甜蜜的笑,低头,把脸埋了进去。
真好,原来分开的时候,桑越也一直记挂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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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长在离别,短在相伴。
桑越回到月华山,就开始数云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己待着,天天想徒弟,很焦虑,就去骚扰青茯仙君。
青茯仙君问:“看起来你和云涅已经心意相通了。”
桑越矜持地笑:“没办法,苍天不负有情人,你好像不怎么惊讶?”
青茯仙君表示自己很无语:“从知道你离开宗门开始,我就猜到了。”
桑越便夸奖:“没想到你七百年独身,眼光却还不错。”
青茯仙君:“……”
总觉得这个朋友越来越讨人厌了,白长了一张好脸,也就云涅跟他这么熟还能忍吧。
告别青茯仙君,桑越继续数日子。
数到倒数一个月的时候,便天天叫人盯着宗门大门。
数到倒数第三天的时候,桑越溜达到宗门下,一溜达就是日日夜夜。
“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今年是闰年,多了一天?”桑越不信邪地翻看日历,发现去年和今年都不是闰年,云涅就是晚了。
不知要晚多久,就在桑越快忍不住要去找的时候,云涅回来了。
远远的视线尽头,出现一个人影,本来走的还算平稳,抬头之后,却忽然急切起来。
他越走越急,后面便近乎跑了,跌跌撞撞,拼尽全力。
终于到近处,云涅一下子跳起来,扑进了桑越张开的怀抱。
远行的游子终于回了家,家里,有他最爱也最爱他的人在等待。
云涅抱得那么紧,紧到像是要钻进桑越心里。
实际上,他早就已经钻了进去,他渐被治愈的魂灵,少而珍惜的笑容,与那双永远坚定的眼睛,上上下下,他的全部,都在桑越心里。
“师父,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刻,缺失的部分被喜悦弥补,桑越再也不能违背本心。
“师父,我想明白了,你呢?”
“为师也想明白了。”
山路上,紫衣人在左边,白衣人在右边,他们迈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上。
越往上,靠得越近。
原来那双手拉在一起,明明已经拉着了,却还要近一点更近一点。
“桑越,我以后都可以叫你桑越吗?”
“没大没小,在外人面前要叫师父。”
“私下可以叫?”
“为师准了。”
“桑越!”
“嗯。”
“桑越!”
“嗯。”
“桑越!”
“……小涅,为师忽然觉得,你这张嘴有时候确实需要堵上。”
“……师父,下次换一个吧,不想吃话梅了。”
“想换什么?”
“都行,要甜一点的,不然师父亲我,会酸。”
第46章
一棵树被撞得直哆嗦,惊起七八飞鸟,枝头挂着的青果子啪嗒掉到了云涅肩上。
果子顺着青年的身体滚下去,滚到一半没了依附的路,直接落了地。
原来云涅正悬空盘挂在桑越身上,被抱着举起抵到树干上。
他垂下头去吻桑越的唇,枝头挂着的果子与叶片总是晃,擦过耳边细痒的很。
两人亲了好一会才慢慢分开。
桑越仰面,透过浓密枝叶洒下来的细碎光斑明亮璀璨,将他映的如山间妖精。
“还没亲够?”桑越单手摩挲云涅微微肿起的唇,摸着他笑自己,“为师的嘴都被小涅亲麻了。”
云涅诚心认错死不悔改:“对不起师父,待会不亲了,要做别的吗?”
桑越:“好啊,我们来修炼吧!”
云涅:“……”
云涅落地地,两人随便找了块柔软干净的草地坐下,就开始冥想修炼。
修着修着,云涅睁眼偷看桑越。
其实他说的是那种事情,但每次跟桑越提,都被糊弄过去了,让云涅有些奇怪。
桑越不想要吗?
不过,自从两人确认关系,桑越对修炼的积极度大幅提升,云涅这才发现,原来桑越以前发呆是真的单纯发呆……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桑越不得不解释:本仙君绝对没有发懒,只是境界停滞将近百年,一直无法突破,修不修练没什么区别。
云涅便追问,既然不修炼也一样,为什么突然又勤奋起来。
桑越便脉脉凝眸,轻声细语地说:“因为为师近来想明白一些事情,顿悟间瓶颈松动,快要突破了。”
“明白了什么?”
桑越但笑不语:“你猜猜。”
云涅猜了好几次,才在桑越满是柔情的注视下,带着一点小小惊讶地指向自己:“跟我有关?”
桑越点头:“若不是小涅,恐怕再过百年,为师也不能突破。”
那到底想明白了什么呢?
那天春光明媚,桑越与云涅站在山巅,看后山低矮绵延的禁地,空阔阔,风浩荡,他问云涅,是否还记得自己教他独门功法前说的那些话。
云涅说记得,桑越就又问,那你可觉得,生活有乐趣?
云涅抓着桑越的袖子,说:“有师父在,就有。”
桑越反握住他的手,看禁地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声音是被风吹的缥缈,还是本身就带着几分消沉:“为师以前认为,生生死死其实也就那样,现在还活着,就活着,哪天要是死了,也没什么,世间万物本就死生轮回渺小如尘……”
云涅抓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用力,蹙眉凑近桑越,认真地想要告诉桑越,自己会努力让他对生活产生兴趣。
但云涅刚张开口,桑越便扭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那笑容明媚得淋漓尽致,让人目眩神迷,在这一刻,无数忧思与执迷似乎都随着风离去,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生机。
只要有这个人,只要他在身边——
“可我现在想要活久一点,想看我们小涅走得更远,想让我们小涅更加开心,也因为自己……同样很开心。”
对生的渴望,因云涅而起。
封闭已久的内心,豁然开朗,凝滞不前的瓶颈,也就此松动。
云涅紧紧抓着他的手,说:“我会陪着师父,一直一直陪着,永远都不离开。”
只是云涅不明白,桑越为什么觉得自己活不久,按他现在的修为,再活个上千年不成问题。
事到如今,桑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便把宗门的秘密说了出来。
正如曲彧所说,后山禁地封印着天灾魔种,桑越是这一任的守山人。
天灾魔种这种东西,无法彻底消除,它天生地长自然孳生,一旦爆发威力无穷,若不能及时对抗重新封印,将引发方圆万里地的灾祸。
这样可怕的东西,必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将其重新封印。
这个代价,就是禁地那片低矮的小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