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回溯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柚轻
柚轻  发于:2022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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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你。”
  ***
  江未言出发的前一天下雪了,不大,但温度还是降了下来。
  自从冷玉回云绥后,江未言就很少回侯府了,他记得冷玉留了一件紫貂斗篷在府里。
  今年的冬天也不知会多冷,加上百里桉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江未言恨不能随时守着他。
  百里桉被禁足的前几年,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能下床后也只能坐着轮椅,之后即便双腿能走路时也需要借助拐杖。
  为了进出方便,璟王府除了王府大门的门槛,其他屋子的门槛都拆掉了。江未言习惯了没有门槛的屋子,回自己府上时倒被门槛绊到了。
  江未言假装无事发生,正了正脸色,回头就和风翊说:“让管家把府里所有屋子的门槛全部拆掉。”
  风翊忍着笑,“是。”
  回到璟王府后院便看到百里桉坐在栏台上,抬着头看雪。
  江未言展开斗篷,从后面把百里桉裹住,再一整个抱住。
  “冷死了。”
  百里桉侧过头看他,“边际更冷呢。”
  “没关系啊,你不冷就好。”江未言用脑袋在百里桉脖颈间蹭来蹭去,“要两个月见不到你了,好久啊。”
  百里桉笑道:“之前三年五年的见不到,不是更久?”
  江未言敛眸,“不一样。”
  我只会比之前更想你,觉得没有你的日子更难熬。
  江未言松开他,在另一侧坐下抚上他的脸。
  “怎么了?”百里桉感受着手上的暖意,笑着问。
  江未言用拇指指腹在雪花化开的地方蹭了几下,“眼下沾了雪。”
  他牵过百里桉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百里桉定睛一看,是一条红色手绳。
  “这是……你编的?”百里桉瞧着这手艺不是商铺里的,“什么时候编的?”
  “前几天,编了好多条,就这条好看一点。”
  他握惯冷血兵器的手笨拙地编了一条红绳,小心地系在百里桉的手腕上,白而削瘦的手腕多了一分艳丽。
  “丑丑的。”百里桉嘴上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是一直没放下来。
  “也就你戴着好看了。”江未言牵着他的手,轻吻了一下百里桉手腕处凸起的腕骨,说,“给你辟邪躲灾、护你安康。”
  温度从江未言手上传过来,百里桉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鼻尖一酸。
  他怕被江未言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所以抱住了他。
  “江未言。”
  “我在。”
  “江未言。”
  “我在。”
  百里桉喊了几次,江未言就不厌其烦地应了几次。
  在江未言以为他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江未言揉着他后颈听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道:“嗯,我记住了。”
  百里桉对他说:“我好爱你啊。”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江未言没有让百里桉送他,他说看到百里桉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百里桉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说,在大事面前,江未言很有分寸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百里桉确实听话地待在府里没有出去。他听到兵马从门前经过,明明出城不走这条路的。
  “小侯爷要走了。”风执把热茶放在桌上。
  “嗯。”百里桉手里的折子已经拿着好久了,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扭头看向窗外,雪下得似乎比昨日大些,风也大些。
  直到再听不见兵马声,他才将视线收回,“听到了。”
  百里桉放下折子,端起茶盏,忽觉眼前漆黑一片,心脏紧缩。
  茶盏摔落,梅花茶泼了一地。
  “主子!”
  风执赶忙扶住他,而下一秒百里桉躬身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百里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元煜坐在床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风执正在往紫檀香炉里添安神香。
  嗓子干燥到发痒,百里桉闷声咳了几下。
  元煜惊醒,撩开帷幔,抓过百里桉的手给他把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元煜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在百里桉眼前挥了挥,“小白,认得师父吗?”
  “嗯……”百里桉虚弱地应了声,哑声道,“想喝水。”
  风执马上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将百里桉扶起,慢慢把水喂给他。
  “师父……”
  元煜神色不佳地看着他,问:“之前同你说多休息,不要太过操劳,是不是当没听见?”
  百里桉低下脑袋,“对不起。”
  “这话别跟我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伤的也不是我的身体。”
  “我没觉着累。”
  “等你真的觉得累的时候就是三天前那样,直接呕血了。”元煜道,“往后每日处理公文最多半个时辰。”
  百里桉着急道:“再多……”
  “小白!”元煜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地和百里桉说过话,他知道百里桉是为了大夏的社稷,但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消耗自己的精力。而百里桉的性子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还可以拼命,说都说不听。
  百里桉知道元煜生气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元煜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元煜叹了一口气,“想一想阿言,你不在意的,他在意。”
  百里桉垂眸瞥见手腕处的红绳。
  是啊,还有江未言。他会生气,他会恼,他会在意百里桉……
  他比百里桉更爱百里桉。
  半晌后,百里桉低声答应:“我知道了,师父。”
  ***
  每到冬至,汴京城中总是热闹非凡,百里桉在冬日总要靠轮椅代步,他是习惯了,可江未言没习惯。
  江未言在冬至的前几天回来了,那时百里桉刚背着元煜偷偷多处理了一盏茶时间的公务,才睡下不久。
  迷迷糊糊间感觉床边坐了人,他以为是元煜来盯他有没有休息,也没在意。困意席卷而来,便沉沉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黄昏,霜雪初霁,清霜浮光灿然。
  百里桉感觉手一直被人握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困意尚未消散,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
  虽分不清,他还是喃喃道:“江未言……”
  他每次梦到江未言,醒来时都看不到他。
  但他还是会喊他的名字。
  哪怕没有人回应他。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江未言俯身,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道:“我回来了。”
  冬至过后的第一天,江未言又出发回了边际。半个月后百里桉就收到了飞燕传书,十日后将会攻打大凉。
  百里桉捏着信纸,提笔写下几行字。
  展信安。
  寒冬已至,听闻边际大雪,行军难走,望卿安好。
  近日独坐窗边望雪,常闻卿唤吾名,回首却不曾见你。
  相忆殊深,盼卿归。
  此后时常有战报传回京城。
  历三月,主帅江未言带兵攻破大凉,直抵大凉都城。
  大凉自此亡国。
  ***
  江未言回京时春意正浓,汴京烟柳弄晴。
  待回璟王府时,尚未见到百里桉,先被元煜拉到了无人处。
  “小白还在睡。”元煜靠着墙,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些话他本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了难受。”
  “猜得到。”江未言叹气道,“在边际时我给他写了很多封信,他的回信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问他都不说。”
  “嗯……”
  江未言苦笑道:“师叔,我没那么脆弱,没什么听不得的。我不怕知道他眼下如何,我怕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煜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江未言说了。
  江未言听完后未置一词,朝元煜鞠了一躬,转身往百里桉的卧房走去。
  透过窗户,元煜看到江未言牵着百里桉的手,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百里桉。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只有江未言自己知道,如临深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起风了,元煜轻轻将窗户关小点,离开了后院。
  快春分了。
  院里的梨花就快开了。
  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
  ***
  那天是二月十六,春分的前两天。
  百里桉的精神比往日好一些,他让风执将琴搬到了梨花树下。
  梨花尚未开,只冒了满树新芽。
  他其实看不太清楚了,只是今日有风,而他伸手却没有梨花飘落到手心。
  百里桉找了一处阳光和煦的地方,直接坐在树下草地上,背靠着树干,桐木琴就搁在膝上。
  许久未抚琴了,素白手指搭上琴弦。他本想弹一曲楚歌,奈何手指力气不够,弹出来的音都是飘的。
  许是阳光太过温暖了,百里桉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过去。醒时就看见江未言皱着眉的脸,眼里还有未消失的惊慌。
  “别皱眉,难看。”百里桉抬手抚上他的眉眼,轻声哄他,“睡着了而已。”
  江未言把落在百里桉头上的叶子拨开,“要回房吗?”
  百里桉摇摇头,拉他坐下,“不了,你陪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好。”
  “你会抚琴吗?”
  “娘曾经教过我,不过许久没碰琴了,估计也不大会了。”
  “我给你念谱,你弹给我听,好不好?”
  “好。”江未言把琴移到自己膝上。
  百里桉靠在江未言肩头,阖眼念着曲谱,听琴音一个一个从江未言指下弹出。
  一曲末,江未言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华胥引。”百里桉的声音很轻很淡,“我不念谱了,再弹一次给我听吧。”
  江未言手指莫名一颤,琴音错乱。
  “桉。”他侧头看他。
  百里桉还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江未言低头在百里桉额上落下一吻,心下酸涩,一字一句说得珍重,“我爱你,很爱你。”
  “嗯,我知道。”
  华胥引……
  江未言记着琴谱,指尖拨响琴弦。
  “江未言……”
  “嗯,我在。”
  百里桉好像笑了,声音飘在柔风里,他对江未言说:“你只是做了一场华胥梦而已。”
  他听到百里桉越来越弱的呼吸声,曲调渐渐不稳。
  一曲终了,未闻他言。
  那是百里桉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华胥一梦,终是缥缈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篇结束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天府宫藏书阁。
  青莲香薰炉浮着缕缕青烟,如水涓涓。浮生香燃到最后,透着一股苦涩的凉意。
  司命看着烟雾缓缓飘散,直至浮生香尽数燃尽。他抬头,对上江未言睁开的眼。
  “结束了。”司命开口说道。
  手边的尘缘簿已经消失了,曾经的记忆不再被封存于纸上,全数归还给了江未言。
  江未言没有动作,静默了半盏茶的时间,然后说:“我经历过的这些,真的是你写的吗?”
  司命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说:“不是。”
  “按规矩,下凡历劫所经之事,皆由司命仙君撰写。那我的……”
  “是文璟仙君。”事已至此,司命也不瞒着了,“一千年前你收到传书也是文璟仙君写的,他在院中挑了半晌的梨花瓣,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花瓣,他却说给你的那一瓣是最好看的。你答应历劫之后他夺了尘缘簿,亲手给你写了命格。”
  “那他的命格呢?”
  司命理所应当道:“我写的呀。”
  “你只写了二十五年?”
  “对啊,仙君第二次历劫,不必太久。”
  “……”
  江未言起身,“我去找十一,多谢司命仙君。”
  这是生气了吧?
  司命咬着唇想,十殿下怎会如此客气地喊他“司命仙君”?
  “我也一起去。”
  酆都眼下已是深夜,江未言轻车熟路地绕到十一殿的卧房,恰好碰见风执从里边出来。
  “十殿下。”
  “十一呢?”江未言见屋内没燃灯,连安神香都没点,“不在?”
  “殿下自两日前晨起出去后就没回来……”
  风执的话还没说完,江未言和司命已经招了黑雾离开了。
  留下风执在原地迷茫,“出事了么?”
  到汴京时他们就察觉不对劲了,又是和先前一样的阵,茶楼甚至多了一道结界。
  江未言看着趴在桌上的百里桉和文璟……或者说都是文璟。
  他抬手屈指想破了结界,却被司命拦下,“十殿下不可!”
  “为何?”
  “你看,文璟仙君的魂魄正在入体,贸然打断恐出事端。”
  是了,文璟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浅,两人相握的手间萦绕着魂力。江未言放下手,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未言的耐心都快磨光了。
  终于结界破碎,亡魂局散,文璟仙君重回原身。
  江未言在结界消失的那一刻就跑了过去,“十一!”
  “哎哟我的好仙君啊!”司命紧随其后。
  江未言伸手抚上百里桉的脸,忽地一顿。
  随后他用指腹在百里桉眼下蹭了一下,和往常逗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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