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清脆的“叮”声，压上了最后一个节拍。
　　“杭哥，你打我干嘛？”
　　萌妹子同款撒娇一出，余臻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难以想象那肉麻的声音居然正是来自他本人。余臻拼命回想当时的情景，有那么嗲吗？
　　光是听声音，就尴尬感爆棚……然而接下来，
　　钟楚杭骑上摩托，温柔扭头：“鱼，接下来我们去哪？”
　　轰炸区中，钟楚杭伸出手，满面焦急：“小心！！”
　　“杭哥，你走吧，我掩护你……”望着扬尘而去的背影，钟楚杭眉头紧锁。
　　一系列画面场景，犹如突如其来的轰炸圈，将余臻并不脆弱的心灵轰了个稀碎。
　　这他妈什么东西！！
　　余臻完全没眼看，强忍住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这剪辑绝对脑子有坑。节目组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男的。预告故意断章取义制作成这样分明是别有用心。
　　这暧昧的气息，连余臻这种在情感方面宛如木头人的观众，都能隔着屏幕被“熏”一脸，别说那些住在微博的吃瓜群众了。
　　余臻不敢往下看了，画面切到两人那同款海魂衫后，果断关掉视频。
　　几个人都开着直播，就算是一惊一乍如张成栋，也不是没脑子，知道哪些话不能在公开场直说，所以尽管弹幕中不乏有看过直播后好奇追问的人，大家也都装作没看见，默契地闭口不谈关于余臻参加综艺的事了……
　　两个小时后，直播结束。张成栋和灰灰留在YY频道中没推。
　　“噗……阿鱼，你要火了！”看完预告后憋了好久的灰灰，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他显然也被神后期给惊到了，有些同情地分析道：“我觉得节目组估计是想弄点话题，炒作一下。”
　　“那干嘛要选我啊，我又不是真的女主播……”余臻没想到当初只是习惯性的选了女性角色，居然那么后患无穷……他知道娱乐圈惯于炒作，却还是疑惑为什么不偏不倚又中了枪，“那个姓齐的妹子，她不是更有话题？”
　　“不不不，她和那个林寅安没炒点”灰灰居然煞有其事接上话，“而且你以为她就能幸免于难吗？”
　　“什么意思？”
　　灰灰：“…………”
　　“咳！你忘了吗老余？”张成栋帮助解答了灰灰难以启齿的内容：“前段时间钟楚杭的热搜，除了你之外的另一女主角是谁？”
　　余臻认真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觉得既然她是绯闻女友，不应该更有话题吗？”
　　“没你有话题！一般预告出来后热度最多维持几天，但是这个预告就算本身热度过了，等有人扒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又能掀起一阵吃瓜热潮，再拉上齐宛欣……话题估计多到节目开播都少不了。”
　　经灰灰这一番透彻分析，余臻背后发凉。这…这是不搞死他不休的节奏啊！
　　“那，我要不要在有人人肉之前主动坦白身份？”沉默许久，余臻只想到这么一个应对措施。
　　“你以为是罪犯自首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张成栋嗤道：“你自己发声明的结果就是别人喷你自炒，非但洗不白，可能会被扣上更臭的帽子。”
　　“我靠，那我就只能乖乖等死了是吗？”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
　　半晌，灰灰无奈叹息：“问我们也没用啊，我们也只是有吃瓜经验，能猜到事态发展方向，但想解决也是无门。你如果不想‘坐以待毙’的话去找那个人嘛。”
　　“哪个人？”余臻对这哑谜摸不着头脑。
　　退掉yy后，余臻打开通讯录，从里面翻出【杭哥】名片，盯了手机号码半天……又打开微信……
　　看着熟悉的灰色头像，余臻心中回响着灰灰的声音：“当然是钟楚杭啊，毕竟你这事也算和他绑定在一起。如果这个不是他默认的炒作行为，你们又还有点交情的话，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他和钟楚杭的交情。
　　余臻从头回忆所有和钟楚杭之间的交集——
　　最初先是他追尾了对方的豪车；钟楚杭在泰国不计前嫌，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起挑战成功了Tate两兄弟；完了两人去玩高空跳伞，余臻自己断了腰，钟楚杭似乎有些自责。
　　想到这儿，余臻猛然想起，泰国的医药费好像还是对方垫付的……回到杭州后，钟楚杭和他一起直播，还帮他请阿姨。最后就是一起参加这个综艺（直到现在，余臻还在怀疑连这综艺的名额也是对方推荐。）
　　这么将事细数下来，余臻还是头一遭。算账般一笔笔列出后，他发现——
　　如果不是上辈子钟楚杭欠他很多钱的话，那就是他余臻上上辈子拯救了钟楚杭全家……
　　余臻泄气般将手机屏幕朝下搁在电脑桌上。
　　欠钟楚杭人情都快欠出银河系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更何况钟楚杭是明星，不但工作繁忙，肯定烦心的事也一大堆，他凭什么厚着脸皮再拿自己的事情去打扰……
　　他又不是他的谁……
　　他和钟楚杭的关系，充其量就是普通朋友吧，或者再好一点……毕竟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余臻想着有点心烦，去摸手机想看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手机铃声在他解锁屏密码时响起。戳向下一位密码数字的大拇指好巧不巧按在了接听键上。
　　余臻楞楞地看着已经接起的来电名字——【杭哥】
　　“余臻。”
　　遥远的声音将余臻拉回现实，将手机贴到耳边，有些紧张地回应：“哎，杭哥？”
　　“你在家吗？”
　　钟楚杭拉家常的平和语气，让余臻突然生出了一种倾诉欲，但在脑中转了一圈，就被理智劝退：“嗯，刚结束直播。你呢？没在忙？”钟楚杭那边声音清晰，一丝杂音都没有。
　　“在休息。”钟楚杭顿了顿，“明天回杭州。”
　　余臻不明白钟楚杭明天回杭州为什么特意打电话要告诉自己，怔了怔干巴巴应了一句：“嗯，那挺好的。”
　　“你腰恢复的还好吗，录完看你挺不舒服的样子。”
　　“嗯，好多了。刚回来那几天每天躺床上睡觉，哈哈。”
　　钟楚杭在电话那头似乎是笑了一下：“那后天双人直播你过来我家吧。”
　　“嗯……啊，”余臻意识到钟楚杭的提议很不对劲儿，“啥？啥直播？”
　　“……连城还没给你发邀请？”
　　余臻一头雾水：“什么邀请？他们就叫我今天直播啊……”
　　钟楚杭迟疑片刻，声音沉了下去：“周日晚上八点整，我和你双人直播，连城邀请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余臻：！！！那么大的事，平台那些混蛋就没有征得过他的同意。
　　结束和钟楚杭的通话后，余臻立刻拨出了连城经纪人电话。在他的咄咄质问下，对方竟然镇定自若，似乎早有准备，连城给出的解释是——因为钟楚杭行程安排紧张，所以他们优先和他确认了时间，本打算在最终时间确定后再通知余臻。
　　这说辞乍听是滴水不漏，但余臻难得地敏锐意识到如果不是钟楚杭来电提前告知了，这黑心平台说不定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跟他商量。
　　这直觉在余臻看到挂在连城首页的广告时，得到了确认。
　　海报上正是钟楚杭在综艺上的造型，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留有马尾辫的女性剪影——“助力即将上线的国内首档吃鸡真人秀，娱乐圈fps之光携手最甜美女守护者，第二度空降连城。周日晚……”
　　最甜？美女？守护者？？？
　　我cao你大爷……


第71章
　　周五对于多少人来说, 是希望的曙光；而双休日作为希望本身, 通常都是在弹指一挥间结束。但对于当下的余臻来说, 他多希望这个礼拜五度日如年，而周日永远不要到来。
　　当然, 周日并没有如他所愿地缺席，转瞬而至。
　　暗响钟楚杭楼下门铃时, 余臻思绪退回一切麻烦的起源——
　　两天前
　　连城是从哪里获取到钟楚杭的女性守护者是余臻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他们明知余臻的性别, 却还用这种方式进行宣传，这种恶意蹭热度的手段几乎是把余臻往火坑里推。
　　连城的意思显而易见，他们就想让余臻继续扮演综艺中的形象，以平台新主播的身份示人。
　　起初余臻当然是严词拒绝，这欺骗观众且注定被拆穿的谎言, 只能赚取一时的盈利。因为无论他配不配和，演得有多好, 到时候节目一播出, 真相迟早要曝光。
　　余臻斩钉截铁：“周日直播, 没问题！和杭哥双排，也没问题！但是……让我装女人, 这，不好意思, 我做不到。”
　　“鱼哥你别激动，又没让你戴假发穿女装，也不开摄像头, 就用个变声器，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录综艺也不就这么过来了吗？”
　　在经纪人镇定安抚下，余臻情绪平和下来，“有一说一，在真人秀里，我也只是游戏中操作了女性角色。况且，男玩家吃鸡玩女号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对，没错，”经纪人顺着余臻话往下说，“直播时，你也就当做是和平常一样就行了呀。”
　　和平常一样？余臻又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右手鼠标在邮件收件箱界面发泄般胡乱点着：“直播号鱼姬？游戏账号lianchengTV_YUJI？性别：女？身高：166？你告诉，哪个是和平常一样！啊？”
　　“咳，”经纪人没想到余臻会把刚打包发给他的信息全报了出来，差点没绷住，缓了缓，语气有些软下来：“但是我们宣传海报都已经发布了，如果，你实在觉得不方便的话，要不你到时候还是用你自己的直播间……”
　　正当余臻惊异于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妥协时，经纪人又来了一句：“但是我们不会再修改海报。”
　　言下之意：你可以用余臻的身份直播，只要你做好自爆的准备。
　　这句话一出，余臻明白自己现在陷进连城挖的大坑中，选择也处于两难之境——直接鸽直播，等于直接和连城撕破脸，在合约到期前，他恐怕会很难在这个平台混下去了；或者乖乖做个提线木偶，那么等到节目播出后，可以预见的会被扣上黑帽。
　　分析过两种后果，余臻愈发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他还是选择打电话求助钟楚杭。没想到，接通电话，对方安静听完余臻的陈述和他自己想的两种应对措施后，似乎对这事态的发展毫不意外，只沉声问了一句“你周日过来吗？”
　　余臻，懵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来钟楚杭也不建议他得罪大平台。毕竟连城作为国内直播平台三巨头之一，无论是资金实力和业界影响力都是不容小觑的，岂是他一个小主播说开罪就开罪的。
　　钟楚杭声音压抑：“不来吗？”
　　余臻回过神，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点头，赶忙口头坚定回应：“来！当然来！”
　　“好，那就过来再细说。”不知道是不是余臻多心，那声音似透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知道了那出闹得沸沸扬扬的“出柜门”，余臻回小区后就再也没出过门。
　　由于钟楚杭事先说过他们之间的“绯闻”早已澄清，小区里也不会有狗仔队偷拍，余臻这才放弃了兜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装束，却依旧在穿过小区绿化带时，心虚的左右四顾。
　　甚至走进钟楚杭楼下大堂时，他还在警觉地听附近有否可疑脚步声。进了电梯才总算是心安，到达楼层后，余臻将手里的时令水果礼盒换了个手。其实不久前才刚见过杭哥，这会居然又有些紧张起来。
　　门是虚掩着的，余臻敲了敲，半晌没人应，挠了挠脖子，伸手正想去拉门……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杭——”随着门洞大开，里面那张让余臻产生严重阴影的脸，让他悻悻闭上了嘴。
　　“诶哟，我们的小鱼姬那么早就来了啊？”
　　“Hi，MILK。”余臻装作没听见这恶心的昵称，躲开对方的视线，闪身进了门。弯下腰将水果放到玄关柜下，余臻轻车熟路地自己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换上，“杭哥人呢，不在吗？”
　　余臻在房子里找了一圈，发现钟楚杭真的不在家，只得硬着头皮转回客厅找MILK。
　　“MILK，杭哥人呢？”余臻在书房找到了MILK，熟悉的书桌上并排列着两台电脑，后者正在其中一台电脑上做直播前的准备工作。
　　“老板家里出了点事，要去处理一下，”MILK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直播开始前会回来的……哎，你不是主播吗，帮我搞下这个怎玩意儿。”
　　余臻走到电脑桌旁，坐在了MILK让出的位置上。接过鼠标熟练的捯饬起直播助手，一边问道：“杭哥家在哪儿啊？”
　　MILK斜了余臻一眼，语调怪异“萧山的，你不会自己百度啊？”
　　“我没事百度这个干嘛？”余臻在心中好奇钟楚杭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见MILK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又怕开口被他嘲讽，只得憋了下去。
　　余臻在直播助手软件中设置好场景后，打算进连城给他的那个“鱼姬”直播间获取推流码，MILK却喝止了他，“诶诶诶，你要干什么？”
　　余臻炸了眨眼：“开直播啊，不然干什么？”
　　“谁让你开直播了？”MILK夺过鼠标，登录了以【钟楚杭】命名的直播ID。
　　“今天杭哥也开直播吗？”余臻怪道，他依稀记得以前钟楚杭和葡萄干一起玩的那次，也只是葡萄干一人开的直播，因此在他印象中，钟楚杭在连城没有直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