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杭的手机响了。
　　钟楚杭俯身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名字时，面色一下冷了起来。
　　余臻惊异的是，钟楚杭非但没有马上接起电话，还突然给他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钟楚杭任没有挂掉的手机在他垂下的掌中振动，转头对MILK道：“你送余臻回去吧。”
　　余臻原本想说，那么点路，自己又不是女生，有什么好送的。发现MILK正拼命冲他眨眼，立刻反应过来钟楚杭应该是不想让人听到这通电话，所以借送他的名义顺带把MILK也支开。
　　电梯里，
　　“MILK，我想问你个事。”电梯门倒映出隔得老远的两人，靠右边的余臻缓缓问出酝酿已久的问题：“比较有意义的六位数字，你会想到什么？”
　　“有意义的？”MILK正在发信息，头也不抬地答道，“生日啊，或者特殊的纪念日什么的。”话未说完，他警觉地扭头看向余臻，“六位数？你干嘛？想套我银行卡密码？”
　　余臻哭笑不得，这人对钱的敏锐度简直比他还高啊。
　　“那……”电梯铛地到了一层，余臻跟在MILK后头走出电梯，“14年5月28日，这个日子你有印象吗。”
　　“完全没印象。”MILK替余臻开了大堂门后，倚在门旁，“那么点路，小区治安也好，你应该不至于走丢吧。”言下之意，他就送到这儿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余臻非但没离开，居然又将门给关了起来。
　　就在MILK看不透对方玩得是哪出之际，余臻居然还在坚持那无聊的猜日子游戏，“14年5月28日这个日子，你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看着对方那一脸较真的表情，MILK被气笑了：“14年？让我想想……我儿子好像就是那年出生的。”
　　余臻知道他在胡扯，MILK连婚都没结，哪来的儿子……难道真的只是想太多了。这个数字没有别的含义，就是余臻的房间号，而钟楚杭……
　　“等等！”MILK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妈的14年5月28号！黄龙！老板最后一场个人演唱会。”
　　“我靠，原来这还真是个特殊日子啊……”MILK喃喃道。


第75章
　　夜晚静谧, 只有小区中庭的喷泉池在潺潺作业着。正对着景观的大楼一层, 两个身影还倚在玻璃门前, 不进不出，占据着这唯一的通道口。
　　MILK狐疑地盯着余臻：以前也没见他多关注老板的事业, 结果演唱会日期张口就来。太不正常了……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余臻没有注意到对方探究的目光。六位数字密码, 除了直播间房号，还有可能是某个日期。
　　从MILK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时, 其实余臻并不意外，正如他所料——一切只是数字上的巧合而已，就算钟楚杭知道他直播间ID，也没道理拿这个作为密码。因此，这六个数字对他来说肯定存在别的意义。
　　两人各怀心思, 沉默的尴尬气氛连声控灯都忍无可忍，“啪”——黑暗毫无预地降临。
　　MILK清咳一声, 扬声道：“14年5月28日, 杭州黄龙体育馆暂别演唱会……你突然提这个干嘛？”
　　重亮起的感应灯, 光辉较先前更盛。亮光下，彼此脸上的神态一览无余。余臻如释重负的表情让MILK更加困惑。
　　MILK完全没把刚才密码上的数字和这个日期联想到一起, 甚至输完密码后，立刻忘了这个数字, 他又怎么能想到，无意间听得的一个小小密码，让余臻产生多大的心理压力。
　　反观余臻, 由于无法把一晚上曲折复杂的心理过程相告，他只得扯开嘴角：“哈哈，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看过那次的演唱会。这个日子对杭哥应该也是很有意义的吧。”
　　至此为止，误会解除。从钟楚杭家那栋离开时，余臻一身轻松——弄清楚就好，没心事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三个小时后，余臻在床上翻来覆去
　　……
　　说好的没了心事就能睡个好觉呢！！
　　将枕头甩到一边，余臻翻了个身，呈大字趴在床上，捂住耳朵开始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钟楚杭如果也用过发财树的账号，他会不会知道MILK疯狂送礼物给我……
　　娘的！余臻猛捶床垫。
　　从头再来：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十二只……
　　不知道MILK有没有删短信的习惯，万一钟楚杭看到那条表白短信，他会不会以为我也……
　　明明身体已经累得要死，可大脑皮层依旧活跃地在舞池中央跳迪斯科。余臻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胡乱嘟囔着催眠魔咒：“再不睡着要秃顶，再不睡着要秃顶……”
　　十秒钟后——
　　钟楚杭的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连经纪人MILK都不能告诉的事，难道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和难处？
　　大脑仿佛磕了兴奋剂，思绪几乎一刻不停。
　　终于，余臻忍无可忍。打开床头灯捞过手机，一骨碌坐了起来。
　　打开微信，各种群争先恐后地进消息，抢占首页。
　　你追我赶后，最终他的水友群以三千条未读消息，拔得头筹。
　　余臻草草看了一轮艾特他的。
　　基本都是质问为什么偷偷直播不在群里和微博上通知大家。余臻懒得打字，本想语音回复，结果说不到半句，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骇人，忙取消了语音。
　　Y大白鲨Z：【哈哈，不好意思拉各位。我今天是以另外身份直播的，而且今天的主角是杭哥，也不是我。】
　　蝎子精：【卧槽！大半夜见鬼了……还以为你睡了呢，怎么又修仙？】
　　Y大白鲨Z：【没有，我前几天睡太多，倒下时差】余臻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要不是睡不着，谁要修仙！
　　稳健的雅痞：【我其实看到了后半程直播，阿鱼你是真的菜！（偷笑）】
　　余臻甩了个高冷的表情包，又去别的群里转悠唠嗑了一会儿。就在他感觉脑子的转速趋于迟缓，睡意终于酝酿的差不多之际，收到了一条来自王老喵的语音。
　　对方显然是在网吧之类的地方，环境十分嘈杂。王老喵操着海南口音的普通话：“阿鱼，我刚看到你在群里冒泡了，八排来不来，我这儿差人？”。由于环境音量大，他说话也不自觉地扯起了嗓子。余臻这儿夜深人静，听得心里一扑腾，好容易攒起的睡意一下给驱没了。
　　余臻打字回复：【不了，我过会儿就睡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发完这条，紧接着又是一条：“我记得过几天好像是你生日啊”
　　余臻一怔，看了下日期。今天是8月19日，再过三天，也就是8月22日，是他的阳历生日。余臻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了。如果不是王老喵提醒，他多半会在生日当天收到移动公司和银|行的祝福短信时才回过神。
　　王老喵简直神了！这种心细如发的猛男居然没有女朋友，太不科学了。
　　王猛男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不搞个生日会之类的吗？”
　　生日会……余臻眯了眯眼，他对生日聚会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童年时，爸妈在他生日时请同班小朋友一起在肯德基啃鸡腿滑滑梯。对于一个成年后就不过生日的人来说，这个词实在是有些遥远。
　　余臻：为什么要开生日会？
　　“其实就是变相的粉丝见面会！粉丝福利不懂吗？我看到有主播在微博上抽粉丝参加生日会，还带报销来回和住宿的。”
　　余臻算是听明白了【就在暗示我请你们来杭州玩呗？】
　　王老喵应该是游戏中，过了很久才回复：“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主要是……大家都看了那么长时间你的直播了也没机会见你真人。还有，蝎子、阿旺、老痞子我们经常一起玩的这帮人，也都想着能线下面面基。平时都天南地北凑不到时间聚，如果刚好凑到你生日，我想大家都愿意腾出时间来的。”
　　王老喵讲到兴头上，越说越激动，“相信大家也都愿意自费过来看你……你考虑下，如果觉得没问题，咱就安排上了。我明儿就去买机票！”
　　余臻还没消化完，怎么就安排上了……虽然听着倒是有点心动。刚才王老喵说的几个人都是他直播间的老家伙了，基本各个都有房管头衔，都是从他还是个小透明那会儿就蹲他直播间，直到现在。
　　转头一看，才大半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只有一百个订阅的扑街主播，火速蹿红，接着遭受质疑，甚至面临封杀，到现在，又阴差阳错的跻身进了频道大主播行列。直播间的粉丝来来走走，几个老观众们却始终没扔下过他，还有一些稍晚才加入的，他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的ID。
　　余臻向来都只是在在口头上感谢他们的支持，偶尔在群里发发红包……细细反思，回馈粉丝这一项，他的确做得很不到位。
　　反正综艺第二期录制延期了，后面几天除了直播也没安排。余臻切出了计算器功能，加加乘乘，琢磨了半天后，编辑信息：
　　【王老板，我觉得生日会这个主意没毛病，但是我资金有限，咱们规模不能搞太大；抽一部分人我报销交通费也没问，大概十个人左右我还是承受的起，然后因为这个流程我不是很懂，抽奖这种是要在微博上弄吗？】
　　王老喵毫不留情吐槽道：“你微博上很多都是黑粉吧……你想抽他们来砸场子？”
　　没错，余臻微博粉丝仿佛和直播间粉丝是两种画风。微博上关注他的除了营销号还有钟楚杭的粉丝，甚至还有一些属性奇异的女粉（由于“出柜门”应运而生的CP粉）。
　　“连城上也有抽奖功能，没事儿，这个我帮你搞定。你就负责掏钱订场子就OK了。”
　　“抽奖还能别人代抽的啊？”余臻虽在主播版APP上看到过这个功能，但是他从没用过，所以不确定普通版也可以使用。
　　王老喵：“你把房管权限给我调到最优级，我办事你放心！还有，到时候别忘了订个KTV包厢啊！不说了不说……特么单手开车又撞树上了！”
　　余臻听完王老喵忿忿的最后一句话，哭笑不得……技术不过硬还一边语音一边开车。
　　开了权限后，余臻就去睡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在半朦胧状态下刷起手机，发现王老喵在早上七点发来了几条消息。
　　喵老王：【十名幸运粉丝已经出炉】
　　余臻惊叹王老喵效率高之余，点开后面附的图。
　　中奖名单，
　　奖项：好多鱼生日粉丝见面会，免费杭州一日游（包路费）
　　中奖ID：westevil、社会我鱼哥、大水冲了龙王庙、王老喵喵喵，余臻看到王老喵的名字很是出戏，正想退出图片去吐槽他是不是做了弊时，唇边刚勾起的戏谑笑容僵住了。他看见王老喵后面的那个名字——
　　发财树开花。
　　余臻退出图片，发现在传了图片后，王老喵还发了好几条消息：
　　【我简直欧皇在世啊，这样都能抽到自己！！！要不我也下个阴阳师玩玩？】
　　【又看了遍名单，居然还有花爷……花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晚点联系他问问他来不来】
　　【如果花爷也来的话那简直太完美了，说不定土豪一高兴帮你把单都给买了】
　　…………
　　余臻在脑中又过了遍MILK的形象，确认过眼神，不是会买单的人。
　　而且，和MILK在那中氛围下以那种身份见面……不如杀了他。


第76章
　　除了抽中报销来回行程的十位, 还有三十多个杭州本地或周边自费过来的粉丝报了名。按从王老喵地方统计好的人数, 余臻在酒店订好包厢。
　　两天转瞬即逝。
　　生日当天, 余臻难得的醒了个大早。不同于往年的冷冷清清，这个生日在开头就注定了不平凡。
　　余臻靠在床头, 刚打开手机微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 界面上全被私信占满，而且仿佛是串通好的般, 清一色的全是【微信红包】打头
　　余臻一一点进去
　　【微信红包】鱼哥生快！恭喜发财！
　　【微信红包】生日快乐鱼鱼
　　【微信红包】生日会去不了，能现场直播吗？
　　【微信红包】告诉我！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微信红包】鱼神生快么么哒！
　　那个长方形的红包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的魔鬼，余臻着了魔般将所有的红包开了个遍。
　　同样沦陷在生日红包轰炸中，还有他的QQ和连城直播间。
　　这是余臻人生二十多年的头一遭，花了大概三十分钟的时间坐在床上回复祝福信息和拆生日红包, 简直太魔幻了…
　　点到最后，余臻食指都有些发麻……终于回复完了所有信息。余臻的脑袋筋疲力尽地从床头缩回枕头上, 将手机抛至一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点钱点到手抽筋”？
　　回想一下, 虽然每个红包大小不一——最大的是王老喵的200元, 最少的几毛也有见到，但几百个红包金额加总起来, 少说也有小一万。余臻不禁感慨道：如果每天都是生日该有多好啊，躺着月入三十万不是梦。这样不出几年, 别说房贷了，全款付清再买套都没问题。
　　余臻随便YY一下，他脸皮也没那么厚：平时直播间里的打赏就罢了, 今天不就过个生日，平白无故地收了粉丝那么多红包总归不好意思，他赶紧就去微信群和QQ群散了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