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傑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奈：“我也觉得有点浓，但时间确实不够，总不能让大家等我吧？”
　　“这有什么……”
　　“不行。”
　　见任傑态度坚决，孟康平啧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嘴里嚷嚷着：“我去说！晚一点录又不耽误什么事！”
　　明明妆效很好，却非要换，甚至想推迟录制得罪导演和节目组……这是经纪人干得出来的事？
　　终于挑出一套和爱豆妆八竿子打不着的服装，正要拿给任傑的陈芝芝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孟康平摔门而去，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认知是不是真错了。
　　任傑没有阻止孟康平，也知道拦不住，见陈芝芝手里拿着衣服，他伸手道：“不用理他，衣服给我吧。”
　　陈芝芝反射性地把衣服往身后一藏，看着任傑的脸，她一咬牙：“……不是这套，稍等。”
　　说完，她迅速挑了另一套造型，塞给任傑：“换吧，换完我们就走。”
　　任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抱着衣服转身进了更衣间。
　　几分钟后，任傑换好衣服走出更衣间，在他抬眼看向陈芝芝的瞬间，她心里响起一阵尖叫——
　　对不住了姐妹们！我，转唯了！
　　***
　　录影棚内，江怀秋和林哲正站在舞台边，等待录影开始后登台入座。
　　林哲转头看了看后台入口，回头道：“听说节目组给小傑安排了休息室，你知道吗？”
　　江怀秋装傻：“是吗？我不太清楚……”
　　“别装了，”林哲狡黠地一笑，“我前天吃饭时碰到张知宇了。”
　　“……知道您还问我。”
　　“你啊，跟你妈一模一样，嘴硬心软。”林哲打趣了两句，又看向后台入口，“诶你说，小傑和琪琪他俩谁先到？”
　　“任傑。”江怀秋想都没想，秒答道。
　　林哲瞄了他一眼：“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我是对琪琪姐有信心。”
　　“也是。不过我来的时候小傑似乎还没到，估计会花点时间，胜负还不好说。不如我们打个赌……”
　　林哲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任傑的经纪人孟康平掀开后台门帘，大踏步地朝总导演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总导演暴跳如雷的声音：“他让两百来号人等他一个？就因为觉得妆太浓了？！”
　　“我也劝了，但他主意大我确实劝不了……”
　　听到孟康平矫揉造作的声音，林哲皱了皱眉，直接插话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老师，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他居然说任傑嫌妆浓了，非要换，要推迟录制等他！这才几天啊！啊？”总导演显然气得不轻，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不少练习生都看了过来。
　　林哲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傑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他今天本来就是最后一个到的，我当时就担心会耽误录制。诶你这经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艺人行程你都掌控不了吗？”
　　“我一大早就去接他了，但他就是不起床我有什么办法……”
　　正吵吵间，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导演不好意思。”
　　几人闻声转头一看，顿时哑口无言——引起争论的焦点就在他们背后站着，妆是有点浓，但造型完整，看表情和情绪也完全没有经纪人嘴里吵吵着要换妆的样子。
　　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孟康平，总导演更是斜了他一眼才对任傑点头说道：“来了就好，郑老师呢，再去催催。”
　　孟康平被看得气血翻涌，嘴角硬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讪笑着走向任傑：“你说说你，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吗……”
　　等走近了，他抬手拍拍任傑的肩膀，笑容陡然狰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随即扬长而去。
　　听到孟康平这句赤|裸|裸的威胁，任傑眉毛都没动一下，倒是一旁的陈芝芝气得不行。
　　等几位导师回到舞台边候场后，她抱着化妆箱坐在角落里生闷气——自己以前是真的瞎吧？特么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都看不到，却信了网上那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人，脑子是拿去涮火锅了吗？
　　正气着，陈芝芝面前忽然冒出个人，张嘴就是一通夸：“陈姐你好厉害啊！怎么想到给任傑化爱豆妆的？绝了简直！我也好想给怀秋化爱豆妆啊……可恶！”
　　“想化就化呗，江老师难不成还不准你化啊？”一位工作人员搭话道。
　　Yuki撇撇嘴：“可不是不准化嘛……不说了，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是真没想到任傑化浓妆会这么好看！一点不妖反而更A了，陈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陈芝芝被Yuki这么一夸，心情由阴转晴，尾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矜持又得意地说了一句：“我也是碰巧……咳，主要还是任傑底子好。”
　　“确实，碰上这样的艺人，咱们真的轻松好多，也能尽情发挥，”Yuki说着转头看向舞台边的导师们，叹息般呢喃，“这一期播出后，网上铁定得炸。”
　　候场的导师也在说这件事，但显然关注点有些许不一样。
　　“你那经纪人说你嫌弃妆太浓，我看着还好啊！这不挺好的嘛，又精神又好看。”林哲笑道。
　　任傑舔了舔唇：“……我确实觉得有点浓，但看快到录制时间，就下来了。”
　　任傑说得简单轻巧，但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艺人和经纪人前后矛盾的说法，行为上的不一致，都表明他俩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
　　只是不知道这矛盾是只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还是星核娱乐和任傑有什么纠葛……而且无论是私人矛盾，还是公司和艺人扯头花，这里面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林哲暗自叹了口气。任傑是个好孩子，看似高冷无情的外表下，是一颗不愿麻烦别人、体贴又柔软的赤子之心。
　　这点和怀秋倒是蛮像的……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这个念头，林哲哈哈一笑：“我刚还想和怀秋打赌，看你和琪琪谁先到。还好没赌成，不然不知道要被这小子敲走我几瓶好酒，是吧怀秋。”
　　突然被叫到名字，不知为何在发愣的江怀秋有些慌张地看向林哲：“……啊？”
　　“啊什么啊？你敢说刚才咱俩要是打赌，你不想要我那几瓶酒？”
　　脑子离线的江怀秋愣了下：“……什么赌？”
　　“嘿你这小子，”林哲笑着指了指他，表情有些无奈，“咱俩刚不是在说，小傑和琪琪谁先到吗？你说小傑一定会先到，我刚说打个赌，他就来了。”
　　“哦，嗯。”听到林哲提到这事，江怀秋快速地瞄了任傑一眼，表情古怪地应了一声。
　　任傑敏感地察觉到江怀秋的态度有些许不对劲，不像第一次录制时那么疏离，但也远谈不上亲近，硬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是…不想看他的脸？
　　……这妆果然太浓了。
　　孟康平不做人都无法影响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任傑眼尾一耷拉，冷淡不易接近的气质一下子垮塌，看得林哲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想说的话都忘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感觉现在都能看到任傑头上耷拉的耳朵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也莫名变得有些尴尬，林哲看看任傑，又看看江怀秋，满脸都是问号。
　　好在没过多久，郑琪琪踩着点到了，第二次评级的录制准时开始。
　　坐上导师席后，江怀秋暗自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不用直面任傑了。
　　真是的，明明是个Alpha，化什么爱豆妆嘛……心里嘀咕着，江怀秋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任傑还沉浸在“大浓妆被嫌弃，恨不得原地洗个脸”的状态里，闷闷不乐地摆弄着手里的笔，为他提供了可以尽情欣赏的完美侧颜——
　　浓艳的妆容与初显锋芒的Alpha气质融合，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艳而不俗，美而不娇，如同一把镶满珍宝的匕首，再珠光宝气，也无法遮掩利刃的凛冽光芒，看着非但不娘，反而更帅气凌厉。
　　简而言之，正中江怀秋的审美。
　　江怀秋正看得入神，任傑忽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吓得他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整理评分表，心脏更是怦怦直跳——
　　真是的……没事化什么爱豆妆嘛！


第20章 二次评级
　　明明有感觉到视线……错觉吗？
　　任傑看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了江怀秋身上，见对方一副认真审视评分表的样子，他有些失落地回头，又开始摆弄手里的笔。
　　很快四位导师接到编导通知，二次评级开始。
　　这次评级与上次类似，依然是练习生们按组合或名字首字母登台表演主题曲，然后导师评级，评级制度也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评级练习生们穿统一练习服，不带妆发且没有灯光舞美；X创作部分由四位导师打分，最高四分，并且直接计入最后评分——也就是说，如果X创作部分有亮眼的表现，E级能直接飞升至A级。
　　因为表演的歌曲都是同一首歌，可以预料得到这一部分将大量剪辑，只留下最精彩或者是最糟糕的部分。但大多数练习生们依然全力以赴，争取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上一次评级的A级练习生们不负众望，每一组都贡献了相当精彩的表演；但同样在意料之中的是，他们的组合成员没有变动，原先单打独斗的，依然孤军奋战。
　　B级练习生们成员变动相对就多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X创作部分水平参差不齐，好的可以和A级媲美，差得只能说辛苦导师辅导，结果却不甚理想，有几个组合甚至因此掉了级。
　　值得一提的是，信息素泄露引起骚乱的嘉乐四子似乎没有创作能力，但四人唱跳实力都不俗，最终全员得到了A级评定。
　　看到吴熵高兴得在台上和同伴抱作一团，江怀秋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在评分表上写上最终评级。
　　吴熵上次评级的小动作确实让他厌恶，但个人情绪放一边，仅凭实力来说，他确实值得一个A。
　　不过赛程才刚刚开始，A级也不是什么保命符，且看着吧。
　　随着登场的练习生越来越多，导师们也看出了一个规律——A级和E级几乎没有人员变动，B级则吸纳了C级会创作的偏科生，C级和D级的组合变动非常大，甚至有两个组合直接合并成了一个十人大团。
　　这一点其实都在预料之中，最好的不愿意带拖油瓶，最差的基本没人要。二次评级的本质其实就是考验学习能力，顺便让他们相互了解实力的上下限，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赛程里顺利组队。
　　而且并不是没有E级成功逆袭的例子，比如洛小北。
　　初次评级他是E级，两位同伴为D级，但Omega小分队并没有因此排挤他，而是一直和他并肩战斗。二次评级他们没有做X创作，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练习成果展现出来，最后全员拿到了C级评定。
　　宣布完评级，导师们忍不住纷纷鼓起了掌，林哲更是称赞道：“这其实就是我们想看到的，努力带来的进步。创作确实能打动人，但真实的努力会带来感动，你们做得很好。”
　　郑琪琪接话道：“听得出来你们以前没有唱过Rap，存在节奏上的问题，但能做到口齿清晰这一点真的很让我惊喜，看得出来你们下了大功夫去练，非常棒！”
　　江怀秋点评道：“其实洛小北会拉小提琴，如果在X创作段落将曲子改成小提琴表演，有可能加分。但你们能直面自己的短板，将重点放在练习唱跳上，这一点很值得称赞。”
　　“确实，不光唱的部分进步很大，跳的部分也让人刮目相看，是不是啊小傑？”林哲接下话转头就抛给了任傑。
　　任傑点点头：“嗯，他们真的很努力，基本上每天最晚走的就是他们。”
　　任傑话音刚落，舞台上的洛小北忽然开口道：“我、我想谢谢任老师！如果没有任老师的帮助，我们可能连舞都扒不下来……真的非常感谢他利用休息时间来教我们跳舞。”说完，Omega直接在舞台上对着任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起身后脸颊鼻子都红通通的，眼眶里还带着泪花。
　　看到他这样，任傑连忙道：“是你们努力才能有这样的成果，我只是帮忙看看而已。”
　　“休息时间？什么情况？”林哲好奇地问。
　　没等任傑解释，舞台上的三个Omega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什么任傑看到他们进度跟不上，特意陪练到很晚，第二天还来给他们补课，还请他们喝奶茶……说到最后三个人都红了眼眶，齐刷刷地看向任傑。
　　任傑被看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拿着话筒无措地看向林哲。
　　林哲狡黠一笑：“好哇，你小子背着我们私自开班补课啊！”
　　“也没有背着…他们没有舞蹈基础，学起来比较吃力……我能帮的也不多还是他们自己努力……”
　　见任傑脸颊耳根红成一片，林哲哈哈大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洛小北三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恭喜你们。”
　　洛小北三人再次鞠躬道谢，脸上带着泪痕欢天喜地地下了台。
　　能看到这样励志且具有正能量的例子，导师们也很高兴，相视而笑间，江怀秋一不小心就和任傑对上了眼。
　　四目相接了一瞬，下一秒江怀秋就移开了视线，动作之快直接让任傑嘴角的微笑瞬间垮塌——
　　以后再也不化爱豆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