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不笑。
　　温远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不行。”
　　“弦哥是我的朋友，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也一样，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56章 没有“失忆”的第五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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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久倪和温远长久的对视，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这是醒来之后的温远绝对不会做的事情，贺久倪从这样的目光中看到了他曾一度追寻但是无果的影子。
　　他感受到一种威胁。
　　“小温……”
　　“你刚刚叫我圆圆？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谁？”
　　温远恨透了这种相互试探中的琢磨不定，席瑾弦只是一个幌子，在一次次隐瞒之后的导火索，也就这样了。
　　“我，小温，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现在还在否定？”
　　温远头脑一片空白，他只是在凭借着本能说话，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现在的语气不自觉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刚来到影星时候的温远。
　　“你明明很在意弦哥，又为什么不说呢？”
　　“小温，你先冷静一下。”
　　温远微笑着看他，“我一直都很冷静，你知道的。”
　　他很介意，贺久倪突然称呼出的圆圆的称号，或者是园园，谁知道呢？贺久倪既然这样说出来就绝对不是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
　　他不是这样的人，温远很清楚，可也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才会细究他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合突然掀开自己的伪装时不由自主的往下深想。
　　直觉告诉他并不是好事情。
　　“小温，你想说什么？”
　　温远摇摇头，他看着这么多年甚至连一道皱纹都没有增添的英俊脸庞，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忍不下去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有想说什么，只是弦哥被连山纠缠……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总是要帮他的。”
　　“虽然我今天才知道连山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什么。”
　　贺久倪很不赞同的皱眉，“怎么帮？是用亲吻帮吗？”
　　“如果是必要的话，也可以。”
　　温远冷冷看着贺久倪，心里冷笑。
　　贺久倪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握着被子，仰头一口把水喝尽，“不行，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凭什么不同意？你知道我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什么该死的命定伴侣也不是我想要的，更何况，你明明……算了，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是，我也应该是这样。”
　　温远哽咽一下，他终于说出了心底想说的话，“我并不欠你任何东西，你们不能欺负我。”
　　起码，不能逮住我一个人欺负。
　　温远快被压的喘不过起来了，他只是希望通过这次谈话，贺久倪能够疏远自己或者直接把他随便扔到一个什么地方自生自灭，就像之前那样就很好。
　　在这样下去，他也害怕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等他发泄完，来来回回语无伦次说了一通，贺久倪看着眼前的眼眶发红的温远，沉思之后，“怎么才叫自己的生活？温远，你告诉我。”
　　“就是……”他把唇瓣咬出一个印子，“就是之前那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在讨论我要不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说一下，为什么要骗我失忆的事情，圆圆。”
　　“别叫我圆圆！”
　　“圆圆。”
　　温远深吸一口气，他对这样的贺久倪完全没有应对的手段，半晌也只压着嗓子狠狠吐出一口，“别叫我圆圆，我不是圆圆，你应该去找他，或者……重新发现一个，总归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贺久倪发现自己精准踩雷，上辈子的事情注定是两个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再也无法弥补温远，隔着生死的距离。
　　“圆圆是只属于你的名字，团团圆圆，我不是……在叫别人。”
　　温远摇摇头，别过脸去给自己擦眼角，“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到此为止吧。”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停止，每天虚与委蛇的笑让他觉得恶心，觉得自己恶心。继续这样下去，温远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
　　“！”
　　“因为之前的事情报复我？”
　　贺久倪想了想，向温远靠近一步，“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心。”
　　“？”
　　“我并不是不希望你与席瑾弦交往，只是他显然是在利用你，还有连山，他是一个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人，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说，我希望你安全。”
　　“只有亲吻，温远，你告诉我，他真的亲你了吗？”
　　温远无语，他现在大概能知道贺久倪追不到席锦园的原因，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是你把命分给了我，死契。”
　　他迎着贺久倪震惊的目光，“所以你认定我怎么样都脱离不了你的身边，对不对？”
　　“你怎么……”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是因为锦园死的，我救了他一命，就相当于救了你，我并不亏欠你什么。”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欠你什么。”
　　温远再次从嘴里说出这个名字竟然是这样的滋味，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剖白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也好。
　　根据内部消息，很快影星就会联合古地球颁布omega条例，这意味着他或许有机会回家。
　　这样的情况下万万不能和贺久倪继续拉扯不清，尤其是后面还牵扯着贺父贺母，温远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他害怕自己会退缩。
　　“你当然不欠我什么，我欠你的。”
　　贺久倪认真地看着温远，“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会给你，你别……”
　　他没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想到了刚醒过来的温远是怎样的害怕自己。
　　“我想离开这里。”
　　“什么？！”
　　温远盯着自己的脚尖，“算了，没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家，如果有空，还是把信息变更回去吧。”
　　贺久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总归就是我没有伤害席锦园，我也因为这个失去了腺体，之后也救他——我并不是想故意提起这些，我只是说，就是，钱货两讫。”
　　温远脑子嗡嗡作响，他晃晃头，眼前发晕，“我同意你的观点，本来就不应该因为命定伴侣这样的原因把我们绑在一起，对于这么长时间的打扰，我很抱歉。”
　　他一向不擅长和人争辩，更别说是在贺久倪面前，就算曾经用生命作为代价，可事实上他确实吃住行都在贺家，在外谋生的那些年温远已经充分认识到，从头到尾，自己只是最底层的麻雀，他不应该也不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经年累月的时间里，温远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我暗示。
　　“非常感谢这么长时间你还有叔叔阿姨的照顾，真的。”
　　温远说完才发现贺久倪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声，他的身体僵着，“你们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谢谢你们。”
　　“我知道错了，我为之前的事道歉。”
　　从小就潜移默化下来的习惯不易改变，房间里一片死寂，温远咕咚咽下一口唾沫，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些后悔，不应该说得这么强硬的。
　　贺久倪万万没想到温远会这样想，往事重提两个人都不好受，他看着温远低垂的脖颈，眼睛深深藏在碎发之后，“你从来都不需要道歉。”
　　隔了两辈子，这句话太过单薄，贺久倪看着温远在地上的那道影子，感觉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向一个漩涡飞去。
　　他伸手去捉温远的手，伸到一半戛然而止复又垂下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嗯。”
　　温远微乎其微的回答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贺久倪颤着手把人按到沙发上，“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想法，嗯？”
　　“是不是从你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盘算着离开？”
　　贺久倪伸手抚上温远的脸颊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躲避怯缩的眼神心一阵绞痛，覆水难收，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现在都成了恨不得抹去的记忆。
　　“我不是因为命定伴侣所以才要把你留在身边的。”
　　“我愿意把命分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温远懵懂地看着他，“喜欢，我？”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温远咧咧嘴角，那席锦园呢？是退而取其次……如果贺久倪一开始就跟他说明白心里有人不喜欢他，温远能接受别人的第二选择，甚至还会因为自己是第二备选而开心。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温远不明白，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为什么贺久倪就只单独揪着他一个人折辱。
　　他似笑似哭，“在古地球我也有家人，你不能这样……”
　　这才是最坏的情况，贺久倪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温远再也不相信他了，他慌不择言，“锦园是因为从小在我家长大，就跟我亲弟弟一样，身体又差，这才……除了那一次，我从来都没有骗你对不对，现在，以后都不会骗你。”
　　贺久倪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温远看，他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温远说古地球的原因，在结死契的时候他已经浏览过温远最深刻的记忆，明明是没有家的，又哪里来的家人。
　　温远后脖颈上一阵刺痛，他浑浑噩噩地想离开这样的逼仄压抑的环境，又自暴自弃的随贺久倪摆弄。
　　“你别生气，如果不想看到我，以后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好不好？我说到做到。”
　　温远慢慢地摇头，恍惚得厉害，声音细若游丝，“我身体也不好了，能不能放过我？”
　　“放过我吧，就当是……”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跟贺久倪交换的了，但是谈话却不以他的意志转移，“就当是，看在我救了锦园的份上，我已经这样了，活不了多久的，能不能……放过我？”


第57章 没有“失忆”的第五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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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远的身体一直都是贺久倪心里的一根刺，时至今日，等温远亲口说出来，他才体会到扒筋抽骨般的疼痛。
　　贺久倪哆嗦着，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不许胡说，身体会好的，而且——死契既成，我们就会拥有同样的生命，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
　　“……”
　　这就又欠了贺久倪一遭，温远彻底萎靡下去，没有说话。
　　只是腺体处疼得厉害，他也想不出所以然，脑子里乱哄哄的，甚至都没注意到空气中流动的松柏青草味，这是刚刚贺久倪为了安抚他才释放出来的。
　　贺久倪只当他累了，起身拿起外衣就向外走，临了半侧着头，“你安安心心的生活，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有事的话就跟之前的助理联系，爸妈那边……他们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去说。”
　　他仓皇而逃。
　　憋了这么久的心事一股脑全说出来并不是温远一贯的作风，当晚他就浑浑噩噩在沙发上凑活着睡了，头疼得厉害，后脖颈处的酸疼还痒，他甚至都闻不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无感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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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温远就拜托徐江海给老师请了假，头昏昏沉沉地爬不起来，也就一晚，他就着了凉发起烧，周日已经在家里窝了一整天。
　　他扶着墙去客厅找到药箱，又把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啾啾关停，之后便悄无声息蹒跚着回到床上躺下，在死寂的时间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肚子也感觉不到饿。
　　他想着既然话都放了出来，那自然不能继续靠着贺家生活……
　　温远是被电话惊醒的，算算这个时间是学校下课。
　　徐江海大惊小怪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远哥远哥，怎么不来上课啊。”
　　“有点事，明天我就过去。”
　　“什么事呀，还能让你这个三好学生翘课？我可跟你说，今天教授查人了啊。”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温远瓮声瓮气的在这边回应他，听到徐江海活力满满的声音，连带着他这具疲惫的身体都有力量起来，“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徐江海拔高了音量，“不舒服？！”
　　“哪不舒服啊，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远哥远哥，我们可千万不要为难自己，就是说，谁都比不上自己重要，身体不舒服就要立马看医生，要不下了课我过去吧。”
　　宋黎。对，江海现在跟宋黎走得实在太近，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宋黎和贺久倪，温远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不用啦，我就是今天不想去上课了……对突然不想上课……没事……再见。”
　　碍着宋黎和贺久倪的关系，温远把手机随意放在床头转身用被子裹紧自己，所有他认识的人都笼罩在贺久倪的关系网中。
　　还没再次睡过去，光屏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温远异常疲惫，茫然地睁着眼好久才伸出苍白的胳膊去够，如果摸不到也就算了。
　　竟然是席瑾弦。
　　“小远，我，我为昨天的事情给你道歉。”
　　“不用的，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弦哥，你昨天不是已经给我发了信息吗？我看到啦，但是中间被别的事情岔过去，忘了回复你，不好意思。”
　　温远靠着床背坐起来，半佝偻着腰，在接打电话之前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