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为后[玄幻科幻]——BY:舒仔
舒仔  发于:2022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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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如来时那般悄然出去了。
  殿内安静下来时,脑中响起熟悉的魔音。
  “可笑,你不会以为模仿玄龙的穿束,就能变成玄龙了吧?”
  宁枝玉掀开眼皮,低声回:“与你无关。”
  魔尊冷哼:“他碰不碰你有那么重要吗?”
  “你为何这般贱,好端端的一个男人,非上赶着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还巴巴地要给他生孩子,你脑子没生顽疾吧。”
  宁枝玉重复:“与你无关。”
  “愚蠢的人族。”那低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恼怒,若是魔尊能现形,说不定会出来暴打他一顿。
  “你简直蠢笨至极……无可救药。”
  宁枝玉属实觉得累了,缓慢地掀开被子侧躺下去,安安静静地就要睡。
  那声音粗声粗气地说。
  “本尊不允许你这么做。”
  “听到没!!”
  宁枝玉感到莫名其妙:“与你有何关系。”
  对方加重语气:“本尊如今附身于你体内,并没有看活春宫的爱好。”
  “你可以暂时离开我体内。”宁枝玉平静道。
  “你——”
  宁枝玉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魂魄的愤怒,魔尊本就这样反复无常,他早已见怪不怪,身体太过虚弱,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
  清早,殿外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雨,燕鸢起床被人伺候着穿上龙袍,带上玉珠帝冕后,回到床榻边,掀开明黄的罗帐。
  玄龙还在熟睡,脸色看着并没有比昨夜好多少,宁枝玉那边昨夜就没有药引了,怕是不能再拖了,燕鸢思虑片刻,倾身过去晃他的肩膀。
  “醒醒。”
  几息后,玄龙茫然地睁眼。
  燕鸢轻咳一声,望着男人冷峻的脸:“腹中还疼么。”
  玄龙喉间发烫,好似有火在烧,四肢百骸传来酸痛与无力感,他撑着床坐起身,不是很想理对方,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被当作空气的感觉有多难受。
  燕鸢面色有些不自然:“阿玉的龙鳞用完了。”
  玄龙垂着眸,消瘦的背脊微弓着,长发半遮半掩地露出削薄的胸膛,光洁的皮肤上散落着青紫的吻痕,被褥所盖的位置恰好挡住隆起的腹部。他的手臂上,后心口,还残留着上回拔鳞时留下的伤,结了大块的暗红痂,到现在都没好。
  宁枝玉一日要服三片龙鳞,一次给出三十片,不过十日便没有了,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比不过拔鳞的速度。
  玄龙声线沙哑:“槲乐还在牢中。”
  燕鸢面色一变,怒火翻涌:“你又要用他与我谈条件?”
  玄龙闷闷说:“我救他,本就不该是天经地义。”
  从前是因为他以为燕鸢与他两情相悦,既爱了,为他看重的朋友拔些龙鳞又有什么。后来是因为反正他已命不久矣,不想计较太多,只要燕鸢高兴便好。
  等他走后,燕鸢还要辛苦抚育他们的孩子,龙鳞便当作报酬。
  可如今……
  燕鸢冷笑着点头:“好,这回我要一百片,你一次给我,我就将他放回你身边。”
  玄龙:“好。”
  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平静地答应,燕鸢愈发怒火中烧,本是逞口舌之快,如今已收不回来。
  “等我下朝回来,就要看到龙鳞!”
  留下一句话,燕鸢摔门而去。
  玄龙回到偏殿,寻了套干净的亵衣穿上。
  门外太监见燕鸢走了,愧疚难安地凑到门边问玄龙有没有事。虽还未入冬,长安的秋夜已足够寒凉了,那么桶冰水浇上去,体魄健壮的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是身怀有孕的人。
  那小太监多少知道玄龙的情况,他是个生得脸圆白净的,看起来很面善。玄龙回他没事,小太监又问他是否要传早膳,玄龙走到门边,隔着门低问。
  “……你可是叫小毡子。”
  门外人顿了顿,有些不安道。
  “奴才是叫小毡子……”
  玄龙:“劳烦你进来,帮我个忙。”
  门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了下去。
  “昨夜,昨夜是皇上命令奴才泼您水的,奴才若不从,便是违抗皇命,会被杀头的,求寒公子宽恕,奴才也不想的……求寒公子宽恕……”
  咚咚地,瞌起了头。
  玄龙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惊惶不安,若开门扶他,脸上的疤说不定还会吓到他,只得隔着门道。
  “我知晓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想劳烦你帮我做件事。”他自己做不成。
  “何事?……”小毡子呆呆抬起挂满泪珠的脸,望向紧闭的门。
  片刻后,小毡子轻手轻脚地推开偏殿的门,按着吩咐进入内殿。
  榻边坐着个穿亵衣的男人,近五个月的肚子,已有些明显了,身形却显消瘦,他垂着眸,长发遮住脸上的疤,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英气的眉眼。
  “寒公子……”
  玄龙合着目站起身,拿起身侧的匕首递给小毡子,小毡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了过来,“寒公子这是作何……”
  玄龙沉默地转过身去,掀起后背的衣料,露出后背皮肤,他弯下身去,双手撑在床沿,后背上显出波浪般的纹路,渐渐化成泛着光泽的墨色龙鳞,他淡声开口。
  “我是玄龙,你知晓的。”
  “别怕,我不会害你。”
  “替我将后背上的龙鳞拔下来便好。”
  “这……这……不会疼吗……”小毡子惊得发抖,他和小德子一样,是陈岩的徒弟,被派来的时候陈岩特意将玄龙的情况与他说明了,叫他嘴巴捂严实,小心伺候,少不了好处。
  饶是知道这殿中住着条龙,如今亲眼见到,还是怪异得很,最重要的是,他分明看到那龙鳞包围着的心口处缺了一大块。
  “不会疼的,你动手吧。”


第七十七章 谁是输家
  龙鳞坚硬无比,用刀子是割不断的,唯有将刀锋逆着龙鳞生长的缝隙切入,连同血肉一起拔下来。
  小毡子按照玄龙所说,刀尖对准玄龙背上的龙鳞撬进去,刀刃入肉的瞬间,玄龙身形绷紧,泛着冷香的血流顺着刀刃淌下来,落在小毡子握着匕首的白嫩指间。
  “寒……寒公子……流血了……”
  玄龙额角渗出冷汗,哑道:“嗯。”
  “继续吧。”
  小毡子原以为这拔龙鳞就和剪指甲似的,毕竟玄龙说得那样轻巧,谁知道是会流血的。拔龙鳞,分明就跟拔指甲差不多,这满背的龙鳞要是都拔了,还能活吗。
  他哭丧着脸道。
  “奴才、奴才不敢……”
  “若是皇上知晓了,会杀了奴才的。”
  玄龙早起时发着高热,浑身虚乏无力,扶着床侧站了那么会儿功夫,便有些撑不住了,只希望小太监快些动手。
  “不会的。”
  “是他亲口,说要的。”
  “你快些……我有些累了。”
  这才刚醒怎么就累了呢,皇上好端端为何要拔那么多龙鳞,就算是为了救皇后,也不用一下拔那么多吧……小毡子红着眼,抖着手重新下了刀。
  “寒公子,您若是受不住了,便说一声,奴才好轻些……”
  他都开始说胡话了,刀子既已下去,哪里还分轻重,玄龙痛得神智模糊,也跟着应。
  “嗯。”
  龙鳞一片片地剐下来,逐渐填满事先准备好的黑漆小木箱,从前都用巴掌大的木盒装,这回要一百片,自是要用大些的。
  护着玄龙后腰的龙鳞已被拔光了,缺少鳞片的皮肤直白地袒露出嫩红的血肉,血流不尽般渗透了玄龙的亵裤,顺着他的裤脚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玄龙原是站着的,到后面忍不住跪坐到了地上的血泊里,他全程没怎么出声,只呼吸重了些,趴在床沿,很低很低地问。
  “还有多少……”
  小毡子满手鲜血的样子犹如刽子手,哭得满脸泪:“寒公子,才拔了四十片。”
  “还是算了吧……这么些应该够了的……”
  玄龙脸颊枕着自己小臂,许是血流多了,便有些冷,愈发想睡了,微不可闻地催促道。
  “……再快些吧,我还撑得住。”
  “寒公子……”小毡子哭得浑身抽搐。
  一百片龙鳞拔完的时候,玄龙还有意识,他叫小毡子去寻些纱布来,替他将后背缠绕起来,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但不多久就被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一朵一朵刺目的海棠花合成一片,充斥满整个削瘦的背部。
  小毡子说要去寻太医,被玄龙叫住了,去了也没用。玄龙自己爬上了床,沾到枕头就要睡,小毡子问他要不要用早膳,玄龙说不饿。
  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吃得下东西。
  原还能趴着睡,如今怀了孩子,肚子大了,是趴不得的,玄龙仰躺在床上,身下明黄的褥子绽开暗红。
  小毡子进宫那么多年,见过些犯了错被棍仗活活打死的宫女太监,可没有一次感到这样揪心,他私下听陈岩说起过玄龙与燕鸢相遇的种种,这时候就越发伤心,握住玄龙苍白的手腕,轻晃道。
  “寒公子,您别吓唬奴才,您别睡……”
  痛到麻木的时候,便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很累,很累,很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将那些困顿痛苦的种种都遗留在世间,轻轻松松地离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玄龙双目沉沉地瞌着,说话的时候唇部几乎没怎么动:“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在将槲乐平安送出宫前……不会。
  燕鸢下了朝便回了乾坤宫,脸色如同离开时那般臭,仿佛有人欠他几百座城池似的,正要进门之际,小太监从门边出来,跪在他面前挡住他去路,哑着嗓子道。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鸢垂眸倪他一眼,冷道:“起开。”
  小毡子红着眼从身后取出个黑漆木箱,垂着头,举过头顶,将箱子递给燕鸢。
  “皇上,寒公子让奴才将此物交于您。”
  陈岩上前接过木箱,双手呈给燕鸢,燕鸢就着陈岩的手掀开盖子一看,瞳孔骤然缩紧。
  浓郁的冷香味从箱子里弥漫出来,墨色的龙鳞杂乱地堆满了木箱,大多龙鳞的根部还连着参差不齐的血肉。
  从前玄龙将龙鳞交于燕鸢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如今他道行尽失,已没有能力施个法就将龙鳞清理干净,于是那血淋淋的鳞片看起来无比触目惊心。
  燕鸢就是逞口舌之快,没想到玄龙竟真连拔了一百片龙鳞,方才的怒火刹时被不安取代,燕鸢想起玄龙大着肚子的模样,绕过小毡子就要进门。
  小毡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当即挪动身子挡住他。
  “皇上……寒公子,说不想见您。”
  燕鸢面色发黑:“你说什么?”
  小毡子眼眶发酸:“寒公子说……他不想见您,叫您以后若无要紧事,便不要来寻他了,您已有皇后,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合适的。”
  “寒公子还说……龙鳞已交于您,请您信守承诺。”
  燕鸢冷笑着连连点头:“不想见朕?好、好、好、好……”
  “不想见朕,朕还不稀罕见他呢。”
  “若不是为了阿玉,朕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般低贱的妖物,给几分颜色,如今倒是开起染坊蹬鼻子上脸了。”
  燕鸢转身就走,陈岩小跑着跟上。
  “皇上,莫要生气……”
  “去鸾凤殿!”
  反正龙鳞已到手,他还懒得哄他呢。
  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待脚步声远了,小毡子抬起通红的双眼,火急火燎地起身进了殿门。
  玄龙醒着的时候便安静,睡着了更加,呼吸弱得好像就快要断了气似的,小毡子在床边憋着声哭,生怕这人什么时候就悄然走了,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玄龙那般求他,叫他将皇上挡在门外,说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体面的样子。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体面啊,分明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见他了。
  如果玄龙就这样死了,或许是件好事,至少在死之前,没有见到那个伤他至深的人,走得清静,走得安详。
  燕鸢拐过宫墙小道,眼看着就到鸾凤殿宫门了,对面路口出现个面容阴鸷的男子,正是燕祸珩。他今日未着蟒袍,穿一袭武将贯穿的窄袖黑衣,身后跟着副将。
  兄弟二人眉眼间虽有几分相似,但容貌气质却是大相庭径,燕祸珩一举一动都显阴冷,黑目狭长,看着心机深沉。
  燕鸢桃花眸则温柔似水,再加上眼睫浓稠,若笑起来,那便是连妖物都会被迷住的,如今他心情暴虐,气场沉下来,和燕祸珩倒有几分相近。
  燕鸢冷冷憋了他一眼,当没看到,转身就要进鸾凤殿宫门。
  燕祸珩:“皇上留步。”
  燕鸢停下,燕祸珩疾步过来,单膝跪在他身后行礼。燕鸢没叫他起来,他便跪着,抬起头望着燕鸢背影,淡淡开口。
  “一日已过。”
  燕鸢冷笑着转身:“朕说过,你休想。”
  “百万兵权换一禁脔,万里江山在握,高枕无忧,皇上,有何理由拒绝。”燕祸珩目光晦暗。
  “百万兵权本就是朕赐予你的耀荣,千万子民都是朕之子民,朕若不答应,你还真想造反不成?……”燕鸢嘴角噙着讥笑,慢悠悠开口。
  “燕祸珩,你别忘了,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珩太后还在宫中,朕念着养育之恩,不会亏待她,可你若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朕难以保证,朕会做出什么,叫你后悔莫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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