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咬了咬牙,率先踏上红毯,走进了教堂。
剩下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当所有人都站在教堂里时,那扇现代化玻璃门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巨大的欧风红木门,许迟用力的推开一看,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金灿灿的一片。
“……”
许迟已经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麻木了,爱咋地咋地吧,就算地球忽然爆炸他也不会吃惊了。
君夜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随手扫落肩膀上的花瓣,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许迟,笑道:“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许迟爱答不理,“托你的福。”
别人都以为君夜在说拷问剂的事儿,但爱德华和安娜都心知肚明君夜到底在问什么,他们心惊胆战的对视了一眼,生怕君夜当众挑明他和许迟的关系。
所幸君夜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着看向众人,似笑非笑,“第二场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想必各位都参加过婚礼吧?”
“婚礼上有个很有趣的小游戏,几个身材相似的女孩全都扮作新娘,蒙着脸,只露出手指来让新郎辨认谁是真正的新娘。”
“我们就来玩这个,我会在你们之中选出三位新娘,两位新郎,新郎通过辨别手指成功说出新娘的名字,则胜利,猜错或猜不出,新娘就要死,不过新郎是安全的。”
君夜理所当然的看向许迟,眼里的笑意真诚了一些,“抱歉,昨晚欺负你了,所以你来当新郎吧,然后再选一位做你的同伴。”
许迟眼神不变,毫不犹豫的道:“爱德华,你来。”
爱德华点了点头。
许迟的考虑是这样的,既然新郎是安全的,那么他就要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同伴的性命,队伍里男多女少,男性的手指和女性天差地别,如果安娜被选为新娘,许迟有十足的把握认出她来。
君夜看了爱德华一眼,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点儿冷,爱德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像被某恶魔视作眼中钉了。
“选好了是吗?那么,游戏开始吧。”
君夜抬手打了个响指,查尔斯和安娜他们六人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许迟一惊,向前迈了一步,却没抓住安娜。
转眼间教堂里就只剩下君夜、爱德华和许迟三人,紧接着台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三扇白色的门,门上分别用罗马数字标刻着一、二、三。
许迟侧了侧头,看到门后面什么也没有。
那场面有点儿荒诞,就像家具店里一扇没装修的门直接杵在空地上一样,也有点儿像哆啦A梦里的任意门。
君夜解释道:“这三扇门后面,分别是三位新娘。”
许迟皱眉,“这样怎么猜?我们又看不到手指。”
“别着急。”君夜抬了抬手,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三个白面具侍者走了进来,他们分别进入了三扇门之中,许迟趁机偷看了一眼,门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是谁。
三个’新娘’,从六个人里面选,会选中谁呢?
爱德华忽然抓住了许迟的手臂,许迟一愣,“怎么了?”
爱德华的声音有点儿颤抖,“阿迟,他们是拿着刀进去的。”
第十二章 恶劣的游戏与许迟的狗牌
许迟瞳孔瞬间缩紧,他一把抓住君夜的衣领,怒不可竭的质问:“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你……?!”
话音戛然而止,从三扇门中忽然穿出几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似乎经过了某种处理,根本听不出男女,只觉得凄惨又诡异,充满了痛楚和绝望,声调尖利得如同子夜的恶鬼,几乎刺破人们的耳膜!
许迟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指情不自禁的松开,君夜淡然的整了整被弄乱的衣领,脸上仍然带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轻声道:“游戏分为两轮,每轮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去辨认,抓紧点儿吧,宝贝。”
“你!”许迟只觉得心头一股火儿憋得越来越旺,几乎要爆炸,但是他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对方耍的团团转,像一只弱小又狼狈的老鼠。
最后他只能爆一句粗口,“你大爷的!”
君夜抱歉的道:“我没有大爷。”
许迟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去世。
三位侍者各自端着一个托盘走近,漆黑的木托盘上衬着洁白的天鹅绒,一根食指如同珠宝一般,规整的摆在正中央,几乎还有温度。
伤口仍然在不断的冒血,温热的鲜血染在白色天鹅绒上,触目惊心的红,从截面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指骨,创口非常整齐,看得出是一刀干净利落的切下来的。
侍者将托盘放到许迟面前,许迟用力的捂住嘴,强忍住要吐的欲望。
他也不是没见过断肢残躯,相反,他见过很多,完整的或者不完整的尸体,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曾经在战场上到处都是。
人不管生前多风光,死了也就是一团烂肉罢了。
但是像面前这种,把人的一部分肢体精心摆放在天鹅绒上,如同戏弄一般的呈献到别人眼前,引起了许迟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厌恶。
与残酷的战争和艰难的任务不同,这根本就是在用人命来取乐!
君夜拿了双白色薄手套递给他,好心提醒,“时间不多,加油吧。”
许迟瞪了他一眼,没接手套,直接强忍着恶心拿起手指仔细观察。
旁边爱德华脸色难看极了,向君夜伸手,“把手套给我吧…”
许迟头也不回,“对,给他吧,他有洁癖。”
君夜笑了笑,手指一动,白手套忽然就起了火,眨眼间就烧的只剩下一撮灰烬。
君夜淡道:“你忍着吧。”
爱德华:“……”
三个侍者尽职尽责的站在原地,手臂拿着托盘,纹丝不动。
许迟把三个手指都拿起来看了一遍,毫无例外都是食指,且全是男人的。
知道安娜不在里面之后,许迟才松了口气,逐一仔细的观察起来。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玩枪的,手指骨节比较明显,肤色也差不多,看不出谁是谁。
再者说了,许迟和查尔斯那伙人本身只是临时的雇佣关系,对他们的背景并不熟悉。他又不是变态,成天闲的没事观察队伍里的人的手干什么?有病吗这不是?
许迟有些为难,眼瞅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他也越来越着急,俩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几根手指团团转。
许迟拿着一根手指翻来覆去的看,忽然灵光一现,这可是食指啊,一般手机录入指纹,都会录上这个吧?解锁他们的手机一看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他扭头看向君夜,“能把他们的手机给我吗?”
君夜温和的笑笑,“当然可以,但是你得付出代价,你要拿什么跟我换?”
“……”许迟烦躁的不行,“我什么都没有。”
君夜上下打量了许迟一番,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许迟顿觉不妙,立刻把外套拉链拉上,色厉内荏的警告:“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君夜忍俊不禁,抬手勾住许迟脖子上的银链,“我只是想要这个。”
许迟一顿,随着君夜的动作,一个银白色的小金属牌被拽出衣领。
许迟有点儿发懵,“你想要我的狗牌?”
狗牌其实只是个俗称,也有人叫它士兵牌或者身份牌,是一种识别身份的东西,类似于身份证。
许迟的士兵牌长宽为2乘4厘米,很小巧,通体银白色,上面刻着他的名字首字母,用一条细银链挂在脖子上。
现代的士兵牌内部镶嵌着芯片,储存着姓名,出生日期,血型和病史之类的信息,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东西作用很多,比如说你被炸弹炸到面目全非,亲妈都不认识了,还能通过这个辨别你的身份;又或者说你受了重伤,急需输血,在身旁都是陌生人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根据这个迅速的掌握你的血型,从而施救。
但是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信息了,没有哪个傻X会把自己银行卡密码写在里面的。
算是个挺私人的东西,但对别人来说利用价值不大。
许迟把狗牌拽下来,狐疑的看着君夜,“你就要这个?”
君夜接过那个白色的小金属牌,笑了下,“只要这个。”
他把它放进衣兜里,然后招了招手,一位侍者抱着盒子走了进来,盒子里整齐摆放着一排手机,红色手机是安娜的,手机壳上一堆小花的绝对是林西西的。
许迟把剩下四部手机都拿过来,和爱德华一一对指纹。
俩人把三根手指全部都在手机上按了一遍,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一个指纹能对得上。
爱德华脸色一白,“糟了,阿迟,这些可能都是左手!”
许迟骂了一声,恼羞成怒的把手里的手机往地上一摔,“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君夜饶有兴致的望着他,“还剩下两分钟。”
许迟只好再次拿起断指,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观察。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君夜还悠闲的坐在长椅上,一手拨弄着旁边的玫瑰花,一边用语言挑逗许迟,“你有过女朋友吗?和女孩上过床吗?”
许迟黑着脸不搭理他,君夜看着他的背影,得寸进尺的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腰很好看,很瘦,弧度也特别漂亮。”
许迟拔出匕首,直接砸向了他。
君夜偏了下头,匕首扑哧一声插进了后面一排的椅背里。
“再废话我就宰了你!”
君夜慢慢的笑了起来,很无辜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许迟没说话,不是因为懒得理他,而是忽然有了新发现,他把自己的食指和那根断指摆放在一起,左右对比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爱德华,我知道了!”
在第一轮游戏即将结束时,他终于抓到了线索。
第十三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爱德华连忙问:“你发现什么了?”
君夜也站了起来,走到许迟身边,似乎对他的发现很感兴趣似的。
许迟捏着那根手指,和自己的手指对比了一下,滔滔不绝道:“咱们经常用枪的人,食指指腹上会有淡淡的枪茧,对吧?”
“是啊,可是那几个人里没人不用枪啊?”
“但是这个不一样,他除了指腹上有茧子,侧面也有,而且形状狭长。”许迟让爱德华仔细看那块茧子,“这是经常玩弓箭的人才会留下的,这个人可能是左右双利手,所以左手食指上才有被弓弦弄出来的茧。”
爱德华恍然大悟,“所以说这根手指的主人是个玩弓箭的…但是,你知道队伍里谁玩弓吗?”
许迟:“……”
许迟懵了,“我哪知道,我跟他们又不熟。”
教堂的钟声猝然响起,许迟浑身一僵,颤颤的扭头去看那三扇门,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君夜笑道:“只是个倒计时而已,还有二十秒。”
许迟看了看手指,又看了看君夜,咬牙道:“给我个提示,队伍里谁玩弓箭?”
君夜委婉的拒绝:“我是个恶魔,不是幼儿园的保育老师,我不能纵容你的任性。”
“那就加赛一场。”许迟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推出去做筹码,“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那我就陪你玩,规则你来定,我赢了你就给我提示,我输了…随便你怎么样。”
“随便我怎么样?”君夜似乎很有兴趣似的,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代表倒计时的钟声猝然停止,教堂内一片安静。
君夜笑问:“包括给你注射Z30拷问剂,然后把你扔进装满水的密闭集装箱里吗?”
爱德华脸色一白,许迟的脸色是直接青了,半晌之后他才咬牙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君夜笑而不答,一伸手,手中凭空出现了三张倒扣的纸,在许迟面前晃了一下,“选一个吧,在规定时间答出来,我就给你提示。”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反倒是令爱德华和许迟两人心生不宁。许迟犹豫的伸出手,手指在三张纸之间滑动了一下,最终选择最左边的那张。
许迟把纸翻过来一看,神色顿时一滞,脸上五味杂陈,心头沉重得如同凭空压来一块二百多斤的巨石。
爱德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赶忙问:“抽的什么任务?很难吗?”
上帝保佑可千万别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君夜会这样刁难他吗?
许迟沉默了片刻,艰难的道:“对不起,爱德华,我应该听你的话,好好学习的…”
爱德华:“啊?”
许迟慢慢的把题目念出来,“是一元二次方程,5x的平方加2x加1等于1314,求x。”
爱德华一时沉寂。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许迟,长相帅气,身手矫健,射击成绩9.8,徒手格斗组织内排名前三,英语和中文一样的流利,能在二十五秒内组装手枪并开枪射中十环,会开汽艇会飙车,甚至会拆炸弹,但是……
托他初中就逃课,高中就辍学的福,他不会解方程。
里面那仨‘新娘’要是知道这个,恐怕会活活的气死吧。
爱德华已经迅速心算出了答案,刚想开口,君夜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他一个人的游戏。”
爱德华只好闭了嘴,紧张的看着许迟,期盼他能灵光一现,想起那个初中生都知道的求根公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