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能逮到薄亦然!如果能逼问出逃脱游戏的办法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柯纯兴奋地说道。
计划很快被拟定,柯纯和蒯安和兵分两路,蒯安和照旧躲在东墙的大窟窿里,而柯纯在二楼的房间窗口往下监视整个院子的动静。
在两人离开食堂的一个小时之后,如柯纯所料,薄亦然出现了。
他从食堂的后门走到院子中,径直走向郎秋的“尸体”。
柯纯在二楼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郎秋,立定在郎秋身前,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埋伏后,缓缓蹲下身,探出手去确认郎秋的情况。
突然,很大一声“嘭”!
薄亦然警觉地回头,又反应极快地低下头,掩面要跑。
柯纯知道他是在提防□□,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柯纯马上转身冲出门,直奔一楼。
院子的逃跑路线很单一,只有通过食堂的那扇小门。
而蒯安和在食堂里,他只要尽快堵住食堂的门口,就可以前后包抄,二对一,薄亦然的逃脱机会非常小。
他飞速地跑下楼,正碰上薄亦然从食堂飞奔出来。
柯纯挺身拦在他前进的方向,薄亦然见此路不通,很迅速地转向西走廊那边。
柯纯摆起腿在后面追他,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平时安安静静的,跑起来还挺快!
用尽全力,必须得抓住他!
奈何平日疏于锻炼的柯纯怎么跑都追不上薄亦然的步伐,倒是蒯安和后来居上,先他一步扣住了薄亦然。
这个薄亦然不光光是腿快,还会一点搏斗。
就见蒯安和和他扭打在一起,还被他占了上风。
“薄亦然!”柯纯好不容易赶上二人扭打的现场,一声大吼。
兴许是这一声吼打乱了节奏,形势反转,薄亦然一个疏忽被蒯安和扣在了西走廊的墙壁上。
“这个游戏怎么结束?”柯纯开门见山,没有废话。
薄亦然冰冷的视线向他刺来,明明是被压制着,态度却十分从容。
他淡淡地说:“规则说了,厮杀到最后一人,游戏就能结束。”
蒯安和的手向前用了力,扣得他更紧了。
薄亦然闷哼了声,接着道:“我自曝。我也是观察者,但和郎秋不同,我的观察对象是你们所有人。我不参与游戏,因此你们杀了我没有意义。”
“你说你不参与游戏我们就信你?嗯?”蒯安和紧紧地按着薄亦然,用他很少使用的威胁的语气。
“那这么说吧,你们杀不了我,这枪对我没有用。”薄亦然也没有乱了阵脚,依旧冷静地为自己说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蒯安和笑眯眯地在他耳旁轻语,像极了一个腹黑恶魔。
“等等!”柯纯见蒯安和真的要掏枪,赶紧出声阻止,“我还有话要问他。”
蒯安和听话地停止掏枪的动作,柯纯走近薄亦然,质问:“你为什么要举报郎秋?你们不是同伙吗?”
薄亦然冷笑了声:“呵,谁和那个叛徒是同伙?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切实际的空想,他也配叫科学家?”
“叛徒?他背叛了谁?他不是在很好的执行他的任务吗?”柯纯逼问道。
薄亦然的眼神冻住了柯纯,一股巨大的威慑力让他动弹不得。
差一点,柯纯就动摇了,他用更大的声音追问:“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弄这种惨无人道的游戏?”
好像柯纯提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似的,薄亦然嗤笑道:“你不会懂。这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牺牲。你是被选中的人,应该感到骄傲。”
他的话简直令人可笑,就像是□□信徒信口雌黄的传教。
柯纯气得眼睛里都在冒火,他大吼道:“凭什么?!凭什么是我们?!”
薄亦然冷着脸:“这个社会是公平的,是你,也可能是他,是谁都有可能。不过,你不太一样,你是幸运的,柯纯。你的生命不会终结在这里,但是……郎秋不行,他的思想太危险,他不能继续活着,他必须永远呆在这里。”
后半句的口气很坚决,柯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他对于郎秋的憎恨。
但这些都是不是现在的终点。
“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去?”柯纯不敢有一丝半点的懈怠,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难对付,一不小心就会被戳中软肋,全面溃败。
薄亦然的嘴角轻轻一挑:“结束这个游戏,你就能出去。”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柯纯铆足了劲儿。
“没有其他办法。”薄亦然说得很肯定。
万不得已,柯纯拿出了最后一招——威胁。
“如果你不说,我就会在这里终结你的生命。你知道,我做得到。”
这一招还真的起了效果,他在薄亦然脸上看到了一丝动摇,尽管很快就找回了平静。
“你做得到,但是你不会。如果杀了我,你永远都出不去。”
柯纯厌倦死了这种无休止的试探,他早知道没那么容易成功。
他凑到蒯安和耳边,轻声对他说:“让我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指着薄亦然的额头。
“最后一个机会,你说吗?”
薄亦然的眼神中再没有一开始的从容和镇定,柯纯知道他是真的慌了,他知道在柯纯的意识世界里能处他死刑的只有柯纯。
“我们做个交易。”薄亦然提议道。
柯纯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让郎秋活过来。”
柯纯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承上他的话,反而冷淡地问:“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死活?”
“因为他在乎你。”薄亦然忽然感性起来,“你刚才不是问郎秋背叛了谁吗?我告诉你,组织的命令是让他像我一样当个观察者,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你,他已经违背了组织的命令,甚至想把你据为所有,这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组织不会放过他。”
柯纯摆出了“然后呢?”的表情,这回轮到薄亦然惊讶了。
“你知道?”
“我杀他,因为我最恨撒谎的人,他对我撒谎,他就罪无可恕。”
“你……好,很好。”薄亦然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柯纯,他已无计可施,“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我?”
“告诉我出去的办法。”
“这个我做不到。”这一点是薄亦然的底线。
柯纯的枪口又进了一寸。
他发现薄亦然从刚才起就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像是一把魔力锁牢牢地锁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柯纯明白过来,薄亦然的头忽然往枪口上撞来,力道很大几乎要撞落柯纯手中的枪。
借着这个力,薄亦然猛地往前冲,摆脱了蒯安和的束缚。
“追!”柯纯向蒯安和吼道。
薄亦然跑得太快了,两人看到他上楼,转了个弯,跑进某一扇房间的门。
柯纯和蒯安和对视一眼,快速奔到那扇门前,开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禁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门了。
两人把二楼所有房间的门都一一打开,一一查看,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薄亦然竟然从二楼凭空消失了?!
“纯,”蒯安和跟在柯纯身后,忽然叫他道。
只是一个字的呼唤,却让柯纯的心莫名的乱跳,巨大的不安迅速在他身体里蔓延开去。
他缓缓转身,见到蒯安和立在廊灯之下,一张脸在灯光照耀下亮得刺眼。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对着自己盈盈微笑,柯纯十分想拔腿就跑,奈何他的双腿好似被钉在了地上。
最后的时刻,要来了。
“看来他逃出去了,接下来,我们俩玩吧。”
第36章
二楼走廊,明亮的灯光忽的一闪,一声震耳的响雷。
电灯泡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好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与生命做最后的挣扎。
柯纯看着面前的蒯安和,他的笑容愈发诡异,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戏谑,望向柯纯的眼神也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来自蒯安和的赞许,听在柯纯的耳中只剩满满的讽刺。
“但是我很欣赏。人类就得是这样,生来一人、死去一人、孑然一身,为什么要与人施舍,为什么要被虚伪的人情束缚?”
柯纯不解地看着蒯安和,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说这样一段话。
“那些感情只会让人变得懦弱,畏手畏脚,不成大事!”蒯安和突然变得很气愤,气愤中似乎含有很多故事。
“你想要成什么大事?”柯纯问。
蒯安和抿唇笑了笑,说:“成为歌神,让万人敬仰。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把灵魂卖给了恶魔。”
蒯安和摊摊手,似乎在问“那又如何?”。
紧接着他把话题指向柯纯:“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哦,不要说是为了成长、为了爱,陈词滥调三岁小孩子都不信。纯,你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来这里是为了得到什么?名?利?还是某个求之不得的东西?”
柯纯没有答话,却听蒯安和独自往下说去。
“让我来猜猜?是为了求偶?卢有易、习文耀、还有他,你真的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同时,感情退得也很快,该说你是情感丰富还是虚伪无情呢?”
柯纯的眼神动了动,他提到的每一个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被这个节目组、被眼前这个人剥夺去了最基础的生存权利。
两团怒火在柯纯眼中烧了起来。
蒯安和却对此喜闻乐见,在这把火上又浇了泼油:“或者根本不是为了这几个人,你是想通过这个节目让更多的男人看到你、认识你、主动追求你,然后你便可以徜徉于恋爱的海洋自得其乐,是不是?”
握紧的拳头表达着柯纯的愤怒,他此刻非常想冲上去给对方一拳。
这个男人还在侃侃而谈:“嗯……再换个角度思考,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你的极度自卑?需要不停依靠身边人的取悦来肯定自己。啊,怪不得!从第一天起你就和每个人交好,即使在猫捉老鼠的时候,你也坚持着要团结一致。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团结什么大义,你只是想成为世界的中心,想要每个人都围着你转,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满足感、价值感……”
柯纯低吼道:“闭嘴!”
生气的反应让蒯安和觉得自己说准了,便更加兴奋起来。
“纯,你根本不会爱人。你的爱都是以你自我为中心,只要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这不是爱别人,这只是爱自己。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做人嘛,谁都是为了自己的。你看我那个不负责任的妈,为了自己的欲望连亲生儿子都能抛下。这很对,这才是人该有的样子,你说对不对?”
“不是。”柯纯反驳得很坚定,内心却有某个角落开始一点点松垮。
“什么不是?你该不会是想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吧?醒醒吧,纯!那都是老祖宗用来骗我们的说辞!你今天借了朋友一万块,肯定是想着下次你有困难他也能借你一万块。你今天施舍路边乞丐五块钱,肯定是想着今后你遇到窘境也能有人相助。每个人做每一件利于他人的事情,目的都是为了将来某一天自己能得到同样的回报。这就是人,自私的人。你也一样,纯,你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安然无恙,是因为你害怕我们会对你不利,只要建立起友善的圈子,那么在其中的你就是安全的。”
“这有什么错吗?”
“不,这没错,你做得很对。我特别佩服你的一点是,尽管你嘴上挂满了仁义道德,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在遇到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时,毫不犹豫选择牺牲对方。”
又是一声响雷,震住了柯纯的拳头,他右手摸出枪来,笔直地指向前方。
好似雷雨交加之夜,一个无助又弱小的生物,只能凭借一点点的意气,做最后的坚持。
蒯安和的声音化作一颗颗子弹,接连不断地冲击着柯纯的心。
“你眼睁睁看着卢有易被淘汰,这样你自己就能晋级了。”
“不是,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你的心知道。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习文耀要出逃,你也听到声音了,但是你没有阻止他。”
“我不知道!”
“不,你的心知道。你的心还知道地下室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你把他拖下水。”
“不!那是他……”
“看,你又在找借口。那么,我问问你,现在的你在做什么?猫捉老鼠的失败者你是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枪杀?还有耿言彬、冉晓信,你举起枪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现在,此时此刻,你的枪口对准我,你又在想什么?”
柯纯举枪的右手抖得厉害,他只得换成两只手握枪才勉强稳住。
“纯,别再自欺欺人了,问问你的心,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只要自己还活着,别人的死活都与你无关。”说到这儿,蒯安和的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柔和,“我也是这样。所以,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他的那双眼睛像有魔力一般直勾勾地望进柯纯的心,让他无处可逃。
“回答我一个问题。”柯纯甩甩头,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