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纯也把自己的手&枪举起来放到眼前前后左右地细细端详。
手&枪的重量并不重,拿在手里跟个玩具手&枪似的,但是银白色的枪身泛着晶莹的光泽,确实如郎秋所言,并不似一把普通的机械手&枪,科技感十足。
他把枪口抬到眼前,往里面望去,是漆黑的“弹道”,所谓的产生攻击的“声波”应该就是从这里面射出的。
“声波攻击……应该是一个范围吧?”柯纯忽然想到。
这个发现也让郎秋恍然大悟:“确实,可能是在声波的扇形范围内都能造成有效的攻击。那样这把枪就很厉害了,只要持枪者在攻击对象的前方任意方位发炮,就能造成致命性的伤害。不用专门的射击训练就可以杀人。这种手&枪还不会有后坐力……太狠了……”
“嗯,我们现在推测出了它的攻击范围,只要保证视野之内没有危险,就不必担心被攻击,可以这么理解吧?”
既然必须得在前方发炮才有效,那攻击者就一定在攻击对象的视野可及范围内,排除了背后偷袭的可能。
郎秋补充道:“只要没有遮挡物的话。”
他想了想又说:“但保证自己不被攻击并不能保证他们之间不会互相攻击。”
他知道柯纯的目的是要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但他们能控制得了自己,又怎么去控制别人?
“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场面,他们不会把信任交给除自己以外的人。”
不用郎秋说,柯纯也明白这个道理。
面对自己的生死存亡,每个人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这从之前冉晓信偷拿食物的那一刻起柯纯就深切地看透了这个道理。
想要再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去说服这些人,肯定是一条死路。
文的不行,那就用武的。
“把他们困住,行不行?”柯纯提议道。
“怎么困?”
“锁在房里?”柯纯的眼睛闪闪发光地注视着郎秋,“你那么厉害,这个不难吧?”
郎秋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没问题。但我刚才说了,他们组队了。依我看,蒯安和和冉晓信应该会一起行动,而耿言彬在说服薄亦然。”
“一对二你不行吗?”柯纯的眼神充满了膜拜和期待。
但郎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想,把他们关起来就高枕无忧了吗?他们是人,有思想会行动,我们关的了一时关不了一世。”
“对!关键还在于红玉,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解决她了吗?她怎么又出现了?”柯纯凝眉思索。
这个问题郎秋也不知道答案,正因为不知道他们还面临着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即使这次再把红玉报废了,那她会不会再次复活?
“太难了啊!!!”柯纯绝望地叫了起来。
关人也不行,对付红玉也不行,他们到底该怎么应对眼下的状况?
“只有一个办法。”郎秋说。
柯纯把耳朵凑了过去,洗耳恭听。
“把游戏推进下去。”
“?!”
“让他们以为游戏还在继续。”
这说得柯纯更加迷惑了,这个“杀人游戏”,不是死就是活,要怎么让他们“以为”?死和活还能造假的?
郎秋瞥了眼柯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又得意的笑容。
“我需要一点时间研究这把枪。”
?
柯纯用自己并不算发达的脑细胞使劲跟上郎秋的节奏。
“要对枪动手脚?”
郎秋微微勾了下唇角:“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有几成把握?”
“七八成吧。”
虽然不知道郎秋到底什么打算,但柯纯无条件相信郎秋。
他打了个哈欠,巨大的困意朝他袭来。
“交给你了,我……有点累。”
说着,柯纯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拉起被子,准备小眯一会。
眼睛刚一闭上,又倏地睁开,惊慌地转头去找郎秋,当看到人还在时,他的心才放下,并且像个小孩一样撒娇道:“你不许走,一直在这里好吗?”
郎秋愣了下,直到自己点完了头,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歪了下脑袋,心里头感觉奇奇怪怪的。
他把手探进口袋,那儿放着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想要拿出来记录些东西,当手触碰到口袋里的某样东西时,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柯纯,并张口短促的“啊”了声。
床上的柯纯已经安然入睡,神态放松、呼吸绵长,郎秋不忍叫醒他,于是便摸出笔记本,又按了按口袋中的那样东西,伏案写起字来。
第28章
晚上八点整,“无声暗杀”正式开始。
房间中,柯纯接过郎秋递给他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
郎秋传递来的坚定眼神让柯纯惴惴不安的心有了着落。
“我先去。”
他轻轻地说完,独自出了门。
出门的目的是找人,找人的目的是说服。
柯纯要找人结盟,结成“反暴力联盟”。
他第一个想找的人是蒯安和,不为其他,因为他们关系不错,比起其他人更加好说话。
即使在蒯安和“托”的身份暴露之后,他对于柯纯的态度也是友善多于敌对,况且柯纯很明白他参加节目的目的,这给他的说服加了筹码。
蒯安和并不在自己的房间,柯纯一路从他们的寝室找到二楼的排练室、休息区,三楼的阅览室、健身房,甚至连天台他都去看过,哪儿都没有蒯安和的身影。
只剩一楼了。
虽说是夜里,但城堡里灯开得敞亮,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明亮的空间内正在进行一场可怕的杀人游戏。
柯纯的眼睛往一楼望去,那空空如也的大堂被水晶吊灯打得惨白惨白的。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正门那儿望去,他们就是在那儿发现第一个死者的,不知怎么搞的,他觉得死者躺过的那块地格外的白亮,直直刺进他的眼睛。
柯纯赶忙移开视线,他感觉自己胸口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所有无声的魔鬼一齐源源不断地往里挤。
他用手抚着胸口,尽可能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现在站在二楼东的走廊,环顾了一遍四周,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腿迈步走下第一格台阶。
那脚刚刚碰到台阶,忽然从正前方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西走廊那儿一个人影渐渐清晰,人影拼了命地朝柯纯跑来,跑两步回头望一下,似乎是在被什么人追赶。
柯纯眯起眼睛想要看个真切,那人已经跑到了他视力可及范围内——是冉晓信!
就见他衣衫凌乱,刘海零散地贴在前额,脸通红通红的,张着嘴喘着粗气。
冉晓信一抬头看到柯纯,立马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更加卖力地摆动他并不长的双腿,向柯纯猛扑而来。
柯纯一时愣住,不知是该迎还是该退。
他的视线迅速给冉晓信做了一个全身扫描,确定他双手空空,没有拿任何危险物品后,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柯纯向冉晓信伸出手去,很快那只手就被握住,随即一整个身体扑到了他身上。
两人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上楼,冲进最近的一间排练室,锁上门。
冉晓信累得趴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谁在追你?”柯纯也心有余悸,抚了两下自己的胸口,看向冉晓信。
“呼……呼……等,等下。”冉晓信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来,喘着粗气说,“水,给我倒杯水。”
每间排练室的桌上都会配一套茶具,热水壶里的水一直都是满的。
柯纯去给冉晓信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的时候,贴心地安慰道:“不着急,先休息下,这里安全。”
冉晓信接过茶杯时,警惕地打量了会柯纯。
柯纯摊开双手,又上下蹦了蹦,露出友善的笑容:“我没有带枪,不信你搜。”
可惜冉晓信此时的腿还是软的,站不起来,他只能用眼睛从上到下给柯纯来了个全身搜查,然后问他道:“你不怕我?”
“你会拿出枪来攻击我吗?”柯纯反问道。
冉晓信盯着柯纯的眼睛看了足有三秒钟,脸上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你刚刚救了我,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
柯纯笑了笑:“但是你带了枪,是吗?”
冉晓信给了柯纯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撇嘴道:“废话!这可是杀人游戏!只有像你这种大白莲才会不把枪带在身上。”
柯纯的眼神在冉晓信的身上盘旋,对方立马警觉地拉紧自己的衣服。
“我可不会告诉你枪在哪里。”
柯纯保持着他的笑容,重新问道:“刚刚是谁在追你?”
“耿言彬那畜生。”冉晓信愤愤骂道。
“他想杀你?”
冉晓信又是那副看白痴的表情。
“哦,我是想问,他为什么会先对你下手。”柯纯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朝向冉晓信,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冉晓信从地上爬起,一屁股在柯纯对面的钢琴椅上坐下,仰头咕嘟咕嘟的把一杯水都给喝完了,如干了一瓶啤酒一般爽快地“哈”出声来。
他慢慢讲道:“你看到我们那次吵架了吧?”
柯纯想到二轮赛刚开始时,耿言彬到处花钱跟人买晋级名额,却在食堂找上冉晓信和兔哥的时候被狠狠数落了一通。
“他又来了,这次是送钱让我和他结盟。是,我冉晓信是贪生怕死第一名,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平生最不齿的就是那些只会用钱摆平事情的人。你不知道,当我爸把存着一百万的银行卡塞我手里时,我恨不得当场就掰掉它砸他脸上。”
冉晓信越说越气,握紧的拳头狠狠地在柔软的钢琴椅上砸出一个凹陷。
“真以为什么事都能靠钱解决?我就要让他知道,用钱买不来一个儿子!”
“所以你是瞒着家里人来这儿的?”柯纯问。
冉晓信瞥了柯纯一眼,又是那个看白痴的眼神:“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此柯纯无话可说。
“所有人知道我家有钱,都舔着脸来讨好我,我太讨厌那种嘴脸了,让人恶心。”冉晓信脸上的厌恶是真实的,像是看到了散发着恶臭的死老鼠一样。
柯纯感觉到他在努力摆脱这份恶心的感觉,慢慢的,他的嘴角恢复到正常的弧度,眼神望入幽深而令人眷恋之处。
“只有她。她知道我是谁,但她从来不会讨好我。自习室里我们擦肩而过,她都会对我甜甜的笑,好像春日里的暖阳,好像夏日里的微风。我想请她吃饭,但她每次都坚持要AA,说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多好的女孩啊……”
冉晓信沉入了那一段青春浪漫之中,眼神中多了许多明亮的向往。
他回忆了很多那个女孩的事情,娓娓道了有半个小时,这回的脸红是因为羞涩和腼腆。
在说完整个故事后,冉晓信恍然回神,怔怔地看入柯纯的眼睛,似是不愿相信这个空间是真实。
“柯纯,”冉晓信很郑重地叫了柯纯的大名,然后无比认真地说,“我不想死,这个游戏疯了,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大家都活着,是不是?”
柯纯一怔,他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冉晓信口中说出,那日拍卖胜利后站在桌上张扬肆意的模样已深深印入了柯纯的脑海,但刚才听了半小时的柔情暖语,柯纯又开始恍惚哪个才是真实的冉晓信。
矛盾的心情让他没有立马给出反应,冉晓信可能感觉到了柯纯的不信任,紧接着开始忏悔“猫捉老鼠”中的种种不当的行为,并且声泪俱下地表述了自己的真心实意,寻求柯纯的同情和信任。
柯纯沉着脸,轻轻说:“我们现在确实有一个想法。”
他的心被打动了,冉晓信的真情流露不像是假的,那个沉浸在回忆中眷恋的眼神是演不出来的,忏悔的眼泪已经让他的眼变得红肿不堪,他是真心的。
这是柯纯的判断。
应着柯纯这句话,冉晓信把身体往前凑,贴了一个耳朵过去,期待着柯纯说出那个想法。
“只要我们配合演一出戏骗过红玉,这样既能结束游戏,也不会有任何人失去生命。”
冉晓信的眼睛忽的一亮,激动地问:“怎么演?”
柯纯冲冉晓信勾勾手,让他再靠近些,两只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了一会,冉晓信的脸上浮现出了崇拜的表情,连连点着头。
一通交代完毕后,冉晓信没什么底气地问:“他们都会配合吗?”
柯纯平静地说:“是人都会怕死,大概率会死和一定不会死,你觉得会有傻子选择前者吗?”
冉晓信眨了眨眼,觉得柯纯讲得很有道理。
“不过……这个计划确实有一个很大的风险。”柯纯把脸一沉。
冉晓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跟着紧张起来。
“那就是怎么保证每个人都能信任彼此。一锅汤,只要有一粒老鼠屎,就毁了。”柯纯说着,直勾勾地盯住冉晓信的眼睛,好像要从那里面直接透视他的心。
冉晓信在与柯纯对视两秒后,率先移开了视线,望向一旁,他问:“怎么保证?”
柯纯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短时间的信任是很难培养起来的,因此最直接了当的方式就是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