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抗拒吴宁对他的控制,一下子甩开吴宁的手。吴宁腿脚不便,站立本就困难,虽借助了文明杖,但仍站不稳。许其悦没轻没重地给他施加一个外力,当即就摔了。
冬天冷,草坪里尚有积雪,不用想便知晓地面寒凉。许其悦看了吴宁一眼,不管不顾,转身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迅速消失。
保镖跑过来,俯身搀扶他。吴宁不让他们碰,苍白着一张脸,手撑地面想自己起身,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他的腿做过神经吻合术,迟钝,不易弯曲活动,坐在地上的姿势使腿部发不了力。
张东篱走到他面前蹲下,问:“卞宁,你没事吧?”
“别叫我卞宁。”吴宁狭长的一双凤眼,眼神锋利。他明明坐在地上起不来,如同困在笼子之中,却没有折损他半分骄傲。
张东篱朝吴宁伸出手,被保镖阻挡。
看够了好戏,姗姗来迟的李若愚凑到吴宁身边,架起他的一条手臂,说:“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这天晚上,张东篱回了一趟灯火通明的电视台大楼。他勾起食指敲敲桌面,还在加班的徐频洲抬起脸。
“还在加班呢,我好怕你会过劳死。”徐频洲的办公桌上堆满杂物,放不下东西,张东篱将夜宵放在另一个记者的桌子上。
徐频洲灵活地敲击键盘,硬声硬气地说:“你有话快点说,不要绕弯子,我时间宝贵。”
“帮我查一个人。”
“谁?”
“最近势头很猛的一个明星,李若愚。”
徐频洲停下手,上半身向后仰,靠着椅背舒了一口气,“我认识他。”
“他拍了不少大牌广告。”张东篱笑说。
“在他还没红的时候,我见过他真人。”徐频洲提起装夜宵的袋子,放在自己腿上,解开来,里面是一盒高档寿司,“他曾经是华艺的模特,”
“是海跃副总经理刘世平的公司?”
“华艺在他妻子名下。”徐频洲稍有犹豫,选择说出自己掌握的信息,“李若愚割腕自杀进过医院,自杀原因可能是被重复标记了,刘世平的助理去看过他。”
张东篱转眸思索,“伤害他的人是刘世平?他做过刘世平的情人?”
徐频洲摇头,“不是情人这么简单。”
酒吧,许其悦趴在吧台上,脑中不断重复他拽倒吴宁的画面。画面自动重复,直至许其悦筋疲力竭,仍然不停止,周而复始地折磨他。
他只想远离吴宁,忘记他。他好不容易才从旧日恋情的泥潭中冒出头,呼吸到一点点空气,吴宁一个情绪莫辨的眼神就将他压回去,越陷越深。
路灯,街道,吴宁倒在地上,看向他的眼神中藏着几分茫然无措。他告诉自己,不要扶他,远离他,吴宁像只艳鬼,专门用他出众的外表捕获猎物。
他要逃,必须逃走。
“你又喝醉了。”调酒师拿走他手中的空酒杯。
许其悦抬头,挺直腰板,在高脚凳上正襟危坐,“才没有,我清醒得很。”
“情伤还没结束呢?”
许其悦睁大眼睛,否认道:“我没有情伤。”
调酒师摇晃雪克壶,笑说:“在这儿把酒当水喝的人,十有八 九是受了情伤。”
“我来酒吧为的是猎艳。”
“好吧。”调酒师不信他的说辞,“你几乎每天都来,我也没见你主动搭讪一个帅哥或是美女。”
许其悦说:“猎的是‘艳’!我眼光高,没见到自己喜欢的。”
调酒师抬了抬下巴,给他指明一个方向,“那个不错,长得有点像一个明星,你看看能不能到达让你喜欢的标准。”
许其悦轻笑一声,转头去看,这一看瞬间呆住。
“喜欢这个?”调酒师问。
“不不不。”
“不喜欢还盯着人家看。”他认为许其悦在嘴硬。
那个人,那个人是李若愚!李若愚在这里,吴宁有可能也在啊!跟李若愚抱在一起啃脖子的男人就是吴宁吧?!
许其悦慌了,他们两个简直阴魂不散。
“我我我要走了,拜拜!”
“哎!怎么跑得这么快?”
许其悦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酒吧,跑出两个十字路口之后,停下来歇口气,不自觉地细想酒吧里亲李若愚的那个人。
不对,吴宁头发没做锡纸烫……不是吴宁。
是不是看错了?许其悦摸摸脑袋,但他看到的人确实是李若愚啊!
李若愚是李若愚,亲李若愚的人不是吴宁。
咦?咦?咦?啊!
许其悦满眼震惊——李若愚背着吴宁在外面偷腥!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我最近卡文卡得厉害,总感觉写出来的东西跟我脑子里想的不一样。大致的心路历程是:写得很烂→不想写→写不出来。
写文的人基本上都会有这个过程吧,兴致勃勃地挖个坑,然后感觉自己越写越烂。
我会努力调整的,感谢大家包容~
44 倒转
不可饶恕!绝对绝对不可饶恕!
许其悦气冲冲地跑回酒吧,他没想太多,没想抓住李若愚的把柄将他从吴宁身边挤走。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吴宁那么好,他想要也要不到,李若愚居然给吴宁戴绿帽子!
李若愚对得起吴宁的喜欢吗?!
他撸起袖子,准备把李若愚揪出来揍一顿。
等他冲进酒吧,遍寻不见李若愚的踪影,扑到吧台前,焦躁地问调酒师有没有留意刚才那个帅哥的去向。
“你去楼梯间看看吧,也许在那里。”
许其悦马不停蹄地寻找酒吧的楼梯间,他推开沉重的蓝色金属门,里面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关门,恰在此时,从门缝里挤出几句低声碎语。
里面有人!
许其悦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屏气凝神钻进楼梯间。他循着声音,轻声慢步地爬楼梯,声音有古怪,掺杂着喘息声粗重的呻吟。
搁这儿拍色情电影呢!
他掏在口袋里的手捏紧,神经绷成一条直线。
是李若愚吗?如果是的话,待会儿该怎么处置他们?先骂几句还是直接上手,许其悦没有想好。
他爬了两层楼,楼道里有了昏黄的灯光,于是他关掉手机的灯,更加谨慎地往上爬。
万一不是李若愚就尴尬了。
“爽不爽?说!爽不爽?”
另一个人仓促地叫了几声,嗔怪道:“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许其悦脸红了,他自己当了三十多年的处男,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声音听起来是李若愚!
愤怒盖过了害羞,许其悦不再犹豫和躲藏,脚步声噔噔噔地向上延伸。
欺负吴宁!哼!居然敢欺负吴宁!
许其悦爬上楼梯,猛然清醒了,停下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方有三个人……他,他打不过。
李若愚腿还挂在男人腰上,衣衫半褪,后颈被另一个人咬住。鬓边的发被热汗湿透了,眼神迷离,张着口呼吸。他全然不在意许其悦的突然出现,催促男人继续。
真就继续了!
许其悦没见过世面,脸臊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们住手!”
一个Alpha伸手给许其悦看,“没动手。”
“别动了!你们别动了!李若愚,你,你等着,我要告诉吴宁,你配不上他!”
“你你你。”李若愚放纵地咯咯笑,“你像个迫不及待给老师打报告的小学生。”
人真的不可貌相,许其悦没看出李若愚是个如此堕落的人,他宛如熟透腐烂的浆果,渗出甜腻腻的汁液,又如荼靡时节的花,开至倾颓。他初见他,觉得李若愚文雅安静,自带一种高贵冷艳的气质,与吴宁是般配的。许其悦在他面前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地离开吴宁。
可是,李若愚不配,他不配拥有吴宁。
许其悦现在就要给吴宁打电话,揭开李若愚的真面目。然而,始终是忙音,电话打不通。
为什么总打不通吴宁的电话?!
“我要去找他,当面告诉他你做了什么!”许其悦打不通电话。
在他与手机作对的时间,李若愚提上裤子,手指理了理头发,对两个没有尽兴的Alpha说:“我要回家了,下次再约,你们帮我拦一下他,我的这位朋友使我困扰。”
许其悦扭头就跑,头皮发麻,快速下楼梯时,有种一脚踩不稳滚下楼梯的恐惧。在他触碰到门把手之前,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酒吧外,李若愚开着他的红色跑车潇洒离去,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城西别墅,在郊区连闯两个红灯,路上用时不过十几分钟。
别墅里的大灯都熄灭了,残留的光在走廊和卧室,李若愚小跑着进门,差点跟端牛奶的陈怀奕撞上。
牛奶要送往主卧,吴宁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你别在室内跑,轻点声。”陈怀奕说。
不知怎的,李若愚今晚格外兴奋,他拿走托盘上的牛奶杯,牛奶晃动,从杯口倾倒出一点。陈怀奕心痛,李若愚换了一只手拿杯子,抬起空出来的手,舔了舔残留在手指上的奶液。
“我把牛奶给吴先生送去。”
他步履轻快地上楼,于主卧门外止步,一只手在口袋里翻找,找出一个类似眼药水瓶的小瓶子。
之后,他往吴宁的牛奶中加了一点料。正常剂量两滴,他加进去半瓶。
李若愚打开卧室门,看了一圈没见到吴宁,应该正在浴室里泡澡,因为浴室亮着灯。
怪不得许其悦打不通吴宁的电话。
牛奶放在床头柜,他忍笑,拿走吴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悄悄地退出卧室。
“管家,帮我个忙。”李若愚在厨房找到陈怀奕。
陈怀奕问:“什么忙?”
“你跟我来。”他领着他走到车库,指着自己今晚开的红色跑车,“这辆车中控台上亮了一个红灯标志,你看一下出故障没?”
“明天让修车师傅来看吧,我不够专业。”
李若愚说:“你已经到车库了,帮我看一下呗,说不定只是一个小故障。”
许其悦练过散打,当他被人拉住手腕,他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压住对方握他腕部的手,手肘一个下压,顺势将其胳膊反别到身后,胳膊带动身体,对方被迫跪了下来。
摆脱两个Alpha不难,然而他在酒吧外打不到出租车,等车着实浪费了许多时间。他心中焦虑,怕李若愚恶人先告状,也怕吴宁被爱蒙蔽双眼,不信他所说的话。
别墅门虚掩着,有些诡异,可许其悦一心想着见到吴宁,没有在意门是开是关。
他径直上楼推开吴宁的卧室门,里面的吴宁身穿灰绿色睡衣坐在床沿,手里握着半杯牛奶。
“你怎么来了?”吴宁未掩饰自己的惊讶,“不用为今晚的事道歉。”
实际上,吴宁一晚上都在为许其悦转头跑掉的行为耿耿于怀。
许其悦稍微喘口气,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必须来走一趟。你知道李若愚做了什么吗?他在酒吧和两个男人那个那个……乱搞!”
吴宁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他不为所动,平静地喝着牛奶。
许其悦心凉了大半,吴宁不信他,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吴宁竟然是个恋爱脑!
“你不相信我?!”嘴比脑子要快,许其悦没想把这句质问说出来。
吴宁抬眼看他,正色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他以为吴宁会详问他是否有李若愚出轨的证据,许其悦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时间、地点以及出轨对象的外貌特征。哪成想吴宁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许其悦准备好的话说不出来,一时语塞。
“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吴宁喝完了牛奶,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他说:“我今晚会处理,请你先离开吧。”
潜台词是不想让别人插手他的私事。
许其悦心绪杂乱,吴宁对他态度很差,但实话实话,他就喜欢吴宁这种高傲的对人爱搭不理的姿态。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许其悦气得跺了一下脚。
他跑到门边,门把手拧不动。许其悦在心里骂脏话,咬牙用力拧门把手。
“打不开门,锁住了吗?”他不得已求助于吴宁。
吴宁艰难地站起来,慢慢走到门边,拧动门把手。他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疑惑——门打不开了。
奇怪。
“用手机联系陈怀奕,让他来开门。”吴宁发号施令。
许其悦连忙应声,两只手找自己的手机。坏了!可能是打架时掉在酒吧楼梯间了!
吴宁说:“我手机在床头柜上,你去拿。”
许其悦跑过去找,没找到,他无头苍蝇似的围着床转了两圈,空手回到吴宁身边。
谜团笼罩在两人头顶,先是门打不开,后又手机找不到,许其悦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吴宁。
这栋房子里,吴宁是绝对的主宰。
“你耳朵红了。”许其悦说。
吴宁宝石般剔透的眼睛近距离直视着许其悦,为逃避对视,视线下移到许其悦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