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行止看了眼新来的小姑娘,把人往温引面前推了推:“让你助理帮个忙,先带她了解一下公司情况。”
温引眨眨眼,越过津行止看了殷染一眼,没说话。
见状,津行止向他靠了靠:“帮人帮到底,这是半年来的第4个了,你也不想她上班第一天就被殷染气跑吧?”
温引目光一垂,转头向新来的助理微微一笑:“麻烦先和我走吧。”
走时温引一并带走了池驰,只剩下了津行止和殷染。
津行止刚准备看一眼时间,殷染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着急打发走所有人,是想增加和我独处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能闭上你的嘴,我大概会考虑。”
距离约定的拍摄时间还有2个小时,两人离开了公司。
殷染被津行止带到停车场,刚坐上副驾驶位,就听见了清脆的一声“咔”。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津行止对他使了个眼色。
刚才上车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津行止的行为,所以也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暗示。
津行止“啧”了一声,手掌向下一按,松开了安全带。
猝不及防间,津行止的气息向殷染靠过来,直接突破了安全界线。
殷染的背脊不由自主地的一僵,心跳都缓了两个节拍。但那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就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腰:“这是想通了,来投怀送抱?”
津行止的手停在安全带口上,锋利的眼神直接压在殷染眸间,一字一顿道:“松、手。”
殷染识趣地松开手,视线却没办法从津行止颈间的曲线上移开。
看着他微凸的血管,殷染开始憧憬从那里咬下去的美妙快感。
直到那温度撤离,殷染才从那种专注的想象中回过神来。
他身前一紧,一根束带从右到左绑住了他。他正欲挣脱,就见到津行止用同样的方式把他自己也绑在了座位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津行止解释道:“安全带,保证危急时刻你不被甩出去的救命稻草。还有,别对我动手动脚,下次我就不能保证不动手了。”
殷染眉眼带笑:“那万一下次,是你主动呢?”
“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殷染扬起嘴角,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起来,这个被称之为‘车’的东西,倒是很神奇。以前我以为只有血族才能拥有的速度,现在竟成了人类普遍拥有的能。”
津行止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待会儿要去拍摄杂志,我倒是真的很想把你扔下去见识见识。”
殷染神态自若地单肘撑在车窗上:“会有机会的,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和我讲?”
“是,”津行止倒抽了一口气,“接下来,你的工作是拍杂志。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人会留下你的影像,然后把它们放在书上。”
“就像你之前给我看的那种,可以将人像和活动留存下来的……”
“视频,”津行止接道,“和那种差不多,只是表现的形式会有所不同。”
殷染摊了摊手:“或许你直接和我说,我应该做什么,更能节省时间。”
“艺人的工作繁杂,但却有共通之处。我们的行程交集本来就不多,我不可能次次都跟着你。离拍摄还有一段时间,你需要认真听,认真理解。”
“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时接受你的条件了。”
津行止一个急转,驶入一条岔道:“不好意思,晚了。”
摄影棚里,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布置着,津行止和殷染已经赶到了现场。
虽然听津行止说了很多,但进入影棚后,殷染还是觉得这里充斥着难以忽视的陌生感。
一路上,都不停有人向津行止打招呼,却像是没看见他身边的自己一样。
殷染单手插进裤袋,问道:“你与人相处得很好?”
“比起你的话,是的。”
“我希望你能时刻把我和‘他’分开,或许再过几个月,他们主动打招呼的人,就是我了。”
津行止轻嗤一声:“那就预祝你的盲目自信成真了。”
“多谢。”
妆面和造型完成半小时后,津行止和殷染还没等到另一位艺人。
在这个圈子里,没后台又没流量的人的确处于劣势。
但说实话,津行止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了。他扫了眼时间,决定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出门走了没多久,他就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
“我们茜茜连个独立的休息室都没有,化妆造型也都跟不上,不重视到这种程度,还想我们配合拍摄吗?”
“当时签订合约的时候,您这边也没有这么多要求,现在……”
“签约的时候我们茜茜是什么身价,现在又是什么身价?麻烦你们搞清楚,今天我们能来,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
“但现在确实也是来不及了,您看……”
“那就是没的商量了?”
说完,女人毫不留情地的踩着高跟鞋离开,只留下一众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
众人晦气道:“不就是拍了一个新戏火了吗?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是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火。”
“我觉得那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还不是她要合拍的是那个脾气古怪的‘祖宗’吗?圈里谁惹了他不是一身腥?我看之前人家也是看在他黑红的面子上才签的约,现在人家不需要这种不入流的流量了,就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呗。”
“现在怎么办啊?”
“谁知道?真是倒霉到家了。”
津行止收回脚,重新回到休息室。
其实他能够理解对方不愿意配合拍摄的种种原因。
的确,这本杂志从层次到人员配置,都已经匹配不上现在她作为新晋小花的流量。如果是正常的合同解约,任何人都不能多说什么。
但随意丢烂摊子的行为,着实令人厌烦。
现在这种情况,即使临时换人,今天怕是也拍不下去了。而他,也实在挤不出那么多时间再陪殷染来一次。
感受到津行止的情绪波动,殷染问道:“出事了?”
津行止摇头不语,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一通电话的工夫,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
“不然我们拍单人杂志?”
“这个系列就没有上过单人,你们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们杂志连两个人的经费都出不起了?”
“不然我们临时换一个人,反正也是林茜那边先违了约。”
“你来告诉我,我去哪儿现找一个人?去哪?!”
津行止淡定地靠近争吵中心:“不然您看,我可以吗?”
一番波折之后,杂志终于开始了拍摄。
因为临时更换艺人,他们只能拿出原本给殷染准备的备用衣物给津行止。
两件出自同一系列的衣服,和谐得像情侣装。
殷染虽然有些不适应,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情绪隐藏天赋,反而让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故事。
一番拍摄下来,也出了不少片子。
临到中午,拍摄终于暂停。
殷染解开领口的扣子,松了口气。
听着那细微的声音,津行止侧过身:“我还以为,你能在任何情况下游刃有余。”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那些肢体接触推开我。”
津行止拧开手边的一瓶水:“工作是工作。”
殷染欣赏似的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我每次接触你时感受到的那些血甜味,到底是什么?”
闻言,震惊的情绪从津行止的眸子里浮起:“你说……甜?”
那情绪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津行止又像自我说服似的自言自语道:“也对,如果你真的是那种生物,这种气味对你来说,应该都是甜的吧?”
“我很开心你能这么快适应我的身份,”殷染提起嘴角,“但很抱歉,能让我闻到甜的,你是百年来的第一个。”
津行止的呼吸一滞,第一次毫不排斥地对上了殷染的眼眸。
他瞬间跌入那种眼神里,连带着呼吸一并绷紧。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津行止倏地将目光收回,生硬地转换令他的声音显得刻板:“是信息素。”
“在这个世界里,有三种基础性别,Alpha、Beta和Omega,在此之上,又分为男女,排列组合为六种性别。其中,Alpha和Omega最为稀有,都存在腺体。所谓的信息素,都是从这里产生的。”
在津行止这段科普里,殷染读取到了很多这两天他经常听到却不明白含义的词汇。想起他们相逢第一天津行止说的话,殷染隔空指了指津行止的后颈:“所以,你是说,那里是所有气味的源泉。”
说着,他向前挪了两下:“我能闻闻吗?”
不等津行止同意,殷染就靠了过来,轻嗅带来的气息流动让津行止心头一咯噔。
可殷染却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嗯,的确是这种气味。”
良久,津行止的反射弧才把殷染闻了他腺体的这件事传递给大脑。
他刚想开口呵斥,殷染却向后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用一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过来:“那你闻闻,我是什么味道?”
正文 8.“你做我的午餐。”
蓦地,津行止脑海里涌起一段熟悉的记忆。
“行哥哥,你闻闻我是什么味道的啊?”
“小孩子家家,都没分化,哪来的气味?”
“不啊,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的气息。花有花香,草有草香,我怎么就没有自己的味道了?”
津行止眉宇舒展着把小男孩抱起:“好,哥哥这就来闻闻,我们舟阳小朋友是什么味道的。”
他把鼻尖凑到男孩的发丝间,轻嗅了一下:“嗯,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是奶味的。”
“津老师,您的午饭。”
放饭的人没注意,说完才转过身来。可这一眼,差点把手上的饭盒吓掉了。
殷染低着头,津行止正缓缓靠近。那是比交头接耳更近的距离,仿佛下一秒,津行止就能衔住殷染的腺体,落下一道痕迹。
当殷染真实的Omega信息素钻入鼻腔,津行止才猛然从回忆中抽身。
他的余光正好瞥见想要向他们递饭的工作人员,于是侧身缓冲过这个动作,接过饭盒。
津行止道谢后,回到桌前,心不在焉地拆了起来。
最近真的太忙,津行止这才察觉到好像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小舟阳了,竟恍惚到因为一句话相似的话而失神。
他叹了口气,决定这两天抽个时间去看看那孩子。
他把殷染的盒饭递过去,一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视线。
“看什么看?不吃饭?”
殷染抬手撑着侧脸:“我这是,让你想起了谁?”
津行止没心情搭殷染的话茬,把筷子架在了他的饭盒顶上:“吃你的饭。”
半晌,殷染那边都没什么动静,津行止才发现他正在观察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殷染应该是不会用筷子。
他在袋子里翻找片刻,递过去一只塑料勺:“用这个。”
可殷染似乎并不想屈服于眼前的小困难,淡定地拿起一次性筷子,从中一分为二,像模像样地往津行止的饭盒里伸。
津行止刚想抬手打开他的筷子,殷染的手就先没控制好力道地一抖。
两根筷子双双坠崖,惨烈地跌在地上。
津行止无奈地抬眼,低头捡起筷子放在一旁,又取出袋子里多余的一副筷子递了过去:“你是智障吗?都说让你先用勺了。”
殷染接过筷子,一扬眉:“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
“夸你的。”津行止不走心地回道。
“哦……”殷染闻言,声音正经了起来,“那你也‘智障’。”
津行止咬在嘴里的西蓝花差点被一口吐出来。
听完殷染颠三倒四的话,津行止不知怎的就脑补出了殷染在采访中一本正经“夸”别人智障的场景,吓得他惊悸地连咳好几声。
他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刚才我就是随便说说,‘智障’这个词汇,是说一个人的头脑有问题。”
“嗯,”殷染并不意外,“没关系,如果我是智障,那和我比肩而行的你,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是自己先开的口,面对殷染的揶揄,津行止只好瘪瘪嘴,不再还口。
殷染打开饭盒,看着满眼的翠绿和花白,一时沉默。
虽说他因为反感人类的血液气息,一直不以血为主食,时常吃一些人类的饭食。但要他只啃青菜,也着实是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