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磨叽磨哩
磨叽磨哩  发于:202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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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的某日,我再次收到了云奚的拜贴,我心情复杂地盯着那张拜贴看了一会,不知他这是何意——
  我订亲当天他不现身,如今又来找我做甚?
  我犹豫片晌,便同之前几回一般,托外门弟子将拜贴原样送回。
  正当我提起剑要继续练习时,忽然之间,天地骤然变寒,周围明明空无一物,我的手却被轻轻牵住了,那手的温度很低,好似一块冰玉,我心知是云奚,没有反抗,甚至有种心头一直悬着的斧子终于落下的解脱感。
  我低声道:“别在这,去空岛。”
  我话音落下,耳垂便被亲了,亲吻顺着脸颊来到唇上,接着我便被有些用力地吻了,他稍微退开片许,呼吸轻扑在我唇上,片刻后又挨近亲了亲我,柔声问我,“仲夏望云秋观月,醒亦念卿,梦亦念卿。雪儿可曾想过我?”
  我没作答,将手抽出,御剑而起直奔空岛。
  一直到进了我住所的院落我才稍稍安心,转身看向如水雾般于空气中现身的云奚,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不想。”
  “原来如此。”他安静地垂下眼,低声笑了起来,好似自嘲,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便消失了,抬眼看向我,朝我一步步走进,我方才看见他眼中充斥着血丝,好似疲惫非常,在他伸手要抱我时,我退后一步躲开了。
  他没再试图靠近,隔着一步距离凝视着我,声音依然温柔,“我听闻雪儿同旁人订亲了,此事可有隐情?”
  “没有,师兄七窍玲珑心,应对我意心知肚明才是,何需挑明?”
  “雪儿高估我了,我同一般男子也无甚区别,越想摸清心上人的心思,越是不得其真。”他看着很是平静,求教道,“雪儿可否为我解惑?”
  我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非要听我亲口说。
  我轻出了口气,对上了他的视线,普通道:“我不喜欢你了,变心了,我现在喜欢之人是辛夷,所以不愿见你,所以同他订亲,没有难言之隐,就是这样简单罢了。”
  云奚目光垂下,好似出了神,良晌后,长睫轻眨了下,一会又眨了下,轻飘飘看向我,“……雪儿可是在生我气,因而故意如此说?”
  他这么说着,好似心中笃定,乌蒙蒙的黑眸忽然又有了神采。
  他浅笑了下,上前一步牵住我手,柔声解释道:“我已同裳蓉师妹解亲,只是未曾公开。如今岚云宗局势不稳,再过些时日,待她坐稳宗主之位,我便可——”
  我已经不想听了,把手抽走,打断他的话道:“不是,我没有生气,你同不同她解亲我一点也不在乎。我是真的变了心。回阁后,我日日同辛夷在一起,朝夕相处,便生了情意。你们宗门的苏芸师妹先前一直在纠缠辛夷,我心里吃味,便同他坦明了,而他早在我们去岚云宗参加交流赛之前便同我告白过,因此我们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我同你认识才多久,而我同他已相识几百年,孰轻孰重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没有赌气,字字肺腑之言。”
  我看向他道:“云奚,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云奚无声静立,不知何时阖上了眼,待我话音落下,仍久久未曾睁开。
  冷风钻过窗棂,将未合紧的云窗顶开了些,我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竟飘起了雪。
  我恍然忆起,今日乃是立冬。
  前方传来云奚的声音,听不出温度,“我明白了,多谢雪师弟解惑。”
  屋内火烛声噼啪,我回过头,见他退后一步,眼睫低垂着,转身朝外走去,步履果决,如同他曾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一般当机立断,从无悔意,那一袭白色仙袍,好似高山之上的积雪,重重加身,再令人无法触及。
  走至门口,他没有回头,清泠且寡淡地开口——
  “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与短。”
  话音落下,房门在我眼前合拢。
  心跳声有些沉重,我恍惚地出了口气,竟有种难以诉之于口的怅然,静坐了一刻钟方才平复心情——
  回去练剑罢,今日的任务还差之颇多。
  -
  次日清晨练剑时,我收到了一个木盒,外门弟子说是岚云宗送来的。
  我盯着那木盒看了片刻,交还给他道:“帮我原样送回去罢。”
  那弟子犹豫着不愿意接,好似难以启齿,我问道:“怎么了?”
  他垂首道:“雪师兄,那弟子已经走了。”
  外门弟子尚不会御剑,命他送回去不知耗费多少时日,着实有些为难人,我只好道:“那算了,没事,谢谢你。”
  我没打开那盒子,收进纳虚戒内继续练剑,直到晚上回了住所,上床欲睡,以往都能很快睡着,可今夜却有些失眠。
  翻来覆去半个时辰还未入眠后,我终于烦躁地起身召出了木盒,抽开盒盖,决定看个究竟。
  木盒之内共有三物——
  一是一赤色信封,端方工整地写着二字“聘书”。
  二是另一信封,上书三字“解亲书”。
  三则是一光华流转的天阶功法:《生肌诀》。
  想要生肌功法一事我之前提过一嘴,没想到他当真找来了,即便我同他已无关系,他却还是转交给了我,我心情复杂地打开看了看,将其收了起来。
  解亲书证明解亲一事为真,而看到那事先写好的聘书,意思我也明了于心,本该呈递给陌桐,却是交到了我手里,表明此事告吹,如此一来,便是干净彻底的好聚好散。
  终是两清了。
  我的仇已报清,而云奚依然是云奚,其他的已不重要了。
  我将剩余的两封信收回了纳虚戒中,倒头继续酝酿睡意,这回一下便睡着了。


第043章 相思成疾
  日子恢复了平静,一晃便是几月过去,我剑法有了长足长进,但是辛夷说我没有剑意,没有剑意的出剑便是虚有其表。
  立春那日是个难得的晴天,碧空如洗,连片云都寻不见。
  我从早上起便有些难以集中精神,“来年春归初雨前”这句话莫名其妙在脑中冒头。
  明明聘书都在我手里了,这句话早已没了意义。
  为了清空大脑,我更早地前往一石崖前练剑,那石崖被辛夷劈过几回,留下了他的剑意。
  对着石崖苦练一上午依旧摸不着头脑后,我丧气道:“不练了,我不是这块料。”
  辛夷把剑从我手中轻轻取走,安抚地揉了揉我的手道:“不如一会我握着你手演示一番,也许会更容易体悟?”
  我想了想也行,“那就现在罢,试试。”
  他便一手从后扣着我的腰,一手握着我手,挽了个剑花后,嘱咐道:“用心感受,我开始了。”
  在辛夷带着我舞剑时,有一瞬间我好似觉察到了一道凝固在我二人身上的目光,可待我静心感受时,却又不得其踪。
  辛夷停了下来,问我,“你在走神?”
  我当即讨好地把额头磕在了他肩上,软声道:“没有,就有点累了,我感受得都不知‘感受’二字咋写了,休息会再来罢?”
  他拥住我道:“好,去坐会罢。”
  休息后,辛夷再次带着我感受剑意,然而我虽能感受到,却无法产生。
  回空岛前,辛夷同我说:“每一人的剑意皆不同,你不必模仿我的剑意,而要试着斩出自己的剑意。此事不必急,你可慢慢体悟。”
  我摸不着头脑,但依然点头表示明白,同他告别后便返回居所。
  刚踏入院内便嗅到了一股酒味,越靠近我房门,酒气越重,我房间里怕是有个醉鬼,许是杜若回来了,我当即兴冲冲地推开门跑了进去。
  在看见端坐于床前之人时,我脚步顿住了——
  那人有些空洞的目光正直勾勾凝在我脸上,整张脸皆是白惨惨,仅一双瞳黑得好似浸了墨,脸上第三种颜色便是刺目的赤,一对眼眶染了血般惊心,周身月白仙袍散发着浓重酒气,像在酒桶中腌渍过似的——
  他这样面貌,简直像鬼。
  “云奚……师兄?”
  我叫了他一声,想先确认他神智正不正常,该不是又心魔了罢?
  云奚听见我叫他,眼珠子轻微地动了动,幽幽道:“你唤我什么?”
  我心中打鼓,他此刻绝对不正常,不由得便向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我这一步竟不知为何刺激到他了似的,原本还好好坐在我床上的人,一刹那间换了位置,骤然出现在了我眼前,之前空荡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持起流云剑。
  他身上的酒气冲得我眼球都泛酸,我差点没叫出声,看着那剑悚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奚漠然回答道:“他要来了,我没空同你纠缠。”
  我当即心下一凉,他许是将我认成心魔了。
  我怕他会动手,连忙抹开因练剑变得有些凌乱的碎发,露出眼角,自证道:“我是雪见,你看我!”
  那双瞳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极缓地移到了我眼角,然后便静住了。
  我心中有些发怵,试图唤醒他的神智,重复他上次的话道:“‘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与短’……这是你说的。”
  云奚剑在手中消失不见,怔怔望进我眼中,倏忽间掉了滴泪。
  我何曾见过他落泪,当即惊得心头一片骇然。
  他却像是毫无所感,捧起了我的脸,嘴唇翕动,低不可闻地唤我,“雪儿……”
  他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脸颊,以诱哄的语气道:“我也可教你练剑,亦或是术法,任何功法、法宝、丹药我都可为你寻来,我能做许多事,会对你比他更好,同他解亲罢。”
  我沉默了半晌,劝他道:“你醉了,现在没想清楚,明天会后悔的。我带你去空房休息,随我来。”
  云奚却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加重了些语气重复道:“雪儿,同他解亲。”
  我试图抽手,可他却攥得很紧,完全抽不开,我冷下脸道:“你身上酒气很臭,恶心,在你洗干净、清醒前,我不想跟你说话。”
  云奚眼睫蓦地垂下,垂得很低,这回放开了手,退开了几步,离我远了些才低低道:“附近可有浴池?”
  “后院就是。”
  “好,我这便去。”他轻声应下,却站着没动。
  我在这一瞬间好似福至心灵,补了句,“我不走,这是我房间,我能走到哪去。”
  我话音落下,他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我松了口气,连忙开窗通风,待通风通得差不多,云奚也重新踏入房间,衣衫换为了竹月色,虽面色依然苍白,但已是朗朗端雅,比起先前不人不鬼的模样好了太多。
  我请他坐下,他便沉默不语地落了座。
  我给他倒了杯茶,取出醒酒丸溶入了水中递给他,他目光落在茶水上,捏着茶杯说了句,“我并未酒醉……”
  他说完半句顿住了,捏紧了茶杯,似乎言之未尽,静了片刻却并未往下说,沉默着把茶水饮尽了。
  我见他喝了,如今状态看着正常许多,便问他道:“你心魔是不是严重了?”
  他都分不清真人还是心魔了……
  他没回应,静默半晌,又说起之前的事,“那句话,你可否忘了……”
  我大概猜到了哪句,确认道:“‘山水不相逢’那句?”
  他眼睫垂得极低,好似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叹息道:“忘不忘的,我们之间都过去了,也没要见面了,但要真见了,我也不会刻意避开,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罢。”
  他闭紧了眼,轻轻摇了下头,“不行。”
  他一开口,眼泪便又滴落下来。
  我盯着水曲柳桌面上晕湿的暗痕,难以忍受地将袖口蹭过去,搓了两下收回手,水渍没了,可暗痕却依然在。
  我不得不承认,那眼泪像是砸在了我心上,令我心情格外复杂——
  这样心思深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沉溺感情的人,居然也会走不出来。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
  也许我不该撒谎,而该将原原本本的真相告知他,除去他的心魔,将一切是非黑白说清楚了,如此才是真正意义的两清。
  到时他要报仇还是如何,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我提了口气,看向他,认真道——
  “云奚,我有两件事要同你说。”


第044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对上了云奚看过来的目光,问他道:“你的心魔是叫简文若吗?同我唯一的区别便是眼角没有红痣?”
  云奚怔视着我,眉心微蹙起,“……我何时说过?”
  我垂下眼,“不是你说过,是我本就知晓,因为我就是简文若。我不知你同那心魔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能告诉你我同你曾发生过什么。”
  桌对面毫无动静,我便继续道:“简文若是我的上一世,孟婆汤没起作用,因而我仍记得一切。那时我住在一个远离村庄的竹林中,某日砍柴回来,在青溪畔将受伤昏迷的你捡回了家。后来你伤好了,却失忆了,因不知去处,便留了下来。你有着天人之姿,同柴米油盐的农村生活格格不入,即便你总说要陪着我,但我心里清楚,金麟岂是池中物,你总有一日会走的。我有自知之明,不想对你动情,但这样的你,天天陪伴在我身旁,与我同进同出,即便不愿,我仍是无法自持地迷了心。后来也许是我看你眼神太过暴露令你感到可怜,也可能你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又或许那时你身边只有我,因而对我产生了那么一点喜欢,总之你亲了我,之后我们的关系便心照不宣地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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