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磨叽磨哩
磨叽磨哩  发于:202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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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晌后,云奚应了声,低不可闻地答道:“好,我明白,这便走。”
  话音落下,他悄然迈过门槛,将房门轻轻合拢了。
  我回过头,看向被投在纸窗之上的一道日影,静立片时后,终是消失不见。
  -
  那日云奚走后,没过几日,一则惊天奇闻便震惊了整个云界——
  岚云宗宗主云裳蓉同首席云奚解亲了。
  此事引发了海啸般的讨论,即便远在珀元阁也不例外,走到哪我都能听见弟子在议论此事,无人知晓其中的原因,众说纷纭,编出了各种段子、轶闻,可听来听去没有一个贴合实际的。
  我以为云奚会出现,邀功之类,可又半月过去,他却始终未曾出现。
  后来某回我在同辛夷下岛打牙祭时听人说,云奚早已离开岚云宗,不知去了何处。
  之后几月我过得很是充实,掌握了催生剑意之法后,辛夷便开始教我淬炼剑意,从早到晚剑诀、剑意、法诀、心法、法力轮换着修炼,几乎一刻不得闲。
  时入秋季,文心尊者都为我的进度而感到吃惊,他将这功劳归结给了辛夷,说我终于有了修仙的模样。
  我见他心情不错,便又问他杜若之事,“小师兄为何还不归来?不就是突破,怎会耽误如此之久?”
  文心尊者静了片刻,安抚我道:“紫云涧位于九州尽头,需横跨大半个九州,九州幅员辽阔、难辨方向,许多地方人多眼杂,不便御剑,若遇机遇,便又是耽搁经年之久,数十年无法回岛也是正常。”
  我叹息道:“待他回来,我或许已可以剑修自称了。”
  文心尊者眉目柔和地看着我,并未作声。
  我又同他说了金铜伞器灵之事,说正将其置于丹田中温养。
  文心尊者颔首道:“如此便好,若是能生出器灵,我再为你炼制一回金铜伞,令其晋升为玄阶。”
  我欣然道谢后便辞别了文心尊者,准备回房修炼心法。
  刚进门打坐不多时,我猛然睁眼,久违地感受到了魔气。
  我立刻提着金铜伞出了门,踏上仙剑便要朝魔气方向赶去,可刚腾起我便感应到那魔气竟是朝着我这个方向来了。
  我赶忙用上了障眼法,凝神望去,远远便见一身着玄衣之人,冲着我直直飞来,几息之间飞近了,我方才认出,竟是那眉心红痕似火的魔道!
  他居然敢旁若无人地来珀元阁?!
  我正在思忖着该如何做,刹那间被他当头抱了个满怀,他胡乱在我脸上亲了亲,带着我向前冲去,快速道:“你房间在何处,借我躲躲!”
  我望着眨眼间已越来越远的我房间,哑然道:“在反方向,就在我刚才停的位置。”
  他“啧”了声,带着我当头冲回去,径直冲进了我的卧房,将门合拢了,取出数枚灵石,在房屋正中快速摆了个阵法,以朱砂连好,取出一奇怪树根放于阵眼,待阵法亮起后方松了口气,回过身朝默然看着他忙活的我走来。
  行至近前,他单手扣住我腰,捏起我的下巴,压低声音暧昧道:“许久未见,你可改主意了?”
  “多久都不会改主意的,我订亲了,如果你没听说的话。”
  他低笑了声,挨近了亲在我唇角,“我不介意你失了童身,你可比较一番,我同你未婚夫谁的技术更好,若是我好,不如打开识——”
  我当即抬起膝盖朝他那部位顶去,他登时退开了,笑道:“看来订了个亲,雪见脾气涨不少。”
  我冷眼看着他,“我还有话问你,你当时不是信誓旦旦说能让岚云宗一朝覆灭,可如今岚云宗仍好好的,龙脉也不过毁了一半而已,不过百年便能东山再起。”
  他脸上的笑意淡去了,沉声道:“那云奚入秘境前同那赤虚老儿做了许多布置,那晚本该不管世事的守山人从深山中现身,唤起守山阵,消耗了我们许多法力,待伍长老在阵内除去守山人,大局已难以挽回,而藏宝阁同藏经阁内的宝物也早转移一空,能毁去一半龙脉已是我教倾尽全力而成。魔道修炼比你们正道快许多,待我教重振旗鼓后,再来一回,定能将岚云宗从世间抹去。”
  我漠然看着他,右手微张,“抹去岚云宗后,你们下一个目标便是珀元阁了罢。”
  他抬眉看着我,嘴角邪异挑起,“雪见,你这是哪里话?我们是同谋,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要对我兵刃相向,只怕岚云宗不日便会收到消息,珀元阁封岛乃是别有用意。”
  我当即召出金铜伞,裹挟着剑意朝前挥去,却并不是斩他,而是破了他的阵法。
  他已没了表情,右手勾起,诡异的黑雾在掌中翻涌,隔着几步距离,冷森森看着我,“你确定珀元阁要同我教为敌?”
  我冲他勾起唇角,“你这是哪里话,你若是死了,天地教如何得知是珀元阁所为?”
  他冷笑,“雪见啊雪见,你何时变得如此狂妄,当真以为自己杀得了我?”
  我摇头道:“我自然不行。”
  说话的同时,我取出一符令,瞬间将法力灌注入内——
  符令亮起的瞬间,一道裹挟着冷肃寒冰气息的剑意破屋袭来,即便他化作黑雾试图躲闪,仍旧被斩断了一只手臂。
  我当即腾空而起,破屋而出,同云奚对了下眼神,转身便朝文心尊者的住处飞掠而去。
  待我寻到文心尊者赶回此处,云奚同那魔道都已不知去向,仅剩下一地狼藉。
  我御剑于半空之中,坐在剑身上等云奚回来告知我结果。等待之中,我默然看着手中一物发起了怔——
  这失去光泽的符令是半月前云奚给我的。
  那晚我已入眠,逐渐被断续的敲门声吵醒。
  那敲门声不重,也不快,缓缓地敲两下,停两下,好似执拗着急,却又充满耐心。
  我艰难地从睡梦中苏醒,低气压地走过去开门,却看见了已许久未曾见过之人,是泠泠如月的云奚,素衣擒着一层朦胧月光,失真得像一场梦。
  他眸光柔情似水地凝在我脸上,好似舍不得移开分毫,片刻后歉意地笑了下,轻声同我说,“吵到雪儿休息了,抱歉。不要生我气,我说几句便走。”
  我蹙眉道:“你不是去找那魔道了么,为何半夜来见我?”
  “我已追了他一些时日,将他手中的金丹耗尽了,如今他正在珀元阁的属地中躲藏,我担心他走投无路会来找你。”他伸出手,手中乃是一枚符令,“若是他来找你,你便以法力激活此符令,可将我传送于你身边。”
  我伸手取过符令,“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云奚不错眼地、专注地看着我,几乎不曾眨过眼。
  片晌后,他轻轻道:“没了,我这便走,你好好休息。”
  我将房门合拢了,重新上了床,拉下帷帐前,看见房门的纸窗上被月光投下了一道孤冷的影子,很快帷帐落下,遮住了我的视线,我重新躺倒在床上,那道影子却着了魔似的在脑中挥之不去,最后莫名其妙失眠了一整夜。
  云奚真是我的劫难,随便出现一下便能轻而易举毁去我的好日子。
  我心情复杂地将手中失去作用的符咒收了起来,望着愈发西斜的红日,继续等起最后的结果——
  如果他斩杀了魔道,那接下来,便是我杀他了。
  我不会手软的。


第047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
  直到明月高悬,秋霜凝叶,云奚终于从寂寥夜色中现身,来到我身旁,前所未有地学着我的模样就着剑身坐于了半空之中。
  我看着下方的断壁残垣,开口道:“你把我屋子弄坏了。”
  云奚安静了片许,轻声道:“……抱歉。”
  我心不在焉地盯着下方又看了一时,默然闭了眼,轻出了口气,抬眼转向他——
  皎月似霜,而身旁之人比那月轮还要清冷端堂,明明经历过几个时辰的追逐打斗,身上却不见丝毫凌乱,静坐于清辉中,不若尘土间人。
  这样的人,看一眼便烫了心。
  也许我不该看他。
  我默然将头转了回来,视线重新落回了地面的沙石瓦砾上,低低开口道——
  “所以呢,杀掉他了吗?”
  话音落下,身侧忽然出现了瓮声瓮气的叫骂声,我下意识扭过头去,只见他掌中握着一棕调宝瓶,声音乃是穿破瓶身而来——
  “……有本事出来一决高下!无耻小儿!你们正道天天说我辈卑鄙,可论起卑鄙,我辈根本不及你们一二!你如此——”
  叫骂声戛然而止,瓶身之上突兀地凝结了一层蓝冰,原是云奚以法力封住了宝瓶。
  “此乃他之魂魄,附着于元婴之上,待炼化后便仅剩一无意识魂魄,倒时可灌注入金铜伞,成为器灵。”他凝视着我,柔声问我道,“雪儿,可否再允我些时间,让我为你料理好此事?”
  “……多久?”
  “一日便可。”
  如果仅是一日的话——
  “好罢。”
  -
  之后云奚便在这废墟之上炼化元婴,而我本该寻个空屋去休息,只需将金铜伞留给他便是,可不知怎么的,我却始终没走,只是坐在剑身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专心做事。
  他说需一日,可隔日清晨便已炼化完成,将这空白魂魄灌注入了金铜伞中。
  我沉默着从他手中接过了金铜伞,问道:“这便好了?”
  “嗯,你且继续置于丹田之内温养,过些时日便可有器灵诞生。”
  我低声道了谢,将金铜伞拿在手中握紧了,金铜伞上仿佛还有他的体温,令我心中有丝异样之感,沉吟片刻后将金铜伞收起,换为了一柄剑,这次感觉好些了。
  我单手持剑,以剑尖指向他,出了口气,沉声道:“你可还需回去同云裳蓉再交代些事务?”
  云奚像是看不见我手中剑似的,只是眸光似水地柔望着我,缓声道:“雪儿,我已不再是岚云宗首席,如今的云奚,孑然一身,仅为眼前人。”
  我不愿听他说这种话,悄然咬了牙,盯着他道:“你不会以为如此说我便会不杀你了罢?”
  云奚轻笑了下,反问我道:“雪儿可会因此不杀我?”
  “当初是你说要赔我一条命,并非我强迫你,你若是反悔,自行离去便是。”
  我说话时甚至产生了一点奇怪的、不该有的期盼,期盼他就此离去,好好做他岚云宗的首席,何必非要让我解恨,向我证明心意?
  即便证明了,他也已死,又有何意义?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
  可这一点莫名其妙的期盼,方才燃起,便因前方响起了的回应而落空了——
  “比起形同陌路,能死在意中人手中,又何尝不是梦中归宿。”那人定定看着我,目光灼灼似炎,声音却柔情似水,“我不会反悔,也望雪儿事后守诺。”
  “……”既然他一心求死,我又何必替他惋惜,“你可放心,我比某些人重诺许多。”
  他闻言视线愈发灼人,凝视着我不言不语,似在等我动手。
  那眸光太烈,情绪太重,我几乎无法回视于他,只一眼便莫名心慌。
  明明都要死了,他这是什么眼神?
  我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脑中一瞬间回闪过了他当时拍向我丹田时的画面,果决至极,又残酷至斯。
  我也该如此,一报还一报罢了,何须手软。
  至于心头那股不适感,大抵是因为他此刻完全不加防备罢,任谁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出手都会不舒服的。
  我闭上了眼,当机立断将剑尖插入了他体内,并未折磨于他,直接捅入了心脏。
  利刃刺破皮肉,竟是如此轻松。
  眨眼间我便听见了他变重的呼吸,我停住了——
  这便可以了罢。
  正如此想着,剑尖忽而袭来压力,我并未用力,那便是他迎着剑朝我靠近了。我顿时茫然,手肘回缩,不知还是否该任由他如此。可压力很快复又消失不见,我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顷刻间一双冰冷的手便贴上了我下颌,将我的脸一点点捧起了。
  他许是离我很近了,鼻腔内的血腥味已是愈发浓郁。
  这味道令我不舒服极了,正欲推他,刹那间左眼睑下方便被一双湿漉的唇有些重地吻了,那个位置——是我的红痣。
  温热的血顺着我脸颊滑落,我像被烫到似的抖了下,先前的不适彻底化为了惊悸。
  “雪儿,看着我。”他贴着我的那块皮肤,低哑地命令道。
  他的声音明明低微无力,响在我耳中却宛若炸雷。
  我冷不丁颤了下,下意识便听从地睁开了眼——
  登时对上了一双赤色烈烈的眼眸,亮极了,全是火,瞬间燃着了我的灵魂,烧得我在他掌心中颤栗不止,只知道怔忡地、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口腔中忽而涌入了浓重铁锈味,我这才意识到他在吻我,舌尖已探入了我口中,勾缠着我,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占有着那片空间。
  我愕怒不已,以空着的手推他,却被他先一步按住后腰抱紧了,错开的唇贴着我脸颊哑声低语,“拔剑,心肝。记清楚,此后雪见便是云奚之妻。”
  我惊提了口气,在他放开我的瞬间,顺势将整个剑身一把拔出,向后连退了几步,惶然望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连呼吸都停滞了——
  大股刺目的红从伤口奔涌而出,眨眼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脸色几息间便衰败下去,而瞳中的光火也逐渐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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