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作者:磨叽磨哩
文案:
上辈子的简文若用一生苦等一人,最终得知竟只是一场欺罔。投胎后他不再是痴傻寂寞的简文若,而成受尽宠爱的雪见。
虽然孟婆汤没起作用,但上一世的苦楚断肠已成往事。
恨渐渐淡了,雪见决定忘却前尘,离那人越远越好。
谁知命运开了个玩笑,两人阴差阳错在灯火阑珊处偶遇,那人如初见时一般一把扶住了失去重心的他。
面对着雪见与前一世近乎一样的脸,那人却神色平静,温和问道:“公子可还好?”
雪见简直难以置信,几百年过去,这人的脸还如蚀刻一般印在他脑海中,但他倒好,这样负了、欺瞒了自己、令自己憔悴一生后,竟然就可以这样完全不记得他,连他的模样都忘了个干净?!
已经放下的恨意骤然浮上心头,雪见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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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 云奚x雪见(简文若),是不合适的两个人硬要在一起的故事
2 文案的内容只是头几章,主旋律是虐+追妻,偶尔甜都是为了之后虐而铺垫,最后才会真甜,结局一定会很圆满(主角,配角不一定)。正文时间线从转世几百年后开始,剧情为感情服务,预计三十万字
3 雪见:上辈子的仇,这辈子慢慢报;云奚:老婆虐我千百遍,我待老婆如初恋
4 文中所有诗句都是引用,在每章下方标明出处
5 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性德
6 本文修真界没有三观和道德这回事,实力为尊,除了主角不死不灭,其他人死伤都很正常
第001章 与君初相识
我单手端着煮好的清粥,另一只手推开竹门,“云奚,吃饭了。”
站在竹窗旁的人一身布衣。却因为姣面如月,无端风骨,生生将这样粗布衣裳穿出了泠泠仙气。
他原本正眉头紧锁地凝视着窗外,闻言转过来冲我温和地笑了下。
那笑很是浅淡。即便唇角弯起,眉宇间仍不掩疏离。
虽是我救了他,但我有一点怕他。
我将粥放在了桌上,在对面坐下,“李婶跟我说下午给我换条鱼,晚上我给你做鱼汤喝可好?”
他又笑了下,在桌边落座,拿起瓷勺轻轻翻搅热粥,冲我温柔道:“都好。劳烦了。”
我看着他姿态端庄又极其缓慢喝了两口粥,询问道:“今日你可有想起些什么?”
他放下瓷勺轻轻摇了下头,眉头又有一点要拧起的趋势。我连忙安慰道:“没事,你且在此安心住着。也许还有何处受伤了但看不出,等都好了便想起来了。你不要太着急,恢复记忆需要时间。”
他“嗯”了声,垂眸冲我道了声谢。
他笑容看着没有多少真意,道谢却很是认真。
我有些无所适从。其实我并未做许多,与其说我救了他,不如说我是怀揣着私心把其带回了家——
云奚是我在青溪畔捡到的。那时他半身泡在水中,仙衣上血迹斑斑,细细探察却不见外伤。
我将人带回家乃是图报答、图钱,谁知他竟然失忆了。
失忆的云奚面对这个世界时的陌生和焦虑令我感同身受——
我并非这个世界之人。
乃是从其他世界一夜之间掉落此处。虽然渐渐安了家,生活也过得下去,但从无融入之感。内心甚是孤独,而这种孤独无人可诉。
得知云奚失忆后,我便对他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
瓷勺碰到了碗面发出了很轻的声响,我恍然回过神来。对面的云奚还在慢条斯理地搅粥,搅好几下才文雅地吃一小口。
捏着勺柄的手指像是琼玉雕就,修长优美。连指甲的颜色都比旁人的好看。
我下意识多瞅了两眼,起身道:“我去干活了,你慢慢吃。”
云奚放下瓷勺,看向我道:“什么活,我帮你可好?”
他看着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我怎好意思让他帮我砍柴挑水,当即摇头道:“不必了,你身体还未好全。好好休息。我干这些活早已习惯,你要是闲来无事可再去溪边找找剑。”
云奚安静了几秒才低低“嗯”了声。
他像是不抱希望。前后去过五六回了,皆失落而归,许是早就将溪水周围找了个遍。
我安抚道:“下回我帮你去市集里问问,许是有人捡到了。若是见到我们便想办法买回来。”
他又一次向我道谢,我摆手道:“不必谢我。若你有什么需要便同我说,我先去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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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霁,山上弥漫着泥土芳香。我此番上山是为了寻找竹笋,找到便可同鱼汤一起煮来提鲜。
云奚虽从来不挑剔吃食,但吃得好些总归能开心些。
找竹笋需要些技巧,而我经验并不丰富。辨认着竹尾的方向,挖了大半天,才找到一根细小的竹笋。
天色渐沉,我心下失望,打算打道回府。直起身子远眺时,忽而在一斜坡上看见了一冒了尖的春笋。我惊喜地攀爬过去,站在松软泥土中,正要挥动锄头,脚下蓦地打了滑。我毫无防备地向后仰着栽了下去——
电光石火间,我被人稳稳接进了怀里。
抬眼时见到了意料外的面容。云奚撑着我的腰,见我站直后就将我放开了。
他对上我惊讶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李婶将鱼送来时道山上最近有熊出没,叫你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上山。”
我按捺着欣喜确认道:“你可是担心我出事,因而专程来寻我?”
云奚似乎不觉得他来找我是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态度平常地“嗯”了声,抬眸看向留在竹笋边的背篓,问我道:“你上山可是为了找竹笋?”
“嗯,煮鱼汤用。那个挖了便够用了。”
他应了声“好”,吩咐我道:“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帮你取来。”
我迟疑地答应了。只见他轻松跃起,悠然落于竹笋边,好似毫无重量,踩在苔藓落叶之上竟也不会沉下。
他捡起我落在一旁的锄头,轻巧地翻了下,深埋于泥土中的竹笋便滚落而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躬身捡起竹笋,拍落竹笋上的泥土,将它放进了一旁的背篓里。
他很快带着零落物件落回我身旁,弯了下唇,柔声道——
“文若,我确能帮到你,对吗?”
我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喘息着。
月华如霜,清清冷冷,透过窗扉散落在丝锦衾面上,像极了那个人。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我已很久未曾梦到他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002章 珀元阁选拔
翌日我是杜若推醒的。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让我再睡会。”
杜若将我锦衾无情地掀开,捉着我的亵衣后襟,把我拖到了他旁边。
我困顿地翻身趴到了他腿上,抱怨道:“小师兄,你可知我昨晚做噩梦了?寅初醒了卯初才睡去。算起来我只睡了三个时辰都不到。你还有没有同理心?”
没有人性的杜若把我从他腿上抓了起来,“已经辰正了。今日门内选拔,你不去看?”
我拧起眉,“选拔什么,什么选拔?有秘境要开了?”
杜若抓着我的肩膀猛晃,语气微微严厉,“你每日都在做什么,没看告示?此赛事贴在告示牌上足有月余了!”
我彻底被他搅和醒了,不虞道:“什么?”
杜若盯着我看了片刻,摇头叹息道:“罢了,阁主许是为你安排好了。”
对上我越发不爽的眼神他终于解释道:“位于岚云宗和珀元阁属地交界处之玄天老祖秘境距离开启仅剩月余。先前岚云宗同我们僵持不下数日,不接受五五入内。最后决定在岚云宗举办元婴境界之下选拔交流会,由前十名按照排名先后入内。”
去岚云宗就意味着会遇到那个人。
他是岚云宗的首席,修为早已元婴之上,大概无法参加交流会。但跟他订婚的小师妹是岚云宗宗主的女儿,肯定会出场。到时候他怎么会不去观战……
我心中猛地一跳,怪不得我昨夜梦到了他,原是一场警示。
我上一世栽在他身上,一生苦于离情。
曾整夜枯等,由三更至天明。疲惫不堪,却又不得解脱。不及而立之年便已鬓发染雪,瞳仁浑浊。不人不鬼之相,连自己都分外厌恶。
“......”
我闭了闭眼,都过去了。
孟婆汤虽是没起作用,但我已经是不同之人,无须执着于前尘往事。
如今我是珀元阁阁主之子雪见。珀元阁同岚云宗在云界分庭抗礼,而我也已是金丹修为,寿命漫长,前程光明无两。
虽然长相同前世近乎完全一致,仅左眼睑多了一枚赤红泪痣,但种种凄苦断肠早已同我毫无关系。我如今身边有了许多人,再也不会像曾经那般痴傻地苦等某一人了。
话虽如此,我也实在不愿见他。
这还没见到我便开始做噩梦,见到还不定多影响我的道心。
我摇头道:“我不去,名额送你了。一会我去同阁主说。”
杜若一副“说什么胡话,你还没睡醒罢”的模样,拖着我起床洗漱,将我硬拽去了选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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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元阁坐落于数座浮于半空的云岛之上,云岛之间以云桥相连。云桥是专程为还未学习御剑的外门弟子设置,我们不常走,大多御剑飞行在岛屿之中穿梭。
选拔场位于主岛的中心广场,主岛两侧皆是挂流三百尺的瀑布。水雾喷壑,洒落云天。犹如河汉坠落惊起白虹,甚是壮观。
中心广场四周坐席已是坐满了人,半空中也有不少弟子御剑定于某处,由高及下地观战。
杜若领着我高高飞起,越过众人落在了主观战台上,位于正中的珀元阁阁主剑眉星目,相貌年轻却不怒自威,我一落下他那一双黑眸立刻严厉地扫了过来。
我垂着头蹭到了他旁边,小声道:“阿耶,我昨晚没睡好,如今头还在疼呢。”
阁主陌桐朝我淡淡瞥了一眼,不见喜怒道:“唤我什么?”
我忙换了说辞,正色道:“阁主,我一会有话跟您说。”
陌桐目光落在场上的打斗中,平淡道:“选拔结束后来我书房。”
我欣喜道:“多谢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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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陌桐说完话我便回到杜若旁边,凑近了小声道:“小师兄,我们也上去看啊。”
他的视线从台上偏移过来,跟我对了下视线。转眼拉着我腾空而起,寻了个位置凌空坐在剑身上,将腿随意搭落下去。
我跟他一起坐在他的云天剑上。我的位置比较靠剑尖,坐着不舒服,便往他身旁蹭。我低声抱怨,“我要坐剑柄,不要坐剑尖。”
杜若正在专心看比拼,闻言颇不耐地偏过身,将我随意抱起,囫囵挪到了他另一侧的剑柄上。
我有点高兴地撞了他一下,“谢谢小师兄。”
他看也不看我地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些,你看周围可有人话说个没完?”
我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目光幽怨。
杜若求饶地转过来看我,“......是我失言。看比赛可好?”
我大度容人地转了回去,凝神看起了赛事——
此刻正在比拼的是珀元阁的新起之秀辛夷和我的六师兄墨兰。他们二人皆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珀元阁元婴之下算得上是前十了。
杜若曾同辛夷交手过,过了百招方才险胜。也难怪他看得如此认真,若是辛夷赢了,之后他便极有可能对上辛夷。
墨兰擅长术法,以水龙同主攻剑法的辛夷来回纠缠,消磨他的精力。这么下去大概墨兰会赢。
我悄悄瞄了眼杜若。
他瞳仁跟着场内的辛夷转,嘴上却回了声,“说。”
我笑了下,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你说谁会赢,你希望谁赢?”
“辛夷会赢,但我自然希望墨师兄赢,毕竟我们师出同门。”
“我看六师兄会赢,辛夷一直都无法近他的身。”
杜若随口道:“要赌吗?”
我挑眉,“赌什么?”
他道:“倘若我赢,你便下岛去为我买荷叶鸡。”
我阁不许弟子随意下岛,倘若被发现会被罚跪禁地。更何况修仙之人本就不该重口腹之欲。我鄙夷道:“你真是没救。那倘若我赢,你便给我打扫一个月房间。”
“行。”
我房间可不小,且我搞乱能力惊人,他居然这般轻易应下?
我顿时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吃不准了,凝神望向场中,细细观察起局势。
墨兰的水龙不知何时显得有些气力不足,水龙的尾端渐渐有些溃散,像是法力快要无法支撑,而他对面一直在躲闪的辛夷却依然步伐灵活,似是游刃有余。
某刻水龙骤然崩溃,而一身泼墨玄袍的辛夷也蓦地腾起,剑指天地,剑光带着凛凛森寒剑意当空劈下——
周围传出了吸气声,那一剑毫无破绽,根本躲无可躲。
我也不由得坐直了,这连我也无法躲开。
在剑芒即将劈到墨兰身上时,一道柔和的光圈从主观战台上掠出,同气势惊人的剑芒相互抵消、化为乌有。
陌桐平淡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辛夷获胜,一刻钟后开始下一场,蓝雪对璃翠。”
我目送辛夷面无表情地行礼离场,用手肘捣了下杜若,“……你对上他可还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