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跟我双向暗恋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毛白饭
毛白饭  发于:202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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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尴尬、生气、羞恼、不知所措、强作镇定……种种情绪的叠加,他一贯有些惨白的、时常紧抿的双唇久违的泛起了些血色,黑压压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青泽看到他的表情,就想起了昨夜他背对自己侧躺着的身形——殷洛前几夜里一直中规中矩地平躺着,昨夜侧过身去才显出天生宽肩窄腰、身姿修长的线条,像只优雅又危险的猎豹,连那黑黢黢的发丝都比白日里来得煽情一些。
  青泽想着他的背影,拿起那本书,翻了翻,一边翻一边啧啧称奇,很有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意思。
  翻完再看殷洛。这个一贯冷厉的男人别说嘴唇,连耳尖都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青泽放下书,坐下来,拍拍他的肩,大发慈悲道:“不过是个人癖好而已,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殷洛气得发抖,道:“胡说八道。”
  一般人被这样调侃,尴尬一下也便罢了,可殷洛似乎真的就过不去这个坎,把青泽的调侃当了真,脸色青白交加,好不热闹。
  真是奇怪,他连被人真真妖魔化和侮辱憎恶的时候都不曾流露出这么明显的不适和无措,此时不过是被开了个无人当真的带色玩笑,就像只被踩了毛的猫,虽然格外笨拙努力地想要自我澄清,却因无从辩驳,手足无措到浑身僵硬。
  殷洛看了看青泽,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披上外套,坐到远处去了。
  青泽道:“殷洛?”
  青泽道:“皇帝陛下?”
  青泽原本还面带笑意,见殷洛似乎真的不太输得起,也觉得有些扫兴。
  殷洛神情那么严肃,仿佛不是被开了个带颜色的笑话,而是被泼了天大的脏水。
  青泽坐回床边,看着坐得远远的殷洛,道:“你平时看起来油盐不进,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殷洛仍是眉头紧皱,道:“什么是‘玩笑’。”
  青泽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问题:“玩笑就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语气硬得仿佛才从石头上敲下来的殷洛,道:“没有人和你开过玩笑么?”
  殷洛道:“若是被人妄加猜测胡乱定义,就是‘玩笑’的话,自然是有不少人开过。”
  青泽摇摇头:“那些可不是玩笑。”
  殷洛抿了抿唇,问:“那‘玩笑’是什么?”
  他问得这么庄重,倒让人无从解释了。
  青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尝试认真同他解释的自己有些可笑,便道:“没什么。”
  月影摇曳,夜色静匿。青泽回答了他的问题,便不再说话,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殷洛看着那个躺下的身影,拿出自己的匕首,把那柄短刃磨得且利且薄。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也从未如此看重自己在一个人心中原本就并不存在的名声,可没人教导他应当如何处理这样的情绪,便让他虽觉得难过,却觉得找不到难过的理由。
  ·
  翌日,清晨。
  茶铺老板早早地开了门,带着两个茶童忙里忙外了一会儿,渺渺茶香就飘了出来。
  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来得早,模样七分俊美,一身外族打扮,异色双瞳,耳朵上戴着小巧的圆形耳钉,衣服领口是几圈皮毛。
  他买了些刚泡好的茶水,装在水壶里,又拿了几块桂花糕。
  这些东西价格不贵,他出手却极为阔绰,掌柜的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一路客客气气把他送出了铺子,还目送他离去。
  待他走远了,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是乐呵呵地笑着,笑着笑着表情就介于“喜庆”和“惊吓”之间了。
  他转身对茶童道:“快快快!快报官!快报官!”
  两个茶童跑出来,叽叽喳喳道:“报什么官啊?”、“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道:“——刚才这人,他、他是党曲。”
  两个茶童面面相觑:他们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掌柜的急得满头大汗,把茶壶把手往小童手里一塞,道:“算了,你们帮我看着这铺子,我自己去报官!”
  党曲何人,城内大多数人应当并不知晓。
  他是城外外姓猎头家幺子,虽在临祁不算出名,但身家阔绰、容貌出众,偶尔入得临祁,也曾在茶铺小憩。
  若是到了这里,也着实没什么值得报官的地方。
  可这党曲自从七日前至临祁采购马具,就失了音讯。
  前两日听喝茶的城外猎户言,他的尸体被发现时,死状凄惨,还是验尸时叫他父母来辨认胎记,才证明了身份。
  已经死了的人,自然不可能来买茶水、糕点。
  掌柜的疾步往衙门走去,急得满头大汗:
  ——这个顶着党曲脸皮的人,一定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窃脸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萌,我肥来惹,抱歉因为三次元的原因断更了大半年_(:з”∠)_。
  因为增加了一个楔子,又把前面字数太多的章节重新断了一下,所以后面几章虽然章节数是新的,但内容还是旧的,从第41章 开始才是更新的部分哦~


第36章 射羿风云(七)
  殷洛甫一出客栈, 刚过了个拐角,还没到正街上, 便见那个之前在茶铺骚扰青泽的妖怪跑了过来。
  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欢而散,远远地同殷洛打起了招呼,快活地跑到殷洛身旁了,道:“唷,魔族小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竟然又碰到你了。”
  殷洛皱眉看着他, 一挥袍袖, 拂开他故作熟稔的手:“谁是魔族小哥?”
  那妖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闻了闻殷洛, 道:“你呀,味道奇奇怪怪的魔族小哥。”
  说罢他扬了扬手,让殷洛看他提在手里的水壶和桂花糕:“之前出言多有得罪,既然有缘重遇,不如让我赔赔罪,也同魔族小哥你交个朋友?”
  殷洛不欲与他寒暄, 直接回绝道:“你想合作的人不在。即使在,你就算再说一遍, 他也不会同意你的建议。”
  那妖怪道:“为什么呢?”
  殷洛道:“自然是因为我们也能找到那个窃脸贼,又何必再与别的人多争一次。”
  那妖怪道:“那可不一定,那窃脸贼可聪明着呢。”
  殷洛冷哼一声,侧身便走, 却被那妖怪拦住。
  那妖怪的“拦”,比起说“拦”这个动作,更像是“擒”。
  他做了个拦的动作, 手到了殷洛身旁却曲手成爪,铁钳似的窟住了殷洛的手腕。
  殷洛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那妖怪手捏得极紧,脸上一副无辜神情,道:“魔族哥哥,你怎么不躲?”
  见殷洛面色不善,那妖怪笑了笑,又道:“魔族哥哥,你是不是躲不开?”
  他松开手,看着殷洛手腕上五道红色的指痕,放在嘴前吹了吹,很心疼的样子,道:“瞧瞧,都被捏红了。”
  殷洛抽回手,后退一步,道:“你分明有备而来,谈何偶遇。”
  那妖怪笑得越发开心,道:“在摸清你们分头行动的时间、出客栈时间、途经的隐匿拐角之后,‘偶然’在这个时间点、这个拐角、与你相遇,不就是偶遇么。”
  “不瞒你说,我从你们一进临祁就盯上了你们。这几日你们在内城活动,我也都在暗中观察。虽然起初是想继续游说那位神族哥哥,让他相信我指定的那个满月时出现的‘窃脸贼’,让他同别的临祁城内法力高强者鹬蚌相争,互相掣肘。”
  “……但在这跟踪期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把水壶糕点塞进殷洛怀里,空出来的双手一手捏紧殷洛的下巴、一手沿着殷洛的面部轮廓细细勾勒一番,眨也不眨地看着,然后把自己的脸凑过来,道:“魔族哥哥,你其实……没有法力吧?”
  殷洛扭过头去,把捏住他下巴的手挣开。
  那妖怪又把殷洛的下巴掰回来,因为力气过大而听到轻微的骨骼脆响,又道:“对了,魔族哥哥,我还发现一件事情。你看,你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又和那神族哥哥同住一间、举止暧昧……”
  他把殷洛按在墙上,一手撑着墙壁,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一个魔族,竟然自甘堕落到去当神族的姘头?”
  *
  所谓大隐隐于市,若不是殷洛被那妖怪一路挟持着到了窝点,他也不曾想过这四处通缉的窃脸贼竟然就藏在人声鼎沸、嘈杂热闹的烟花柳巷里。
  窃脸贼到了花街,却不是走的正街,而是点了殷洛的哑穴,把他双手绑在身后,带着他翻过暗巷一侧的小窗格,进了间正面颇为华丽的青楼。
  入了窗格,眼前的房间便是他的栖身之所。
  房间里别的物什不多,床倒是大而气派,被子是绣花的锦被,床柱粗大,床边挂着轻薄的纱帐,一股过于浓郁甜腻的香料气味直往人鼻腔里涌,掩盖住其下微薄的血腥气。
  和旁的那些每日被整理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显得有些凌乱,想必寄居此处之人并不擅打理内务。
  吊诡的是,这间精致的房间贴满了各种格格不入的符纸和阵法,其上画着笔墨流畅但难以辨认的字符,和满目雕花迤逦的装饰形成一幅奇特景象。床前地毯上朵朵绽开的牡丹被染成了深红色。原本供女子梳妆打扮的桌上铜镜前放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尖锐的利器。那块雕花铜镜镜面早已四分五裂,似乎是被人狠狠破坏过,又重新拼到了一起。
  妖怪进了房间,窗格便恢复了原状,将这个小小的房间与外界隔开。
  他对着殷洛猛力一推,使他踉跄两步跌倒在地。殷洛挣动两下,发觉双手在后背被绑得极紧,动弹不得。那妖怪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到床边,拿出一根刻满符咒、看不出颜色的粗麻绳,把他捆在了床柱上。
  麻绳既粗且硬,一根根麻梗子张牙舞爪刺裂裂炸出来,捆着人的时候哪怕隔着衣物,稍一动弹,也能把人刺得生疼。
  将殷洛绑好之后,妖怪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摸着摸着停下了动作,笑了笑,从殷洛衣襟里掏出了那柄匕首。
  “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随身携带。”
  他说着把那匕首远远地扔开,看了看殷洛,又问:“魔族哥哥,还藏着别的武器吗?”
  殷洛侧过脸,闭目养起神来。
  那窃脸贼道:“我都忘了,你被我点了哑穴,说不了话。”
  他说罢又细细搜查了一会儿,摸到裤腿的时候,险些被突然发力的殷洛一脚踹中。
  窃脸贼扭脖躲过,擒住殷洛的脚腕,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便伸出另一只手撕开裤腿,果不其然发现了绑在靴子里的另一把匕首。
  妖怪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道:“竟然还藏着把刀。”
  他又搜了搜,确认殷洛身上没有别的武器了,这才站起身起来,拔出匕首看了看,似乎颇为喜欢,便把刀收了起来,转头见殷洛仍是动弹不得,才转过身去,在铜镜前忙活。
  “我夺走过不少人的脸,”他摆弄的时候,那堆见所未见的利器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当啷声停了下来,他手里举起了一个介于镊子和小刀之间的利器,又道:“这还是第一次夺走魔族的脸。”
  他这般说了,却并未转过身来。
  那叫不出名头的利器被他握在手中,竟是慢慢向自己脸上划去。
  只见一道道妖气萦绕于铜镜前,那妖怪双手举着,手肘一点一点移动,哪怕努力稳住动作也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不一会儿,便有鲜血滴滴答答滴落下来。
  原来那些利器竟然不是用在他人身上,而是用在自己身上。
  殷洛向门口看去:这房间委实诡异,哪怕正是白日,这么大间青楼里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可哪怕只隔了一扇薄薄的木门,竟听不到外面一点声响,连翻过窗格前可听见的暗巷里的人语鸟鸣声都归于寂静。
  那些四处张贴的符咒,应该就是窃脸贼蜗居此处久未暴露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妖怪才停下动作,手中的利器当啷一声掉下来,伸手去摸放在铜镜旁、满是干涸的血痂、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
  他拿着毛巾慢悠悠地、格外认真地擦着自己的脸,擦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动作,把毛巾放下来时,其上全是夹带着脂肪的红水。
  “你说,要是那个神族哥哥答应了我的建议,你现在不是就不用死了么。”
  妖怪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那本应是脸的地方空空荡荡,像一颗巨大的、架在脖子上的、长着头发、一片平坦的肉球。
  殷洛看了他的模样,觉得有些反胃。
  妖怪拿了些东西,离开桌前,一步一步向殷洛走来,露出刚才被他身影遮挡的,被切割下来放在桌上的、留着血的面皮。
  他蹲下身来,脖子支撑着那颗肉球凑到殷洛面前,手里提着水壶和桂花糕。
  他没有眼睛,但应该是在看着殷洛。
  他没有嘴巴,却能发出声音。
  他说:“这茶水和糕点是我大清早专程去买的。我记得上次见你时,你就是吃的这两样东西。”
  他说了之后低头去打开盛着糕点的盒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的桂花糕因为之前的磕磕碰碰都碎成了粉末。
  若他有五官,此时的表情应当沮丧极了。
  他说:“怎么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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