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态众神[玄幻科幻]——BY:梦也梦也
梦也梦也  发于:2021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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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歪歪头,似乎是饶有兴趣地盯着莫里斯的脸。
这是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她属于人的那双眼睛黑的让人发慌,但是目光落在人的身上的时候却好像还不如怪物肉体上那些白眼睛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看”。
总之,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开口了。
“我认识这张脸。”她说,“塞维恩·阿克索教授?”
——好极了,她认识的是塞维恩那个懦弱的蠢蛋,要不是现在被人吊起来了,莫里斯还真想冷哼一声。他一直不怎么关注塞维恩生活的细节,现在当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谁。
“真没想到你就是最近出名的那个杀人犯。”妓女说,“我以为那种人得是……另外的类型。”
然后那些触手把他拉得离这个女人更近了,几乎就是他刚才把对方作为猎物抵在墙上的时候的距离。莫里斯不受控制地想往后缩一下,这当然是做不到的,因此他感受到了一种出离的愤怒和沮丧。
这怪物又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完全出乎意料地舔了他一口。
——不如说,她张开嘴,然后从嘴里吐出一条快三十厘米长的、下端分叉的舌头。舌头的触感又韧又凉,黏糊糊地从他脸上刮过去,就算是个杀人狂,这个时候后背也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莫里斯在她的桎梏之下拼命扭动,嘴里跳出来好几个破碎的脏字,而那条舌头如同灵巧的小蛇一样噌地收回她血红的双唇之中去。她又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咂了咂嘴。
“有趣。”然后她沉思着说,“你尝上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醇厚而苦涩的……你的味道倒是意外地很——”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词,“疼痛?”
如果一个正常人在这个,可能已经怀疑自己疯掉了。但是毕竟莫里斯并不是个正常人,他的躯体属于一位本应前途无量的文学教授,而他只是从这个躯体里睁开眼睛的另一个扭曲的灵魂。
所以他不会质疑自己是否疯狂,因为整个世界都是疯狂的。他只是向着对方咆哮出足够恶毒的诅咒,然后他质问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我在用餐。”这女人——这雌性怪物——想了想,坦然地回答道。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说:“对了,出于餐桌礼仪,我认为我需要告知……你可以暂时称我为‘埃莉斯’。”
莫里斯沉默了一瞬,即便是游荡在这样的生死边缘,他依然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他没想到这怪物有个人类名字。E-R-I-S,一个发音有些奇怪的词。
按照她——它?——的说法,莫里斯是马上要被吃的那位,大部分黑夜游荡在城市之间的犯罪者在职业规划部分都不包含被一个怪物吃掉的部分,就算是莫里斯是个疯子也是如此。
他此刻正在那些层叠的触手之间拼命挣扎,心跳越来越快: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纯粹的愤怒,他正因为这些如同柔韧的茧子一般包裹着他的触须而感觉到愤怒,因为自己挣扎的无力之处而感觉到愤怒。这种无力的感觉曾在塞维恩的一生中出现过许多次,但是都被他好脾气地压下去,现在,这种感觉正化作火星把莫里斯心中的愤怒点燃起来。
总是这样,身为人就要被某种东西束缚:作为塞维恩,人要遵循社会规范道德底线,要正直要温柔要虔诚;而作为莫里斯,他竟然还要被这种疯狂的、违反常识的东西束缚——这就是上帝神圣的意志吗?祂存在的目的就是看人在这些虚伪的条条框框之间苦苦挣扎,就算是在他们真正追寻自由的时刻都会被眼前这种如同恶魔一般的怪物阻拦吗?
于是他嘴唇之间吐出更多渎神的诅咒,手指凶狠地掐进那些触手的表面,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这些触感奇异的组织在他的手指之间富有弹性地凹陷下去,但是却并没有受伤。而埃莉斯看上去则完全不会感觉到疼痛。白色的那些非人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猎物,而她的脸上的那双伪装出来的黑眼睛则近乎是温和地注视着莫里斯,她鲜红的舌尖时不时在嘴唇之间闪现一下,灵巧地舔过之间的下唇,而那些触须中最细的部分则已经窸窸窣窣地探进那条黑色的斗篷下面去,去撕扯下头那些衣料。
她像是剥水果那样动作灵巧地把莫里斯剥开,完全无视了那些徒劳的挣扎,就好像被她控制着的不是一个能活生生掐死受害者的杀人凶手的身体。一片片碎布被她从斗篷下面撕碎扯出来,胡乱扔在肮脏的地面上。她的触手是冰凉的,和室温相近,莫里斯在它们碰上赤裸的肌肤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那些触手在他的皮肤上如蛇一般蜿蜒爬行,生长着细小触须的吸盘分泌出一些又凉又滑的液体,黏糊糊地流淌在皮肤上,在触手锁紧的时候挤压出一些零星的水声。
它们正粗鲁地拉开他的四肢,让他用一种脆弱的、全然敞开的姿势吊在半空中,触手的尖端向着更隐秘的地面卷过去。埃莉斯用触手扯掉最后一片裤子布料的残片,而此刻莫里斯因为徒劳无功的挣扎脸都涨红了,那点红色在他平日苍白而死气沉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他的黑发已经就被汗水和触手上分泌出来的鬼知道什么液体打湿,现下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充满了狂怒的情况下血液奔涌时发出的雷鸣般的声响,在塞维恩把自己卷入各种麻烦里、又默默咽下所有痛苦的时候,这声音永远在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在他杀掉那个污蔑了塞维恩的名誉的妓女的时候,鲜血的声音第一次把他送到了浪潮的巅峰——可以说莫里斯就是在这样的声响里成长起来的,在这样狂怒的浪潮之间,他一次又一次得偿所愿。
但是今天没有,这庞然的怪物正毫无怜悯地俯视着他,那些触手亵玩似的爬过脆弱的皮肤,往他的身体里面钻去。他感觉到极度厌恶,但是快感却缓慢地生根发芽,那些表面带着凹凸不平的吸盘的腕足在他的后穴里蹭来蹭去,在带来一阵阵胀痛的同时摩擦出一些隐秘的、针扎似的快感,在那群闪烁着血一样的红色纹理的腕肢之间,他的阴茎在缓慢地抬头。




埃莉斯在这个人类的蓝色眼睛里看见了狂怒,就好像是动荡不息的、狂暴的海洋。
这让她感觉到有趣。
“这就是你说的‘用餐’?!”人类挣扎着咆哮道,因为那些触须已经爬到他的阴茎上去了,触手的尖端在不断的变色中完全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就好像血在人类苍白的皮肤上面流淌。
这人类的身材很健美,埃莉斯判断道,身上的肌肉精实,阴茎的尺寸大于平均标准——她之所以能得出这种结论,是因为她做妓女的时候见多了“平均标准”了。这种生物似乎认为性器官的大小事关他们的尊严,所以对类似的话题非常在意,这点还是挺有趣的。
埃莉斯用一条灵活的腕捏了捏那个用于生殖的器官(并且无视了这人类跟被捅了一刀一样的抽气声),然后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们的食物是你们的情绪。”
这话说得其实不是特别准确:他们这种种族的食物是情绪,而人类恰好是这颗星球上情绪最细腻丰富的生物。这其实还比不上他们过去的家园,他们这一族在过去的主食有四个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那样的好日子早就回不来了。
在她表明自己实际上不生吃人肉之后,这人看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气吗?埃莉斯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他的脸,他们这种生物拟态成人类的时候,出现的所有面部表情都是扮演,她一直对这种会自然而然地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生物很感兴趣——毕竟,这对埃莉斯这样的生物来说,是多么的方便啊。
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比喻解释,这就差不多是一块看不出是什么口味的小点心,自己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是柠檬味的”。
而埃莉斯还是挺乐意跟柠檬味小点心解释自己的用餐方式的。他们种族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你的晚饭越了解你,越知道怎样才能愉快地被你吃掉。”
“在我们用餐的过程中,需要穿透你们思维上的屏障。形象地解释一下,就好像剥开牡蛎的外壳。”于是她很有耐心地解释着,虽然她其实从未吃过牡蛎。不管怎么说,人类的饮食结构还是跟他们天差地别。“所以一般来说,我要不然得让你做一个梦,要不然就得跟你做爱。”
性爱和梦境是这物种思维最松懈的时刻,大概是因为在这种时刻,他们终于再无法维持自己的理智——而他们一向为自己的理智自豪,甚至把它们当做把人类和动物区分开来的壁垒。
所以,埃莉斯的妓女身份真的很适合她觅食;她有的时候会在以人类身份接待“客人”的时候吃一点东西,就一点点:毕竟她可以说算是个美食家了,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类都不太符合她的口味。而性爱,这种对人类而言兽欲的、直白到污秽的行为,也让埃莉斯对人类的了解大有长进。
就比如说现在:以埃莉斯在多年之间对人类的了解,这人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做个梦”。
“我特别偏爱‘愤怒’和‘疯狂’的味道,”埃莉斯甜蜜蜜地告诉他,“但是大多数的愤怒和疯狂在睡眠之中都会消散……很奇怪吧?就算你是个坏得天理难容的人,也不会在梦中时时刻刻都那么疯狂。其实我觉得很多情绪在睡梦中都淡而无味了,真不知道我的同胞们是怎么吃下那种东西的;不过,我的很多同胞对食物也没有什么追求。”
她抱怨完自己的同族,又补充道:“而你,我相信性会给你的味道增光添彩。”
她说完了她要说的话,然后仁慈地留下了一片意味深长的静默,就好像指望她面前的人类能通过她说出的内容理解她的意图一样。
不过平心而论,她知道对方不能理解——这种可悲的、弱小的生物无法理解情绪这种对他们而言有些抽象的概念是如何具有颜色、味道和口感的,也无法理解每当他们的自控力被人打破,这些情绪是如何从他们的身躯上溢散开来,就如同刚出炉的小蛋糕冒着袅袅的热气。
正如此时此刻,她正把一根触手强硬地挤到对方的后穴里去,并在对方还完全没有适应的时候挤进第二条。然后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杀人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身体痛苦地紧绷起来,“狂怒”的气味也更加的热烈,就好像是燃烧着的火、辛辣的油,尝上去恐惧又疼痛。最妙的是,“恐惧”只是这种食物一点微末的尾调,盘子里微不足道的一点佐料,只会给食物的味道增光添彩,而不足以破坏整体的味道。
埃莉斯指挥着腕足在猎物的身躯上再收紧一些,那根往人的后穴里戳的腕足灵巧地转动,把触须之间分泌出来的液体黏糊糊地挤出来,戳出一些听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这人类觉得受到了羞辱(就好像什么东西进入他们的身体是在羞辱他们一样,真奇怪,当他们去插那些妓女的时候,则完全不是这种反应),于是他又吐出一阵咒骂(诅咒埃莉斯会坠入人类宗教中的地狱,更奇怪了,埃莉斯的种族在宗教信仰上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不过眼前这人类的反应也挺常见,埃莉斯的种族没有所谓的“雌性”和“雄性”之分,而这些人类男性则总有点奇怪的自尊心,埃莉斯的流莺生涯告诉她,这种自尊心似乎是由他们的生殖器赋予的……真是奇怪的种族文化。
拥有比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更长的生命的埃莉斯没纠结这种文化差异上的细节,试图弄清楚你盘子里的小蛋糕的宗教信仰的家伙早就在刚降落在这可星球上的时候饿死了,毕竟那个时候地球上甚至还都没有人类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没有上帝,”于是当莫里斯又一次诅咒他的时候,埃莉斯告诉人类。
她在说这话的同时用一条触手深深地埋进这人的肠道里、然后去戳他的前列腺,然后看着他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白的系统因为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感受而弯曲起来。
“如果有神,而且祂如同你们所说的那样深爱着人类的话,我应该会感觉到的。”
但是她没有感觉到,这个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笃信宗教的城市里没有“爱”这种感情的味道。爱又黏糊又甜蜜,飘散在空气里的时候隔多远都能尝到那股气息,它们往往腻得让埃莉斯的每只眼睛后面的隐隐作痛。但是这里没有,这城市里有股腐朽的垃圾、污水和发霉的木头的潮气,有谎言刺人的口感和痛苦的涩味,但是没有“爱”。
而人类可能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实际上他此刻正在触须之间发抖,还留在身上的黑斗篷因为触手分泌出的大量粘液而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从布料之间露出来的那两条腿上,全是被触手勒出来的一条条痕迹,它们透出一种可爱的桃红色。
这人类的眼睛睁大着,蓝眼睛里的神色空茫,瞳孔茫然地扩大着。
埃莉斯有位朋友特别钟情于蓝色,按照那位朋友的话说,“蓝色是忧郁和痛苦的颜色”——秉持着这种观念的那位朋友在几个世纪之间都和欧洲大陆上的各种诗人厮混,而当时的埃莉斯则拟态成一位传教士,跟在十字军东征的队伍里,对于她来说,因为宗教信仰不同而自相残杀(尤其是在那两位神实际上都不存在的情况下)的士兵们身上爆发出来的疯狂和愤怒简直是一顿饕餮盛宴。
而此时此刻,这人类身上独属于狂怒的那种有代表性的辛辣气息已经浓厚到了近乎要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的地步,由于人本身的精神趋近于失控,这些情绪正毫无顾忌地溢散。埃莉斯吸吮着这些食粮——他们进食的方式当然和人类完全不同,鉴于他们没有人类意义上的嘴,所以这一切甚至算是安静而优雅的。那些变得血红的、正在无风的夜晚里不断摇摆的、细丝一样的触须就是她正在进食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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