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灿:“老大,你刚刚找我是有事吗?”
“没事。”栖迟冷冰冰回他。
“哦,”施灿跟个傻子似的,“其实你晚进来半分钟我就完事了。”
栖迟气笑了:“那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施灿脑子又短路了,“讲真要不是你闯进来我都射不出来……”
栖迟:“……”
施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自脚底窜起一股子燥热,臊得他耳根子通红,施灿慌乱地摆手解释,“我是说我本来没打算那什么了,就想……就想那样就……”
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怎么越描越黑!
“闭嘴。”栖迟快把方向盘捏碎了,“我对你想不想那什么没兴趣。”
“……哦。”施灿瘪着嘴,“我没说你有兴趣。”
“你还说!”
“对不起。”施灿认怂,“等我发了工资,我给你买条新裤子吧。”
“能不要再提了吗?”栖迟要受不了了,“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把那个画面忘了吗?”
施灿举起三根手指:“好,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走出阴影的!”
去你妹的走出阴影,你他妈就是老子最大的阴影好嘛!
靠,那个画面怎么又跳出来了,还特么没打马赛克!!!
栖迟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久违的杀心开始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另一边,始作俑者将自己缩成一团,裹着毛毯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栖迟扭头看到他这副德行,明知他是装的,却怎么都发不出脾气来了。
有毒。
酒醉的男人神志不清地回到家,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灯,他很困但是不敢睡也不敢闭上眼睛,现实虚幻交织在一起,叫他心力交瘁。眼皮越来越沉,醉意与困顿来势汹汹地侵袭着他,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缴械投降。
意识飘远,房间里忽然暗了下去,所有的灯在刹那间熄灭。
褚宏超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条件反射地去摸床头开关,然而整个屋子都断了电,地暖停止工作,周围温度急剧下降,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
床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褚宏超僵硬地转动脖子,黑暗中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他看到了一双手,指节细长,紧接着是披散在地的长发,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慢慢爬出来,跟尼玛贞子一毛一样!
“有!鬼!啊!”褚宏超光脚就往外跑,然而门把手却跟被焊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拧不下去。他两腿发软无处可逃,最后靠着门一点点滑到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一步步靠近他。
女鬼踩到了裙摆。
女鬼踉跄了一下。
女鬼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女鬼的假发掉了下来。
褚宏超:“?”
施灿:“……”
潜伏在旁的鬼见愁眼疾手快地出马,一个手刀把褚宏超劈晕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是夸你的了!”栖迟瞪着他道。
“不怪我,好疼啊。”施灿揉着摔疼的膝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就说裙子太长了,你非不听。”
“不然穿个短裙秀出你旺盛的腿毛和四十几码的脚吗?!”栖迟啧了一声,“快把假发戴好,时间不多,我只能勾他魂魄十分钟。”
施灿手忙脚乱地把长发糊到头顶,勉强分出个发路,又攀着栖迟的大腿干嚎:“疼,你扶我一下。”栖迟不情不愿地拎起他,警告道:“再出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知道了。”施灿整理好衣服,看看地上的人,“怎么叫醒他?我用尿把他滋醒吧!”
栖迟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又是一巴掌。
简单,粗暴。
褚宏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到上头传来个奇奇怪怪的声音。
“还……我……命……来……”
32、选择
◎他要烧死你?!◎
“不不不不是我……我只是路过,对对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吧!”褚宏超跪在地上玩命磕头,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地狱好冷。”施灿夹着嗓子说话,“你为什么不救我。”
喉咙痒,想咳。
达咩,得憋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褚宏超快吓哭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烧纸钱,我给你买最贵的墓地,你放过我好不好?”
施灿懒得跟他掰扯,而且假发质量差,戴在头上痒痒的总忍不住想去挠。“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施灿说。
听到有商量的余地,褚宏超喜极而泣:“行行行,别说一件,一百件都成。”
“先做这一件,其余的九十九件先欠着。”
淦,嘴贱了。
施灿吩咐他道:“有个小伙子帮了我却被冤枉了,我要你把那天晚上的行车记录视频送到公安局证明货车司机在到达事发地时汪……我已经死了,还他一个清白,就当为你那晚见死不救又拍照取乐赎罪。”
“可、可是……”褚宏超支支吾吾着,“我这几天老做噩梦,就把视频都删掉了。”
“想办法复原。”施灿说,“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上厕所跟着你洗澡跟着你约会还坐在你女朋友旁边。”
“好好好,我一定想办法!”褚宏超头皮发麻,连忙应承下来。
施灿转念一想,货车司机被敲诈的三万块钱已经被一场大火毁尽,汪家老两口可拿不出钱还给他,反正面前的土大款人傻钱多,拔他几根毛也算不上缺德事。
“还有,”施灿说,“你准备点钱给那个小伙子。”
“没问题没问题!”褚宏超都没问准备钱干什么,“一百万够吗?”
“一……一百万?”施灿都破音了。
“少了吗?”褚宏超慌了,“那两百万!三百万也行!”
我?擦?
“不、不用,”这回换施灿结巴了,“三万就行。”
“三万哪够,三万太寒碜!”
“不寒碜吧?”施灿有点没自信。
“意思意思再加点,十万!”褚宏超讨价还价。
“多了多了,要不五万吧,加个两万精神损失费就行。”施灿退了一步。
“行,那就说定了,我天一亮就去公安局!”褚宏超往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烟来,换了个客套词,“改天我再请你吃个饭。”
栖迟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施灿如蒙大赦,立马将劣质假发薅下来,得意地挑了挑眉,说:“怎么样?我刚刚学女孩子说话学得像吗?”
“不去念圣旨可惜了。”栖迟蹲下身,把人翻了个面。
“靠!”施灿不服,“那下次你来!”
栖迟把褚宏超扛到肩上,正打算推他灵魂归位,窗帘忽然被风吹动起来,原本紧闭上锁的玻璃窗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正汩汩灌进来。栖迟心道不好,可为时晚矣,床上沉睡的那一坨赫然被风卷住,竟侧着身子从窗口飞了出去。
“跟上!”栖迟想都没想,扛着褚宏超的魂魄就往外追。
卧室在别墅二楼,窗口距离地面四五米,摔不死也能断条腿的高度,当然,这个问题是在施灿跳下去的瞬间才发现的。
操,我这腿才刚好呢。施灿连白无常大人无语的表情都想好,结果落地的时候只是轻飘飘趔趄了一下,半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这是他继穿墙后第二次享受到做鬼的乐趣。
可等他再抬起头,哪还有栖迟和褚宏超肉身的半个影子。
“大黄!”施灿大喊几声,没一会儿,纯白色毛茸茸的大家伙就屁颠屁颠地从围栏外蹦了进来,吐着舌头蹭他小腿,施灿俯下身摸了摸它的狗头,“快带我去找你大伯!”
大黄歪着头瞅他,没明白。
“雪橇三傻。”施灿换了个称呼,“带我去找你爸!”
大黄瞪着圆滚滚的黑眼珠子愣了愣,三秒后一个转身就冲了出去。
逆子!
施灿跟着它往外追,一直追出去几公里远。别墅区图个地大物博山清水秀本就远离市中心,再往外几圈直接就到了郊外,施灿一路狂奔累得气喘吁吁,还抽空佩服了一把栖迟,背着个胖子居然能跑得跟兔子似的。
大黄吠叫着停在了灌木丛边等他,施灿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你终于知道累了啊!”他看到树丛底下似乎的一大坨,似乎是个人影。
施灿小跑着跟上去,发现褚宏超的鬼魂面色铁青的侧躺在地上,食指流着血,后颈打入了一根锁魂钉,大概是担心他中途醒了自顾自跑了,地上赫然写着一行潦草的血字:别让灵车把他带走。
这话显然是对他说的,可是栖迟人呢?
褚宏超的魂魄离开本体快半个小时了,已经超过了安全时间,灵车现在把他带走的话,褚宏超就彻底嗝屁了。
而且这还是他跟栖迟两个人闯下来的祸。
怎么办?在这里等栖迟吗?
是谁掳走了褚宏超的身体,目的又是什么?为了让他的魂魄无法归位从而杀死他吗?刚刚那阵风又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是人类干的。
大黄左顾右盼,看上去焦躁不安。施灿的思绪刚起个头,就看到灵车从不远处慢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靠,怎么样能不让灵车把鬼魂带走呢?把灵车的轮胎方向盘拆了?还是学着把鬼差打晕劫车?
“你不管栖迟了吗?”
“谁?”施灿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栖迟要死了。”那声音说道。
有些耳熟。
“你胡说八道呢吧!”施灿虚踩着褚宏超的手臂,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被灵车吸走了,另一边又紧张得环顾着四周,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你到底是谁?”施灿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我说过,我会再找你玩的。”
操!施灿终于反应过来了,是赤问!
灵车停了下来,赤问又接着说:“你再不过来,栖迟可就灰飞烟灭了。”
“你什么意思?栖迟和褚宏超必须得死一个呗?”施灿烦躁地撸了几把头发,恨恨道,“你们他妈的在哪?”
话音刚落,左前方两百米外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束光,施灿又吭哧吭哧地跑过去。他不知道栖迟是不是真的危在旦夕,但一想到连夜游神都没抓到他,想来是真的挺厉害,栖迟或许真的打不过他。
他穿过马路跑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是一片废旧的鱼塘,边上种满了高高低低的景观树。
鱼塘很大,不规则中显示着模棱的正方形形状,深度足有三米,但应该荒废了很久,鱼塘中一丝水都没有,龟裂的泥土层上铺满了杂草和落叶枯枝。
栖迟就站在鱼塘的中央,像是刚打过一架,丸子头松松垮垮,凌乱得十分好看。
“你来干什么?”栖迟的神情似乎有些着急,“褚宏超的鬼魂呢?我不是叫你看着他!”
“什么态度!”施灿生气道,“有人说你要死了,我是来救你的,你最好对我说话客气点!”
栖迟切了一声:“就你?”
哟呵?老子在这受这鸟气?!
施灿转身就走,后头传来短促的爆炸声,不重,但在这无人问津的寂静之地还是分外清明。眼角余光闪了一下,他飞快回头,鱼塘一角居然着起了火,正以扇形趋势四下蔓延。
“着火了,”施灿抬抬下巴,“你瞎了?”
栖迟没说话,也没动。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起火,赤问又在哪里?
栖迟的表情不太对劲。
“你怎么还不上来?”施灿朝他走了几步,“上来啊!”
“我动不了。”栖迟低头看了看脚下,“这里有阵法,我被赤问困住了。”
“操!他要烧死你?!”
怪不得赤问说栖迟要灰飞烟灭了。
“别下来。”栖迟说,“你下来也会被困住。”
施灿心说我没打算下去,但一想这种伤感情的话还是别讲出口了。他这会儿很焦急,浑身都在冒汗,好在四下无风,火势蔓延得不算快,但烧到栖迟这里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了。
人为修缮过的鱼塘一定会有入水口,施灿沿着鱼塘跑了半圈,在起火点对角的位置找到了水管,水管全都埋在土里,只有短短的一截伸了出来露在外面,差不多拳头大小的粗细,开关就在塘边,施灿蹲下身拧住开关,冰凉的触感叫他一瞬间慌神,但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厕所里触发的bug再一次……显灵了。
他顺时针旋转开关,水瞬间从水管里喷出来,但也就在那一秒,他发现了更糟心的事情。
“关水!”栖迟同时冲他吼了一嗓子。
出水口下方的位置,正平躺着方才被卷走的褚宏超,他脸色苍白,闭着眼微微张着嘴。水流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肉墩墩的脸上,封住了他的口鼻。
“他会死的!”栖迟喊道。
“他已经死了!”话虽如此,施灿还是关闭了开关。
褚宏超的魂魄一旦进入酆都鬼城,就算阳寿未尽也无法还阳,就算能够还阳,这样一具被水淹死的尸体,身体机能被大幅破坏,又如何再重新“活过来”。
火近了很多。
施灿握着开关的手抖个不停,他不能让褚宏超死,自己更不能当那个杀手。
有了!
“栖迟!”施灿问他,“我要附褚宏超的身,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