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灿叹了口气:“也怪他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百口莫辩。”
“他车上没有,不代表别人车上也没有。”
“姜平福吗?”施灿说,“我早偷偷问过他了,他车上也没有,而且他都死了……”
“不止。”栖迟说,“姜平福肇事逃逸和货车司机经过事发地点期间,不是还有车子经过吗?”
“法拉利!”施灿一拍大腿。
“你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吧?”
“记得!”施灿说。
“行,”栖迟掸掸裤腿站起来,“那我们就再跑人间一趟。”
他走出去几米远,施灿忽然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栖迟回过身问。
“我有些纳闷,”施灿说,“你不是怕麻烦吗,这次又是为什么?”
栖迟微一愣怔,问他:“我这么做你开心吗?”
“开心。”施灿点点头。
“那就当我哄你开心吧。”栖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3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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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卷着北风。
夜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红绿灯还是兢兢业业地工作。夜店外的停车场塞的满满当当,微胖的男人侧头夹着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掏着车钥匙。
“喂,怎么还没到?”男人叼着烟含含糊糊地骂了句脏话,“最多十分钟,再不到老子就把单子取消了,还投诉你。”
他条件反射地走到驾驶室的位置,刚要迈进去,又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浑浑噩噩地摔进副驾驶里。醉意上头,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又晕又涨,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闭上眼睛听起歌。有人来敲车门,他降下车窗看清是刚刚夜店里搭讪的女人,大冬天穿个短裙,浓妆艳抹标准的整容脸。
“超哥,这么早就走了?”女人弯腰撑在车窗上,刻意露出一道深沟,褚宏超了然地笑了笑,明知故问:“哟,大冷天的穿那么少就出来了,不继续玩玩?”
“我今天就是为了超哥来的,你都走了我还留着干嘛?”女人抛了个媚眼,自顾自走到后面落座,脱了高跟鞋蜷起脚趾碰他。褚宏超环顾一圈,又想到那个平衡车抛锚在半路的代驾,索性升起车窗,外套一脱扑到了后座女人身上。
红色法拉利在黑暗中沉浮起落,如浪潮翻涌一阵淹过一阵,风光旖旎无限,惹得冬夜染上了一层微醺红晕。
十分钟后,衣不蔽体地女人尖叫着从车上跌了下来。
“操!他妈的神经病吧你!真是见鬼了!”女人挎过包扯着裙子骂骂咧咧地走远。
车门大开,酒醉的男人正无力地瘫坐在真皮座椅上,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前方,眼下成片的乌青彰显著疲惫,后背已经沁出厚厚一层汗,鼻尖也有汗珠滑落,他的手脚开始无意识地颤抖,却好像被死死钉住了身体,哪里都动不了。
他视线一直停留着的行车记录仪的车内屏幕就在刚刚忽然自动亮了起来,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同一段被他删除了的录像画面。
也是一样的雨夜里,他从温泉山庄的岔道驶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间小路,引擎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腰,就在他超过一辆碍事的货车没多久,他看到了路边躺着的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女人身下淌着血,雨水打在她脸上,她的眼睛还睁着,似乎还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褚宏超当即吓了一跳,但出于某种奇怪的变态心理,他还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把照片发在了他的狐朋狗友群里,炫耀着自己的“奇遇”。他不知道女人是死是活,但他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做什么好人好事,最后踩下油门径自离开了。
“先生?”代驾踩着平衡车穿着雨衣站在车外,看到车内的一幕想着大概又是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纨绔子弟,然而那纨绔子弟却跟被雷劈了一样,突然弹起来指着反光镜问他:“你能看见吗?你看到了吗?说话啊,你看到了吗!”
代驾探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认真看过去,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褚宏超崩溃了,大叫着,“行车记录仪!它在播放视频,你没看到吗!”
“没有啊,”代驾又看了一眼,“都没打开,您喝多了。”
搞不好还嗑了药,代驾鄙夷地默念了一句。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褚宏超这几天快疯了,不管他做什么,女人死亡的画面都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电视上、在手机里、在睡梦中。
所有人都看不见,代驾看不见,那个女人也看不见,身边的人都看不见,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那些画面。
“再这样下去他不会也疯了吧。”施灿蹲在隔壁车车顶上虚情假意地啧了两声。
“哪那么容易,”栖迟靠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今晚该收网了。”
“现在吗?”
“等他回家睡觉吧。”
“哦,”施灿不自在地拽了拽裤/裆,跳下车,“那……那我先去上个厕所。”
“你就算在车顶上拉泡屎都没人看得到。”栖迟说。
施灿皱着眉白了他一眼:“素质呢!不害臊!”
这理直气壮的,敢情当初大庭广众之下掏鸟比谁尿得远的不是他施某人?
其实施某人没那么要脸也没那么不要脸,当街撒个尿是小事,反正也没人看的见他,但当街打飞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好歹还是有羞耻心的……
刚刚那两人在车里这样那样酱酱酿酿的时候施灿就起了反应,毕竟他一血气方刚发育良好的小伙子,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动手能力贼强,之前双11忙得回家倒头就睡,接着又壮志未酬身先死,前后加起来也憋了有一个多月。
是时候来发炸裂的开场了!
施灿就近找了个公共厕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厕所,明明附近就有五星级酒店,他随意穿墙而入找个套房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黑漆漆又无人问津的地方比较有安全感,也比较容易投入。
至于投入这个事情……他翻出手机才想起来里头干净得一批啥都没有,他点开应用商城,凭记忆找到之前误下的马甲包app,地府对于这种黄色软件的打击力度倒是不大,也不知道非得取个掩耳盗铃的名字干什么。
他走进最里面的隔间,脱下裤子锁上门,点开了霓虹专区。陌生的老师熟悉的配方,那种头皮发麻的快乐一瞬间弥漫上来。
这一部走的是剧情向,施灿嫌磨叽直接拉到了视频四分之一进度的地方,老师们正要进入正题,施同学也随之加快律动,他仰起头闭上眼睛,开始了沉浸式享受,一切都那样完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喷薄而出的感受也越来越强烈,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声音戛然而止,视频居然他妈的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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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
施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他妈是哪个奸商!
他活着的时候都没在这上面花过一分钱,死了更别想!但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滋味难受极了,施灿索性把手机一扔,强迫自己回到刚才的状态里,接下来就全凭想象了,但有的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且经过这么一起一落,兴致就丢了一半。
他进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也不知栖迟是不是已经等不耐烦了,施灿难免分心想了想,可越着急越是没了感觉,他心烦意乱地放慢动作,犹豫着要不算了吧,实在不行等它自己憋回去。
行,就这样吧。施灿刚想放手提裤子,门突然被打开了。
栖迟提着鞭子堵在门口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啊不对,是看着……它,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诧。
情绪一下子被拉起,突如其来的紧张刺激瞬间席卷了全身细胞,施灿意识到自己要失控了。
biu~
施灿:“……”
栖迟:“……”
黑暗中传来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施灿猜到自己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31、阴影
◎女鬼的假发掉了下来◎
厕所入夜后打扫过,墙角还燃着熏香,已经快燃到底,密闭的空间里原本倒不算难闻,但此刻……一股子叫人面红耳赤的气味臭不要脸地散了开来。
都是男人,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
施灿彻底傻眼了,提裤子的时候手就没停止过哆嗦,他闷头瞪着脚尖,打死都不敢看他死鬼老大一眼。他突然觉得以前什么踩空滚下楼梯、跨栏扯到蛋蛋、电梯放个响屁都被一瞬间治愈了,没有任何情况会比现在更让他生不如死,此刻别说是地缝,哪怕有个火山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他们面对面站着,外面的人不让开,里面的人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大黄跟着溜达进来,不合时宜地汪了一声。栖迟从茫然震惊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洗手。”
“哦……哦哦……”施灿缩头缩脑地扒着缝钻出去,转了几圈才找到洗手台的位置,等他搓洗完双手,栖迟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隔间门口,不过转了90度,正一脸杀气地盯着自己。
“我……你……你裤子……”施灿看着晶莹剔透不可描述的一滩,嘴巴都张不开了,“我给你……洗……洗?”
栖迟依旧没动,但能看的出来呼吸很重,气得快从鼻孔里冒烟了。
“我……我帮你脱裤子?”施灿小心走近了一步。
“你敢!”祖宗终于开口了。
这大冬天的洗了裤子一时半会儿又干不了,叫栖迟露着两条大白腿晃晃荡荡总不是回事,也不知道栖迟的腿白不白,反正肯定黑不了,毕竟他这张脸单看还是挺小白脸的。
不过小白脸可摆不出像他这样吃人的表情。
施灿思量再三,最终抽了几张纸,视死如归走向他:“我帮你……擦擦吧。”
栖迟一把夺过揉皱的手纸,背过身开始自行处理。
等等!施灿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他转身跨到洗手台前,忐忑着握住冰冷的水龙头,向上一抬,自来水瞬间流了出来。他又去抽纸,一张两张三张,最后去开就近隔间的门,开了关关了开,乐此不疲。
栖迟处理完毕后把擦完的纸团扔进马桶里,连同施小鬼的几亿子子孙孙,一并冲走了,然后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看他上蹿下跳。
“栖迟栖迟!”施灿激动地喊他,把刚才的窘境暂时抛诸脑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演示给他看,“你看你看!我能碰这些东西了!”
“有什么稀奇。”栖迟不以为意道。
“这还不稀奇吗?”施灿跟他较真,“不过我也懵,之前虽然动不了阳间的东西,但也能睡人家床,还能走楼梯爬车顶,我实在费解,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和机制?”
栖迟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鬼魂于凡人看不见摸不着,凡人于鬼魂看得见摸不着。而凡间的事物除开那些有生命的,鬼魂都能看见碰见,但也仅限于触碰而已,就像你靠在人家枕头上硬邦邦连一个凹坑都不会陷下去,更别说还想盖被子开空调了。”
“嗷……”施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个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源源不断的自来水问。
“这叫浪费水资源。”栖迟按下开关,说,“现在是凌晨1点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鬼魂在人间最畅通无阻的时刻,目前方圆百米内无人烟,偶然触发个无伤大雅的bug也属正常。”
“bug?”施灿歪头问,“那你吓唬褚宏超的手段也是卡bug?”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栖迟黯然下来。
几天前,他们找到了雨夜里的那辆法拉利,栖迟只盯着行车记录仪看了一会儿,屏幕上居然自动播放起了录像画面,施灿大吃一惊,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栖迟当时并没有回答他。他们找到那一晚的记录,画面显示褚宏超在经过事发地之前十分嚣张地超过了一辆运输货车,而那辆货车,正是后来被冤枉撞死汪晓燕的那一辆。
“可惜它没有记录下来汪晓燕真正被撞死的瞬间。”虽然原本就没抱希望,施灿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栖迟说,“我们此行不过是为了证明货车司机的清白,这一段录像足够了。”
真正的肇事司机姜平福已经死了,他是有错但不是罪魁祸首,真正的罪魁祸首废了残了人还疯了,也算是罪有应得。逝者已矣是一句很操蛋的话,好像人一死什么功过对错就都烟消云散了,但有时候又很无奈。
栖迟说,遗憾都是活人的遗憾,不是死人的遗憾。
汪晓燕会没有遗憾吗?施灿不敢苟同,但也没有问过她。
还有人在意她死亡的真相吗?如果世上有人在意,那应该是她的父母亲人,但显然,他们恨不得真相埋进地底永不见天日。
所以谁撞死了汪晓燕已经无关紧要了,施灿想做的,无非是还货车司机一个清白,也把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三万块钱还给他。
他不想当圣人,也没有匡扶天下正义的理想,这事他没遇见就算了,但既然碰上了就只求个问心无愧。
一路从厕所回到车上,栖迟板着脸一个字都没再说,施灿跟着大气不敢出,最后窝在副驾驶偷偷往他裤/裆的位置瞄,擦干净了也没有完全擦干净,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出点痕迹来。
得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