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路采带萧远叙把惊险项目玩了个痛快,坐海盗船有如荡秋千,荡了整整五次终于过瘾。
他和萧远叙排队买棉花糖,瞧见不远处有一对母子,便又开始观察人类。
母亲缓缓摸着儿子的头发,儿子不解地问她为什么。
她笑着说:“因为揉你的脑袋会变开心啊。”
路采对人类的说法半信半疑,看得又很专注,队伍往前走了几步都没注意。
萧远叙怕路采要上手摸人家儿子,匆匆让路采回神。
“你在想些什么?”萧远叙随口道。
路采懵懵懂懂转过头,拉住了萧远叙的手腕,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那根晃了半天的发丝被掌心轻轻压住,萧远叙的手就这么贴在了少年柔软细滑的头发上。
路采撩起眼帘,难为情地邀请道:“你试试揉我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危,人鱼对人类的自制力一无所知!!
第10章
和上次安慰性地摸头不同,这动作和距离亲昵得有些不应当。
路采没有察觉,又往那掌心里蹭了蹭。
萧远叙感觉自己从没那么僵硬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被少年惊得无法反应。
触过发丝的指尖一动,人流朝前挪了几步,他急忙顺势抽回了手。
附近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家长注意到了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在好奇这对小情侣怎么排着队还动手动脚。
萧远叙怕被人认出来,急忙抬手挡住了脸,另一只手把路采牵到了身后。
路采道:“萧总,你的手好暖和呀。”
萧远叙刚想回话,便感觉到路采握得更紧了点。
不仅如此,路采还把手搁到面颊旁,贴了贴微凉的脸,发出舒服的轻哼。
萧远叙想,和年纪小的在一起不仅降智商,而且还折寿。
路采没觉得有哪里不妥,让萧远叙配合着与自己十指相握,继而轻快地前后晃荡。
萧远叙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可又不得不纠正他,按理说彼此不能那么亲热。
只是他构思要怎么教导少年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路采就打了个哆嗦。
他的体温要比萧远叙凉一些,穿得也不多,贴着萧远叙如同依偎热源。
“今天真冷。”路采道,“董哥让我过几天去看演唱会,感觉要多穿一件毛衣。”
萧远叙道:“门票安排好了么,你坐在哪里?”
“最后几排,董哥收到的赠票。”路采道。
正值寒冬,体育馆后排的风又大又冷,观看效果也不是太好。
萧远叙说:“跟他说一声,我帮你换到前面去。过几天应该是Fourth的六周年演唱会?”
路采道:“嗯对,我看到了海报,他们好酷。”
那是个唱摇滚的乐队,歌曲风格独特,成员也极有个性,常年在各大音乐软件霸榜。
主唱染了一头绿发,路采看过后也想染,被造型师以死相逼没能实现。
萧远叙道:“你的照片不也挺酷的?”
“你看过啦?”
“董哥发我的,汇报你的进度。”
照理来说,艺人的琐事没必要上报给他,他也没空关注这些。
但董哥顾着这人是他推荐的,时不时发来路采的情况,他好奇看过几眼。
路采听完有些害羞,低下头用右手捏了捏萧远叙的掌心,接着左手也附了上去,包住了萧远叙的手背。
萧远叙感觉自己是个热水袋,捂着好过冬。
“注意一点。”萧远叙记起之前要做的事,“不要随便牵别人手,会被误会的。”
路采愣了下,问:“误会什么?”
“只有情侣才这么牵手。”萧远叙道。
路采扫兴地“喔”了声,却恋恋不舍地没放开,反驳道:“那个叔叔和小朋友也牵着手呀,那两个姐姐也牵着手!”
萧远叙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看:“你觉得我们算父子还是算闺蜜?”
两者都不算,路采撇了撇嘴,把手揣在了口袋里。
过了会,萧远叙买好满是糖精的棉花糖,路采已经把刚才的小失落甩在脑后,在欣赏巡游路过的花车。
上面的工作人员身穿华服,又唱又跳地转着圈,曲调非常欢快且有感染力。
路采看得聚精会神,见萧远叙递来棉花糖,没有直接接过去,而是低下头咬了一小口。
萧远叙觉得带孩子真累:“你的手呢?”
路采双手摊开,乖巧道:“这儿。”
萧远叙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右手,趁着他把右手背到身后,把棉花糖塞到了他的左手上。
路采嗜甜,吃掉了棉花糖后,心满意足地摸了下肚子,然后黏在萧远叙身边,满是新奇地蹦蹦跳跳。
碍着他们的回头率颇高,萧远叙怕被认出来,去商店想要挑选两顶帽子。
可是游乐园的周边产品太过可爱,他觉得自己戴不了这种东西。正在犹豫之际,他被路采扣上了毛茸茸的兔耳帽。
路采自己也戴着一顶,两人款式相同,颜色一蓝一红。
“很适应你欸。”路采掰着萧远叙的兔子耳朵,“唔,竖起来更可爱。”
萧远叙活了这么多年没和“可爱”二字沾过边,被路采如此评价,感觉浑身不自在。
再看路采目光纯澈,笑嘻嘻地看向自己,萧远叙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否认,也没推拒路采的摆弄。
他刚开始觉得和少年呆一起,情绪里轻松占得更多,没到五分钟,心情便又糟心起来。
路采来到回音廊,试着哼了哼小调,发现回音效果果真不错。
接着,他屏息凝神,萧远叙以为他要唱歌,不料这人开口便道:“我是萧远叙,我好小气,我不给路采牵手!”
萧远叙气得头晕,恨不得把路采的嘴给缝上,然而他越有反应,路采越来劲。
路采还说:“Hello,有人在听吗?我今天相亲——”
没说完,他“呜呜”了两声,被萧远叙捂住嘴架走了。
萧远叙走前不忘复仇,道:“我是路采,我好缺德,还反了天了给老板泼脏水!”
路采闻言反抗了下,试图指责萧远叙栽赃陷害,自己明明说的都是事实。
萧远叙把路采带到游乐园里的餐厅,在路采的示意下,点了一袋手指饼干一块红茶千层,臂弯里的挣扎终于渐渐微弱。
“你在勒索敲诈?”萧远叙问。
路采又开始闹,即便被捂着嘴,也要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我是萧远叙……”
“服务生,再加一份香草布丁,奶味浓一点。”
路采被甜品收买,立即转变态度:“萧总是个好上司,我发自内心尊重他。”
萧远叙感觉自己被个十八岁的小流氓耍着玩了,被夸了也不高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
路采这时候当起了好人:“你在想什么呀?累不累,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萧远叙心里冷笑,我在想赶紧找机会给你上个真人秀,发配到深山老林里吃一个月的草再回来。
不等他回答,路采自顾自唱起了歌。
少年嗓音清亮动听,唱着刚才巡游花车播放的歌曲,音准掐得极好,几处转音熟稔如出道几年的专业歌手。
只是唱了十几秒,声音并不响,却吸引到了周围游客的注意。
“小帅哥,你是明星吗?”游客搭讪。
路采道:“快是啦。”
他还没完全适应城市的生活,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被夸时会露出腼腆羞涩的表情。
答完游客们的话,他兴奋地和萧远叙说:“你听到了吗?有人说要来看我的演唱会!”
萧远叙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听到了。”
路采弯起琥珀色的眼睛:“我也想和Fourth一样,去最大的体育馆开万人演唱会。”
他想象了下到时候的场景,止不住期待:“到时候我也给你前排的票,最前排的!”
萧远叙道:“那我一定会来看的。”
路采忽地记起了什么,道:“董哥说谁最会赚钱谁就是爸爸,到时候我都能开万人演唱会了,我们是父子了吗?”
萧远叙:“……”
“我们能牵手了吗?”
萧远叙无情道:“不能。”
“喔,不能就不能。”路采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刚才双手相握的感觉很好,柔软又温暖,这是美人鱼在海洋里不曾有过的体验。
见他有些失落,萧远叙还警告他:“别人也不能随便牵你的手,知不知道?万一有这种情况,你要学会拒绝。”
路采蔫巴巴道:“我听你的。”
萧远叙操碎了心,怕路采给别人惹麻烦,又怕别人占路采便宜,还要担心自己措辞不当,让路采心里别扭。
他瞧见路采垂头丧气,暗自想了下,微微弯腰再握起路采细瘦的手腕,让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竖起的兔耳朵上。
路采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帽子上的细腻绒毛。
他听到萧远叙说:“看你这么乖,奖励你也变开心一下。”
·
拍过宣传海报后,有几个练习生们将要去外地集训,班里会少掉一半的人。
坐在路采后桌的练习生姓池,叫池承宣,家里颇有背景,是大家热衷讨好的对象。
之前路采被大家叫小文盲,他是罪魁祸首,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回头是岸,摆出了示好的架势。
班里的人年纪都不大,正是跟风和爱抱团的阶段,见池承宣这么做,他们随后也与路采亲近起来。
路采不愿意和人有矛盾,放下隔阂后很快打成一片。
“你要去Fourth的演唱会?”池承宣用笔末戳路采的背。
路采身形单薄,在开着暖气的室内穿了件卫衣,精致的蝴蝶骨在背后顶出小弧度,轻盈脆弱得教人不敢用力。
路采道:“对啊。”
“和谁一起去,董哥么?”
“他没空,我自己去。”路采笑道,“萧总送了我一张内场票。”
池承宣说:“哦,我正好也有两张内场票,咱们晚上可以拼车过去。”
路采以为池承宣会带朋友一起来,谁知道晚上在门口一碰头,那家伙打扮得花里胡哨独自来了。
“你不是有两张票?”路采问。
池承宣道:“我被人放鸽子了。”
路采不置可否,低头打开叫车软件,又被池承宣拦住。
池承宣道:“我有车,直接开过去吧。”
“我还以为拼车是……”
“拼个油费,你转我二十五。”池承宣随口道,“加我一下好友。”
路采还没出道,领的是最基础的工资,每天必须计算好自己的花销,二十块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支出。
他疑惑,打车过去也就四十几块钱,怎么油费还要二十五?
跟池承宣走到停车场一看,他又改变了想法,二十块钱应该是收少了。
最近听练习生们聊天,他从中得知跑车很费油,池承宣这辆造型招摇的超跑估计是发动等于烧钱。
他们的座位碰巧离得近,路采旁边的位子没人坐,池承宣便大大咧咧地占着。
“待会那人来了,直接让他换个位子吧。”池承宣吊儿郎当道,“我懒得挪了。”
工作人员上手调试灯光和音响,电吉他偶尔奏响,饱含力度的尾音在体育馆回荡。
观众们的氛围逐渐火热,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主唱的名字。
该坐池承宣那位子的人迟迟没来,就在他们以为那人不来的时候,那人拿着门票站到了池承宣边上。
路采扭过头去,就惊讶地见到了萧远叙。
萧远叙先是打量了下路采身旁的男生,倍感眼熟但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他不以为意,再对池承宣说:“你挪一挪?”
第11章
萧远叙之前让助理去问内场空位,主办方送他人情,二话不说给了两张票。
他最开始没打算去,演唱会环境太吵,而他性格喜静,于是多余的那一张放在了公文包里。
路采也觉得他不太像是爱看摇滚现场的人,问:“你怎么来啦?”
“本来在陪我妈搓麻将,她嫌我总赢牌,让我自己找个地方待着。”萧远叙道,“换成管家顶上去了。”
他没地方可去,便过来随便看看。
路采道:“喔,你家来客人了?”
萧远叙道:“我妈的老牌友,这些年不怎么见了,难得叫来两个人。”
路采点了点头,再扭过脸去看不远处的池承宣。
大少爷平时飞扬跋扈,授课老师们都拿他没辙,当下难得消了气焰,挪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正兴致缺缺地玩手机。
萧远叙道:“他是不是和你一起上课的练习生?”
路采道:“你记得他吗?”
“有点印象,他父母不舍得让他住宿舍,专门在公司旁边买了一套公寓,之前还请过公司的人吃饭。”
萧远叙瞥了池承宣一眼,很快移回了目光,补充:“孩子被惯坏了,当偶像不该这么任性,由他生气去吧。”
他态度平淡,闹情绪的池承宣在他看来幼稚无知,没有必要放在眼里。
路采幸灾乐祸地想着一山更有一山高,那家伙嚣张至今,碰壁的样子还挺解气。
四周蓦然暗下,灯光骤然集中在舞台中央,笼罩着乐队的成员。
路采被吓了一跳,这段时间积累的依赖感让他下意识往旁边靠,肩膀与萧远叙短暂地撞了下,再急忙摆正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