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课后,老师转头就把路采的情况告诉了董哥,表示自己本来误会了,还以为董哥是看脸签下的路采。
董哥一头雾水,纳闷着,自己确实是看脸签下的路采啊?
拍摄出道宣传照的当天,董哥和罗南洲一起从剧组回到公司,并且联系了常常合作的造型团队。
公司针对市场需求做过一系列的形象构思,只是突然被艺人跳槽,以至于耽搁下来。
如今再次启用,路采驾驭得轻轻松松,效果比之前的那人更好。
化妆师惊讶:“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明星了,之前居然没被别人拍过照片传到网上去?啧,要是传到网上肯定能火!”
摄影师点了点头,简洁点评道:“娱乐圈颜值天花板。”
路采对自己长相没有清楚的认知,被夸得有些尴尬,不太自在地沉默着。
在他看来,自己和人类没区别,或者说大家都差不多:一个鼻子一双眼睛再是一张嘴巴。
顶多是萧远叙要稍微惹眼些。他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句。
他这么想着,问:“董哥,你见过萧总了吗?”
董哥道:“没啊,他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路采不吭声了,继续安安静静地当美人花瓶。
旁边的罗南洲在吃薯片,说:“我听夏泽说起过,老板忙着人生大事呢,他妈妈回来了,给他安排了相亲。”
“相亲是什么?”路采忍不住好奇。
“两个同样想结婚却找不到对象的人,在安排之下一起约会,这个叫做相亲。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会有老板娘了!”
路采最近总被别人调侃老板娘,怎么解释都没有,以至于此刻听到这三个字就打颤,慌乱地看向了别处。
棚内还有另外几个准备今天拍摄的人,坐他后面的练习生就是其中之一,此刻正被化妆师修眉毛涂粉底。
他们离得很近,对方显然听到了这场谈话,表情笑嘻嘻的。
“笑什么啊?”路采问。
练习生开心地哼着歌:“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某人面临失业危机了。”
说完,他朝路采做了个口型——你这位老板娘刚上岗就要被换啦?
作者有话要说:
路采:口型太复杂我看不懂:)
第9章
镜头里的主角穿着海军领衬衫,深色竖纹夹克外套衬出利落的身体线条,腰间环着一圈搭扣腰带,中和了身上的青涩。
气质虽不够成熟,但也和稚嫩不搭边,洋溢着介于两者之间的少年气。
他在摄影师的指导下露出了俏皮的神色,笑起来时有浅浅的梨涡。
教人忍不住想要戳戳看,触感一定很好。
路采是第一次上镜,工作人员担心他举止僵硬,时不时搭几句话,好让他放松点。
“情人节就要开始做正式的出道宣传?为了收拾上一个人的烂摊子,培训的时间很紧啊。”
“到时候是上选秀还是跑电台?我越看越觉得你更适合当演员,对不对啊南洲?”
罗南洲道:“对,脸是老天爷赏饭吃,演技等我哪天测一测。”
董哥道:“当个演员赶剧组多辛苦?再说了,声乐老师都说小路唱歌好听,别浪费了这把嗓子。”
罗南洲不服,扭头问:“小路,你喜欢演戏吗?可好玩了!”
路采还心心念念着之前看过的晚会,道:“我想走红毯。”
能走红毯说明人气不低,罗南洲总结:“得了,这人单纯想感受一把火的滋味。”
他们以为路采要适应一会,才能习惯面对镜头。实际上,路采发挥得非常自然,扮酷的时候挺能唬住人。
可谓是游刃有余,天生要活在闪光灯下一般,引得在旁边拍摄的人时不时瞄他几眼。
结束拍摄后,家境阔绰的练习生请客喝奶茶,给路采也带了一杯。
路采有点记仇,膈应着那人总招惹自己:“我不渴,你给别人好了。”
练习生道:“之前说你是老板娘,你要生气,现在说你不是老板娘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横竖说什么都不对啊?”
路采道:“你能正常喊我名字吗?为什么不给别人取绰号,偏偏盯着我?”
练习生估计是苦日子熬到头,能如愿当偶像了,所以今天心情不错,好言好语地喊了路采的名字。
他接着道:“我从不欠别人的,你请我喝汽水,这次我请回来。”
路采见他突然好心,怀疑道:“你不会下毒吧?”
练习生正给那杯奶茶插吸管,听到这揣测后确实想下毒了。
路采无视了他的臭脸,接过奶茶嗦了几口,再讶异地“哇”了声,夸着说好喝。
练习生道:“也就你爱喝这么甜的东西。”
路采不服气,反驳:“他们都不要喝,那你为什么还要买?”
练习生扑哧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这不解风情的模样,道:“你说的是人话么?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路采确实不懂,把这话理解成对方讽刺自己不是人了。
之后生怕身份暴露,他愈发仔细地观察人类。
此时此刻,人类们正有所意图地进行社交活动。
眼前最大的腕毫无疑问是罗南洲,身边围着不少练习生在套近乎。
罗南洲前些天去某个剧组友情出演 ,现在虽然杀青了,但精神没恢复过来。他高冷地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订了午餐的座位。
在荒郊野岭吃了几天的盒饭,他早就按耐不住要补偿自己的胃,从公司出来后便直奔常去的西餐厅,并且捎上了路采。
他待路采如此亲近,路采问:“为什么约的是我呢?”
“看你吃饭能开胃。”罗南洲道。
路采:“……”
罗南洲说的是真心话,路采坐在对面,一是见到的赏心悦目,二是听到的清亮悦耳。
最重要的是,吃的无论是烤肉、日料,还是街边的大排档,路采都会雀跃欣喜地表示期待。
那模样,谁见谁喜欢,更想投喂他了。
招摇的跑车停在瑞南饭店门口,整块地方占地很大,除了最有名的瑞南饭店外,旁边零散开着四五家消费昂贵的餐厅。
服务生从庭院门口将他们迎进去,本来路采东张西望想要坐到靠走廊的位置,却瞥见窗户那边有道熟悉的身影。
倒不是路采对萧远叙有多么熟悉,而是萧远叙太惹眼。
明明客人们都穿得光鲜亮丽,他在其中并不高调,可是望过去最吸引视线的人就是自己老板。
旁边的罗南洲显然也注意到了萧远叙,却没第一时间上去打招呼。
他拉住路采,暗落落地让服务生安排了一个附近的位置。
“难得见他不穿西装,操,对面那姑娘一直不转头,我看不清脸。”罗南洲小声道。
路采同样压低了声音:“这就是相亲吗?萧总看上去不是很乐意呀?”
“他总是这样子,情绪不怎么外露,鬼知道他真开心还是假开心。”罗南洲道,“不过我看他确实对谈恋爱没想法。”
路采道:“为什么呢?”
“以他的条件,背景好、长得帅又不是直男癌,想谈的话早就谈了。”
他俩窸窸窣窣聊了一会,前菜端了上来,路采咬了口小面包。
他感叹着面包的喷香美味,再瞧了瞧萧远叙那桌,食物几乎动都不动。
·
“萧先生,这边的菜不合您的口味?”女人问。
萧远叙道:“没有,只是今天早饭吃得比较晚,所以还不饿。”
他说得礼貌客气,没有可以挑刺的地方。
女人察觉到他的疏离,没有劝他多吃几口,只用叉子拨弄自己面前的蔬菜沙拉,继而换了个话题。
“您看上去昨晚休息得不是很好。”
萧母回来后,住在半山区的宅邸,萧远叙也跟着暂时去住几天。
虽然有管家和保姆照料起居,照理来说该更舒服才是,但自己失眠了一整晚。
萧远叙不会倾诉这些琐事,淡淡道:“还可以。”
女人的父母与萧母认识,她自身非常优秀,是萧远叙的大学学妹,毕业后进入一家知名律所做刑事诉讼。
她为人能言善辩,萧远叙安静地听她说,时不时回答她的问题。
之后提到娱乐公司,她不知不觉犯了职业病,这段对话就变得和调查萧远叙是否有经济罪一样。
萧远叙感觉自己被审了半个多小时,应付得有些疲累。
他不自禁走神了片刻,然后盯着桌上的鸡蛋鱼子酱,忽地勾起了嘴角。
女人问:“这份鱼子酱怎么了吗,为什么看着它笑了?”
萧远叙回过神来,惊讶了下,原来自己笑了?
但的确记起了一桩很有趣的事。
在过年的时候,路采打开冰箱想喝牛奶,注意到了一排鸡蛋,于是突发奇想地拿了一颗,包在衣服里试图孵出小鸡。
兢兢业业地兼职了几天“小鸡妈妈”,什么都没弄出来,因为睡觉时也膈着鸡蛋,还搞得腰间敏感地泛红了一片。
萧远叙旁观了全程,中途甚至给路采加油鼓劲。在最后他遗憾地告诉路采,这些鸡蛋是不会破壳的。
路采对此很失落,顺带着不再亲近萧远叙,中午却挤到了萧远叙身边,算是要和他重归于好,捧着那颗尤有体温的鸡蛋让他炒掉。
萧远叙这时候再想起来,依旧不禁诧异。
那身漂亮皮囊裹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好骗的?
“萧先生,我吃饱了。”女人道,“我们去游乐园?”
萧远叙一边拿出车钥匙,一边说:“好久没去过了,我上次去还是初中春游。”
女人道:“我也差不多,不过我爸妈说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去这些地方,要我表现得兴奋点……说实话,我觉得我离女孩子的阶段很远了。”
她耸了耸肩膀,试探般问:“或许您更喜欢年纪小一些的?”
“没想过。”萧远叙道。
“和少年少女多相处,可能心态会跟着变成十八岁。”
萧远叙不知道想起了谁,接话:“也可能直接降到三岁。”
游乐园离这里很近,去年刚刚翻新过,引进了好几台大型设施。
据说摩天轮的高度在全球排前三,跳楼机更是刷新了记录,以及刺激性很强的大摆锤和激流勇进也是大卖点。
初中春游时,萧远叙被迫在海盗船上做了好几个来回,对这些有点心理阴影。
他看着跃跃欲试的同伴,再望向放声尖叫的游客:“……”
教养要求他要温柔体贴,今早出门还被母亲提醒照顾女士,但他现在实在不想上去感受寒风。
有哪里不对……他蹙了下眉头。
萧远叙忽地转头,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终于暴露。
碍着场地宽阔无处躲藏,路采和罗南洲愣了下,只好放弃逃跑。
萧远叙见路采抱着电线杆,有根头发翘了起来,被风得歪向一边也不梳好,光顾着冲自己装无辜。
他抬腿想往那边走,女人一转头也见到了那两个跟踪狂。
有个没戴口罩,不认识是谁,有个捂得严严实实也能一眼认出来。
“我的天,你是罗南洲吧?!”女人道,“我最近在追你的新剧,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更新!”
遇到偶像太过喜悦,她压根没考虑罗南洲可能是尾随他们来这里的。
罗南洲刚在心里发怵,没想到这位相亲对象居然是自己观众,于是急忙摆出得体的一面,与女人攀谈起来。
女人在萧远叙面前更像处在工作状态,当下和罗南洲聊着,仿佛变回了十八岁。
罗南洲邀请她一起游玩,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萧远叙。
萧远叙暗自松了口气,道:“正好我待会还有事。”
女人和罗南洲也各有各的如释重负,两个人很快结伴离开,留下路采孤零零杵在电线杆那边。
路采干巴巴找话:“那个,你待会有什么事情呀?”
萧远叙吓唬他:“收拾你。”
路采:“……”
他慢吞吞挪到萧远叙面前,嘀咕:“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被罗南洲绑架的?”
“唔,我就是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嘛。”路采打量着萧远叙的脸色。
他补充:“南洲哥说,当你的老婆可以坐你的副驾驶,睡你的屋子,吃你烧的饭……”
萧远叙说:“你已经坐过我的副驾驶,睡过我的屋子,吃过我烧的饭了。这要怎么说?结一下老婆体验费?”
路采摸了下鼻尖没回答,再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你心情不好欸。”
又是没睡好又是被审账目,萧远叙整个人实在好不出来。
他开口却问:“有吗?”
“有啊,我感觉你很累。”路采苦恼道,“怎么办呢?”
萧远叙刚想说,几天没见变那么贴心,长大得还挺快,我真是没白把你捡回来。
然而路采下一句就夹带心机:“我们一起去跳楼机上散散心吧!”
萧远叙忍了忍,道:“你自己想玩就直说。”
路采没有因此退却,拉着萧远叙的衣摆:“去嘛去嘛,我看大家在上面好享受呀!”
萧远叙抬头一看,跳楼机上的游客瑟瑟发抖,在西北风中艰难挣扎,结束后双腿发软地瘫在原地。
视线往下移,路采眼睛亮亮地等着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