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决定队服颜色的关键性一票，就突然落在了一直围观看戏的宗珩手里。
　　“我？”瞬间被三双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睛盯住，宗珩慢悠悠道，“我……”
　　知道以对方的性格大概率不会选择自己看中的浅粉，特意坐在男神身边的鹿可，一个没忍住，偷偷在桌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察觉到异样的宗珩一侧头，就撞进了少年那双可怜兮兮的小鹿眼。
　　到了嘴边的话忽然转了个弯，他勾勾唇，面色如常地继续：“……我听老板的。”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余小鱼：？？？
　　幻想了下红毛配粉衣的郝齐：！！！
　　“其实我觉得红白配也挺好，”毫无骨气地改口，余小鱼迅速和郝齐统一战线，“现在换票还来得及吗？”
　　难得主动开口的林木：“那我也换，我听队……K神的。”
　　“落子无悔，不许耍赖，”成功拉来男神的一票，金发少年像只打架打赢了的小公鸡，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白|粉配，就这么定了。”
　　细数整个联盟有名的队伍，还没有哪家选用如此“鲜亮”的颜色，纵然款式大多类似，也不用担心撞衫。
　　眼见木已成舟，余小鱼不甘心地补救：“HPL的赛期大多都在春秋两季，我强烈要求粉外套配白T。”
　　郝齐则疯狂举手点头：“臣附议！”
　　如果是白外套配粉T，那画面，他想想都觉得窒息。
　　“放心吧，我的审美你们也是知道的，”假装没有看到余小鱼投来的嫌弃目光，鹿可及时跳过这个话题，“陈哥，你的训练计划弄好了吗？”
　　“那当然，”提及正事，陈明俊一秒正经，“各位能坐在这个会议室，自然都具备了打职业的实力。”
　　“但《英雄集结》是一个团队游戏，个人能力再强，也需要队友配合才能赢。”
　　“所以接下来，我会让你们先进行半个月的集训，双排、三排、六排，争取完成初步的的磨合与熟悉。”
　　“再然后，就是和各家战队约练习赛，摸摸自己和对手的底细，”驾轻就熟，陈明俊言简意赅，“短期规划就是这样，具体的日程表我晚点会单独发给大家。”
　　还记得鹿可进门时说过的话，他又缓了神色：“至于等会儿的聚餐，今天放假，玩到多晚都行。”
　　余小鱼：“……听着好像最后的晚餐。”
　　郝齐：“附议。”
　　“附议附议附议，郝齐同学，请问你是余小鱼的复读机吗？”许久没带过气氛如此轻松欢脱的队伍，陈明俊不由得笑骂一句。
　　俱乐部刚刚成立，还没有什么靠谱的商业合作要谈，主张财政大权的威廉只说了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就好，便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正事聊完，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掏出手机选起了餐厅，提起这茬儿，鹿可一拍脑门：“汤圆的饭！”
　　虽然早就设置好了定时关火，但在出门之前，他还得把猫饭盛出来晾好，之后才能喂给汤圆吃。
　　知道对方为了自家那只蠢猫忙活了许久，宗珩顺势起身：“我和你一起。”
　　“好啊，”郝齐一到就拉了个满员八人的微信群，鹿可细心提醒，“让他们先挑，宗哥有什么忌口可以在群里说一下。”
　　刚入行一年就当了PW的队长，宗珩其实很少有这种事事被关照的感觉，尤其是少年的体贴往往点到即止，如同一团软乎乎的棉花，让陷进去的人，根本无从拒绝。
　　“还好我出来前记得关门，”空气中弥漫着肉类独有的香味，宗珩抱臂倚住厨房的门，“否则那只蠢猫肯定又要闻着味儿越狱。”
　　眉眼弯弯，鹿可右脸露出个酒窝：“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给宗哥做大餐。”
　　“还有手伤的事，”尽量放轻音量，他做贼似的道，“我已经让家里人联系相熟的医生，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
　　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太自来熟，鹿可又补了句：“或者让陈哥陪你去也行。”
　　“鹿可，”突然正经地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宗珩上前两步，揉了揉对方细软的金发，“没必要这么客气，想说什么就说。”
　　明明是在开足空调的室内，宗珩的体温却还是要比常人更低，鬼使神差地，鹿可张嘴说了心里话：“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满意地在少年头顶又揉了下，宗珩颔首，“那就一起去。”
　　反正无论是谁陪他一起去复查，总不会比陈明俊更加聒噪。
　　仿佛是被这一下摸头解放了天性，接下来的时间里，鹿可就像个人形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男神身后。
　　对此，和鹿可相识最久的余小鱼表示十分理解，毕竟在ZOO没有成立之前，这人就天天把K神挂在嘴边。
　　不过最近，他总觉得某只鹿崽的胆子更大了些。
　　基地临近商圈，众人很快就选好了一个环境相对私密的火锅店，由陈明俊来当司机，一辆房车刚好能把所有人装下。
　　作为本名“肖虎”的东北汉子，老橘虽然看着像个没脾气的和事佬，酒量却一点都不含糊。
　　除了刚刚成年的鹿可，所有人面前都被他满上了一杯。
　　“我也能喝的，老橘你这绝对是偏见，”知道自己的脸长得偏嫩了点，鹿可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直接把手伸向了桌上唯一一瓶白酒，“反正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白的就算了。”正巧坐在小孩身边，宗珩余光瞥见明显欲言又止的威廉，主动按住了鹿可的胳膊。
　　用空着的手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推给对方，他哄孩子似的道：“喝我的，嗯？”
　　一旁的陈明俊好悬没把酒呛进气管。
　　说真的，自打PW连续大换血以后，他已经许久没看到如此“温声细语”的宗珩了。
　　万万没想到男神会用这种犯规的方式来劝人，原本打定主意要“证明自己”的鹿可，最终还是红着耳尖接了对方的酒杯。
　　反正除了老橘，其他人喝的也都是冰啤。
　　酒菜下肚，一行人的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之前大家到基地的时间有早有晚、平时集合也是为了训练，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团建聚餐，自然要聊点更拉进距离的事。
　　“我说鹿崽，你怎么会想到去游鲸TV当主播？”想到自己居然和对方是同行，老橘摇头感慨，“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因为我喜欢和沙雕网友聊天啊，”几杯啤酒下肚，鹿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而且他们还能和我一起吹K神。”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晃了晃脑袋纠正：“不对、是宗哥。”
　　约莫是处在一种“酒壮怂人胆”或“酒后吐真言”的状态，少年不仅没再像以往那样藏着掖着地害羞，甚至还主动歪头看了宗珩一眼：“对吧，哥？”
　　口中的称呼一次比一次亲近，鹿可握着酒杯，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笑盈盈的，好看得让人有些晃神。
　　“对，”早就猜到少年刚刚要喝白酒是在逞强，宗珩淡定地用公筷夹了些肉放进对方碟里，“先吃菜。”
　　省得一会儿还没散场，桌上就多了个胃疼的醉鬼。
　　脑袋晕乎乎地发飘，鹿可定定神，炫耀般地端起小碟子，转身看向右手边的郝齐，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看！宗哥给我夹的菜！”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同样是三杯倒的酒量，郝齐抄起筷子，眼疾手快地把肉塞进嘴里，夸张且用力地嚼了两口——
　　“真香。”
　　没拦住、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贝被吃的鹿可：……
　　清楚瞧见少年扁嘴红了眼眶的陈明俊：……
　　好家伙，为了一块火锅涮肉搞“内讧”，这个队伍还敢更幼稚点吗？
　　作者有话说：
　　郝齐：你别说，这K神夹的肉就是香。
　　鹿可：郝齐！过来solo！
　　日常比心，抱抱。


第17章
　　我舍不得。
　　“郝齐，你都多大了还跟鹿可抢肉吃？”先声夺人抢走全桌的注意力，陈明俊挥挥手张罗起来，“小鱼小鱼，你坐中间，把他俩分开。”
　　一头小红毛乍眼至极，郝齐一扬下巴：“十、十八，老子也是个宝宝。”
　　“才十八就敢自称老子了？”边笑变把郝齐往自己的椅子上拖，略显吃力的余小鱼回头招呼一声，“好沉，林木你过来搭把手。”
　　然而此时的林木却只顾着低头倒酒，两口菜一口闷，生怕没法把自己灌醉似的。
　　左右两边的人都靠不住，眼见呆呆盯着菜碟的鹿可就要炸毛，余小鱼只得把求救的目光递向宗珩：“K神……”
　　“好了好了，”悠哉悠哉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笑话，宗珩清清喉咙，好笑地重新把少年的小碟子填满，“新的，吃吧。”
　　睡前最常听的声线近在咫尺，鹿可顿时不再去看郝齐，而是乖乖动筷吃起了饭。
　　右脸仓鼠般地鼓起，他多少有些醉，卷而翘的睫毛慢吞吞地一眨一眨，从宗珩的角度看去，只叫人觉得分外可爱。
　　那边的郝齐却不乐意了：“我也要吃肉！”
　　“吃吃吃，吃多少都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两个酒量浅的幼稚鬼分开，余小鱼无奈地喊，“服务员姐姐呢，点菜！”
　　桌上有老橘这么个千杯不倒的“酒缸”带动气氛，到了最后还清醒的，除了老橘自己，就只剩下等会儿要开车的威廉，和只喝了杯啤酒意思下的宗珩。
　　作为曾经在PW共事过的“老战友”，陈明俊和林木早就抱团喝到了一块，对世界赛的失利耿耿于怀，他没忍住又把PW的高层拉出来鞭了顿尸：“林儿啊，得亏你当初跑得快，否则迟早被那群傻逼气死。”
　　“一群看低大龄辅助的外行，我看没了宗珩，还有谁能给他们压阵。”
　　突然背上一口大龄锅的宗珩：……？？？
　　但还没等他说话，准确捕捉到关键词的鹿可就加入了对话：“23岁怎么了？23岁，那叫风华正茂！”
　　“谁、谁敢说我们宗哥大龄，就把他打得妈都不认识。”
　　明显是指游戏里的PK，少年说完这话，还用手比了个枪击的姿势。
　　隔了几个座位默默扶额的威廉：……说真的，小少爷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天一早起来，对方绝对得后悔。
　　“没错，”没弄懂来龙去脉也不耽误起哄，郝齐嘿嘿傻乐，高高地举了举杯，“打趴他们！”
　　余小鱼：“给K神挣点面子！”
　　林木：“还有冠军奖杯。”
　　确定这一屋子人已经醉了多半，威廉见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便主动下楼结了账。
　　等他回来的时候，几个醉鬼已经在老橘和宗珩的催促下穿好了外套，陈明俊和林木还能勉强走个直线，郝齐整个人已经瘫在了余小鱼身上。
　　自立自强地走到门口，唯一落单的金发少年正想炫耀自己没醉，膝盖就狠狠撞上了桌子腿。
　　下意识伸手向前一接，站在门口等人的宗珩正好把人抱了个满怀。
　　“K神，”被密封袋包好的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常用的洗衣液味道，被一股冷香包裹的鹿可，没忍住埋头去用鼻尖蹭了蹭，“好闻。”
　　“他平时很少喝酒的，”眼瞧事件就要朝醉后耍流氓的方向发展，威廉立刻上前接人，“还是我来吧。”
　　作为家中最受宠的老幺，哪怕真有什么商业应酬，只要鹿可不乐意，就没谁敢灌他的酒。
　　所以这么多年，威廉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喝醉。
　　然而令威廉无奈的是，醉鬼的力气往往不能以常理而论，无论他再怎么哄劝，少年都像牛皮糖一样死死黏在宗珩身上。
　　“算了，就这样吧，你去盯着点老陈和林木，”怀中人骨架偏细，哪怕醉了也没有多重，稳稳揽住少年肩膀，宗珩一锤定音，“不早了，先回吧。”
　　仿佛知道自己和男神被拆开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一样，接下来的一路，少年都安分得厉害，让抬脚抬脚，让上车上车，最终也成功倒在了房车后排。
　　酒后发燥，他本能地用脸去贴窗户：“好热。”
　　平日里就像个可移动的人形小火炉，鹿可皮肤又白，房车里的空调一开，整个人都泛起层明显的粉。
　　盯着车窗倒影里的男神，他转了转头，嘿嘿地竖起手指：“两个。”
　　“这是真的醉了，”喝了最多的酒却最清醒，坐在前排的老橘回头嘱咐了句，“K神你先把他拉开吧，贴着窗户容易感冒。”
　　房车空间宽敞，贪凉的少年却偏偏要在车窗旁缩成一团，见对方好似没听到老橘的话，宗珩只得抬手去拉人：“鹿可。”
　　“……宗哥，”最近十几天的记忆乱糟糟地混杂在一处，鹿可定定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了几秒，而后掰开它，一头把脑门撞进了对方掌心，“老板。”
　　记得上次在训练室自己就是这样拦住了想撞屏幕的对方，宗珩失笑，顺势把人往身边带了带。
　　华灯初上，窗外霓虹闪烁，车内困意渐起，所幸ZOO的基地本就离商圈不远，没过多久，威廉就在别墅门口停了车。
　　坐在最后排也是最后下车，感觉到冷风扑面的鹿可，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口袋。
　　两秒钟后，他扁了扁嘴：“暖贴……好像掉在车上了。”
　　及时拦住想要回身去找暖贴的少年，宗珩扶住对方金灿灿的小脑袋，轻轻往别墅大门的方向扳了扳：“没关系，已经到了。”
　　半扶半抱地被对方带着上楼，鹿可忽然极小声地嘀咕：“我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