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闻忆录[玄幻科幻]——BY:重皿
重皿  发于:2021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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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片刀子似的直直朝向骨缝中去,像是要从中剔除些健康的骨肉,用脓水与骨刺来交替它,上帝啊!那简直是太令人窒息了。
  谁也不再愿意选择去往寒冬那边,只是——
  “你不能够只听他的!”中年男人将门拉的更开,“很显然,没人再愿意受那该死的罪,可如今事实摆在我们面前,现有的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扇门又会被锁上,我们就只能等死!”
  “他说的对!”
  “就是啊!他也没能保证让我们每天都能把门打开,这样愣下去也不是办法!”
  “如果说让我选择,最起码勘察勘察地形构造,搞清楚原由之外再回来也不迟啊,据我看来,只要天未黑透,门还是可以打开的!”
  ……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认同中年男人的观点,遥遥甚至没怎么废力气就让大家一众同仇敌忾对顾俭产生厌恶感,可事实却是,顾俭根本一句未言。
  遥遥眼神满怀愧疚,但实然顾俭也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微微颚首,“各位请便。”
  喋喋不休的男人一下子噎住,好在大家不觉间转移注意力,一众人等郊游般背上包出了门。
  实然搞清楚状况很重要,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尽快开辟出一道通风口,以备不时之需。
  且最重要的事情却被大家忽视。
  不消说飞鸟走兽,就是连虫蛇蚂蚁他都没见到过一只,而最重要的,这里没有风。
  宛若一块空有光鲜颜色的大闷罐,罐中守株待兔,绝境中的人群非进不可。
  却更不知晓,下一步将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天气晴朗而不燥热,气温又舒适宜人,大家似乎都在这样的空间中感受到几丝悠闲度假般的心情高涨。
  谁也没能觉察到危险临近——
  “铛!”
  “嗡——”
  仿佛有人在脑海中狠命敲了一记,攥住软塌塌的脑花,攸然紧攥,捏爆脑浆喷溅。
  远归的飞鸟俯冲上空又直挺降落,一只,两只……无数只飞鸟宛若集体献祭般俯冲又跌死在地,投入泥土的怀抱,隐匿于大片的绿色草丛中逐渐化为一捧枯骨。
  “快!大家快回去!”
  “捂住耳朵,这该死的声音,快跑!”
  一阵手忙脚乱,歇斯底里的吼叫宛若群魔乱舞。
  众人相互扶持拉结着跌跌撞撞向小屋跑去,抵抗力差点儿的被同伴甩在身后。无他,若条件不允许,尽可能不为了去救同伴而放任牺牲更多的人陪葬。
  跌下去的女孩再面熟不过,遭遇过一次缺氧侵袭的遥遥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向前跑,她双目充血,滴滴答答的鲜红液体自眼角流出。尽管如此,她亦无法放弃机会。
  指甲早已被扣烂,她还在与用意志力与脑海中叮铛作响的声音做斗争,然而人怎胜天,死亡侵袭的前一秒,她忽然闻到饭菜香,远去的人再看不见丁点儿影子,久违的爸爸妈妈出现在眼前。
  绚烂若烈火般的云霞烧红天空,她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忽的冲上去想要探望究竟,却又在下一秒乏力过度安详的闭上眼睛睡去。
  好在他们出来的不算太远,小屋近在眼前,零零散散出去的十几人集结时只剩下七人,断崖式递减之后谁也不敢再轻视外面的世界。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到了小屋门口便没有那么头痛欲裂了,男人敲响门,跌跌撞撞将前来开门的顾明阳撞开,趴在炉膛边大口大口喘气,宛若一条燥热夏日里无路解渴的犬类,只能大张着舌头哈哈散热。
  “出什么事了?”顾明阳将他们挨个搀扶坐下,乓啷吵闹声将在楼上劳作的三人惊扰,里德不甚欢愉地外放一身低气压走来。
  “有……有鬼怪啊!”
  “鬼怪?”里德的注意力被吸引而去,男人倚在墙角,小声而神经质地切切察察念叨,“有鬼啊!”
  “你不知道吗?”他的瞳孔一瞬扩散,晕开的褐填满整个眼球,渗人而又惨白“有鬼啊,鬼在阻挠我们查到真相。”


第46章 烈火炼狱(3)
  釉木色泽的小屋恍若昏黄一片,温暖的烛火更似灵堂长明的灯光,男人瑟瑟发抖,“鬼怪抓住我的头,它像是要狠狠涅住我的思想和身体,对,他在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世界和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男人絮絮叨叨,喃喃自语时一片冷汗从额角冒出,他唇色惨白,瞳孔扩散分明不似常人。
  早先还与顾俭势不两立的人忽然似好兄弟般意图搭上顾俭肩颈,他双目充盈,褐色的瞳孔扩散,声音一句一句传入顾俭耳边,“你……们……为……什么……害……”
  字音未落,中年男人暴涨的胳膊便被顾俭截住,反手一拧使他骨节掉落,断掉胳膊膨起的肌肉纹理清晰可鉴,暗红色血管在皮下不规则弹跳,他垂下脑袋,嘴角上扬咧开笑来,尖锐牙齿犹如某种大型咬合机器的对接点,身子好似无法撑起头颅,他一点一点将头扳正,宛若强行将不对称的老旧机器粘连一起,“嗬……”
  男人大喘着粗气,滴滴答答的涎水从无法控制的嘴角流出,丑态毕露。
  顾俭将他关节扭得吱嘎作响,男人却仿佛一团无骨的任意揉搓的面团般丝毫不查。任人都能看出此时这人的不同寻常,刚从外面回来的小队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怪物。
  “咯……渍…,”
  “他在干什么!喂,你醒醒!”众人见他模样纷纷吓得骇然:他大张着嘴巴一口咬上自己的胳膊,多肉的部分被狠狠撕裂开来,断掉的血管滴滴答答流出血液,他闻到这股腥咸的味道却仿佛野猪开了荤,众人说话间他舔舐的更欢,完全类兽。
  “去找绳子!”顾俭制住他不断挣扎的身躯,将那张脸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咯吱咯吱令人牙鸡皮疙瘩直立的磨牙声丝毫未曾间断。
  “二叔,给!”
  顾明阳递来麻绳,顾俭三下五除二将他一掌击晕后颈绑了起来。
  虽说现在这人绝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正常人类,可若是让大家把他弄死还是做不到的,良心谴责不必说,谁也不能保证他还会不会再清醒过来。
  几个有主见的队友商量一下,决议派出一人去和顾俭沟通。
  “扔出去?”
  “对!”报团取暖的几人异口同声,看向顾俭的眼神坚定无比。
  “他现在这种状态,万一从身体中钻出一个吃人鬼怪来反而得不偿失,我们把他丢出去,虽说不能够保证他完全不会变成怪物,可也算间接性的救他一命。”
  “他说的对,我们就该这么办。”
  “所以呢?”顾俭反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也出去了吧,不如等你待会儿发作起来,我也将你丢出去?”
  对方一噎,气愤填膺指责他,“装什么好人,早晨是谁和他吵起来的,如今都到这地步了,还做出一副伪善的模样来,有必要吗?”
  顾俭用软布拭着匕首,锋利的银寒错过喋喋不休的男人直直插入对面墙壁,对方霎时鸦雀无声,一缕嘌呤的发丝轻飘飘落在肩上。
  那男人轻轻移动,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转过身来,又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耳朵,长舒口气。
  “啊,不好意思,”顾俭眼中攸现的暗光如同黑夜中耐心狩猎的独狼,对方紧张兮兮,吞咽口水的声音真切,他却轻轻一笑,“我以为掷不出去,没想到手滑。”
  自鞋底与地板间的急剧摩擦产生吱呀作响的尖锐声,他声音隐约,却在顾俭望向他的下一秒迅速逃离现场,挥挥手带着小队人上楼。
  临走那一眼,饱含恨意,已然划清界限。
  若再融洽的相处于一个屋檐下,怕是有些费事。
  顾俭将他抬至木屋隔间,这里的确不是很大的区域,可房间竟也不少,里德与问青随后跟了进来,几人相视一对,紧关上门。
  方才丝毫未查,这人已逐步变异。
  自臂膀咬坏的断口处蔓延至整个半身,无一不在融换成鬼怪的模样,黑青的血管在整条腐烂的手臂上格外明显,尖锐的獠牙已然类兽,大张的嘴唇撕裂,男人却丝毫未曾表现痛苦的模样。
  里德摘下被污血染脏的手套,摇摇头。
  这时事出的确蹊跷,如今并不能够以任何疑点来判断他变异的原由,只能是静待其他在白日里出去的队伍人员中得到的丝微线索。
  “头痛,缺氧,气压低。”
  里德又道,“他的颅骨整个被外力震碎了。”和那些在头一天来时见到的鸟儿一样。
  无缘无故便被轻而易举弄死。
  顾俭抬手按压几下太阳穴,他心中烦躁,且一直为无法找到望舒而隐隐不安,“的确听说过有些地方的磁场强度不同,如今也有历史考究过存在于人耳不能辨识,却对内脏和人脑产生压力的次声波,这些回传的次声波会对于身躯产生压力,当达到一定强度,也会出现头痛或是缺氧死亡的现象。”
  “不一定。”问青反驳道,“这解释不了他的身体出现异化的现象。”
  里德:“这里是鬼怪世界,自然与寻常人类规则不同,这种现象在现实中的确解释不通,但是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说的下去。”
  “嗬——”!!!
  变故突发——
  被击晕的男人猛然翻身蹦起,在身体异化之后,不论是机能还是体力都大有可增,那双浑浊的暗黄色兽瞳竖成一瞬,皱紧的五官呲出锋利牙齿,正作攻击势态发出丝丝威胁警告。
  “嗬……哧……”
  那东西已然不能称之为人,断口处流出恶臭的肮脏污血,他大快朵颐,蚕食鲸吞般将自己几乎半身的躯壳撕咬干净,与之反常的是被暴力撑开麻绳处的肌肉蓄满力量。
  他抬起头,双眼在明灭间挣扎闪现,忽又褐色的瞳占据上风,他无声念出几字,便瞬间被兽瞳替代。
  “做个决定吧?”问青已然拔出长刀,攸然闪现的寒光映出鸦青发丝。
  顾俭叹息,再睁眼时那把匕首快到不似常人,他猛然发力,一击刺入心脏,怪物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他说,“杀了我。”
  顾俭将他的躯体与那少年的身体合放一处,不是第一次目睹死亡,也不是第一次杀死本是人类的鬼怪,可思及深处,却总是无法面对自己或许也终将会成为这些各类世界的殉葬品。
  他敛下双眸,满身被澎溅出的污血还未来得及擦拭。
  “二叔,出事了!”顾明阳推门进来。
  目光在顾俭身上打转一瞬便挪开视线,“又死了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在收拾床铺,大家计划明天再彻底巡视一下木屋各处,他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女孩儿声音低了下去,“我再一看,就没了生息。”
  “是啊!”不远处的人应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太诡异了!”
  被白布蒙上身躯的男人已然僵直死硬,顾俭掀开白布,抬眸问道,“他死前就没有什么反常的反应吗?”
  “这个,我还是真没注意到,但是就我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这不一定,你忘了吗?我们都去过外面!不止是他,说不定接下来我们一个一个,下场都会和他一模一样!”
  瘫在不远处的人显然已经崩溃,他双目充血,却颓丧的低垂下头。
  “莫名其妙死去?”
  “是的,莫名其妙死去的。”
  忽又思及什么,顾俭将那具尸身的衣衫解开,怔愣住了。
  大片大片的撕咬癩痕从男人死去的臂膀上蔓延,凹陷的腹部露出被啃舐的脏腑肚肠,他盆骨凸出,整身死状凄惨,可是最致命的,却是正中左胸心脏的一处伤疤。
  那处伤疤一击致命,分毫不差。
  顾俭再清楚不过那是谁刺的。
  “不对,”顾俭猛然推门而出。
  怔然楞住。


第47章 烈火炼狱(4)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笑了笑,浅浅藏在围巾里的鼻尖泛着粉红。
  他穿一身厚厚软软的衣物,戴着一顶深色的针织帽,宽大的外套露不出多少指节,靴内的羊羔毛牢牢裹在腿上,处处透出被人用心呵护的细节。
  他自寒冬凌夜来。
  “唉?!”
  “望舒!你回来了?”顾明阳小跑过来,里德与问青却早已堵在门口,将身后想要查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
  “主人,你可安好?”问青少见的显露情绪,那丝淡然漠视事物的阴郁都好似凭空消弭。
  “一切安好。”
  他与顾俭对视一眼,柔和一笑。
  “进去说吧。”
  顾俭点头,眼神却一直焦灼在望舒身上。
  ——还好,他好好的。
  噼里啪啦的火炉好似着的更旺盛了些,望舒倚靠在炉边,身上裹着顾俭拿过来的豆豆毯,柔软织物堆积在他身上,浅淡的粉红自两颊浮起。
  “喝了吧。”
  顾俭端来一碗姜撞奶,还是热热烫烫的温度。
  他伸手要捧,却被对方挡了回来。
  “烫。”
  里德笑了下,从顾俭手中接过瓷碗,不过一瞬,碗周结起细小晶莹的冰花,又在望舒捧到的顷刻消逝。
  晃晃荡荡的姜撞奶却依旧是热乎乎的口感。
  “烫,嗯?”里德眼含笑意,又不经意般睨了顾俭一眼。
  晦涩的红瞳露骨的窥探着那双捧在碗周的玉白,较之瓷色更胜一筹,他起身,仓皇的脚步声又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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