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下山了。”要下山之前,饶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段从南一声。虽然阐微大会不需要段从南出场。
“嗯。”从空中传来淡淡的一个字,是段从南的声音。
饶昔得了回答,便缓缓朝下而去,墨色的瞳孔里显现出下方攒动的人群。
等到察觉附近没有弟子的时候,饶昔加快了飞行速度,像一抹流光划入天边。
“哎,刚刚好像有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飞过去了。”一个身穿朝云宗弟子服的修士忍不住遮了下眼睛。
“有吗?我没看到。”他旁边的修士站在草丛边,急声催促道:“别管那个了,趁着人少,我们赶紧修炼,都来这《仙途》这么久了,才混了个外门弟子,被老大知道,指不定要被开除小弟籍。”
“不然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左边修士踟蹰着,“说不定吹个彩虹屁老大会漏一点资源给我们呢?”
“对!”右边修士大喝一声,“我听说剑峰虽然有名,但弟子很少,说不定老大都没人吹彩虹屁!走,去广庭!”
……
饶昔到达广庭时,已经有好几个擂台开始打斗了。
高台之上,坐着五个评委,朝云宗的宗主叶响坐在最中间,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下方人多,到处都是身穿各种弟子服的弟子们,五颜六色,而戴着金饰走在其中的青年简直犹如发光体一样,让他一下子注意到了。
老人眯着眼睛,神游天外。
真是可惜了,这个苗子竟然不参加阐微大会。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升到了融合期,也是天资禀赋,真不知道师叔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他不参加。
若傅白是他门下的,定然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参加。
老人摇了摇头,视线移开,看向了正在打斗的擂台。
因为上方大能太多,四方云集,饶昔不好动用神识,他在人群里,四处张望,不知道梁镜优在哪里。
“罗钢,你找到老大的位置了吗?”嘈杂中,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一下子就被饶昔捕捉到。
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
饶昔闻声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是当初在新手村的时候跟着梁镜优的少年。
罗钢还在看:“别催,我在找。”
半晌后,他有些纳闷,“老大那红发不是挺显眼的吗,怎么找不到?”
都怪《仙途》这游戏还搞了一个筑基期未到不配拥有好友的规定,想到此处,罗钢更加愤愤了。
饶昔闻言挑了挑眉,他也有这个疑惑。
虽然参加的宗门多,弟子多,擂台多,但一个红发的少年,不至于这么久都看不到吧。
难道已经打完了?
饶昔正沉吟着,旁边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师弟。”
“嗯?”
饶昔扭过头,看到薛檬穿着朝云宗的白色弟子服,一张团子脸正板着看他,神情十分肃然。
“怎么表情这样,今天没有你的比赛不开心?”饶昔打趣道。
薛檬怔了一下,很快恢复,“没有。”
他压低声音,在饶昔耳边说:“不这样不威严。”
饶昔笑着摇头,眼里眸光点点,仿佛收敛了无限风月,“师兄金丹期,不用板着脸,也无人敢直视你。”
微风拂过,被吹开的黑发遮住了少年微微泛红的耳边。
他下意识转移话题,“师弟今天过来是……”
“来看梁师弟比赛的,”饶昔很快接到,耸了耸肩,“不过半天没找到人。”
薛檬的眼神立刻变了,不过还是回答了青年的疑惑:“听记事弟子说,他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提前上了擂台,把很多弟子都打下了台,半个时辰前,人已经走了。”
饶昔神色诧异,“去哪了?”
薛檬摇摇头,手下的拳头紧了紧,“我也不知。”
“那就不管他了,”饶昔也只是临时起意,见梁镜优已经打完走了,他随意一瞟,便把目光投到了其他擂台上,“师兄,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都是不认识的弟子服,是其他宗门的弟子。
眼见饶昔很快移开了视线,薛檬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又注意到左边青年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解释道:“左边的是天龙阁弟子,善用剑,右边的是无花门弟子,武器是扇子。”
“剑啊,”饶昔感慨一句,“跟我们一样呢。”
“剑法虽不如我们朝云宗,不过也算还可以了,那个无花门弟子右手被剑峰余波震了一下,扇子没握稳,要输了。”薛檬抬眸说。
天龙阁弟子一眼撇过去,也注意到了,剑顺时一挑,攻势又猛又快,对方扇子脱手,很快被击退下擂台。
下方响起无数喝彩声。
饶昔作为一个空降的渡劫期NPC,其实不太懂这些,他看到天龙阁弟子赢,顺口赞叹了一句,“师兄厉害。”
这一声比之前高些,名为罗钢的少年转过头来看了饶昔一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这不是在新手村那个很受欢迎的NPC吗?他居然也在这里,还穿着朝云宗的弟子服。
看布料,比他的精致多了,是个内门的,得叫师兄,罗钢在心里过了一遍修真的规定。
之前看到他在村子里发糖葫芦,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而且他还见过老大,不如问问他知不知道。
罗钢沉吟片刻,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师兄,请问你知道梁镜优梁师兄在哪里吗?”
饶昔闻言看过去。
薛檬也转过头,对着这个夺走傅白注意力的外门弟子目光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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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原来是梁镜优的小弟。
听到声音,饶昔笑着回答:“梁师弟早就打完擂台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罗钢怔了一下,感觉到身边气氛更加不对劲了,腿抖了抖,打了个哆嗦,“多谢师兄,我先走了。”
他连忙回到了另一个少年身边,对着他的同伴小声说:“我跟你说哦,那个贼美的NPC旁边的金丹期师兄看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以后千万注意点。”
“真的吗?”少年有些好奇地看过去,正巧对上薛檬冷淡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对,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边说边走了。
薛檬收回视线。
饶昔不怎么在意他们,目光已经回到了擂台上,毕竟他们都是玩家,弄不丢也死不了,可以回新手村。
“这个呢?”他指着现在上场的修士说。
薛檬看过去,“看着是左边那个修为更高些,不过也还不一定。”
那个站在擂台右边的修士穿着一身极其显眼的红衣,却又戴着黑色的帷帽,整张脸都藏在帷帽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透过那微微显露的白皙下巴,可以看出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
对面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高大的修士,宽大的衣袍也遮不住他壮硕的身材,微风轻抚,隐约可见那犹如钢铁一般的坚硬肌肉。
与他相比,对面的少年略显单薄,他静静地立在原地,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方的围观群众十分激动,周围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冲啊刘师兄,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看他这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门派,不会已经被吓到不敢动了吧哈哈哈!”
“上啊!上啊!”
被叫刘师兄的修士随着这些声音舒展了身体,高大的身材更显健硕。
他看着眼前不到他肩膀的少年,虎目中含着几分傲慢和不屑。
男子拿出了一个狼牙棒,那狼牙棒有他的手臂那么粗壮,银色的尖锥充满了暴力的灵力,带着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仍旧没有动。
“哈哈,这是吓得要哭鼻子了吧!”
下方传来一个响亮的嘲笑声。
男子挥舞起了那硕大的狼牙棒,灵力疯狂运转,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薛檬一开始的目光十分平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起来,“不对……”
少年一直没有动,直到男子距离他只有一尺的时候,他动了。
一个很小的脚步,躲过了男子的暴力灵力攻击。
男子钻了个空,奔腾的灵力让他步子一踉跄。
这样丢人现眼的举动让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男子原本的不屑和傲慢都消失了,虎目中冒着难以言喻的怒火,周身的灵力更加狂暴起来。
又这样躲了好几次,男子已经要气死了,“该死!躲什么!”
他动作疯狂起来,像一只已经失去理智开始发狂的猛兽,即将对着少年发出愤怒的攻势。
“呵。”
很轻很轻的一声笑。
此时微风拂过,扬起了少年的红色长袍,他站在离男子两米远的地方,在擂台的边上,帷帽被风掀开,隐约可见少年那白皙如雪般的皮肤。
从他衣袍里飞快露出了一个鞭子,他动用了灵力,鞭子尖端像蛇一般朝着男子袭击过去,瞬间就把男子手里的狼牙棒击落在地。
又是一鞭,男子直接被打了膝盖。
他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少年立在不远处,还拿着鞭子,衣袍未乱,帷帽仍在。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很快人群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讨论声。
“刘师兄居然输了!”
“亏我还押了他,气死我了,要赔光了!”
“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有点厉害啊!”
“该死,竟然让那少年赢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钻进了男子的耳朵里。
他怎么可能会输?这不可能!
他一定在做梦!
男子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睛瞪得很大,眼眶几乎都要裂开,他十分不甘地抬起头,正巧帷帽的帘子被一阵大风吹得浮动,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上扬的唇角。
那个少年……他在笑,他在嘲笑,他在嘲笑自己!
他在讽刺自己!
他是一个失败者!
不,他不是!
他潜心修炼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阐微大会上夺得前十,这样才能拜入大门派,得到很好的资源,前途无限。
而现在,这个梦被少年毁了。
男子顿时气血上涌,眼睛里通红一片,只要能杀了他……
他站起身,朝少年的方向冲过去。
这一切的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薛檬来不及反应,而饶昔眯起了眼,那个男子的动作在他眼睛无所遁形。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那少年忽然跳跃起来,柔韧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他脚尖蓄力,踢上了男子的胸膛。
男子的身体被踢下了擂台,肋骨断裂的咔嚓声,响得每个人都听见了,那男子呕出好几口血,已经昏死过去。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少年站在擂台上,一袭红衣泣血,男子的血染在了上面,只是加深了红衣的颜色。
他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嘲讽和讥诮。
“你们修真界,就都是这样一些背后偷袭的小人吗?”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原本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人不服气地开口。
“你这人在说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少年轻笑一声,把帷帽掀开丢掉,露出了一张媚骨天成的脸蛋,唇如朱砂,眼若春花。
那笑声似乎带着几分迤逦旖旎,直叫人酥了半边身子。
“我说得不对吗?”
这声音中似乎有着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赞同他。
甚至已经有修士露出了痴迷的表情,眼神迷离,嘴里说出的话,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修士贬得一无是处。
早在少年开口的时候,饶昔就挑了挑眉,原来是个熟人。
此时沈愿发动了摄魂术,他就正巧一动不动直直看着他,墨色的眼睛里写着赤.裸裸的吃瓜。
薛檬没有受到影响,他神色一厉,站到饶昔面前,拔出了剑,剑尖指着沈愿。
“魔修,休得猖狂!”
这一声魔修,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无穷无尽的涟漪。
在还没有被迷惑的修士中,像忽然涨潮了一样炸起来。
“魔修,这个人是魔修!”
“难怪身法奇怪,原来是个魔修!”
“魔修果然就是心狠手辣!”
“杀了他!”
沈愿站在擂台上,撩了撩墨色的长发,嗤笑了一声,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泛着粼粼波光,“若这是心狠手辣?那我可比不过那个道貌岸然的道修。”
“喂!老头们,”沈愿的目光对着那高台之上,“我知道你们看得到。哇,你们这些门下的弟子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了我呢!我好怕怕哦!”
老头二字让高台之上的五个宗主都脸色不好,一个脾气大的白胡子老人拍桌而起,“竖子尔敢!”
作为老头之一的朝云宗宗主叶响,他黑着脸,又硬生生压下,花白的胡须抖动着,唇角扯出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