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吹星锤即将落下的前一刻,一把银色的剑从天边飞来,和那把锤子狠狠相撞。
只听“铛”的一声,声音震耳欲聋,久而不落。
在这响彻云霄的声音快进入众人的耳朵之前,被一股柔和的看不到的结界之力化开。
这次的法术涉及范围较广,而大乘期就比他低一个境界,耳目都非常人所能及。
为了防止被上空的两个大乘期发现,饶昔暗戳戳迅速地收回结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好在他们两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注意不到他这边。
段从南一袭白衣如雪,如瀑墨发随风飘扬,他稳稳立在高台前方的空中,银色的剑瞬间飞回了他的身边,浮在右手上。
他抬眼,眸子淡漠地看着游辞,并未开口。
叶响几人看到他,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含热泪,声情并茂地喊了声。
“师叔/尊上!”
段从南淡淡应了一声,墨色的眸子如水般漠然,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嗯。”
段从南的到来,让广庭之上的各宗门弟子终于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放出来,他们终于不用再被游辞的威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吃一脸灰。
每个人都十分激动,看向段从南的目光都充满了仰慕和释然。
薛檬成功地站立在了地上,他的视线撇了空中一眼,很快收回。
各位朝云宗弟子都围在了他的身边。
薛檬当即道:“立刻走。”
接下来就是师尊和那魔头的事情了,他们留在这里不仅没什么用,被不小心波及到就是一个死。
沈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撇嘴,他对旁边的魔修挥了挥手,“没意思,准备准备回去了。”
见朝云宗本宗弟子都离开了,其他门派的弟子也连忙聚集起来准备离开。
在这种关头,每个人都默契地无视了道魔对立,毕竟小命更要紧。
薛檬带队打算离去,可是他在人群里寻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傅白。
他咬着牙,心里有些烦躁,好像从游辞出现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看到傅白了。
“薛檬师兄?”有朝云宗弟子疑惑地看着薛檬的方向发问。
薛檬尽量维持住平静的神色,“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等弟子们离去后,薛檬在广庭上环顾四周,找寻饶昔起来。
当最后一个弟子也从广庭离开,偌大的空地上空无一人,他还是没有找到饶昔。
薛檬失望地垂下眸子,准备转身离去,却正巧看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饶昔同他挥手。
他眼睛一亮,脚步飞快地跑了过去。
饶昔坐回了金椅子上,又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目光看着站在旁边的薛檬,漂亮的黑眸中泛着几分期待之意。
薛檬:“……”
他沉默地坐下。
与此同时,广庭的上空,段从南淡淡地说:“你们都退下。”
五个宗主立刻都运起灵力御剑往后退,远离了他们,直到达到足够安全的距离。
很快上方只剩下了段从南和游辞两个人。
段从南眸光淡漠,墨发飞扬,右手的银白长剑浮在掌心。
游辞眉峰一挑,红发张扬,身前的吹星锤瞬间变得比他还大,立在空中宛如一座大山。
他懒洋洋道:“啧,叫了你那么多声,终于出来了。”
段从南表情不变,一言不发,只是手里的剑身灵力愈发膨胀。
游辞把吹星锤劈了过去,周身的灵力和威压狂暴起来,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前迸发。
就在黑红的巨锤和银白的长剑即将相撞时,站在吹星锤后方的游辞倏然挑起眉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红发红眸的男人消失在了空中。
段从南神识放开,拧着眉,直到将目光投向了广庭最右边的一块大石头旁。
正坐在金椅子上观看两个大乘期战斗的饶昔,忽然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气势。
他猛然转过身,看到了男人唇畔邪气的笑。
那庞大的大乘期威压离得太近,让薛檬全身气血上涌,整个人脸变得通红,全身的骨骼在这样的压迫下隐隐作痛,他连正常的坐立姿势也无法维持住。
饶昔感受到段从南朝向这边的目光,立刻压下了本来的行动,他不知道这游辞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把他当成人质威胁段从南?
下一刻,饶昔被游辞一把抱起来。
男人动作十分有力,瞬间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把吹星锤召唤到了手上,迅速抱着饶昔跑了进去。
这一切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饶昔懵逼地眨了眨眼:“?”
在薛檬震惊的目光中,在段从南投过来的神识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个被劈开的裂缝里。
那庞大的犹如山峰的威压消失不见,薛檬得以站立在了地面上,他圆圆的杏眼泛着焦急,“师尊,师弟被那个魔头掳走了!”
“我知道。”
段从南收回长剑,人已然落在石头旁边,他的目光移到了石头边的右上方,瞳色深了许多,似乎还能透过空气看到那个漆黑的裂缝。
“告诉叶响,我出去一段时间,游辞不会再来了,阐微大会照常举办。”
薛檬垂眸,恭敬地应了一声:“遵命,师尊。”
紧接着,段从南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想到傅白之前在意这些椅子的模样,薛檬把两个金椅子搬起来,朝着剑峰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薛檬忍不住咬了咬下唇,抓着椅子的两只手紧了几分,眸子里泛着无法掩饰的忧虑。
希望师尊可以把傅师弟安全地带回来。
……
饶昔被游辞抱着跑了。
此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游辞力气很大,把他像个小孩一样抱在胸前,那扣在腰间的手力度紧紧的。
回神后,饶昔用力拍了一下腰间的手,神色不善地低头道:“放开。”
青年的墨色长发像丝绸一样垂下来,因为挣扎而散开,长睫宛如蝶翼一般抖了几下,仿佛要展翅高飞。
红眸红发的男人怔了一下,手里的力度不松反紧,很快挑眉笑道:“黑发黑眸,喜爱金饰,容貌极盛,你是先前朝云宗在招外门弟子的时候,被段从南硬是收入门下的那个金系单灵根吧。”
这一句,尾音平缓,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是又怎样?”
因为被游辞单手抱着,饶昔的头部在他之上,他利用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游辞反问。
难不成你要用我威胁段从南?
实话告诉你吧,你做梦,因为你人没了。
就在这时,饶昔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透着苦逼的机械声。
【系统提示:大佬求你,重要NPC不可抹杀。】
饶昔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那打一顿总可以吧?
【系统提示:可以的,大佬请随意,别打坏了就行。】
饶昔微微一笑:很好。
他唇角勾起,眉间仿佛蕴含无限风月,眸若春水,唇如玛瑙,笑容仿若盛放的四月桃花般明艳不可方物。
当真美丽到了极点,任谁看了都要失魂落魄。
游辞虽然有些疑惑他为何突然笑起来,但也被这个笑震得失神片刻。
怔愣中,他看到饶昔忽然伸出了右手。
骨节分明的右手从宽大的衣袍处露出,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白皙的手腕上,金色的镯子微微晃动,透得那肤色宛如雪一般的白,而指尖的那一抹粉色,就像雪地红梅一样,着实引人注目。
下一刻,饶昔已经快要使出的法术停下了,因为他忽然感受到了远方,有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地接近,是段从南。
假如他现在把游辞打一顿,揍完正巧是段从南赶到的时候。
饶昔眨了眨眼,又把手缩回了衣袖里。
那只纤长白皙的手,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凶戾恶兽,在这个时候,收回了尖锐的爪牙,回到了自己安逸的窝里。
忽然,剧烈的剑光从后方传来,带着一股铺天盖地之势。
游辞迅速身形一闪,很快转身躲过,目光移到了远处的白色身影上。
人未至,但攻击已到。
游辞啧了一声,“来得还挺快。”
他紧紧抓住饶昔,右手当场划开了个空间,带着饶昔跑了进去。
即将进入之前,饶昔往后撇了一眼远方。
一袭白衣的男人乘风而来,墨发被玉冠束着,因为离得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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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饶昔被带到了魔宫。
魔宫恢宏巨大,远远便可见前方那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华丽宫殿。
周围云雾缠绕,雕梁绣柱,青色的琉璃瓦和深红色的宫墙交相辉映,一副奢华至极的场景。
魔宫地处极西,在修真界一个特殊的空间里,被一个结界覆盖,几乎与世隔绝。
饶昔终于被放了下来,他站在实地上,看着前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宫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魔尊带我来魔宫是什么意思?”
游辞扬了扬眉峰,邪气一笑,“带你过来做客。”
饶昔看了他一眼,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率先朝着前方走去,“那就烦请魔尊带路吧。”
游辞不紧不慢地走在他旁边。
魔宫宫门前守着两个魔修,见到游辞回来,立刻俯身行礼,“参见尊上。”
他们又看到站在游辞旁边面色不显的饶昔,都下意识惊了一瞬。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剑修长得太过殊丽了些,明明这里是魔修遍布的魔宫,他却不慌不忙,眼里一点怯意也没有。
那周身的气度仿佛月华洗尽,一举一动皆是充满了贵气与矜持。
便是对道修毫无观感的他们,看到这个剑修,心里都无法生出厌恶来,甚至忍不住想把视线投在剑修身上再多一刻。
游辞撇了他们一眼,俊美的眉眼泛着些许凉意,薄唇轻启,声音里带着警告:“再多看一眼,眼珠子都给你们挖出来。”
话落的同时,周身的威压宛如暴风压境,直接把两个守门的魔修震得气血翻涌,都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饶昔蹙了蹙眉,阻止道:“倒也不必如此。”
闻言游辞才收回威压,只是沉沉地加了一句,“管好你们的眼珠子,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两个魔修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忙伏地求饶,“多谢尊上手下留情,”又转过头对饶昔说,“多谢这位公子。”
说完两人很快告退,看样子是要下去养伤了。
饶昔收回视线,把目光对准了朱门里。
随着朱门的开启,游辞和饶昔一起走了进去。
魔宫里的仆从都已经知道了门口发生的事情,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把视线随意乱晃,就怕又触了游辞的霉头。
而尊上带回了一美貌剑修,十分重视的流言在魔宫传播开来,愈演愈烈。
饶昔随着最中间的主道进入魔宫的主殿,主道由白玉阶做成,旁边假山流水,粼粼喷泉,草木榛榛。
这样一副场景,倒不像是魔修遍地的魔宫,反倒是云蒸霞蔚的仙境。
“本尊记得你叫傅白。”
走在饶昔旁边的游辞冷不丁开口,乍一看,他华丽的红眸中闪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兴奋。
“听说之前段从南收你为弟子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强势,他那么无趣的一个人,居然那般表现,让本尊觉得你很有本事。”
饶昔不咸不淡地道:“所以?”
“这次一见,本尊也觉得你很有本事。”游辞摸了摸下巴说。
饶昔接着问:“哪里有本事?”
“有点意思,”游辞挑了挑眉,“你是第一个面对本尊如此淡然处之的人。”
好像从一开始青年就特别从容不迫。
他在朝云宗广庭的时候,因为段从南那厮半天不出来,等得有些无趣,他放开了神识一看,就看到青年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方向。
面对一个大乘期,他居然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直到段从南出来,他们对上,所有人都觉得不能留下,陆陆续续匆匆离去。
只有青年仍旧坐在金椅子上,不慌不忙,甚至还又拿出一个金椅子,把段从南那大徒弟叫过去一起坐下,看样子是要观看他们打斗。
游辞那个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爽,他想找段从南打个架,怎么变成好像在特意给别人看一样。
很快他又想到段从南好像挺在意傅白这个弟子的。
于是,他特意用锤子吸引了段从南的注意力,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把傅白掳走了,他想看看青年那张脸会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恐惧的模样。
不过没有如他所料,青年从始至终都是淡然的,顶多带点惊讶和疑惑。
至于他想看的样子,毛也没有。
甚至现在,看着他的目光泛着一种不可言说之意。
游辞没忍住问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