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担忧
田里的水稻陆陆续续抽穗扬花,关衍十分重视,每日下田打理。顾九渊跟在关衍身后把八亩水田瞧了个遍,看关衍排水灌水、捉虫施肥,只觉得男人养他实在不易。 农户人家看天吃饭,暴雨连日怕水涝,天气干旱怕枯死,种的农作物无不精心照顾,就盼着作物顺利成长,金秋能有个好收成。 一年忙活下来,赚不了几个钱,而他一来,就花了关衍九十多两银子,这可是普通农户人家好几年的积蓄! 难怪那妇人会苦口婆心地劝关衍别把他当少爷养着吃白食。 顾九渊抿唇,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刚亮,院子里的竹竿就晒上了衣衫,还有些许声响传来,毋容置疑,关衍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忙活。 除了那夜把他带回来太过疲累致使第二日睡过了头,关衍无一日不是起得这般早的。 男人勤奋而自律,手里一直没闲过。出门不是下地干活就是上山采药,在家的时候,要不编织各种竹制的物件,要不晾晒整理草药。 他还没见过关衍懈懒的模样。 男人好像绷着一根弦,只有通过不间断的忙活才能减缓什么负担。 顾九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只知道,他不想关衍太累,更不想关衍被他不知道的顾虑蹉跎。 心里憋着一口气,顾九渊立马下床洗漱。 正值盛夏,即便是清晨时分,空气里也带着一丝燥热。 关衍一大早起身,先去厨房把粥熬上,瞧见角落的干柴烧得差多了,把衣衫晾晒完便开始劈柴。 热汗将他后背的衣衫濡湿,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生长的走向,关衍恍若不觉,抓着斧子面无表情地劈下去,“哐啷”一声,被一分为二的木柴从木头桩子上掉下去砸进满地干柴中。 顾九渊走到院中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背对着他的男人一手扶着木柴,一手抓着砍刀高高扬起,那蜜色的臂膀坚硬结实,细密的汗珠覆盖其上。一发力,手臂、肩胛的肌肉随之起伏,那充满力量感的曲线让顾九渊呼吸微滞。 他的目光从关衍肩头往下滑,扫过脊骨,最后停顿在男人劲瘦的腰身上。 关衍脊背的汗缓缓往下流,汇聚在腰带上,使得上衣和下裤的界限分明,更显猿臂蜂腰。 顾九渊傻愣愣地看着,面颊不自觉发热。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关衍心有所感,回头看了眼。 顾九渊立马笑道:“阿衍,我来帮你劈柴!” 少年眼睛闪亮,眼神热切。关衍动作一顿,放下砍刀,喉结滚动了下,道:“起了?” “嗯。”顾九渊轻轻应了声,并未收回眼中热意。 被他这单纯直白的目光看得略不自在,关衍轻咳一声:“厨房有白粥和包子,洗漱了就去吃早饭。” 顾九渊走近他:“阿衍吃了吗?” 有别于其他同龄人变声期难听的公鸭嗓,顾九渊的嗓音虽然也沙哑低沉,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尤其是在说‘阿衍’这两个字的时候,温柔而充满依恋感,听得人心发软。 “还没。”关衍忽略心头悸动,擦了一把汗,动作间牵扯到黏在身上的衣衫,顿时觉得浑身粘腻,极其不舒服。 顾九渊飞快地扫了眼他汗涔涔的脖颈和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垂眸道:“那我等阿衍一起。” 怕关衍拒绝,顾九渊连忙补充道:“今日是不是还要下田?那我劈柴,阿衍去擦洗下换身衣衫。待会我和阿衍一块吃早饭,再一起下田!” 关衍看着他被晒黑了一个色度的手臂,劝道:“田里没什么事,你就不用跟我去了。这日头太毒,会把你晒伤的,你在家里给菜园子浇浇水,喂喂小鸡小鸭就好。” 顾九渊蹙眉。 他本是男子,要这么白作甚? ……难道阿衍喜欢长得白的? 顾九渊抬头盯着关衍,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阿衍喜欢我白一点?” 关衍一愣,不知要怎么回答。 想了想,他岔开话题,道:“昨日不是教你如何生火做饭?不若今日午饭就由你来做?” 顾九渊眨眨眼:“阿衍是想吃我做的饭?” 关衍默然。 明明有些话听着很正常,可不知为何从顾九渊嘴里说出来,愣是会引人遐思。 关衍有些无奈。对着这样一张脸,怕是很难不多想吧?尤其小九看他的时候,眼神单纯而炽热,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很难狠下心肠。 摸摸鼻子,关衍含糊道:“嗯,你随便做。” 黑眸中似有无数星辰闪耀,顾九渊勾起唇角:“好,我给阿衍做饭!”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顾九渊笑,可关衍还是怔了下。待回过神来不免耳热。 ……其实,他只是想知道小□□会做饭了没有。 看顾九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关衍没再说什么。 男人不自然地挪开眼,耳后略带一抹薄红。顾九渊嘴角的弧度不由扩大:“阿衍快去换衣衫!” 关衍抓着斧头起身:“这木柴够用十天半个月,不必再劈了。” 顾九渊乖巧的道:“好。那我把木柴搬进去!” 关衍不忍再拒绝他,只好叮嘱道:“小心扎手。” 顾九渊点头应下,弯腰把散落了一地的木柴捡起来叠成堆。 眉目如画的少年伸手一揽,把木柴抱起,那光滑白皙的手臂和粗糙深褐的木柴形成鲜明对比,画面极其协调,可少年脸上的笑容比四月的山花还要灿烂。 内疚油然而生,关衍心里叹了口气,绷着脸进屋。 顾九渊跟在他身后,笑容沉淀在黑眸中,眸光愈发炙热。 吃完早饭,顾九渊主动收拾碗筷去洗。关衍沉默地背上背篓,拿上农具,准备出门。 就在他走上小路的那一刻,少年独特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阿衍!” 关衍回头,对上一双满是不舍的黑眸。 顾九渊站在屋门口对他挥手:“早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尖发酵,关衍抓住锄头柄的手猛然收紧,遥遥回了一声“嗯”。 眸光追随着他远去,顾九渊放下手,脸上又恢复淡漠的表情。 鸡圈里的小鸡小鸭叽叽嘎嘎地叫唤,顾九渊去厨房取来切碎的菜叶混合和剁碎的蚯蚓螺蛳喂给它们。 蚯蚓是关衍带他去水沟边挖的,螺蛳是在水沟里摸的。 男人惦记着他有伤在身,总是怕他累着,让他干的都是轻活。 他也是男子,不是易碎品,并不需要关衍如此小心。 顾九渊叹了口气,抓了一只长了新羽的小鸭子起来。 小鸭子眼睛又黑又圆,扁扁的嘴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像是在微笑,可那叫声恍然不安,两只脚掌亦在乱蹬。 顾九渊嫌弃地皱眉,把小鸭子放回去,拍拍手起身去打水浇菜。 不知道是吃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他学会了调节情绪,亦或者两者皆有,他感觉自己目前的情况挺好的。每晚入睡前他都静下心来调动真气运行几圈,因为真气运行会让身体发热,进而发-情,所以他每次都很小心,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进行。 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明显效果,但长此以往,他体内的瘀滞势必会清除掉,那时候阿衍就不用再担心他了! 好心情地扬起嘴角,顾九渊一勺水甩出去,水滴下雨似的,沙沙落在菜叶上。晶莹的水珠在绿叶上来回滚动,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癞子偷偷溜过来的时候,顾九渊已经把院子里的菜浇完了。 穿着一身白色细棉布的少年提着木桶站在菜地旁嘴角带笑地看着园中生气勃勃的蔬菜,清晨明媚的阳光映照着他漂亮的眉眼,更显面白如玉,红唇似血,明艳无双。 癞子震惊得张大嘴,眼中满是惊艳。 他看得过于痴迷,并未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满是野蔷薇,等刺扎进青肿的肉里,癞子当即杀猪一般惨叫着跳出来。 “啊——,痛死我了!” 正要回屋的顾九渊立马转身,冰冷的视线飞过去,射了癞子一个激灵。 明明只是一个半大少年,咋眼神像刀子似的?癞子摸摸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干笑两声,上下打量他:“小九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撇开五官不论,眼前的少年长发如墨,一身肌肤细腻如瓷,在艳阳下散发着莹莹白光,这等颜色这等气度,非富贵人家是养不出来的! 这小疯子难道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激动狂喜涌上心头,癞子忽然感觉脸上的青紫没那么疼了。 顾九渊眸光沉下来。 他认得这人。化成灰都认得。 看他不语,癞子谄媚地笑道:“小九公子,我是癞子!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我那会被猪油蒙了心,不是故意冒犯您……” 顾九渊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抬脚进门。 “唉,小九公子!你别走呀!” 回应他的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啧啧!这少爷脾气!” 吃了闭门羹,癞子非但没黑脸,反而兴奋地搓手。 他盯着关衍家紧闭的门扉,只露出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算计,嘿嘿笑了两声就走了。 癞子对顾九渊来说什么也不是,可他不把癞子放眼里,也决定等关衍回来把这事告诉他。 他不在意的事,并不代表关衍会不在意。 此刻,正走在田间小路的关衍接收了无数村人好奇的目光。 “关衍,你的小尾巴呢?咋没带出来?” 村人的打趣让关衍皱紧眉头,他看着村人,严肃纠正:“小九不是尾巴。” 闻言,村人失笑。 “去哪哪都跟着,不是小尾巴是甚?” 村人的话并无恶意,可关衍听着觉得刺耳。 想和关衍做连襟的那村人不解的问:“关衍,这小九公子住你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怎的他家人还不来寻?”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继而议论纷纷。 顾九渊出现在水沟村快两个月了! 早就做好最坏打算的关衍一声不吭,倒是问话的村人为他犯愁:“没人来寻,这小九公子又想不起以前的事咋整?不会要你一直养着他吧?” “那你咋娶媳妇?” “对啊,关衍!你不在意,姑娘家可不会不在意!” “小九公子长了那样一张脸,得让多少姑娘堵心?” 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关衍沉声道:“劳诸位操心了,我会安排好的。” 不想再听到村人议论顾九渊,关衍加快了脚步。 和村人们的担心不同,他眼下最烦恼的不是没人来寻顾九渊,而是——他每月一次的发热期马上就要到来! 同住一屋,该怎么做才不会让小九发现他的不妥?
第21章 喜欢
留在家里的顾九渊,看着厨房的锅碗瓢盆,一点也不紧张。 关衍做饭的时候,他大都在一旁看着,也经常给关衍打下手,知道该怎么做。可学着关衍的样子按部就班地做了一顿饭出来,顾九渊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 做饭不是仅会做就可以,他做出来的饭菜咸淡适中,能入口,可和美味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 顾九渊眉宇略有郁色,语气硬邦邦的道:“不好吃。” 关衍每道菜都尝了一遍,中肯评价:“可也不难吃,只是还差点火候。比我当初第一次做饭强多了。” 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顾九渊,顾九渊皱着眉不语。 “多做两次就好。”关衍给他夹了一块肉,“做这个红烧肉得先把油煎出来,这样才不会肥腻……” 顾九渊看着他,神色认真:“阿衍教我。” “好。”关衍眼里多了一丝笑意,心中甚感欣慰。他想了想,唤了声,“小九……” 顾九渊眨眨眼,男人喉结滚动,抬眼对上他疑惑的黑眸,缓声道:“我有旧疾在身,每月都会发病,病发时不能近人,没法照顾你,那两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顾九渊愕然,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他怔愣了一下,黑眸微睁,脸色骤变。 “那些钱是不是阿衍攒来看病的?”顾九渊豁然起身,走过去死死抓住关衍手臂:“阿衍一直忙个不停,是不是就是为了攒钱看病?” 少年白皙的面颊浮起淡淡红晕,犹如怒放的芙蓉,漆黑的眼眸中火光跳跃,美得灼人。 关衍喉头发紧,根本就没想到顾九渊这般敏锐,仅凭自己一句话就推断出所有。 看他沉默,顾九渊体内真气翻涌得更加厉害。他深深望进关衍眸中,声音干哑:“阿衍的病是不是很难治?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是不是因为这个病,阿衍才迟迟不娶妻?” 关衍嘴巴张了张,最后叹息一声,道:“娶妻之事与此无关。我无心悦之人,不想娶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而已。” 顾九渊压住满腔怒火,闷声道:“那个罗姑娘与你熟识!” 关衍一怔:“罗姑娘?谁?” “那日下田排水遇到的主动和你搭话的黄衫女子!”顾九渊咬牙,“她看你的眼神那般火热,肯定是喜欢你!” 这话一说出来,顾九渊自己先愣住了。 喜欢? 原来那种眼神代表的是喜欢? 顾九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关衍,越看那种内心怦然而动的感觉就越明显。 油然而生的喜悦、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还有一些让人面红耳热的小心思,鼓鼓囊囊的填满他的胸腔,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情绪中。 原来他喜欢阿衍! 不是雏鸟心态的信任依恋而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 少年的目光炽热而略带疯狂,关衍只当他还是在担心自己要娶妻把他赶走一事,心先软下来,认真而诚恳的说:“我对她并无想法。无论是她还是别的其他女子,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顾九渊眼睛更亮了,他按下身心的雀跃,忍住真气翻滚灼烧筋脉的痛苦,直勾勾地看着关衍:“我只想阿衍的病快点好,不想阿衍娶妻。” 这话说得过于孩子气,关衍并未深思,安慰他:“虽是旧疾,就两三日不舒服,不影响日常生活,你不用担心。” 顾九渊没接话,问他:“发病的时候痛吗?” 那是比疼痛还要难以忍受的感觉。关衍内心苦涩,面上却不显,淡声道:“不痛,就是有些难受,熬过去就好。” 话都说到这里了,关衍索性把要交代的都交代好:“这两天委屈你暂住杂物间,我发病时不能近人,得搬回卧室闭门养病,你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许进来!” 男人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顾九渊一口应下,乖巧地道:“我听阿衍的。” 关衍听得越发心软,语气也软下来:“我会备好干粮在屋中,你不用给我做饭。事后我没事了自会出门。” 顾九渊点头:“我会照顾好家里,也会照顾好地里的庄稼,阿衍不用担心。” 他板着脸,漂亮的眉眼俱是郑重,关衍忍不住伸手揉揉他发顶:“好。” 男人在那夜之后一直都很注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过分亲近,像这种摸头的亲昵动作不再有。顾九渊眸光闪了闪,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说:“阿衍出门不久后,有个叫癞子的人来找我。” 关衍拧眉:“他找你作甚?” “说和我道歉。” 关衍沉下脸,道:“癞子这人惯会欺软怕硬,他多半是听村人说了什么才来找你。癞子心思不太正,日后你若是遇见他躲开些。” 顿了顿,关衍又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尽量别外出。” 顾九渊仰头看他:“阿衍是担心我被人欺负吗?” 少年眼神清澈,单纯得让他忧心。关衍正色道:“我是怕你被人占便宜。” “占便宜?”顾九渊满脸天真的问,“可我是男孩子,怎么会被别人占便宜呢?” 关衍心道,无论男女,尤其是长得漂亮,太过出众的,更要小心保护自己,不被别人占便宜。 看顾九渊一脸懵懂,关衍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教导他,便往严重方面说:“有些好色之徒,瞧对方颜色好,不忌男女,都想占对方便宜。他们不想负责任,只徒一时痛快,不管对方死活……” 闻言,顾九渊一张脸红透了。 他占了阿衍便宜,还好色,可他、他不是只徒一时痛快,也没有想着不负责任! “那……那负责任就能占便宜吗?” 担心顾九渊心思简单被人骗,关衍苦口婆心:“不能!若不是决定和对方在一起,若不能承担起两人的未来,自私的占对方便宜只会害了对方!” 顾九渊心神俱震,他怔怔看着关衍:“要在一起才能占便宜?” 关衍耐心解释:“在一起就不叫占便宜了。” “那叫什么?” 关衍对这方面也无甚经验,可顾九渊直瞅着他,在等他解答,他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个大概,“或许是……情-趣吧?” 黑眸中迸发出炽热的光,顾九渊直愣愣地盯着关衍,心中悸动不已。 他和阿衍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占阿衍便宜? 他想占阿衍便宜! 他想和阿衍有情-趣!! 要在一起!!! “阿衍……” 少年面颊微白里透红,黑眸如万千星辰闪耀,神色略带羞涩,纯情却又美得惊人,关衍轻咳一声,错开眼:“总而言之,我们不能随便占人便宜,亦不能让人占了便宜。” 顾九渊红着脸说:“我知道了,阿衍!” 关衍拍拍他肩膀,转身把碗筷收拾去洗。 看着他宽阔的背和行走时下半身被衣衫勾勒出的修长有力的曲线,顾九渊只觉得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原本情绪起伏之下热潮席卷全身,眼下心潮澎湃,口干舌燥,那种渴望愈加强烈。 好喜欢,好想摸一下…… 不行!顾九渊强压下心头骚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阿衍喜欢有担当的人,可他来历不明,还花了阿衍辛苦多年攒来看病的钱。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在一起? 拳头悄然握紧,顾九渊眼中似是晕开了一团墨,黑沉沉的教人看不透。 当天晚上关衍就搬回了卧室。 男人回答他不痛的时候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可顾九渊知道事实远不像关衍说的那般轻松。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事,而阿衍口中所谓的旧疾就是。 无论是劝说阿衍入赘的慈心医馆刘大夫,还是来劝说阿衍把他送走好娶妻的妇人,亦或是在背后议论阿衍迟迟不娶妻的村人,无一人知晓阿衍有旧疾在身,可见阿衍并不愿让众人知晓这事。 如果他不是和阿衍同住一屋檐下,或许阿衍也不会把此事告诉他。他没有刨根问底就是不想让阿衍为难。 但现在他后悔没有问了。 虽然男人极力隐忍,他还是听到了男人痛苦粗重的闷哼。 到底是什么病?要折磨人两三日? 那次阿衍叫村人给他送了几天的饭,是不是阿衍发病了? 夜黑得深沉,情窦初开的少年就这么站在卧室门口,隔着一道门,望眼欲穿。 连日下来忍着身心的痛楚和煎熬,顾九渊用真气把堵塞的经脉冲开一道缝隙,让真气在体内循环游走并非没有效果,至少眼下他能清楚地听到屋里头的响动。 寂静的夜,所有声响都无限放大。 阿衍…… 双手无措地覆在房门上,顾九渊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样无能。 忽然,一道低哑的嗓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小九吗?夜深了,快去睡吧,我没事。别担心。” 男人的语气听着与往常无异,要不是顾九渊耳尖都听到了,他差点就信了。 “阿衍,你的病是不是要找很厉害的大夫才能诊治?”就连你说的医术高明的孙大夫也无能为力? 门后瘫软在地的关衍,棱角分明的面颊被情潮熏得通红,向来温和的眼眸水光潋滟,他眼尾绮丽,嘴唇嫣红湿润,整个人透出一股别样的媚意。 艰难地压下嘴边的喘息,关衍稳住心神,回道:“我这是陈年旧疾,病症比较罕见,一般大夫应是没听说过。” 果然。顾九渊心下一凉。 “我真的没事,你回去睡吧,别在这守着了……”关衍弓着身子,体内汹涌的浪潮一浪接一浪,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快要忍不住了。 嗯—— 又一声沉闷的痛呼传来,顾九渊脸色发白,只觉得心脏似被丝线缠绕收紧,丝丝缕缕的痛蔓延至全身。 他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还会让阿衍分神! 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顾九渊艰难开口:“好,我听阿衍的!阿衍有事一定要叫我!” 关衍没办法回答他。 男人双手埋在布料之下,脸上的表情痛苦和愉悦交织。 从未在人前做过这种事,即便顾九渊和他隔着一道门,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那种羞耻感还是让关衍无地自容。 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身体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窘迫紧张的刺激下产生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自我缓解都要强烈! 顾九渊没再听到关衍的回话,只听到门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担忧像一团阴影笼罩在他眉眼,顾九渊面色阴郁地攥紧拳头。 “阿衍,我回去睡了。” 他的声音静默许久突然又响起,关衍一惊,手中失了力道,当即脑中流星飞逝,身体不自觉战栗,口中一声颤音飘出。 这一声长吟沙哑性感,媚惑又撩人,关衍惊窘得捂住嘴,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从头红到脚。 那是……什么声音? 还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 顾九渊盯着房门,好看眉毛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