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自然而然,仿佛写在身体记忆里的照拂……非常的……
人妻。
是润物细无声的家庭感。
“调温按钮在哪?还是39.8度比较好。”薛放在池子边缘撑起双臂,想伸头看看哪里有调温器。
缪寻奇怪道:“这是你的房子,你居然不知道吗?”
薛放随口回答:“你不在,我哪有闲心泡澡。”
一只浅蜜色的手破水而出,有力地攥住他的小臂,往下猛得一拽。薛放睁大眼睛,猝不及防跌进浴池,溅起大朵水花。他呛了两口水,立刻被人箍住腰,拖上水面,他刚想深深吸一口气,就被摁住后颈,强势热烈地缠吻上来。
是他的小野猫,随心所欲又缠人。
一吻毕,薛放朝后捋起湿透的额发,微微小喘,眉眼低垂:“撩了又不负责。”
缪寻抚上他的脖子,拇指停在喉结,揉了揉:“为什么要负责?”
“因为你是我的——”哨兵啊。
好险,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薛放吞下后面两个字,动了动嘴角:“没关系。”
缪寻握住他的脖子,凑过去说:“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说了这屋里的东西随便用吧?”
薛放:“?”
缪寻低声笑:“那我随便使用你,要负什么责呢?”
第113章 娇妻守我 你去哪鬼混了
薛放刚想说话,忽然瞄见他锁骨上的钉子。
他记得,一年前的“副官”提到缪寻主动打上阻断钉的情形。
这枚银色钉子,是不是就是……
他恍惚间朝它伸出手,小巧的银色锁骨钉,穿在色感温厚的皮肉里,恍如奶油蛋糕上点缀的一颗樱桃——
“不要碰!”水花波荡,缪寻扭身躲开。
薛放的手僵在他身前。
缪寻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偷瞥一眼男人,又放低了声音:“我不是……”针对你。
他抬了下头,发现薛放正若有所思,心里莫名起了慌张,从浴池里站起来,匆忙擦了擦身体。本想就这么走出去,欲言又止,垂下湿漉漉的睫毛:“今晚我去副卧睡。”
“去吧。”
薛放并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坐在卧室里出神的缪寻听到外面的关门声,薛放似乎大晚上出去了。
“呜………”他倒进软乎乎的枕头里,滚来滚去。
本来想掌握主动权,为什么似乎又要滑向被动的深渊了呢?
他只是想证明,没有猫科耳朵和尾巴,自己也一样能引发吸引力。
趴在枕头上,缪寻再次翻起“小咪”和“薛老师”的聊天记录,越看脸颊越热,“唉……”
他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幼稚地依赖对方啊。
像小宠物一样……
每天每天都期待对方能摸摸自己,深爱自己。
好羞耻!
他默默触碰到自己锁骨上的钉子,只是轻微碰到,就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难过,仿佛一枚悲伤按钮。
他不是没尝试过卸下钉子。
实际上,他试过好几回。
他们惧怕他,还叫他:怪物。
…………
飞行器的引擎轰鸣声渐渐平息,薛放坐在驾驶位上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消化着信息。
刚刚他去找了邓肯艾尔,逼问阻断钉的事。
“那不是普通的钉子。”皇帝搂着海伦娜夫人坐在台阶上惬意品着葡萄酒,“我想你应该知道,想要把一个异能者变成普通人,除了彻底改变他的基因,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割掉他的精神域。”
薛放站在夜色幽深的花海前,冷冷注视着他。
邓肯艾尔话锋一转:“但那么粗糙的方法不符合我的美学。你很幸运,薛放。我欣赏你,也喜欢你那只小猫咪。七百年岁月告诉我,不论多强大的异能,都是一把双刃剑。所以我才把那枚钉子给了你们。”
七百年岁月……双刃剑……
看似模棱两可的话,其中蕴藏着多少砥砺岁月的煎熬。
人们都说,邓肯艾尔变成了老妖怪,靠着不断血腥更替活人的器官,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官方历史描述下,另有一番真相:作为当时星际最强哨兵,在绑定向导海伦娜去世后,长达30年里仅仅依靠人工向导素支撑精神域,生命的最后关头已经陷入6期精神狂躁,堕入灵魂黑洞,被早早下了脑死亡通知,举国警戒等待国丧发布……
但某一天,邓肯艾尔却精神奕奕出现在皇宫大礼台上,向电视转播挥手示意。
——他恐怕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从异能精神医学死亡判定中,起死回生的人。
这也是薛放执意要带缪寻来找邓肯艾尔的原因。
——这个老妖怪,肯定有办法!
比如,使用阻隔钉。
“那枚钉子现存的只有两枚。一枚正如你所猜想,穿在我的本体上,深埋地下。另一枚,我就以100年的租期租给你们。它的制造所耗不菲,成功造出一枚,就要耗费帝国5年财政收入,50个实验室,大约3000人同时协作。更别说许多材料早已绝迹。它能够源源不断放射微粒震幅,阻隔精神域和生理躯体的联系,达到不由向导动手割除哨兵精神域,就能稳定大脑,争取到恢复时间。”
邓肯艾尔一番解释多少打消了薛放的疑虑。
但薛放沉吟片刻,问道:“一枚生物放射阻隔钉不足以让精神狂躁6期的皇帝陛下彻底恢复吧?”
邓肯艾尔扬起眉尾,坦言道:“没错,我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也只借它争取到三天时间,把意识复制到小绿卡中。”
薛放心头一紧,“那缪寻……”能撑多久?
“不用担心他。”邓肯艾尔悠闲和海伦娜碰杯,“你该感谢你自己,薛放。”
“你的哨兵被你捡到之前,一直徘徊在精神躁乱3期,一旦进入4期就是哨兵绝症,根本无法逆转。是你一直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傻事,用浩瀚庞大的精神力将他围得像个铁桶,反复冲刷和填补他伤痕累累的灵魂,把他的状态逆向推到了2期——”
邓肯艾尔眼底闪过光,看向怔愕的薛放:“假如你对他有一天松懈,即便有阻断钉,他苟延残喘几年后也会精神地震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
“他不仅靠那颗钉子能安稳活到120岁,还能时不时摘下来,活动活动手脚。不过时间有限。”
薛放更加严谨:“时不时到底是什么频率?一年几次?一次几分钟?”
邓肯艾尔:“每天一两次,一次一小时左右吧?我记得当时的皇家实验室有给出建议,2期的佩戴时间不得少于82%?”
薛放:“有说明书吗?给我一份。”
邓肯艾尔:“那么久远的事,就算有也找不到了。”
薛放眯起眼睛,忽然笑得不怀好意,咯吱咯吱松松指节:“这不是有部现成的700年活历史吗?”
邓肯艾尔:“?………!!!!”
深夜寂静的城堡庄园响起了悠长的惨叫,正准备给花房关灯的海伦娜转过头,愣了愣,忽得巧笑出声:
“威尔,又和容家的向导胡闹了啊——”
海伦娜回到城堡,年轻的皇帝趴在桌上,嘶嘶呼着痛。
“你的朋友走了吗?”少女温柔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安抚。
“走了……”拿得盆满锅满,走得十分得意。
七百年了,他邓肯艾尔为什么就逃脱不了被容姓向导强爆搜刮意识的可怕命运呢?!
邓肯艾尔曾经的心理阴影又不幸浮上水面。
海伦娜拍着他的后背,“那你和他的赌约呢?赢了吗?”
“没有……”
意识时间逆转,回到某个下午——
意气风发的哨兵皇子和优秀夺目的向导,打了个照面。
少年倨傲而自信:“你绝对不可能再碰见比我更强的向导。”
他不服:“别放大话!你只是个向导,有本事占个星球给我看看啊!”
于是,那位向导割走了帝国一半领土,差点让他丧权辱国。
之后,青年又来找他,得意的样子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快点承认我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异能者。”
他坐在王位上,依旧不服:“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有比你更强的?”
“那我跟你打个赌。”
“什么赌?”
“只要你躺进棺材之前找到了比我更强的向导,我就免费给你打一辈子工。”
“哼,你要是比我早死呢?”
“那就让我的子孙替我还债吧。”
“你这人也太过分了!”
“嗯哼,不然呢?小皇帝。”
………
仿生人海伦娜安慰着他:“没关系威尔,你可以下次换个赌约,扳回一局。”
邓肯艾尔依偎在她温软的怀中,喃喃着:“没有下次了,娜娜。”
那个恶劣的家伙……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
“不过我骗他的曾曾曾曾孙替我打工,也算赢了赌注!”
邓肯艾尔马上重新开了一瓶酒庆祝。
他把醒好的第一杯酒肆意泼洒在地上,再重倒一杯,朝着冷冽月色举杯,勾起笑容:
“致我的,挚友,死敌,恶魔向导,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异能者——”
容曜。
……………
薛放搜刮了邓肯艾尔的主意识,这才明白为什么老皇帝一直对他暗暗寄予厚望。
敢情是期待他仿照先祖再给帝国和星际联盟来个大清洗,风风火火重新分割地盘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抖m思想。
果然能在世间逗留700年的人,脑子都不正常。
爱好和平的薛教授抚了抚胸口,低声碎碎念:“我只是个猫奴,非常善良温柔普通的猫奴,不要对我有毁灭世界的过高期待……”
搜刮和读取几个世纪的意识,即使对薛放来说,负担也很大。他躺倒在驾驶舱缓了好一会,才下了飞行器,脚步飘忽往小别墅走。
得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去书房把邓肯艾尔记忆里那份说明书巨细靡遗地整理出来。
薛放打开正门,里边一片阴沉沉的漆黑。他正在努力回想自己走之前是不是留了灯,黑暗中幽幽响起一道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啊。”
炸得薛放背后透凉,冷汗唰得下来了。
等等,这熟悉的……
熟悉的人到中年不打招呼半夜出去鬼混被家中娇妻守门的强烈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啪嗒,“体贴”的咪咪打开了灯。
他坐在门厅正中心的椅子上,长腿交叠,柔光给他深邃的轮廓镶上一层绒边,配合那份笑意,显得无比周正亲切。
但薛放嗅到一丝不妙。
小野猫前倾身躯,拽下自己的领口,手指捏住银色钉子一端,压低声线:“你不是想吃吗?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喂饱你。”
嘶——
薄血坠落,钉子滑脱蜜色皮肉,叮铃掉在地上。
第114章 我是甜椒 消失的距离感
美色在前,薛放第一反应是:“?你为什么把以前的睡衣翻出来穿了!”
缪寻站起身,抖抖那件布料稀少的丝绸睡衣,锈金色眸底掠过一抹暗色:“哼,你以为你藏在箱子里我就找不到了?”
薛放十分正直:“我只是收在那里。”
很快他就正直不起来了。
去掉阻断钉,仿佛解开魔法的封印。
青年脚步轻盈,赤足无声贴上纯白大理石地面。他微微倾身,发间长出两簇金黑色带点点的绒毛,贝壳形状的猫科耳朵柔韧娇弹,下陷的腰窝后,连着尾椎的地方舒懒伸展出又长又纤细的条纹尾巴。
尾尖尖见到了薛放,就马上条件反射地勾起弯弯。
若有似无的太妃糖香甜随着“猫”的靠近越来越浓郁诱人,像巧克力工坊咕嘟咕嘟的热锅,让不嗜甜的薛放都心血沸腾。
简直像古远神话里的猫妖变身场景。
“是这个味道吗……”小野猫含着酥哑的嗓音,俯身贴耳。
薛放……深吸一口气,然后——
轻轻弹一指头在他脑门上。
“啊!”缪寻捂住额头,生气地尾巴抻直,变成飞机耳,“你干什么!”
薛放一手牵着他走到椅子旁,一手捡起掉落的钉子,查看一下没有损坏,便松了口气,转头板起脸对缪寻说:“跟我过来擦伤口。”
不管有没有记忆,都是这么任性。
缪寻不高兴地挣开他,“这种小伤——啊。”
哨兵突然发出短促又戛然而止的呼声,表情变得很快不对劲。他开始控制不住地肌肉缩紧,被锁骨血洞牵连到的神经极其敏锐地撕扯起来,痛得想叫,却叫不出声音,只能大口大口痉挛着呼吸——
直到被向导迅速搂住,扶着他的后脑,低声安抚:“展开精神域……让我进去。”
男人也只是象征性告知。
实际上在说话时,一股深渺雄厚的精神力就冲进他的大脑,被毫无芥蒂地接收了。
温暖强势的力量熟悉地掠过整片精神领域,将痛楚与其他杂乱信息通通驱散,再编织成细腻的网络,牢牢坚守在屏障前。
对于薛放来说,这只是一个向导的日常功课。
但缪寻却抖着身子打起颤,“不要看……啊,不要看……!”
男人的气息重新进驻到他脑海,不容置疑地强势归位,架筑在过去与现在间的薄薄障碍之墙,被引动得震动破碎。
那些熟悉的不堪的,快乐的悲伤的,让人牙尖颤抖,舌根发酸的东西,一股脑锤打进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