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了是吗?”
“……”
“其实稍稍一想就知道,这个府里除了你,也没别人会有这个心思了。”
云晰目光渐冷:“你和洛衣一起进府,他得了宠爱,你却依旧为奴,不平衡了是吗?想和他一样?”
他突然伸手捏住安的下巴将那张脸抬起:“你是长得不错,觉得得宠的那个应该是你?不甘心?你是不是以为用些卑劣手段让我碰你,你就能缠上我?告诉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除了洛衣我对其他人一点兴趣都没,你的心机白费了!”
安末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极力克制住杀人的冲动。
“我最讨厌你这种别有用心,暗藏心机的,洛衣如今信任你,你却这样利用他对你的信任,你这样的人……”
云晰手上力道加重:“不配呆在他身边!”
话音刚落云晰就觉得嘴角一疼,身子一歪被安末一拳揍到了地上,嘴角出血了!云晰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奴才居然敢打主子?!
他刚要叫人突然被安末愤怒又悲伤绝望的眼神震慑住了,他忘了喊人,也忘了从地上爬起来,傻傻地看着他,直到安末的第二拳第三拳揍过来,把他打得差点爬不起来。
“你特么混蛋!谁想要你!谁引诱你了!卑鄙无耻的混蛋——”安末终于爆发了,一拳比一拳狠,动作扯疼了伤口也没停,就算自己比他更疼也没停下。
这个混蛋!若不是他最后抱着自己一直喊末末,若不是他在耳边喊了一夜爱你,若不是他哭着一遍遍说对不起……昨晚就该杀了他的!
云晰也怒了,突然脚上发力踢开他,冲他吼道:“没这个心思?哈,以你的身手昨晚不至于被我折腾成那样吧?你现在不是很厉害吗,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若你没那个心思,昨晚会毫不反抗任我为所欲为?”
“你——”
安末一股气血翻涌上来猛冲进胸口,紧接着弯腰捂胸吐出一口血,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云晰看见血呆住了,脸上的怒意消散的无影无踪,直愣愣地看着他唇角染血咳得满脸通红。他想上前扶他,又忍住了,嘴巴张了好几次才硬撑道:“身上有伤还图谋不轨,为了荣华富贵你可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安末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云晰心惊立刻止住了口,想再强装镇定骂几句,最后也没骂出口,硬咽了回去。
安末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上,戴好佩刀拿起洛衣的礼物盒子,打开门重新走了出去。
踏出门的刹那他的背又重新挺得笔直,一身伤全隐藏在那身伪装下,步履沉稳,一步步离开云晰的视线。
云晰站在原地看着,那单薄的身影透着孤寂,离他越来越远……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寝殿门口染上了几滴血,那是刚刚安末站过的地方,他的伤口一定是又裂了,染透了衣衫……
所有的羞辱责骂都说不出来了,云晰僵着脸,看在昨夜他被自己折腾的够惨,又没得到什么好处的份上,算了,不惩治他了!
以后当他是空气就好,他的歪心思更不会得逞!
晚上吃饭时,云晰还是又主动来了洛衣的院内。
经过一事后他本想回避两日,可又怕洛衣多想,天色刚暗下来他就犹豫着过来了。
来时洛衣正在学泡茶,安末站在他旁边陪着。
云晰看了安末一眼,陪着洛衣吃了晚膳,等尝了一口洛衣新学的茶艺后,他端着杯子慢慢开口:“我从亲卫那里挑了一个最好的……安以后就去前殿当值吧,换个身手更好的给你。”
洛衣微微讶异:“为什么突然……”
云晰没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放下茶杯道:“昨晚的事我怀疑有外人潜伏在府内,最近府里的守卫都要再加强戒备,安身体不好就先调到别处吧,你这里用最好的我才安心。”
“这……”洛衣观察着云晰的脸色,见他不是和自己商量的语气,而是已笃定告知,虽觉奇怪别扭,但还是忍住了没继续追问。
纵有万般不舍,也只有先答应了,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要回来吧……
云晰说完后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瞥安末,见他盯着地面毫无反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下午已经警告过他了,他应该预料自己不会再把他留在洛衣这里,这次他引诱不成,万一以后再对洛衣不利……他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调走才安心!晚饭后,安末就被云晰带走了。
洛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因为今晚云晰没有像往常一样留下,甚至连句交代都没有,就这样把他自己留在这里,独自回了寝殿就寝……
第9章 亡国奴9故意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皇府屋檐的琉璃瓦上,穿过层层树荫在窗棂染上金色光晕。
云晰坐在窗边喝着茶,眼神不时瞟向外面炙热阳光下院子里那块空地。
那人正直直站在那里,值守着前殿被太阳直射的区域。
洛衣坐在云晰对面拿着画笔专心致志地画着他,不时抬头看上几眼,和云晰对视过几次后,脸上慢慢爬上了绯色。
暖阁里气氛暧昧,云晰为了配合他作画已经坐了半日了,没有半分不耐,为了不干扰他作画只拿眼神勾着他,看得洛衣又羞又喜。
安末盯着树上的叶子已经失神很久了,他的里衣在暴晒下早已湿透,汗渍浸泡着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云晰是故意的,故意变着法儿折磨他,或许这就是他调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吧。让自己远离洛衣,再施以小惩,警告自己莫再耍心机。
安末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他说过的话了,他甚至开始想要不要回去,管他在这个空间会闯什么祸呢,反正他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他的生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事情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自己受严惩,他受得起。
安末的余光透过窗子看了那浓情蜜意的两人一眼,那样温柔的眼神,说不定这一世他不复仇了。
这位正主看起来对他也有意思,平日对他主动顺从,说不定早已重新打动谢则晰让他重新爱上了,还复什么仇?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
安末的想法有些破罐子破摔,消极极端,这一世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被谢则晰占了便宜。
那一晚有无力反抗,有被动侵袭,有对未知领域的害怕恐惧,还有更多更乱的感情掺杂在里面,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事发后不是愤怒地一刀结束谢则晰,而是惊恐逃避。
直到被他骂醒,安末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入戏太深了。谢则晰面对自己时无论是厌恶还是讨好、是霸道还是温柔,那都不是对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宣泄他对季炀的情绪。
自己竟然会在所扮演的角色里迷失了,让谢则晰牵动了自己的感情,这真是可笑,是最大的笑话!他爱的、恨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季炀,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安末。
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闭上眼,明亮的光斑依然留在眼底,化成了谢则晰那张无情的脸。
想抽身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回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泥足深陷,他偏离了既定的剧本,走进了自己不该涉足的区域,那是谢则晰和季炀的世界,从来就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这一夜洛衣终于如愿灌醉了云晰,他希翼地看着云晰眼神慢慢变得暗淡,失去清明。
本以为他会像那晚一样对自己有超乎以往的热情,没想到他居然趴在桌子上不愿动了,膳房急忙送来了醒酒汤,可他只喝了一口就难受的不愿再喝,吵着闹着要回去睡觉。
没想到大皇子酒量这么差,早知道刚刚不灌那么猛了。
洛衣好后悔,看云晰已经被人扶着上了轿撵回寝宫去,只得悻悻地在原地叹气。
云晰头晕的厉害,被摇摇晃晃的轿撵一抬更想吐了。
他烦躁地让人停下,自己扶着墙往回走,没了暑气的夜风吹来让他感觉好受了些,头却更重了。
他走进殿门,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身影从回廊边走过。
安末刚刚值完岗,和后半夜的值卫交过班后疲惫不堪地准备回去。
伤口本就没长好,这几日一刻没歇地被折腾着不是巡逻到处走动就是晒太阳,感觉又恶化了。
安末停下脚步扶着廊柱歇了会儿,等那阵难捱的疼过去后接着往前走。
几步后他放慢了脚步微微侧头,一个身影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道想做什么。
安末抿抿唇没搭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回到下人杂居的小院,转弯走到回廊的尽头,在一扇破旧的房门前停下推门进去。
眼角余光一瞥,安末不等身子站稳就拿脚用力去踢上门,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将要掩上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安末用力想关却被那人生生挤了进来。
“你跑什么?”
云晰一脸醉意,脑袋不清醒却依然咄咄逼人:“看见我就跑,我是鬼吗?”
他凑近两步,安末连连后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云晰冷笑:“见着我就躲,是不是心虚了?又想什么歪主意了?”
他突然出手抓住安末的手腕,眼神厌恶鄙视:“今天你是故意站在前殿院子里的吧,想引得洛衣注意?想他帮你求情?你是看准了他容易心软是吗?”安末用力甩开他:“我为什么会站那里你不清楚吗?不是你交代他们安排每日正午由我去那里当值?”
“还狡辩!你敢说洛衣来的时候你没故意看他,让他注意你?!”
安末单手压上胸口忍下那股剧痛:“没有,随你怎么想。”
云晰头晕的厉害,干脆坐了下来,指着安末警告:“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求洛衣也没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接近他的。”
安末走到门口打开门,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
云晰揉揉抽痛的额角,“出去?你赶我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要审讯你!你说,见到我跑什么?你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安末忍住气:“我换岗回来睡觉,谁看见你跑了。”
云晰撑着桌面站起来,指着他鼻尖冷笑:“糊弄我?又想耍花招,没用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他逼到他面前,嘲弄:“像你这样虚荣的人,只想着拿身子换利益,太卑贱了!告诉你,欲擒故纵没用的,除了让我更厌恶你,半点用都没!”
安末极力压下胸口的怒火,指指门口:“出去!”
云晰脸色变了,这个肮脏的贱奴居然赶自己走?
“让我走?”云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神发狠:“你是奴,是我买来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连你的人都是我的!想赶我走?你是太清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是太狂妄想要犯上作乱?嗯?”
云晰借着酒劲还想再接着羞辱,一道寒光闪过脖子上突然一凉,让他生生止住了辱骂,面前安末目光冰冷,拿刀的姿势气势惊人。
“出去!”
云晰晃了晃神,酒醒了大半,看看自己脖子上的刀尖,再看看眼光能杀人的安末,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鬼迷心窍地跟了过来。
云晰眼神渐渐变冷了,褪去了刚刚的蛮不讲理,伸手推开安末的剑一声冷哼,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拂袖而去……
那身影消失在转角后,安末的身体放松下来,佩刀掉落在地,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将头埋进了双臂间,久久没有抬起……
春植节到了,云皇提前两日率众臣子赶往桑丘去祭天祈福。
云晰和太子均在随行之列,洛衣不想与云晰分开片刻,闹了好久,云晰只好也带了他去。
挑选随行人员时,云晰随手指了几人,安末也在其列。众人浩浩荡荡车马排成了长队,从日出走到将近日落才遥遥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壮观丘田。
洛衣趴在车窗边好奇地往外探头看,外面随从跟着马车一路走着,还有侍卫骑着马在一旁守护。
好久没看过皇宫外的风景了,不止洛衣,连常年不出府的奴仆侍卫们都忍不住一路东张西望,贪恋美景山色。
洛衣羡慕地看着外面安末骑的高大骏马,回头对车内闭目养神的云晰道:“我也好想学骑马,你看安骑马的样子多好看,英武极了!”
云晰慢慢睁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窗外那人深衣白驹,冷漠的侧脸,那么多人里面,只有这一个,只一个背影就轻易撩动心弦。
云晰心中莫名焦躁,眉头不觉皱起。对这个人真的是莫名不喜啊,即使心底知道他并未做过什么坏事,甚至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但总忍不住欺负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引诱不了自己,那一夜算不了什么,什么都不算,也不会有所改变!
云晰收回视线:“你想学,到了我教你。”
洛衣开心了,挨过去将头靠在他肩上,仰着脸冲他笑:“真的?说话算数哦。”
云晰收回视线,点点他的鼻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明天就教。”
洛衣眼睛闪着光,看着云晰笑得一脸满足,云晰的脸近在咫尺,那么俊逸,那么温柔,洛衣忍不住慢慢靠近,慢慢拉近距离,眼睛盯着他的唇,渴望他唇角的温度,想要他更多的疼爱……
云晰脸上的笑消散了,看着洛衣闭上眼靠近过来,下意识后仰了身子。
眼前这张脸半分未曾改变,让他心软了一世又一世,可现在,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有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