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和护工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谢之棠,护工先站起身拉起保姆对陆锦森说:“陆先生,麻烦你照顾棠棠了,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就回来。”
陆锦森点头:“早去早回。”
保姆和护工走了,陆锦森就坐到了对面去泡茶,第二泡的茶味道正好,陆锦森就给谢之棠也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分钟,茶水都快凉了,谢之棠才转了转眼珠,把视线聚焦在茶杯上。
是个普通的压手杯,通体雪白,没什么特殊的。
谢之棠看了几眼,慢吞吞伸出手去,把杯子勾到了掌心里,又微微抬头把半凉的茶慢慢喝光了,杯子放回了桌面上,又往陆锦森的方向推了推。
陆锦森也没有说话,抬手给谢之棠续了一杯茶。
谢之棠隔了几秒又把杯子拉了回来,小口小口喝了,把杯子放了回去。
陆锦森就问谢之棠:“你饿不饿?”
谢之棠慢慢抬头看了陆锦森一眼,眼泪刷地又重新掉了下来。
虽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陆锦森立刻抽了张纸递给谢之棠,谢之棠没接,陆锦森就亲自帮他擦了。
谢之棠抬手环上了陆锦森的腰,慢慢把脸埋到了陆锦森小腹上,在陆锦森T恤上蹭了蹭,陆锦森慢慢就察觉到小腹上被谢之棠哭湿了一块。
陆锦森慢慢叹了口气,想把谢之棠推开,但谢之棠抱得死紧,陆锦森不敢强硬地拒绝,只好摸了一把谢之棠的下颚,又摸上了侧脸问他:“不想吃午饭就不吃,哭什么?”
谢之棠把脸仍旧贴在陆锦森小腹上摇摇头,陆锦森就把手放到谢之棠腋下用抱小孩的姿势把他举了起来。
谢之棠立刻松开围着陆锦森腰的手,接着飞快地揽着陆锦森的脖子,把脸埋到陆锦森的颈窝里,双腿绞着陆锦森的腰,整个人盘在他身上。
陆锦森托着谢之棠的
臀,轻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谢之棠还是摇头,过了一会儿才保持着把脸埋到陆锦森颈窝处的姿势,带着泣音问陆锦森:“我为什么…这样?我不想…这样。”
这问题没法回答,为什么狼吃肉?为什么羊吃草?
为什么有些人‘无灾无病到公卿’,有些人‘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锦森不知道该怎么应他,只好在他背上拍了拍,思索了一会儿才找了个话题道:“那你还想不想喝茶?”
谢之棠摇摇头。
“回来的时候买的蛋糕吃了吗?”陆锦森又问。
谢之棠点点头。
陆锦森就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谢之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沉默了两秒,陆锦森就单手托在他臀下,另一只手拿出终端正想联系谢之棠的心理医生问一下他该怎么照顾谢之棠,就听见谢之棠很小声地开口。
“我想要你。”
陆锦森没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单手关了终端就抱着谢之棠往房间里走去。
陆锦森的房间采光很好,装修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风,显得空旷且冷淡。
但谢之棠一进房间就放松了许多。
他在房间里闻到了陆锦森的信息素的味道。
陆锦森家里的其他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信息素味。但公寓面积不小,通风又好,即便哪儿沾染上了一些陆锦森的信息素,不过多久也会淡到微不可闻。
但陆锦森的房间不一样。
这是完全私密的,只属于陆锦森的地盘。
所以在这儿,即便陆锦森再不喜欢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味,也不会像在外边那样丝毫没有泄露。
陆锦森抱着谢之棠走到床边,把被子掀了一半,又把谢之棠放了下去。
但是谢之棠不肯松开抱着陆锦森脖颈的手,陆锦森只好伸手拉过自己的枕头塞到谢之棠怀里哄道:“棠棠,松手,抱着这个。”
陆锦森几乎是和谢之棠贴着脸说话,陆锦森能看清谢之棠眼眶里的泪,谢之棠也能感受到陆锦森说话时带动的气流。
谢之棠眼也不眨地看着陆锦森的眉眼,看他细密的睫毛和湛蓝的虹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之棠忽然垂下眼,慢慢松开手翻身抱住了枕头,夹在腿间。
陆锦森就把被子给他盖好,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边。
这个角度看不见陆锦森,谢之棠就翻了个身朝着陆锦森,从散乱发丝底下瞧他。
陆锦森的房间,陆锦森的床,谢之棠裹在陆锦森的被窝里,这个概念涌现在两人心中。
陆锦森也低头看着谢之棠,把他脸上的碎发全归到耳后,接着抬手捂着谢之棠的眼睛说:“不想午饭就睡一会儿。”
谢之棠在陆锦森手心里点点头,却担心陆锦森偷跑似的,悄悄把陆锦森的另外一只手拽进了被窝里拉着,不动了。
陆锦森能感受到谢之棠的睫毛在手心里微微扫动,幅度越来越小接着消失。
谢之棠安静地躺在床上,又乖又可怜。
像是受到了巫婆诅咒,被纺车扎到手指昏迷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到来,只需要一个真爱之吻就可以破解诅咒重新醒来。
但谢之棠不是睡美人,陆锦森也不是王子,双向情感障碍也不是巫婆的诅咒,不能用真爱之吻解除。
陆锦森的两只手都有不同的作用,谢之棠虽然不动了,但陆锦森怀疑谢之棠没有睡着,也就不敢移开手,只能耐心等待着,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但陆锦森屋内的视野好,能看见一块阴一块阳的天空,看见或亮或暗的市区。
陆锦森望着天想,不该被谢之棠的眼泪吓昏头,把谢之棠抱进屋。
谢之棠太会琢磨人的底线了,装乖卖惨,让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但谢之棠又偏了偏头在陆锦森的手心里蹭了蹭,陆锦森就又想,算了。
他不是医生,对谢之棠的病束手无策。
但他知道谢之棠难受,所以能让谢之棠舒服一点儿,就让谢之棠舒服一点儿吧。
陆锦森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已经开始琢磨新建一个海外分部的事情了,保姆和护工才轻轻在门外和陆锦森打了招呼。
陆锦森想了想收回了手,起身来到门外低头轻声对她们说:“棠棠在睡觉,你们多注意点儿他什么时候醒。醒了问他吃不吃饭。”
保姆护工连连点头,陆锦森就走出了门,让保姆护工照看谢之棠。
陆锦森刚进了厨房,就听见了几声信息提示音,摸出终端一看,是李哲发来的消息。
从提示里看还挺长,几百个字,像篇小作文。
陆锦森就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终端翻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久都没有这么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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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李哲吃了午饭正准备午休, 对着镜子就想起了自己上午和谢之棠说的那段话,还有回来之后陆锦森说的那句他生着病,你多让让他。
陆锦森提醒得迟了, 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就像是看着自家的金猪放着翡翠白菜不要,非要去啃地里脏兮兮的小白菜一样。
如果陆锦森和一个身份地位长相都配得上他, 且很爱他的人在一起,李哲巴不得陆锦森早点儿结婚。
李哲现在看陆锦森, 就像是在看明明是国内学校任选高考状元,放着尖端学校不去,非要上个普通二本的误入歧途型选手。
明明有大把的omega喜欢他,即便家族比谢家高不到哪儿去,可仅凭着身体健康、精神正常这一项,就能把谢之棠远远甩在后头。
李哲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
别说是陆锦森,即便只是朋友,想要和精神病人在一起, 他也会极力反对。
陆锦森出于利益选择, 照顾谢之棠五年,李哲并不觉得这有问题, 只是一段工作而已。但是如果陆锦森想要和谢之棠在一起, 那问题可就大了。
李哲和谢之棠接触不多。
出了校园之后第一次见面就是帮陆锦森去下午茶找谢之棠。李哲自然也清楚谢之棠转录了陆锦森办公室的监控这事儿。
如果真的计较起来,陆氏是可以以侵犯企业隐私来起诉谢之棠的。
只不过因为文件做了防窥处理,无法被监控捕捉, 再加上那时陆锦森已经和谢家签了合同, 谢之棠也只是想看看陆锦森没有其他举动,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陆锦森能够帮他一次,难道还要帮他一辈子吗?
谢之棠这样无法无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是难以估算出他将来会干些什么的。放这样一个危险因子在身边,难说不会酝酿成大灾难。
李哲洗了把脸,忽然又想到,陆锦森让他让让谢之棠,可能是觉得他会影响到谢之棠。
他能做出什么影响到谢之棠的事儿?
李哲立刻想到了今天早上对谢之棠说的那番话。
即便他的本意是告诫谢之棠别觊觎陆锦森,但他说的话里没有一句是虚假的,他也并不觉得他这样委婉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话能对谢之棠产生什么影响。
但他还是把自己今天和谢之棠的接触全部概括了一遍,从谢之棠推门出了陆锦森的办公室来找他,到他和谢之棠下楼买蛋糕再到最后送谢之棠上了车。
还把随身携带的录音机里的音频里他们说话的部分剪辑了出来,附在信息里一起发给陆锦森。
陆锦森认真先把文字看了一遍,又把录音听了一遍,这才回复道:收到。
陆锦森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又重新听了一遍录音。
双方语气都很好,除了谢之棠第一次出去找李哲时确实有些不友好,但之后一直温和礼貌,没听出来有什么问题。
他怀疑谢之棠现在的状态和李哲上午和谢之棠聊起他有关,但他并不能确定谢之棠到底是不是受了刺激才犯病的。
之前两次犯病前,谢之棠都和他待在一块。
陆锦森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因素刺激到谢之棠才导致他犯病。
是捡贝壳不好玩,还是《女人心》不好看?
陆锦森也怀疑地询问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则告诉他,谢之棠的逻辑不是一般人能搞清楚的。网络上有一句话叫“就连月亮不够圆我都会生气,你和我讲道理?”完全可以用这句话来带入谢之棠。
因为完全无法控制什么点能触到谢之棠心里脆弱敏感的细丝,花不够红,草不够绿,谁知道呢?
心理医生还挑了个例子给陆锦森讲。
心理医生说,谢之棠曾经砸过画室。等谢之棠平静下来之后,谢母问他为什么要砸画室。
谢之棠说,因为画没有干,所以他很烦,忍不住想砸。
陆锦森是知道双向情感障碍病发时容易有暴力倾向的。但谢之棠只是砸画笔画框石膏像,并没有伤过人,陆锦森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且谢之棠在他面前总表现得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重来没有展现过自己的攻击性,陆锦森难免觉得他可怜可爱。
陆锦森想了一会儿,出了书房走到卧室门前看了看谢之棠。
谢之棠仍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不动,保姆们也没有走进陆锦森的房间,只时不时站在门外看一眼谢之棠醒了没有。
陆锦森看了两眼鼓囊囊的被窝,转身去了餐厅。把厨
师早就做好摆在餐桌上,却因为耽搁时间过长而放凉了的饭菜随便热了热吃了点儿,下了桌。
陆锦森一直很冷静。
他清楚地知道,ao连结,alpha只需要提供充足的信息素给omega,以保证omega身体内的激素能保持在标记时期的状态就好了。
其余那些亲密举动其实都算是越矩。
但是。
陆锦森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明明白白地问自己。
即便知道是越矩,你真的能退得开、放得下吗?
你忍心吗?舍得吗?
一支烟的时间,陆锦森想不出答案。
但他没有再抽下一支烟,而是把烟熄在了烟灰缸里,转身进了书房,打开电脑重新投入工作。
陆锦森才处理了两份文件,谢之棠就醒了。
谢之棠醒来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浓郁的陆锦森的信息素味将他包裹,谢之棠忍不住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慢慢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在陆锦森的房间里。
谢之棠重新把自己藏进了陆锦森的被子里。
他不想在陆锦森面前露出那样的一面。
太糟糕了。
谢之棠慢慢放松了呼吸,从床尾钻下了床,才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正好来看他的保姆。
保姆愣了一下对他温柔笑道:“棠棠睡醒了?”
谢之棠点点头才想去找陆锦森,就听见保姆继续说:“刚才谢太太发消息过来,她和谢先生一会儿来看你,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不是说明天过来看他吗?
谢之棠才奇怪地望向保姆,保姆就立即解释道:“原本上午是打算明天过来的。但是好像中午接到了好消息,所以就准备下午过来和棠棠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