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爸爸妈妈说,也不会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就忘记了爱他。
谢之棠是很期盼着弟弟妹妹的出生的。
但谢母原本身体就不好, 生谢之棠的时候,也才刚刚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生下谢之棠就很不容易,调养了许多年都没有再怀上宝宝。
直到谢之棠十四岁快出院时,谢母被查出怀孕。
这原本是件好事儿,谢之棠病愈,谢母又怀孕,双喜临门。
但谢之棠很快被检测出双向情感障碍。
谢母看着检查结果哭了一个晚上,她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告诉谢之棠她怀孕了, 对谢之棠该是什么样的打击。
才查出这样严重的疾病, 妈妈紧接着就怀孕了,家里如果这时候有了新宝宝, 谢之棠肯定会觉得自己被放弃了。
于是谢母哭完了, 擦干眼泪,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一个人上医院去把孩子流了。
谢父是在谢母流完孩子之后才知道谢母怀孕的, 谢母身体不好, 流完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怀孕, 谢父心疼又难过,但也没有说什么。
而谢之棠,是在几年后, 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
那时谢之棠就觉得愧疚,他的弟弟,或是妹妹,是因为他才无法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
那可能是一个健康的宝宝,美丽漂亮,像他一样聪明,却不像他生了病。
于是谢之棠总是对谢母说,想要个弟弟妹妹,他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现在谢母又怀孕了。
一个新的宝宝,在妈妈的肚子里。
谢之棠应该是很开心的,但他又觉得惶恐。
他不再是妈妈唯一的孩子了,那他所拥有的爱还会存在吗?
如果新的孩子比他更聪明、更美丽,身体健康、活泼开朗,那爸爸妈妈会不会把对他的爱转移到宝宝身上?
谢之棠害怕,又因为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和自责。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妈妈已经为了他流掉了一个孩子,难道他想让妈妈再流掉一个吗?
谢之棠无法控制的怀疑起自己来。
还有陆锦森。
……陆锦森。
陆锦森会轻松许多吧?
如果没有他,陆锦森不会被他掀了茶几,砸坏电视,把客厅折腾的一团糟之后,连床都被他哭闹的一塌糊涂。
陆锦森在这儿住了好几年,这儿对陆锦森来说应该是家吧。
如果没有他,陆锦森就不用上班时间急匆匆赶回来,仅仅是因为有个神经病正在拆他的家。
谢之棠更加难过了。
又想,如果他现在死去。
陆锦森会难过吗?
陆锦森会为他流泪吗?
当葬礼过后,陆锦森会再想起他吗?
等时间流逝,会不会再有一个omega,住到陆锦森家里。
也许那个omega还会和陆锦森一块睡,睡在刚才被他哭湿的那张床上。
如果那个omega哭了,陆锦森也会温柔的为他擦去眼泪吗?
也会把那个omega从房间抱到书房来,看着他办公吗?
也会每天回来给那个omega带蛋糕吗?每天早上和那个omega问好?
陆锦森也会标记那个omega吗?他们标记之后会上床吗,陆锦森会对那个omega终身标记吗?
陆锦森会不会和那个omega结婚?
在家人、朋友,牧师的见证下发誓爱对方,交换戒指,并且当众接吻吗?
会的,一定会的。谢之棠知道。
那为什么那个omega不能是他?谢之棠悄悄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却又瞬间破灭。
那个omega,陆锦森喜欢的omega。
肯定会比他优秀吧,也许比他好看,也许比他聪明。
但至少那个omega不会生着他这样的病,更不会发狂拆了陆锦森的家。
谢之棠越想,就越难过,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去看面前的陆锦森。
从谢之棠的角度只能看见陆锦森的侧脸,谢之棠就盯着他看。只是盯着陆锦森,谢之棠就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谢之棠在心里悄悄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接着谢之棠垂下眼睑,又悄悄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谢之棠又想:我爱你。
陆锦森不知道谢之棠的心理活动这样复杂,他批复完了文件,就叫了人来家里收拾东西。
公寓被谢之棠翻成了这个样子,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再考虑待在这儿了。
陆锦森在考虑带着谢之棠搬到大点儿的房子里去,不必像陆氏老宅那么大,随便一个庄园式别墅就行。
多雇一些保姆护工照看着谢之棠,会不会好一些?至少心理医生可以在谢之棠犯病时随叫随到,不至于让他们摸瞎。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天还是住到酒店去吧。
陆锦森给李哲发了条消息,让李哲一会儿带着搬家公司过来,把他房间里的衣物搬到酒店里,再带着保姆护工一起搬过去,先住上几天。
无论是重新装修后搬回来,还是另外搬家,都需要一个过渡期。
陆锦森做好了决定,转身对谢之棠说:“我们先在酒店住几天,你有东西需要带吗?”
谢之棠朝陆锦森缓慢地眨了眨眼,慢吞吞说:“把…我的画材带上。”
陆锦森说:“好。”
接着低头给李哲发消息让他把谢之棠的画材也带上。
准备好一切,陆锦森就站起身把电脑放回桌面上,站在沙发前问谢之棠:“你现在能走吗?”
谢之棠仰头看着陆锦森轻轻说:“要先把我放出来,我才知道。”
陆锦森就单手抱起谢之棠,把他身上的被子拆开了。
谢之棠被陆锦森拦腰放到了地上,陆锦森才放手,谢之棠立刻腿脚一软跪到了地上。
像是自己都懵了似的,谢之棠盯着自己撑在地上的双手看,还没缓过神。
于是陆锦森微弯下身将谢之棠一把抱了起来,又放到了沙发上,说:“可能是在被子里裹久了,血液不通,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让保姆给你倒杯水来。”
谢之棠点点头,在沙发上伸直了腿,拿手轻敲着有些发麻的大腿,希望它能快点儿恢复知觉。
陆锦森没有走远,只在门口让保姆拿杯水进来给谢之棠,说完就走回了书房里。
像是对谢之棠独处很不放心。
谢之棠心知肚明,于是也没说什么,盯着面前的茶几发呆。
陆锦森看了谢之棠几眼,心想着得给谢之棠找些事儿做,看了看四周,忽然就有了主意。
书房里,自然是书多。
陆锦森想了想干脆随手抽了本书出来,是《博尔赫斯诗集》,
陆锦森翻了翻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走进了递给谢之棠说:“念首诗。”
谢之棠有些奇怪地接过书,翻过来,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摸过博尔赫斯四个大字。
“我很喜欢他。”谢之棠说。
陆锦森颔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保姆送了一杯温水进来,这回终于是用杯装了。
谢之棠才喝了一小口就放到了茶几上,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书,翻到目录。
谢之棠阅读的速度很快,翻书的速度也很快,几乎能听到唰唰地翻书声。
“《玫瑰》*,”谢之棠坐直了身子读道:“博尔赫斯。”
谢之棠的声音经过了刚才长时间的哭喊较往日哑了许多,即便读诗之前喝水润了喉也还是哑的,不如往日清脆透亮。
但这种哑却给诗带上了另一种厚重的层次感。谢之棠咬字很准,轻重、停顿、语调起伏都带着自己的理解和表达。
“在我歌唱以外的,不谢的玫瑰。”谢之棠读道。
陆锦森一边听,一边动作迅速的把接下来的行程全部重新核对一遍。
谢之棠微勾起嘴角,垂着眼皮读道:“…通过炼金术从细小的,灰烬里再生的玫瑰,波斯人和亚里斯多德的玫瑰…”
陆锦森动作很快,核对好了之后立刻将终端收了起来,坐好了听谢之棠读诗。
“…那永远独一无二的,永远是玫瑰中的玫瑰…”谢之棠的嗓音缠绵,眼神也近乎黏在了书上。
陆锦森认真听着谢之棠读诗,谢之棠读得很好听,博尔赫斯也写的很好,陆锦森的欣赏水平就到这儿了。
谢之棠神色温柔舒缓,读道:“…在我歌唱以外的,炽热而盲目的玫瑰,那不可企及的玫瑰。”
陆锦森等谢之棠读完,抬手鼓了三下掌说:“读的很好。”
谢之棠读完,拿手指划过了玫瑰,悠悠道:“玫瑰既玫瑰,花香无意义*。”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朗读诗歌,看着挺直腰背接着轻轻勾起嘴角,温柔又舒心。
谢之棠读着,忽然合上书页,抬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博尔赫斯。”
这也是博尔赫斯的诗,因为太过出名,已经到了谢之棠能够背诵的程度。所以谢之棠轻轻
把书页合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败落郊区的月亮。”谢之棠慢慢在书房里走动,仍旧有些不稳和踉跄。“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逐渐走得稳当。
谢之棠没有向他寻求帮助,而是选择自己邯郸学步似的逐渐恢复,陆锦森也就装作不知道,让谢之棠自己在书房里慢慢绕圈。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朝他走来,接着脚步一顿几乎要扑到他怀里,陆锦森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
谢之棠却轻轻撑在沙发靠背上,在陆锦森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接着立即转到沙发背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号前的两首诗,是博尔赫斯写的。
*号前的"玫瑰即玫瑰,花香无意义"出自博尔赫斯的《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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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cp预收文:《穿越后成了妖怪们的铲屎官》
文案:
钟休惊,超级有钱的三十八线小明星,好不容易颠儿接个真人秀,工作人员给他蒙上眼罩戴上耳机往推椅上一推,不见了。
钟休惊不知道等了多久,摘了耳机眼罩一看,面前纵然一片原始森林。
没等他怀疑,从草丛里钻出来只豹子,还口吐人言。
钟休惊:我草…长莺飞二月天!!这是什么玩意??
钟休惊:懂了,这怕是节目组搞来的仿真动物机器主持人吧,这俩眼珠是摄像头吗?这做工也逼真了,还能舔我一脸口水,我也要买只玩玩。
钟休惊想明白就不怕了,敬业的整理了一会儿表情(怕被拍到黑照),对着(自以为的)摄像头就是一通自我介绍,还用咏叹调佯装惊喜道:这大自然太美妙了!我们就应该多远离城市回归自然。(努力保持人设)
豹子:这玩意可爱是可爱,但是脑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_??
钟休惊对着豹头就是一顿猛搓,接着鸡同鸭讲的做起了‘今日任务’。
一直等到太阳西移,钟休惊一直在森林里穿梭,没有见到一个人,也没有见到其他摄像头,慢慢觉得不对劲了。
豹子这时也把钟休惊带到了族里,钟休惊回神一看,满山都是发着光的兽瞳。
钟休惊:虽然我叫休惊,但是这他妈谁能不怕?
钟休惊:我只是接了个五十万的真人秀节目,穿越是另外的价钱。
正当钟休惊以为自己小命休已的时候,豹子兴奋地跑进了族里吼道:他是不是很可爱!是我发现的!我第一个!
其他模样奇怪的动物也此起彼伏夸他:好可爱啊!
这也太可爱了!
他是什么妖怪!
钟休惊:你才是妖怪!反省一下你自己!
好嘛,既然妖怪不准备吃他,那么钟休惊就盘算着该怎么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活下去。
却发现,这不仅仅是一座森林,这是一个妖怪世界。
1.无cp。
2.动物有人型。
3.撸遍全地图,疯狂搞基建。
第64章
被谢之棠趁其不备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件事儿, 陆锦森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陆锦森没有动,一直等到谢之棠读完了诗,重新从沙发背后走了出来之后, 才冷静地对他说:“我们该去吃饭了。”
谢之棠点点头,像是忘了刚才自己的行为, 没有解释,也没有其他反应。
这个阶段, 他通常很难有什情绪起伏,平淡如死水。
刚才鼓起勇气亲陆锦森一下,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正面情绪。
谢之棠面无表情地抬腿往外门外走去,越过空荡的客厅,走向玄关。
陆锦森在谢之棠身后,离着两步远不远不近地跟着,走过了转角,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上被谢之棠亲过的地方。
谢之棠的亲吻一触即分, 陆锦森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只察觉到了脸颊上的压感。
轻柔,却带着干燥的热度。
陆锦森没忍住摩挲了一下脸颊, 却又在越过转过拐角的瞬间放下手臂, 自然的垂在身侧,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动作。
谢之棠一言不发的走到玄关处,拿了个黑色渔夫帽戴上, 双手插兜站在电梯前等着陆锦森走近。
陆锦森自然不同于谢之棠的任性, 越过客厅时先和保姆护工她们说清了他带谢之棠出门吃饭。
保姆立即说:“麻烦陆先生了。”
陆锦森颔首继续说:“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东西, 你们把谢之棠的衣服也收拾好,和他一起去酒店。我们先在酒店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