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压低嗓子,奶声奶气地“嘶吼”了两声。
楚明知笑得更开心了,无所顾忌:“都是男人,我懂你,你跟我说实话,岑大人那身材、样貌,也不比你师妹差吧?还比叶二姑娘温柔,不是很完美?”
任清欢闭着眼睛,静了很久,才说:“感觉是很好。”
小猫竖起毛毛:“喵!”
“从来没有过……”任清欢用双手捂住脸,道,“那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
楚明知问完,才反应过来,这位弟弟还停留在他上一个话题,在说娶老婆的感觉呢……
“是那种,”任清欢想了一会,才说,“就算知道是梦,也想要继续下去的感觉,我可能毕生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
小猫乖乖蹲在他颈边,不叫了,只傻傻看着他。
“等等、”楚明知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是在说,你、你和他真、真的……???”
任清欢放下手,垂在池水中,抬头看着星空,迷茫道:“什么真的?全是假的。”
楚明知坐直了身子,看向屏风,匪夷所思地问:“我说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你那晚和他真的……成了好事?”
刚问完,他又立刻收回:“不、你不用回答我了,我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
“男人跟男人怎么可能?”任清欢莫名其妙地瞥了屏风一眼,道,“我是说弱弱是小公猫,但是没说我幻觉中的师妹是男人啊?”
楚明知也无语了:“……”
小猫背过身子,用毛屁股对着蠢师兄。
师父说的对啊,只有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聊起天来真的很无聊。
“所以,”楚明知艰难地试图总结,“你和他……双修了,但是他是……女人。”
“但是?”任清欢烦躁地说,“不明白你再说什么,别说这件事了。”
“不,”楚明知却坚持道,“兄弟我一定要告诉你,有些事可能你师门没有教给你,就是其实两个男人也是可以……双修的。”
任清欢:“?你有病?”
楚明知:“?”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任清欢十分警惕地起身,也不再休息,飞快把自己擦干,穿上衣服,抱上猫走了,“我先去王庭了,要赶紧解决完人间的事好去找师妹。”
楚明知:“???”
他只好也起来穿衣,正想追出去解释,却见一只小麻雀停在自己衣架上。
“姑奶奶,”楚明知只能背过身去换衣服,连连告饶,“你已经参加完试剑了,大获全胜,还不回去找府主,是想让我在府主面前以死谢罪吗?”
那鸟儿飞落,变成一位小巧玲珑的十五岁美少女,正是楚明知之前丢的那个学生,颜子佩。
颜子佩推了楚明知一把,泼辣地说:“本姑娘在镜花水月里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还不值得你以死谢罪吗?让我告到我大哥那里,剥了你的皮都是小事!”
楚明知无奈道:“那谢小竹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我讨他的尸体来给你鞭尸吗?”
“哼,你别以为能糊弄到我,”颜子佩双手抱胸,“谢小竹是死了,阿茹那呢?那家伙指甲比我的爪子还快,绝对不是狐狸精!那个掉了尾巴的狐狸呢?我必要把他们抓出来,一锅端了!”
楚明知叹了口气:“你是对手吗?”
“我不是,你这兄弟是啊!”颜子佩眼珠一转,脸颊红扑扑的,握拳道,“等我驯服了他,叫他去替我杀敌,岂不美哉?”
“你驯服他?你都成了人家宠物了,”楚明知嗤笑一声,看了眼她脚上的金色驯兽环,扔给她一把钥匙,“我偷偷给你配好了,你趁早自己开了赶紧跑吧,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呢?”
颜子佩收好钥匙,眼珠乱转:“我还能有什么心思?”
“清欢是在月见书院开蒙的,严格来讲,我算得上他师哥,”楚明知沉着脸道,“他身边那些狂蜂浪蝶从来就没少过,可他连一眼都没多看过,所以我劝你别再胡闹,收起那点心思,省得被府主得知,罚你不要紧,却连累了我兄弟。”
“呵,”颜子佩冷笑一声,“胡言乱语!”
离谱!
她堂堂小魔女,怎么会对一个结过婚的男人有那种想法?
颜子佩不想听他说教,变成小麻雀,又飞走了。
她要去找任清欢,培养一下感情,及早将他驯成自己的人。
不过半路上,她又碰见了那只讨人厌的猫。
“喵!”
臭鸟儿又来烦我师兄,不知羞,没看见我师兄在换衣服吗?
连若一爪子把她扑倒。
“啾啾!”
讨厌猫,又缠着我的人,啊……
连若又是一爪子,把小麻雀完全捂在爪子下面,挣扎不动,叫都叫不出来,才露出邪魅一笑:“喵~”
我斗过的女人里,你是最弱的!
楚明知收拾妥当,拉开门,正看见小猫咪按着麻雀打的这一幕。
“咳咳,”楚明知装作不认识这麻雀,只说,“连小公子,你可真是让人敬佩啊,毒发之日居然还能骗住你那傻官人。”
骗得他好惨啊!
楚明知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的提议,这不是坑了兄弟吗?
小猫咪口吐人言,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毒发的时间?”
这件事,连若只告诉过叶知微,因为他需要叶知微帮他拖住时间。
按理来说,幻境中的珠泪一定是假的,可是他却不知为何,仍然没有毒发,试剑结束之后,叶知微猜到了他的情况,看他想继续留下,就二话没说,留给他一个眼神,替他去仙界同叶轻舟复命了。
“我进入幻境时,苏巧盼正在被人追杀,对手是我所不敌的,就只能逃了,”楚明知摇头道,“不过我有幸听见了她的遗言。”
连若问:“是谁杀了她?”
所以幻境里,有人在冒充师父,它是谁?
……
另一边,任清欢在衣物间里翻找行头。
他及时抓住了小猫并把猫关在门外,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衣服沾满了猫毛……
去仙界路过王庭,所以要穿多一点,不然见到了师妹,也许会被批评,但是他又不想穿得太多,怕自己的模样不好看,再排除掉沾毛的,似乎没有可选的了。
可还是想穿最好看的,去见师妹。
他还不知道自己最落魄的样子,师妹早就见过了,也不知道那样的他在师妹心里也是别样的好看。
正在任清欢斟酌要不要买身新的时,他忽然听见南面的温泉池中有水声。
北面有声不奇怪,小猫和鸟儿都养在那里,猫猫特别喜欢抓鸟玩,他向来不怎么管。
但是南面,应该没有人啊?
任清欢屏息凝神,推开了南面的某扇门。
氤氲的雾气中,一位罗体的美人站在池水里,冲他微微一笑。
“靠!”
是阿茹那!
任清欢瞬间满脸通红,闭上了眼睛,却因为刚换过衣服,身上没带剑,只能握拳摆出一套赤手空拳的架势,后退了一步。
从来碰见敌人,他都是往前的。
但是这次,他难以想象一会动起手来要怎么办……
下流!以为这样就能勾|引我吗?可笑!
那我只动脚吧,任清欢想,幸好我穿着鞋。
“你怕什么?”阿茹那笑道,“我不是来跟你作对的,而是来加入你的。”
任清欢满头雾水:“……说什么废话!”
“你看,”阿茹那扔给他一样东西,道,“苏巧盼暗通外敌,将你师妹的消息告知叶轻舟,我杀了她,把她的人头装进她的乾坤袋里带给你,是不是正合你心意?”
任清欢不为所动:“她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搭上叶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她私通的那位外敌其实就是你?”
阿茹那走出水池,笑答:“任公子确实聪慧可爱,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任清欢睁开眼睛,却见阿茹那居然还没穿衣服……
“你、”他转移视线,慌张道,“你都出水了,怎么还不穿衣服?”
阿茹那无辜地摊开双手:“一定要穿吗?可我还湿着呢,而且我一直觉得你们人类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要穿衣服?我并不觉得寒冷,也不喜欢穿衣。”
任清欢真的不想跟她谈这个问题,却突然想到什么,转回了头,又看了她一眼。
不,是他。
“你、”任清欢惊愕道,“你是男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女人,”阿茹那意有所指,“很多妖类亦男亦女,时男时女,男女之分其实并无区别,比如说,即使知道了我是男人,你也仍然不敢看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对男人的身|体也动心了吗?”
任清欢皱眉,严肃地否认他:“不是的,我看到你时之所以会……不太自然,不是因为我对你的身体或是男人的动心,而是因为我联想到了别人的身体。”
阿茹那:“……”
虽然已经成过亲了,但是任清欢其实还没见过师妹赤罗的样子。
但是阿茹那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确实动摇了任清欢。
为什么,阿茹那承认与叶轻舟勾结?
幻境里的师妹告诉他,试剑的事,也是阿茹那提前透露给叶家的。
真相似乎已经若隐若现,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就是因为宋笃行的事,对吗?”阿茹那又道,“不过他又不是我杀的,我当时还没有认下你这个主人,只为叶轻舟办事,卧底在镜花谷,总不能连个投名状都不给谢小竹完成吧?”
一提到宋笃行的死,任清欢瞬间就不想再多跟他废话了,闭着眼一步上前,抬手去掐他的脖子,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失手?不可能!
任清欢从未失手过,可睁开眼,却见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两句话在空中飘荡:“实话告诉你吧,杀了宋笃行的那个人,你已经杀了他一次了——那就是仙界万紫千红窟的主人,九尾妖狐谢小玉。
“如果你肯信任我,我随叫随到,愿祝你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
阿茹那: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琼瑶的梗哈哈
清欢:我拿你当人才和你说的,我看到你时想的是师妹的脸。
阿茹那:那你别拿我当人了:)
(杨笠的梗哈哈哈
小星出自诗经。
ps上一章括号里的无视就行!等弱弱揣蛋蛋吧,给他安排两个。
)
第26章 半龙
任清欢拉开门时,小猫咪正在挠门。
“走,”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衣,披着一件白狐皮的大氅,弯腰捞起猫,“准备出发。”
小猫钻进他衣服里,只露出半个头来,爪子勾着外套上的毛毛。
师兄从来没穿过动物毛皮哎!
这件是师父送的吗?偶尔穿一次还挺帅气的……
“这么急着走?”楚明知坐在庭院中,回头问,“雪可不小。”
任清欢拿起门口的斗笠戴在头上,头也不回地出门去:“我怕师妹等急了。”
楚明知摇头笑着叹息。
可巧的是,方才在温泉里抬头看天时,天空还是晴朗的,现在一出门却正赶上下雪,星星看不清楚,只有月光洒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白雪映得夜色明亮如昼。
任清欢骑着马,无休无止地赶路。
小猫一天中多半天都在睡着,时不时会醒,每次醒来,都没见他歇息过,很是心疼他,总会“喵喵”叫。
但是他脸上却全然不见倦容,反而越来越精神。
偶尔他会揉一揉小猫的头,把小猫塞进衣服里面,说一句:“冷不冷?别出来。让你自己留在家里你还粘人,跟我一起出来找师妹很辛苦吧?”
小猫心酸,抽动了一下粉红的鼻头,摇头。
傻师兄都不嫌辛苦,我怎么会呢?
小麻雀也跟了出来,戳在任清欢肩上,叽叽喳喳叫着:我也辛苦啊?怎么不夸我?就知道抱着小猫,也不知道给我加件厚衣服!
任清欢却只回头看了一眼:“猎鹰和小猫不一样,就应该辛苦一点,这种天气不算冷。”
颜子佩:“……”
气死了,本姑娘不是鹰啊
小猫得意地在任清欢胸膛上蹭头。
呵呵,师兄只喜欢毛绒小动物,不喜欢长羽毛的哦。
在任清欢毫不知情的勾心斗角中,一人一猫一鸟一路来到了飞鸿踏雪阁,岑绮思出阁十里相迎,也骑着马,还夸赞任清欢“意气风发”。
任清欢只淡淡地回道:“你不必如此,自己御剑先回吧,我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
岑绮思巧妙地绕开了他的提议:“雪中御剑,如月下把火,花间喝道,岂不煞风景?”
任清欢于是没有再同她多说,压低了帽檐。
岑绮思带他进了一片雪湖。
王庭没有任清欢想象的恢弘宫殿,只有一排前朝遗址似的城墙,湖心的飞鸿踏雪阁也不高,三层多年未曾修葺的旧楼而已,简直堪称简陋。
这能说什么王庭?就说是民宅也不为过。
皇帝却泰然地坐在第三层阁楼中,看着窗含西岭千秋雪。
在楼下系马时,任清欢回首看了一眼还下着雪的雪湖,赫然发现来时的马蹄印已经被雪填平,一如飞鸿踏过雪泥,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