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看着镜子里自己嘴上的“白胡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指责外面的虫:“幼稚。”
“你也不成熟!”床上的虫振振有词。
……
国宴定在次日晚上,达官显贵,王公贵族齐齐上场,木凌估摸着虫皇给他准备了一打“威斯特”等他享用,这才是这场宴会最难的一点。
而且可能还会来些旧相识,基于他被养在深宫内十年,属于他的基本没有,都是堂洛斯的,这才麻烦,可想而知,清一色是些不令虫愉快的虫们。
这次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带队伍进去,或许是营救阿西尔的绝佳时机,只要他困住虫皇和他的王核,营救行动应该没有太大障碍。
于是整个白天,除了购置礼服,他们都在制定营救计划。
堂洛斯是行走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木凌贪心地想把所有衣服带回去,弄得堂洛斯不客气地提醒他匪邦的经济问题。
但供应礼服的商家乐得合不拢嘴,表示王虫看上什么就送什么,只要允许他们告诉外界他喜欢他们家的衣服就可以。
明星效应他懂,觉得没什么,但随行的人类抠兮兮跟他算细账,评估下来以他为形象的广告费是个天文数字。
木凌好笑又好气,他又没真的给对方代言,而且也没那个闲工夫逐个挑选商家。
人类只得悻悻地闭嘴。
是夜,皇宫门口明灯高悬,亮如白昼。
木凌和堂洛斯掐着时间最后才到,带着大支队伍,有人有虫,在气派上压倒宴会上各方势力,一些虫也是待会儿要跟堂洛斯潜入深宫的虫,他们隐在队伍里,对入口的安检要求置若罔闻
王虫带来的队伍就是这么嚣张。
负责安检的雌虫也知道王虫和虫皇之间的矛盾,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但夹在中间当不了透明虫,笑的左右为难,还好他们的首领讲几分道理:“他们也是工作,我们需要配合。”
这句话差点让他哭出来,但下一秒,那些护卫在堂洛斯的暗示下敞开外套,自己用手翻出衣兜让他看,整套动作下来花了不到三秒,安检的雌虫干瞪眼,看他们大摇大摆走进去。
说真的,待会儿他们要是刺杀虫皇,他们难道要和王虫打起来吗?
那可是王虫,但如果虫皇要他们拿下王虫的话,他们难道要听吗…
雌虫迅速清空思绪,这不是他们可以介入的斗争,虫皇不需要他们这种墙头草。
……
“今晚说王虫和他的小虫子也要来,你看见了?”说话的雄虫端着酒杯挡在面前,一双迷离的眼睛在场内逡巡,听他说话的雄虫嗤笑一声:“虫皇陛下既然说了,那一定是要来的,等着吧。”
他如此笃定木凌要来,并且要一一和三大公、元老院会面才可,这种行为搁人类社会叫拜山头,初入异地,新官上任的必走流程。
虽说虫族破天荒有了王虫,而王虫要做的事情也是破天荒,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各大家族的支持,他必然寸步难行。
在那些傻瓜雌虫面前说漂亮话的技巧大多雄虫也会,有些说起来做起来不比王虫殿下差,比如奥维尔大公就是他们中的翘楚。
两只雄虫看向奥维尔,他神态坦然风度翩翩,看不出对王虫现身有任何看法,但明明最该有看法的虫是他。
雄虫的圈子小,贵族更小,奥维尔当年追雌虫轰动了整个圈子,那只雌虫好巧不巧是王虫那只小虫子的老师,很多年没出现了,也不知道被奥维尔关哪去了,这家伙难道一点也不担心王虫的小虫子找他要老师么?
虽然不知道王虫对他那只小虫子真心几何,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们很好奇这位大公要如何应付。
“来了!”拿酒杯的雄虫直起腰,眼中的迷离荡然无存,他和同伴看向大门
王虫穿着一袭银色长衫,款式大方典雅,没有过多点缀,算不得顶级奢华,甚至比不上他身边那只雌虫。
相较他的内敛,堂洛斯一身火红就分外扎眼了,袖口衣摆都绣着金丝纹路,动起来宛如流火媲美骄阳。
两只虫并肩而行,身后队伍阵脚扎实,戒备森严没有一丝破绽。
这架势知道的说他们是来参加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他们一时吃不准王虫来此善意与否,本来已经堆出笑脸要上去迎接的雄虫都驻足不前,笑意尴尬地冻在脸上
来就来,为什么还带这么多虫进来,虫皇为什么允许他们带这么多虫…待会儿要是王虫想不开动起手来,他们有命留下吗?
“木凌,你终于回来了。”
万事有虫皇挡着,要也是他们父子先自相残杀,众雄虫默契地退回观众席围观虫皇殷切地迎接久别归来的儿子。
“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不然真不敢回来。”木凌微笑着躲开他的手。
虫皇笑意一滞,看向他身边的堂洛斯:
“开玩笑呢……大家都很期待你露面,但你倒是舍得花钱装扮他,他这身布料比你讲究太多了。”
“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裁缝铺起家,对衣服还那么多研究。”
木凌握了握堂洛斯的手,要他别说话。
虫皇真不知话该怎么接了,这小子骂起虫来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把自己也骂进去,可能仗着自己是王虫,就算去扫厕所大家也会觉得那是个无比令虫向往的职业。
被降级为裁缝的虫皇不再对他们评头论足,在场贵族也不敢吱声,服饰穿戴固然是上层圈子的敲门砖,但有些虫就算裹条床单来大家也只能闭眼夸他站在时尚的风口浪尖——王虫就是这样的虫,何况人家很给面子没有裹床单来。
“算不得什么研究,一点审美而已…你既然回来了,有些长辈得认识一下,你想做的事情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虫皇笑盈盈地捏了把汗,有点担心木凌会不会说‘以前没有认识现在就不必认识’这种话,他开始习惯他的语出惊虫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木凌盯了他一会儿,又扫了眼全场,目光最后落在堂洛斯身上,两虫心照不宣地笑了下,木凌朝虫皇点点头说:“好。”
他放开堂洛斯的手,两虫分出两只队伍,他跟虫皇走到元老院一帮虫的角落,堂洛斯则带着一只小队离开宴会厅。
所有虫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王虫似乎不害怕暴露他们此行另有目的,搞得他们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正在堂洛斯一脚踏出宴厅大门的刹那,眼神不太好的虫皇像才发现儿子的雌虫不见了,立即高声道:“堂洛斯上将。”
木凌和堂洛斯一起看向他,虫皇好脾气地笑着:
“这么着急走,有什么事吗?你是木凌的雌虫,该和他一起见一下长辈才对。”
堂洛斯挑了挑眉:
“我是帝国的叛将。”言下之意,不怕我砍了那几只老雄虫的脑袋。
虫皇的笑像花在脸上一样不为所动:
“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木凌的雌君,我和各位元老正在商量,要在这给你们举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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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这话让堂洛斯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条腿, 他狐疑地回望虫皇,虫皇像个慈爱的老父亲,在冷着脸叛逆的儿子身边更显和蔼:“你是王虫选中的雌虫, 帝国会对你法外开恩。”
木凌呵了一声, 眼神冰凉:
“不劳您操心…”
“怎么, 难道你不想和堂洛斯结婚, 我已经把消息公布出去了。”虫皇一脸错愕, 旋即笑道:“放心,只要是你的选择, 我们就会祝福,帝国上下一样, 你可是我们期待了千年的王虫, 你可以应有尽有。”
——赦免一个叛徒的罪又如何,就算是这个帝国也总有一天会是你的, 虫皇的眼神如是说道。
宴厅里的雄虫和雌虫顿时议论纷纷,早被虫皇打过招呼的虫上前来道喜, 堂洛斯隔着虫群和木凌对望:怎么回事?
“你想要主持我们的婚礼?”木凌问虫皇。
虫皇笑道:“我是你的雄父,于情于理都该在这种大事上帮你一把。”
见木凌沉默不语,虫皇添了一把火, 露出惋惜的表情:“或者说你只是玩玩,根本不想和他结婚, 也没关系,但你也到这个年纪了,还有只雌虫,哪怕亚雌也好…可他叛国的罪名就…”
四面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木凌神色一冷,虫皇柔声提醒道:“木凌, 忘了告诉你,国宴是有录像的,你要想好,到底要和堂洛斯在一起吗?”
匪邦雌虫们都没料到这一出,有些焦躁起来,王虫倒是给个话啊…堂洛斯扫了他们一眼,镇住躁动,然后看向木凌:没事的,你怎么决定都可以。
这话通过精神链接传到脑海中,木凌表情松缓,也笑了起来:“他是我此生的唯一。”
虫皇朗声长笑,不由鼓掌:
“好,好好好,那婚期我们定在下个月1号,你觉得呢?”
木凌摇摇头:
“他既然是我此生唯一,结婚这种事不能草率,礼服定制、日期挑选,确定嘉宾名单、安排摄像组、婚房选择等等事宜不是三天两头能敲定的。”
婚是一定要结的,主控权是一定不能给的,木凌对虫皇说:“他是王虫的伴君,我们结婚要依照王君婚礼的规格进行,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你不信任我?”虫皇口气有些伤心。
“我怎么敢信任你,毕竟你一口一个‘叛将’地说着,可不叫我俩寒心。”
木凌露出个浮于表面的假笑,言罢,大步朝堂洛斯走去,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抱在怀里,放开以后退了一步,朝他深深鞠躬,抬起一只手:“还有求婚的程序也不能落下……”他抬头深深地看着他:“我爱你,你是否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以后天上地下永不分离。”
尽管虫皇的提议猝不及防,但木凌的口气格外郑重,他甚至没有用疑问语气,堂洛斯知道这不是情话烂熟于心,是他每日的践行…
偏偏是这种场合,他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明明他们这样结不结婚毫无差异,可他的虫还是可以轻而易举捏住他的心脏,让它像多汁的果肉渗出酸涩和甜蜜。
堂洛斯久久无话,木凌脸上笑意温软:
“我知道你同意。”
堂洛斯抽了抽鼻子,握住他的手嘟囔着:
“知道你还问。”
“因为你快被我感动哭了的样子很好看。”木凌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堂洛斯轻哼一声:“我还快被你雄父吓哭了呢。”
“只有兵来将挡了,他还能变成小说里的恶公公恶婆婆虐待你不成?”木凌低笑一声,堂洛斯纳闷:“什么恶公公恶婆婆?”
“没…”
“那我现在走不了了?”堂洛斯有些纠结,不会这就是虫皇阻止他们救虫的手段吧?
木凌放开他,回头看了眼虫皇,那家伙高举着手为他鼓掌,其他虫一脸懵逼地跟着鼓,似乎都在为王虫的婚事开心,只有跟他们一起来的雌虫满脸复杂,虽然也拍巴掌,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王虫殿下不是来革命的吗?
“走,这里有我。”木凌轻声道:“成功了还可以把阿西尔一并带过来吃点东西。”
“然后来一出当众揭穿虫皇面具的戏码?”堂洛斯嘀咕着。
“怎么可能,就吃点东西,虫皇肯定没有关心阿西尔的伙食问题。”木凌失笑,还不到他们真身上场打嘴仗的地步。
当然也可以顺便看一下虫皇的态度。
“你觉得这次会很顺利?”堂洛斯发现他很笃定,木凌点点头:“或许…他也在等你救阿西尔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因此就不救了。
他们于是兵分两路,木凌留下和这些雄虫虚与委蛇,堂洛斯带虫闯深宫
也许虫皇的确别有用心,他们一路只碰到了几只阻拦的雌虫,那些虫看清楚是他以后居然直接放行了。
匪邦雌虫们憋了一把子力气还没施展,对面先认怂退缩,满嘴“这是王虫殿下的雌虫”这样的话跑开…
好像这座宫殿也是他的一样,堂洛斯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烦躁,似乎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唯一算得上阻碍的是他们到达木凌说的地方以后,一无所获,这居然给了他们诡异的踏实感。
木凌确定的地点在中央花园后面,这偏僻少有虫来,不远处的偏殿没有亮几盏灯,不知道住的是谁,虫们提议去那找,堂洛斯摇摇头:“这么近,木凌的感应不会错,找一找有没有入口,没有就只能…”
匪邦雌虫留了把冷汗——首领难道想打穿这里?会被误会成宣战的啊。
“抄家伙挖了,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堂洛斯奇怪地看着周围的虫,他们明显松了口气,堂洛斯顿悟他们的想法,踹了身边虫一脚:“快去,找工具。”
这些虫去了,但回来的时候没带回工具,却带回一只虫形生物,堂洛斯瞅着还蛮眼熟:“这是?”
“是,是四皇子。”带他回来的雌虫憨笑一声:
“他要我们带他来,说知道阿西尔将军关在哪。”
堂洛斯瞧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起木凌说他被挖了虫核,侥幸没死,应该没本事害他们…但也没准,他对这家伙的印象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