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隘的视线被那枚宝石沾满,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虫皇阴沉的声音:“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断开和阿西尔的精神链接,二是我挖出你的虫核,给王核补充能量。”
轰的一下,木隘脑子里涌起惊涛骇浪,将理智全部冲毁,他呆了半天,虫皇不耐烦了,拍着他的脸颊问:“你要选什么?”
系统在也在急促地叫他,这还用选吗?
“我不会断链接…”木隘仿佛机器人一样说着。
“很简单,你把连在他身上的精神力往外抽就可以了。”
木隘剧烈颤抖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问:
“断,断开以后,你,你要…你要…”
“在王核能量耗尽前,他必须再产下一只‘王虫’。”
“这个,这根本…没有…没有…”
不说王虫多么稀有,而且生蛋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赌博,只能控制概率根本控制不了结果。
“这你不用担心,元老院和抚育所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怎么完全——木隘不敢问,他被困在恐惧的蚕蛹中,只有系统冷漠地告诉他答案:与S级雄虫交/配,帝国一共有十二只S级雄虫,包括他的父亲在内。
十二只,其中大半都已经年迈老朽,做阿西尔的爷爷都绰绰有余,这就是他父皇的万全准备吗?
木隘看着阿西尔被压弯的腰,尖叫像利剑一样戳破喉咙,带着新鲜的血气从他大张的嘴里刺出。
虫皇不耐烦地用精神触角堵住他的嘴:
“断开,还是你的虫核,快选。”
……
他断开了和阿西尔的精神链接,明明于雄虫无碍的事,那一瞬间却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被生生切下来,他知道从此那不再是他的雌虫。
他眼睁睁看着阿西尔在链接断开的瞬间暴汗淋漓,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虽然不再是自己的雌虫,可他也不是自由的。
木隘想尖叫,想逃避地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他知道下一步就是来自虫皇的二次标记,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睁着眼看下去。
他或许应该看,看看自己将心爱的虫推到一个什么境地。
有王核的辅助,虫皇的精神力死死压制着两只虫,他向阿西尔刺出精神触角。
这个举动无关意愿,无关情感,没有承诺,没有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冰冷的利益。
一切为了帝国,虫皇冷酷地看着那只稀有的双S级雌虫,他或许会死,但一定得在产下S级雄蛋以后,至于其他的,不是虫族帝王该考虑的东西
可千钧一发之际,他钢枪一样的精神触手撞在一堵透明的墙上。
阿西尔抬起惨白的脸,狠狠咬碎堂洛斯给他的金色胶囊。
无数金色的丝线从胶囊的破口涌出,像生命力旺盛的藤蔓迅速爬满那堵“墙”,眨眼间,那块空气有形有质,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姿态伫立在阿西尔面前。
恰此时,遥远的天目星北半球正是深夜。
木凌和堂洛斯突然从床上惊醒,两虫骇然地对视一眼,发出了默契的声音:“艹!”
……
虫皇无往不利的精神触手竟捅不穿这堵墙,他立即明白它从哪来的了,果然,木凌的身影出现在墙后面,冷厉的目光锁着他:“我的父皇,您想做什么?”
“他要…王…虫…”阿西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木凌像瞬间明白了什么,怒火一瞬间膨胀到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您真的是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和下作。”
作者有话要说: 木凌和堂堂知道虫皇要干嘛以后都吓呆了
发出好想完结的咕咕声,能不能在春节前完结正文呢_(:з”∠)_
作为一只人形刀子精,不是说开价就能让我把刀摁回鞘的,顶多预警一番,以及在刀口抹点糖,我就努力多抹点糖糖可以么QAQ
第58章
“要不你就别去了, 我带一支队伍过去。”
堂洛斯纠结地坐到木凌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木凌看他一眼叹气:“不都说好了吗?那三颗精神胶囊有时间限制, 我离首都星太远, 能给屏障补充的能量有限, 到后面必然后续无力, 那阿西尔就危险了。”
“可那老头摆明了等你过去。”堂洛斯眉心紧皱:“我带队伍坐光速器飞到首都星, 花的时间是一般飞船的四分之一,落地后迅速潜入皇宫将他带出来…”
“你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宫殿吗?”
“我…”
“而且你要是被拿住, 那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木凌轻轻揉开他的眉头,低声道:
“别担心了, 准备工作做好, 我们未必都是被动。”
昨夜他们一知道阿西尔遇险就做出前往帝国的准备。
但早上起来拾掇行李,堂洛斯热血下去忧虑浮起, 谁知道这是不是虫皇故意引木凌过去的,他们贸贸然去会不会正中对方下怀?
然而现在明知陷阱也得去, 不仅要去,还得大张旗鼓地去——得知他们要提前访问帝国的地球人这么建议。这想法和木凌不谋而合,他决定顺便把出主意的几个人一起带走。
这就让那些人十分紧张了, 互掐那么多年人类从未合法抵达过虫族帝国,反倒是虫族有几次飞船开到地球运行轨道附近, 王虫这要求来的突然,但他们还是快速敲定了应对方案。
就在确定好访问队伍名单,大家各自风风火火干活的时候,堂洛斯突然又想起一茬,他问木凌:“要不要告诉阿鲁?”
管理队伍的核心只知道是阿西尔出事了,但不知道出的什么事, 需要告诉阿鲁吗?
木凌也愣了一下,但不等他想出万全的办法,阿鲁就冲进办公室,用硬邦邦的口气甩下几个字:“我也要去。”
他们还没告诉他阿西尔碰上的是什么糟心事,但以他对帝国的了解,只能往最糟糕的地方想。
“我不建议你去。”木凌直接道。
“我知道,可是我要去。”阿鲁坚持。
木凌叹了口气,和堂洛斯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无奈
“除开你的感情因素,你先问自己,你去了能帮什么忙?帮不上。”
不给阿鲁回答的时间木凌直接用答案堵住他,又说:“而且你去了这边的雌虫精神体研究就得搁置,现在已经进入临床试验的关键阶段,我不在就只能靠你。
你最该做的就是观察临床数据,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精神体修复方法,这才是我们立足的根基。”
“可是…”
“是是是,我知道结果一时半刻出不来,我把毛球留给你,你尽情使唤它 ,以及你还有件事更需要做——在我们回来前突破A级。”
阿鲁瞬间静了下来,尽管木凌没有说的很直白,但也是在委婉地提醒他等级压制这件事,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介入这种级别的斗争,一旦真刀实枪干起来,帮不上忙都算了,还可能拖后腿。
当然,他还不知道木凌打算把地球人也带到帝国去,否则一定要炸,他再没用也比人类有用多了,但此时,他只能在现实面前委曲求全:“你会把他带回来。”他只能要这个承诺。
木凌轻笑一声:
“否则我费老大劲回去探亲吗?”
堂洛斯上来拍他的肩膀:
“这才多久就对他情根深种了,可以啊,回来就给你们办婚礼。”
阿鲁打了个哆嗦,没好气地抖开他的手:
“这什么跟什么,他已经答应要加入我们,确保他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而且他是双S,是难得的战斗力…”
他还待举出一二三,堂洛斯眯起眼:
“这是你要我给他递的话?”
阿鲁顿时闭嘴,看了他一眼,总算露出一丝颓丧:“他是我见过最骄傲的雌虫,不该遭遇这些…”
堂洛斯哼了一声,木凌从背后踢了他一脚,冷笑:“你把你们首领当空气?”
阿鲁气的瞪他:
“都什么时候了,幼不幼稚!”
木凌却旁若无虫地抱住堂洛斯,在他耳边小声说什么,逗得他不时闷笑,揶揄地看向阿鲁。
阿鲁立马觉得这片地烧得慌站不住了,他朝他们告辞,但没虫理他,只得气闷地走开。
“果然恋爱让虫降智,阿鲁这款的都逃不了。”
等他走了,堂洛斯才啧啧称奇。
木凌将他的贴身衣物收进包裹,随口道:
“他还算好的,能劝得住,碰上那种热血上头的恐怕只能暴力镇压了。”
“那你是哪种?”堂洛斯跨了一步挤到他身边。
木凌哼了一声没回答,突然从衣服堆里拎出一件豹纹内裤,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挑起眉笑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堂洛斯用战斗速度将他手里的玩意儿抄走,脸红得能滴血:“不是,是那些…那些地球人送的…”
“诶还给我,我还没看清楚,后面是不是有条尾巴。”
木凌手绕到他身后去抢,堂洛斯摸到那节毛茸茸的尾巴,想把它扯掉,即将作案的手却被木凌抓住,这虫顺势压在他身上调侃:“别弄坏了,我还想看你穿呢…”
“穿什么穿,不穿!”
“穿啊,别白费人家一片好意…”木凌的声音顿住,突然想起一茬:“他们干嘛送你这种东西!”这不该他送吗?
两虫四目相对,一只开始泛酸,一只羞赧稍退,下面那只笑出来:“他们说是大礼包。”
“什么大礼包,还有其他的?”
木凌的表情无端危险起来,堂洛斯只得翻白眼:
“行了行了,回来再说,我们赶快点,要不赶不上出发时间了。”
木凌从他身上起来,一边收拾一边不依不饶:
“里面有什么,你用过了?”
堂洛斯将行李往箱子里一扔,低着头站起来闷声往外走,木凌追上去:“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人类很危险,你要提防他们…”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不老实,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那礼包你藏哪了,你应该拿出来共享,起码让我帮你把把关……”
就这样喋喋不休了一路,堂洛斯终于停下来,抬起通红的脸瞪他:“我每天和你睡一起,玩没玩过你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吃一些玩具的醋…”木凌嗤笑。
堂洛斯不屑地瞄他:
“那你现在在干嘛?”
木凌抿了抿嘴,突然把他压在墙上,在他嘴上啾了一口放开:“干这个,干完了,走吧。”
堂洛斯嘴角抽了抽,也跟上去:
“我又不是阿鲁,需要你给我做这种心理调节。”何况他是去救虫的,又不是被救的。
木凌无辜地歪头看他:
“我是真的对你藏起来的大礼包很感兴趣。”
“……”那是我看错你了。
出发前的最后一次会议,木凌进来扫清人头和虫头就开始讲正事:“已经给帝国发函说我们要过去,也在平台公布了信息,到时候会有很多虫来接,到首都星以后我应该就能感知阿西尔的位置,届时再确定营救方案。”
“虫皇不可能直接把阿西尔交出来,营救的难度一是确定位置,二是避免和虫皇正面作战…说起来你知道你那位父皇的实力吗?”
“光他一只倒无所谓,可昨晚通过精神链接我发现他那有另一股更强悍的气息,何况他背后还有元老院。”
木凌没说那股气息究竟是什么,说出来也只能徒增堂洛斯心头的压力,毕竟从决定去帝国开始他的神经一直紧绷。
关于如何营救,人类也提出一个方案,问他们是否可以将虫皇干的事儿公之于众,但这个提案遭到各雌虫的否决。
“首先我们没有证据,其次哪怕证据确凿,帝国虫民十有八九也不会觉得虫皇这么做有问题。”
人类呆了一瞬:
“他们难道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雌虫脸色很臭:
“如果能生下王虫,他们会觉得这是阿西尔将军的荣幸。”
“可是…可是…”
人类在虫族凝重的表情面前讷讷,如果匪邦雌虫能觉得这不应该,那其他雌虫应该也可以。
“还没到时候,”木凌安慰人类:
“要改变虫族的思想需要时间,以及一件足够大的事。”
人类也明白急不得,回顾他们自己的历史,所有思想剧变代价都很惨痛——大瘟疫崩塌了教廷,带来技术突破,带来世界大战,战争也为工业社会敲响警钟,旧有的神话崩溃原有的生活模式才被摧毁。
人类思想的革新也不是朝夕成就的事情,只有剧烈的破坏才能让社会彻底新生。
虽然对虫族而言王虫诞生不亚于基督临世,但这件事的影响力还没有切实波及到每只虫身上,信息技术令他们能够快速扩大影响范围,可虚拟与现实之间总隔着一层砂纸,或许很多虫仍觉得王虫的存在是幻梦,只是从脑中的幻梦变成了光屏中的幻梦。
何况这样天大的喜事溺人心智,快乐无法推动彻底的反抗,对于虫族来说也一样。
可对于这些石头一样刀枪不入的雌虫而言,痛苦已经稀疏平常,唤醒他们体内纤细柔软的神经才是难题,如果无法感知痛苦,就不会觉得处境艰难,甚至还会颠倒黑白,以苦为乐。
这种蠢钝已经变成麻木的石盔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除非将唯一神圣的东西在他们面前打碎,否则这个周而复始的世界只能继续在生锈的机器轮轴上不断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