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悄无虫烟了那么几个瞬间,直到一个弹幕打破死寂:【帝国叛将堂洛斯。】
那像一朵冲向夜空的烟花打响进攻的信号,排山倒海的弹幕只用了一刹那就占领屏幕:【叛将堂洛斯,王虫殿下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卑鄙的雌虫,他今年三十了,王虫殿下才二十,他怎么下得去嘴!!】【十几岁的小鲜虫不香吗!廴为什么要去啃这条老腊肉,崩牙的啊殿下!!】【艹啊,传闻居然是真的,王虫殿下就是为了他才去的匪邦吗?!】【这虫危险,帝国究竟在干嘛!】
【啊啊啊啊啊我不信,这虫究竟是怎么走到殿下身边的啊!】【他一定是欺负殿下年少无知,利用了殿下的单纯善良!!】【那可是红色通缉令!上一次红色通缉令是861年,四百多年了啊!这种□□居然,居然…】泡到了王虫。
没有虫甘心把这几个字打在屏幕上,虽然他们酸的都快跟着造反了,如果这样就能得到王虫殿下的青睐,反了这天又如何。
弹幕翻滚得太快,像着火的蚁群奔腾地冲向河水,就算是王虫的眼睛也不可能看清几个字,偶尔瞟到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索性全当没看见。
木凌坐回床上,抄起团在床脚的睡袍给他罩上,轻柔地帮他梳了下蓬乱的头发,笑了笑:“没事,你还要再睡一下吗?”
堂洛斯把脑袋栽到木凌怀里,迟钝地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缓缓摇头,地球人不会无端跑过来,一定是有事。
木凌被他的头发弄得有些痒,颇为嫌弃地把翘得最高的那绺毛狠狠压下去,抱着他的脑袋:“那去洗漱。”
堂洛斯把头从木凌怀里挤出来,搭在他肩上看向木呆呆的脏脏,有些不满地问:“号丧的,什么事昨晚还没说完嘛?”
这个绰号让脏脏瞬间醒神,下意识道:
“叫爷脏脏,谁爱号丧谁号去!”
堂洛斯嗤地笑出来,挑衅地看他:
“虽然你看着不干净,但也不必随时提醒大家这点。”
脏脏的愤怒坐了趟过山车,最后在王虫斜眼看过来时老实交代在肠/道里了,他挤出笑:“就…现在在直播,您看…”
“直播?”
堂洛斯突然直起腰,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浑圆:
“什么直播?”
脏脏让开身子让整个镜头伸进来,咳嗽了一下:
“关于王虫日常生活的直播。”
堂洛斯把目光移到木凌脸上,眼神如是问:
我怎么不知道?
木凌耸耸肩:
“惊喜。”
他是喜,被惊到了,目光又僵硬地移回去,脏脏客套地笑着问:“首领,给帝国的观众打个招呼?”
【雾草,谁要看他!】
【我要退出直播间了,现在,立刻,马上!】
【叛将堂洛斯,你敢不敢离王虫殿下远点!】
【可是艹啊,匪邦有王虫,有虫还睡了王虫,艹啊!】【王虫殿下看看我,我乖巧听话结实耐操!】
……
【楼上的你s级吗?】
【楼上的楼上的,你有十二枚一等功勋章吗?】
【你读书的时候有全科特优,格斗比赛全球第一吗?】【你上战场的时候有小队伤亡率全军最低吗?】
【你可以凭□□力量摧毁人类十台先锋机甲吗?】【就算堂洛斯配不上殿下,但你觉得自己就可以靠近王虫殿下了?!】……
堂洛斯把光屏拉近发现居然有不少虫帮他说话,顿时来趣了,面对越来越小的攻击声,他忍不住笑:“大家好,我是堂洛斯。”
【不必介绍。】
【知道你,你的通缉令还挂在我房间,我弟最大的梦想就是砍了你的脑袋赚到那两亿虫晶上缴给他的雄主。】【这也是我的梦!】
堂洛斯眼皮一跳,冷笑起来:
“办得到的话,尽管来试试看啊。”
【在帝国恭候大驾!】
【拿命来赌,认输的不配做帝国军雌!】
【赌命+1,为了王虫谁怕谁啊!】
【赌命+2,输了的永远不见殿下!】
……
“谁跟你说要赌木凌了,你们也配?!”堂洛斯口气轻蔑。
【他居然敢叫殿下的大名!】
【他故意的,今天一切都是故意的,他是殿下的雌君吗?就算是雌君也没有整晚都在雄虫床上待着的!】【还要殿下给他穿衣服,给他梳头!他残疾了吗?】【我就说啊,他一定强迫了殿下!】
【王虫殿下,如果您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王虫殿下眨眨眼!我们这就去救您!】
【殿下眨眼了,眨眼了!】
……
雌虫吵架,殃及雄虫,王虫也无法幸免,木凌眨了眨眼,长臂一伸将堂洛斯包进怀里,看着摄像头:“抱歉,我眼睛的各项功能正常,眨眼这种自然应激反应能够顺利完成。”
【殿下,我明白您言不由衷,这只雌虫凶名在外,您害怕不敢承认所有虫都能理解。】【傻逼吗楼上,王虫会害怕?】
【没看见谁抱的谁?】
【意淫也要有个限度。】
【非得王虫殿下压着这只雌虫亲才肯相信殿下是自由的?】【那是王虫,你当是你家软脚的小雄子吗?】
“原来大家想看我亲他?”
木凌看着疯狂闪过的弹幕似乎了然了什么。
【不是!】
【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王虫殿下请享用您的雌虫!】
【是】和【不是】又一次在屏幕上打起架来,脏脏好像正在习惯帝国虫族内部出现分裂的种种现象,他一偏头,看见王虫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是】的那边。
木凌熟练地扣住堂洛斯的头,堂洛斯一惊,真要亲?几十亿观众呢,不是咱自己关门两只虫。
要亲,不然他们不信——木凌眼里含着笑意,慢慢靠近他的脸。
这个吻格外缓慢,堂洛斯心跳加快,理智和渴望在每个细胞内部激烈交战,理智在尖叫:几十亿只虫在看呢!
另一个声音反驳说:
他们又没办法顺着网线爬过来分开他们,怕什么?
不怕不怕,堂洛斯看着木凌放大的脸对自己说,但如果心脏能听话一点别跳那么大声就好了。
木凌好笑地看着自己的雌虫通红的脸上全是镇定,异样的灼热轻易穿透他们之间薄薄的空气层,只有浑身紧绷的肌肉在诚实地反应他的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没有过亲吻,又不是不熟悉他的唇,又不是忘了他曾怎样虔诚地膜拜过他全身每个角落…
但也许是别有用心,也许这虫和他一样也想宣告什么,所以会像举行某种伟大仪式一样,任紧张如暗涌的细细波涛从每个毛孔渗出来。
木凌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湿润的唇上,莫名也跟着紧张起来——可能因为他们太近了,近到他可以轻易闻到他温热呼吸中某种甘甜的芬芳,可以看清他蔷薇色饱满的唇上柔软的纹路,他记得把它们咬在嘴里是什么滋味,大概是某种晚秋才会成熟的果肉,要吸满夏秋所有的阳光才酿得出的甘甜。
他又靠近了一点,像和他夹了一个坏掉的水泵在中间,口鼻间迸出凌乱的水汽。
木凌盯着他轻轻颤抖的唇,感觉有霜雪和阳光叠落在上面,如果他再不吻上去,所有冰凉和温暖的甜蜜都将消失无踪,于是他低了低头,一如曾经的千百次。
四唇相贴的感觉像两条新生的软蛇暧昧的缠绵。堂洛斯没有闭眼,尽管他的眼睫已经快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不断地扑棱下坠,但他仍执意想看清在他口中搅出一汪甜腻的家伙的脸,木凌不忍他辛苦,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轻轻咬了下他不知往哪动的舌头。
他们吻了很久,久到直播间骂完一轮,反掐一轮,甚至赞美的声音都蹦出来了还没有分开。
观众老爷们突然意识到他们是被搞直播的两只虫抛弃了,心情一时很复杂。
脏脏后来频繁看表,原本失速的心跳现在稳如老狗,回头和摄影师无奈对视——就肺活量这点,人类再进化一万年也比不上虫族,他们连接吻都不带喘气的。
而且这俩一点职业素养也没有的虫到底记不记得他们在干嘛?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作为大爷的观众开始礼貌抗议,主持人的脏脏终于壮起胆子敲了敲对面的二虫世界:“殿下…殿下?”
木凌和堂洛斯总算分开,木凌擦了擦他红肿湿润的唇,似乎有点不舍,然后才看向打扰他们的人:“什么事?”
口气里的不满不加掩饰,脏脏艰难地笑了笑,指着表:“这不…都快半小时了吗?”
“怎么可能?”堂洛斯不信地问道。
呵呵,他们也想知道——脏脏和观众腹诽着。
【退一万步就算是真爱了,也犯不着这么久吧。】这串字符的每个拐角都在冒酸气。
【王虫殿下怎么这么温柔。】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帝国这些年的忠心,终究错付了吗?】【qaq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有雄虫的各位,有雄主就是这种感觉吗?】
【是啊是啊,突然有努力读书,奋力拼搏的动力了,我要给雄主打下一颗星星!】……有雄主的所有雌虫默契地沉默了。
【咦,大家都是单身虫吗?】
【不可能吧,中高级雌虫的匹配是帝国官方负责的啊。】【别问了!】
三个标红的大字结束这个话题。
脏脏面上堆笑问木凌:
“咱是不是…该继续今天的工作了?”
木凌和堂洛斯看了看表,是到时间了,今天还有几个会,以及天目星传来的工作报告要看,得抓紧时间,否则晚上又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
“那你们先出去,我和他收拾一下。”
“好,我们先去餐厅等。”
脏脏带着摄影师出去,但直播间又开始闹了
【诶,别啊,怎么收拾的,我想看!】
【我也想,不,上面的无耻!你想看什么!】
【不,你们不想!】
【礼物提示:住天上的菜青虫送给主播一辆劳斯莱斯!】【劳斯莱斯,这是什么?】
【这功能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打钱,打钱就能看见!】
【艹,你们的钱不是交给雄主了吗?!】
【没有雄主,至今单身,养雄主的钱我决定全打给王虫殿下。】【为了王虫殿下,只能活到三十五我也心甘情愿!】【闭嘴吧你,你花钱问过你雄父了吗?】
【让雄父惩罚我吧,谁也不能阻止我给王虫殿下打钱!】【礼物提示:这辈子不长送给主播一艘星舰。】
【礼物提示:…】
【礼物提示:…】
这个环节是脏脏最熟悉的,他眉开眼笑地说道:
“谢谢各位老铁…”
【这是给王虫殿下的,你敢碰一分我定率军亲征地球剁下你的狗爪!】【第三军区28军团随时准备出征!】
【第三军区特种兵团已做好出征准备!】
……
脏脏被这串弹幕打醒:我就是嘴瓢,还记得这是王虫的直播呢。
木凌和堂洛斯出来看见垂头丧气的脏脏不由好奇:“怎么了,还播吗?”
“播着呢。”
脏脏指了指光屏,木凌定眼一看,好家伙,满屏的兰博基尼、劳斯莱斯、火箭、星舰、战舰…
“这什么?”
“礼物啊。”
“…什么礼物叫这种名字,不吉利。”他还以为又打起来了。
脏脏无辜地眨眼:
“那您说叫什么?”
“…如意、玉佩、珍珠珊瑚宝石之类的…”木凌有些迟疑。
“可,可以啊,晚些让后台改。”
王虫是只老古董,他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
“我觉得星舰挺好的。”堂洛斯正在看礼物价目表,突然开口道,重点是贵。
木凌倒戈的很快:
“那就留着。”
然后拉他在餐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牛奶,厨师端上面包、果酱、鸡蛋和培根,还有一锅肉粥,木凌往他们盘里一样夹了些,三两下做好一个三明治给他放在盘子里,转头却看见自己精心照顾的虫还埋头查看礼物价目表,不由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吃饭了。”
“好…”
堂洛斯匀出一只爪子拿起木凌给他叠好的三明治往嘴里塞,对弹幕里愤怒的虫言虫语置若罔闻,只一个劲笑。
“笑什么?”木凌无奈了。
“没什么,就是看回头不知道有多少雌虫要被打。”这话颇为幸灾乐祸。
“很多吗?”
“他们花了快十亿了。”
木凌不解,雌虫没有财产支配权,他以为这种虚拟礼物只是意思意思,结果居然是真金白银,于是扭头问脏脏:“这什么礼物?”
“就…直播环节的观众打赏?”
殿下不会不喜欢打赏这个词吧,脏脏有些后悔,应该换种说法的。
“为什么要打赏?”木凌奇怪地问。
“啊这…因为喜欢?”
木凌挑挑眉,那他不成卖脸卖艺的了?
“不是不是,您的存在就足够他们欢喜了,不用额外做什么!”
脏脏意外读懂了木凌的眼神:
“这就跟我们去庙里烧香添香油钱一个道理!”
“我又给不了他们什么,这交易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