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晚一把扼住他的脖子,五指紧了又紧,眼中的杀意一览无余,还是在陆西快要断气的前一刻松开了手掌。
陆西捂着胸口,喉咙火烧火燎的痛,他深吸一口气,脑瓜仁都开始嗡嗡的疼。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言行确实有些冒失了,毕竟对方对他的好感度本来就低,这时候说出这种扎心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可这小破孩真是太他么气人了!刚才那一掌打得他嘴里都冒出一股鲜血,只是他咽得快没吐出来而已,就算是被突然吻了一下,情绪过激,之后也该平复了吧?
而且自己也不是故意的,结果他看自己倒地不起,居然又上来补了一脚。
就这样自己还要厚着脸皮继续刷好感度,他也真觉得自己够贱的。
陆西甚至决定,在他道歉之前都不想理他,可是让畅晚道歉,这尼玛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难……
这小子不是京棠的傲娇,也不是沈梵的感情迟钝,而是压根就没人性!
从骨子里就坏的令人发指,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敢问要怎么打动没人性的家伙?就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估计也会被拿去喂狗。
他可不会傻到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陆西揉了揉生疼的脖子,打算赶紧离这个混世魔王远点,没想刚到退几步,后背咚一声就撞到了什么。
这回畅晚可还在前面,那身后这个……
不等陆西作出反应,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尖叫,没想到居然是二十三,陆西被尖叫声吵得捂住耳朵,敲了他头一下:“别叫了!”
二十三听到陆西的声音,才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立马感动的喜极而泣,一下扑到了陆西身上:“孟师兄!”
陆西扶住他:“怎么只有你一个,师父他们呢?”
二十三两只手还紧紧圈着他:“天太黑,我没跟上他们走散了。”
陆西:“岂有此理!走之前我明明跟他们说要带着你点,这些混蛋!”
二十三看他这么关心自己,不由得笑出声,小脑袋摇了摇,对他露出浅浅的酒窝:“没有,大师兄要背我,我看他布阵一天已经很累了,就没让他背。”
陆西:“你可真行,这要是路上再碰上一根荆棘草,你是不是要在地上睡一晚了?”说着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二十三开心的弯起嘴角,刚要趴到他背上,就听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刚才他都没注意到陆西身边有人,此刻听到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
畅晚在城墙的阴影里站了半天,就看刚才还对他冷言冷语阴阳怪气的陆西,转身一看到二十三就笑逐颜开,亲切热络的态度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他搭在身侧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
视线定格在陆西弯起的唇角上,眼中的血色愈加浓烈。
畅晚换上一张笑脸,走上前:“大师叔要背你,你怕他累。难道我师父背你,他就不会累吗?你知道我们这一趟走了几里路,杀了几只鬼,受了多少伤?虽然我师父古道热肠,心地善良,但若每个人都要靠他,他不也要累死了,小师叔还麻烦你体谅一下。”
被畅晚说的,二十三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立刻松开了环住陆西肩膀的手,喃喃道:“没事的孟师兄,我不累,而且脚踝上的伤用了金疮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自己走了。”
陆西看着小孩窘迫的样子,简直恨得牙根发痒,转头看着畅晚:“我说你就这么无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死人!”
畅晚怔了一下,眼睛顿时冒出些泪光,有些无措的望着他:“我只是看师父太累了,对不起,弟子不该多言的……”
那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儿,却看得陆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西不懂他为什么又要装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过他以为装可怜对自己就有用?
他又不是那帮傻蛋。
陆西冷笑一声:“我真服了你,脸皮厚得怎么骂都骂不走,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有多远滚多远,我……”
不等陆西把话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大师兄那猛虎镇山的粗吼:“孟予玄你干什么!”
陆西动作一顿,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发现宋成玉带着一众弟子就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站在这多久了。
不等他开口,畅晚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脚下:“对不起师父,弟子出言不逊,自愿领罚!求师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陆西:“……”
畅晚背对着身后的众人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背影,哽咽难言的声音,面对陆西的却是一张阴森狡黠的笑脸。
他用口型对陆西无声道:你.休.想.摆.脱.我。
作者有话要说: 畅晚: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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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整个白月城的风水呈现出逆五行的趋势, 护城河外是一座荒山,河内是一片枯树,城楼上的了望台还燃着明晃晃的烽火。具白月城的传闻, 那座荒山上藏着不少金矿,所有的环境加起来正好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火克金,金克木的逆五行阵。
怪不得在城外会找不到进入白月城的路,在风水学上,只要此阵出现, 所有误入风水局的阴魂都会被融入其中,成为法阵的一部分,阻挡着外部的生灵入侵,他们生前被囚困于此, 死后却又继续对别人重蹈覆辙。
大概就是因为死在这里的人都心有不甘,才会不断引诱着外人, 让整座城中充满了堆积如山的尸骨。
可有一点却很奇怪,被引诱来的多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或者夫妻, 刚才抬他们进来的棺椁也是一口合葬用的夫妻棺。
据宋成玉向陆西和畅晚得到的情报综合来看, 这口棺材应该分为上下两层,一层装着陆西遇到的女鬼, 另一层装着畅晚遇到的男鬼,分别负责引诱中招的情侣,让他们深陷温柔乡,心甘情愿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可为什么偏偏是情侣呢,难道单身狗连被鬼吃都不配了?
还是说白月城中的鬼对情侣有什么怨恨, 莫非生前也是被辜负过的可怜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间子时,这时阴气最重,实在不宜冒然深入城中探险。
宋成玉安排弟子们在城边的一处荒废客栈暂时住下,等明天一早,再进入城中一探究竟。
没想到白月城内的环境会如此恶劣,除了白骨就是土灰,众弟子身上带的干粮和水基本都快见底了,此刻也无法及时补给,还是大师兄随身背来一包小米,勉强煮了一锅粥给大家充饥。
大师兄在一楼刚收拾出来的破木桌上摆碗:“粥稀,大家先凑合着喝,等明日进入城中打败了妖怪,回去一定鸡鸭鱼肉请师弟们吃顿好的打打牙祭!”
看着碗里稀稀拉拉的小米粥,弟子们咽下嘴里的酸水,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毕竟现在就这个条件,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
可是这里一共四十三人,桌上却只有四十二个碗。有人疑惑的刚想开口说,就看大师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孟予玄那家伙出去了,赶紧喝,谁让他挑吃饭时候出去,难道还要这么多人都等着他不成。”
说罢两人挤了挤眼,赶紧端碗一饮而尽,没想到对面的宋成玉忽然起身:“吃完立刻回房间休息,记得把房门锁好,我这碗就给予玄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
刚才大师兄盛粥时特意给宋成玉那碗多放了不少橙黄的小米粒,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稀饭更恰当,可宋成玉却要给孟予玄,这让平时本就对孟予玄憎恨至极的师兄弟们更是嫉恨交加。
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到底哪里好,为何师父总是维护他!
其他弟子看着拿碗剩下的粥:“大师兄,真的要给孟予玄啊?”
大师兄气得黑了脸,第一次不顾师父的命令端起粥:“给个屁!我种出的粮食凭什么拿去喂狗!”
说着,端起碗走到坐在门槛的畅晚身边:“小晚,这碗粥给你吃吧,刚入宗门就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今晚辛苦了。”
畅晚看着那碗粥,强掩住眼中的嫌弃之色,几番推让后才接过来,露出一副颇为感动的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师叔。”
不一会陆西回来,看他们一个个都端着碗喝粥,桌上只剩一个空木盆,里面连点米汤都没有。
他抬头环视一圈,所有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顾低头扒拉自己的粥。
陆西叹口气:“不给我留就算了,二十三师弟的呢?”
大师兄从粥碗里抬起眼:“二十三的在厨房留着,我待会送去,用不着你操心。”
看这意思还怕他把粥匿下咋的?陆西哼笑一声,转身走出大堂。
畅晚看着陆西的背影,趁大家都不注意时,也悄声溜了出去,跟着他到了伙房。
陆西蹲在灶坑下,把刚才趁火还没熄时埋进去的两个红薯扒了出来,这两个红薯还是他下山时在路边挖的,当时也是百无聊赖,实在闲得慌,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轻轻一剥,红薯松软的皮从上面脱落,露出金灿灿的薯肉,光闻着就甜滋滋的。
陆西一边剥着红薯皮,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死小孩真是脸皮够厚,见过烦人的,没见过他这么烦人的!也不知道是谁家门不幸生出这么个孽子,活脱脱一个魔王转世,老天你要是有眼赶紧派个神仙把他带走,再不走我真要被气死了!”
话音刚落,陆西就听到门口传来哗啦一声,转头看去,只见他口中的孽子就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空荡荡的木碗,脚下还有一滩刚被他泼出去的稀粥。
陆西:“……”
果然坏话就是不能出声说,不然就容易是这个下场。
两人隔着灶台面面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陆西手里举着刚剥好皮的红薯,“刚烤熟的,吃吗?”
畅晚望着他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阴森的弧度,下一刻陆西手中的红薯忽然动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的红薯居然变成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大老鼠!张口就要咬他的手。
陆西吓得赶紧甩开,结果肥老鼠掉在地上,又变成了红薯。
是障眼法。
这客栈都荒废几十年了,地面上攒了一层灰,红薯掉在地上,外面整整一层都不能吃了。
听着畅晚幸灾乐祸的笑声,陆西已经被气到没脾气了,他低头捡起红薯,小心剥掉外面沾了灰的红薯肉,装进碗里,绕过畅晚从外面的楼梯上了二楼。
畅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表情变化之快,就像是换了一张面具。
陆西敲响了二十三师弟的房门,把自己烤熟的红薯递给他一个。
二十三接红薯时看到了陆西被烫红的手指,不禁眼眶有些发热,“孟师兄,你的手都被烫伤了,肯定很疼吧?”
陆西都没注意到自己手被烫伤,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觉,随意甩了甩,“这点小伤没事,你快趁热吃吧,我就先走了啊。”
二十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孟师兄你等等,我这里有烫伤药,我帮你上一点每天就会好很多。”
等二十三帮他上完药,陆西的红薯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赶了一天的山路也挺饿的,倒是二十三帮他上药都没怎么顾得上吃红薯,眼看时间已经不早,陆西也不好再打扰他休息,起身互道晚安后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他回房就看到畅晚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陆西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蹙着眉,想假装没看见绕过去,结果走到跟前还是被畅晚伸手拦下。
陆西深吸一口气:“你又要干什么?”
畅晚:“红薯给我,我现在又想要了。”
陆西嗤笑一声,觉得这家伙简直脑子有病:“刚才给你不要,现在我送人了你又想起来要。没有!要吃自己下山挖去。”说罢甩开畅晚的手就要进房间。
就听身后的人幽幽道:“好啊,那我现在就跟他要,只是我下手一向没轻重,要是不小心伤了小师叔,那就不好意思了。”
一声冷笑后,畅晚抬脚就要离开,但他脚步故意放的很慢,果然不出三步,胳膊就被抓住了。
陆西看着他那张故作无辜的脸,说出来的话近乎咬牙切齿:“你还真是恶毒啊,自己不要就算丢了也不肯给别人,你这么自私自利,是不是从来没人对你好过?”
畅晚没说话。
陆西冷笑一声:“没人就对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
畅晚:“我不配又怎样,只要是我想要的,你还不是要乖乖给我。”
陆西听着他说的每个字,就感觉像是有只苍蝇在自己的理智上跳舞,爆发与不爆发仅在一念之间。
最后陆西还是妥协了,就算他不怕死,也不能连累二十三。
他抓着畅晚的手往房间里拖,把人拉到床边,从包裹里找出一罐子玻璃容器装的星星糖给他。
畅晚晃了晃手里的糖罐,眉间一蹙,明显不满意:“想拿这个破玩意儿糊弄我。”
陆西:“什么破玩意儿,这糖是西方列国摆渡转运来的,就这一罐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你不要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