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道玄
道玄  发于:2021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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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一下,光线嗖地亮起,又灭了。
  她不信邪,攥着火折子又努力了几回,同样是火苗嗖地一响,再干干脆脆的灭掉,火星子往上一撩,差点卷了她的头发丝儿一起烧焦,看起来半点儿活路都不留,这场面实在残忍。
  就在苏见微全心全意贡献给眼前的草堆,又极度未成、几乎要撒手不干的时候,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明亮悦耳的少年声线。
  “你是修士?”他问,“你什么也不会?”
  没有经历过往后种种的少年郎,自然说话会尖锐且不识时务一些。
  少女也就十六岁,修道才修了几年,还是个天赋不怎么样的外门弟子,这时候让这人说得脸都红了,一边升起警惕,一边又燃起愤慨,因为在苏见微眼中,对方光是听声音就年纪很小。
  她猛地一抬头,正想跟此人好好地论个说话的礼貌,眼神儿还没落实呢,人就霎时呆住了。
  对方坐在破庙上方的横梁上,那片空间灰尘尽扫、干干净净,他穿着颜色淡雅、细节又繁复惊人的衣衫,金线从袖口一直勾到领子边儿上,细细的三道丝绦把腰身勾得很瘦削,腰窄腿长,就算还没彻底张开,也足以让人对这个身段满意得不得了。
  苏见微咽了下口水,僵着的目光动了动,往上移了一点,这回完全呆住了。
  少年垂下眼睛看他,眉宇也跟着一起压低了些微,眼眸颜色很淡,像是话本书卷里的妖魔,但长得又极好看,唇上带着一点光泽,有点儿泛红,让人想凑过去亲他,堵住他不给面子的那张嘴。
  这人明明是几近嘲笑的疑问,可连这点微末的嘲笑,都在对方抿起的唇锋里化成了令他人充满幻式的浪漫示好。
  太荒唐了。
  苏见微兵荒马乱地撤回视线。
  跟她一起兵荒马乱的还有胸腔里那颗原本正气沛然的心,她一下子就知道什么叫知好色而慕少艾了,只不过少艾是指年轻美丽的女子,眼前这个,只能算是年少俊美的……打住,打住,别想了。
  按照同龄人来说,女性总比男性要早熟一些,所以苏见微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以古往今来青春期最常见的不屑一顾,来面对此前的方寸大乱:“修士就要什么都会吗?”
  声音挺甜的,还带点脆,像一节节的甘蔗被喀嚓咬断的那种感觉。
  江远寒自然听不出这种细微到了一定程度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这点儿语调上的甜味儿代表了什么,他只不过是个见世面的魔界小少主罢了,尚且不食人间烟火。
  “也不是什么都得会。”江远寒歪着头想了想,堂哥也是修士,起码没见过堂哥说他能生孩子的,“但生个火这点事儿,也太简单了,你还是不会,都学什么了?”
  苏见微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但以她的年纪,下意识地张口反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江远寒托着下巴看她,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随后,破庙里安静了两秒,在这一瞬间,苏见微觉得庙外的雨可能都跟着安静了两秒,不过这多数是她因缘际会的幻想。
  在极短暂的停顿过后,堆在一起的干草堆噗呲一声燃起火焰,火苗卷袭着草杆,烧得热热烈烈,旺旺盛盛。
  火光明灭,映得紫衣少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她对着火堆呆了一会儿,突然发觉,眼下最费心的问题居然两句话就解决了。
  苏见微踌躇了一会儿,想要抬头跟他道谢,结果下一刻,房梁上的那位就转身翻了下来,拍拍手坐在她对面的空地上。
  “借会儿火。”江远寒道,“我冷了。”
  他之前淋雨了,没太上心,但眼下寒气有点盛,衣衫虽干了,还是让人不太舒服。但他懒得挑干燥的草杆点火……无论是何时,小少主的任性总归一如既往、不曾改变的。
  苏见微心里想得是,好,还冷不冷?我可以抱你,但嘴里说得却是:“可以。火是你点的。”
  怦然心动跟口是心非彼此抗争,在她心里那么小小的方寸之地,打得不可开交。
  两个人对着火焰无言,外面的雨下得湿淋淋的,破庙一边铺的一块深一块浅的石砖都盈满了雨水。
  火焰温暖身躯,过了一会儿,就在苏见微偷偷盯着火焰后头的袖角,数他身上有多少金线的绣图时,忽然听见对方问:“你哪派的?”
  “百……我没门派。”
  出门在外要小心,家长教的。
  少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感觉是看穿了她的防备。
  江远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把干枯了的树枝削断添进火里。
  “衣服上带着一股草药味儿,境界不高,不会控火,跟药王谷没缘分。”他顿了顿,“……女弟子多的地方……百花宗?”
  “……别说了。”
  老底都要被掀光了。
  “哪儿人啊?”
  “……济州。”
  少女放弃抵抗,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内容半真半假,多数是真。
  “筑基初期?”
  “还差一点点。”
  “济州我前几天才去来,有个什么江洋大盗,其实是个不入流小宗门的弟子,学了点奇门遁甲。”江远寒道,“脑袋太脆了,一扯就断。”
  “……”苏见微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有自己的年龄和境界一叶障目,她就自然低估了江远寒的水平,多数以为对方在胡扯。
  但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少主,可是每一句都真切无疑、绝不说谎的。
  “噢,吓着你了。”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地闲聊着,彼此也没什么江湖经验,聊了半个时辰就都抖搂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江远寒恪守着不暴露种族的底线,总算没有全都泄露出去。
  年轻人的熟悉是很快的,两个人聊得天南海北,话题东一下西一下的,居然也能进行下去。雨声淅沥地打过瓦砾,声音愈来愈小,就在苏见微要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问他能不能同行的时候,破庙的柱子边传来一下轻轻地敲击声。
  夜色深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庙外的檐下,衣衫有一些湿润的痕迹,但状态似乎很好,灵气外露,有点筑基期的模样。
  等到此人慢慢走近一些,映着篝火的光芒,苏见微才隐隐看出来者穿着苍色的衣袖长袍,带着一点文质彬彬的书生气,面貌和善,年纪可能比他俩稍大一点点,眼睛好像看不见。
  是瞎子吗?她想。
  “其实我听了一会儿了。”陌生的男声响起,“怕打扰你们。”
  江远寒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道:“庙不是我家开的。”
  于是书生从容地进来,睁开他苍色的、几乎没有半点焦距的眼眸,在旁边默不作声地低头读书,让人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到。
  过了小片刻的尴尬时间,苏见微凑过去扯了一下江远寒的衣袖,小声道:“你打得过他吗?”
  江远寒抬眼看了看书生,估测了一下对方外露的筑基气息,转头跟她道:“我能打十个。”
  于是,紫衣少女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那继续讲刚才的故事吧。”
  火光微微晃动,一直看著书的林暮舟微微抬起头,没有焦距和光泽的眼睛,微微地映出了江远寒的倒影。
  菩提圣境,佛堂静室。
  这本经文论辨得太久了。
  案上的茶换了三盏,妖祖大人终于从之前的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到如今的神色沉凝、冷峻不安。
  他的脾气很好,能这样冷着脸,显然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明净适时放下佛经,道:“惦记着小寒?”
  “……”李凤岐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嗯。”
  经历了许多事的大凤凰可跟心口不一的小孩子不一样。
  “他已是半步金仙了,你也可放宽心些。”菩萨安慰道。
  大凤凰脑海里想着对方之前口口声声地“我来接你”,随后就把他像个留守儿童一样扔给了菩萨,然后——然后就是天都黑了也没见小狐狸来接自己。
  无论是什么事,这也耽搁的太久了。
  李凤岐收敛思绪,起身道:“他是天之骄子,气运所钟,如今修为进益有加,我其实不担心他的安危。”
  “那你……是担心要把头发染成绿的?”
  “……菩萨。”
  “咳,抱歉,最近在江仙尊那儿看了点奇怪的书。”
  “我是担心,”李凤岐顿了顿,纠正道,“他又吸引了什么花花草草,狂蜂浪蝶,给自己惹麻烦。”


第一百零五章
  讲故事的人不知道他究竟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
  单手随意地转着一把匕首的少年郎坐在火堆旁,身上寒意被火光映照着驱走,他对面是一位以花簪发的紫衣女孩,神情认真地听取对方那些顽劣荒唐到失真的句子。
  他的眉眼太好看,是那种与秀致有别的俊美,活跃又明亮,像是光芒映亮了眼角,哪怕每一句话都是他编的谎话、哪怕每一个眼神都是不负责任的玩笑,也能看得人心意颤动。
  在遇见江远寒之前,苏见微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对一个人的外貌有这样急遽而强烈的好感。
  小姑娘维持着表面的矜持,听得格外认真——或许不是听得认真,或许是看得入神。
  那时候的小少主还不是恶名昭著的寒渊魔君,也没有一身的锋芒杀机、令人不敢逼视,此刻的他尽管稍显稚嫩,可这种青涩且略带风趣的天真顽劣,毫无恶意甚至充满好奇的调侃与交谈,就像是一只傲娇的猫咪伸出爪子,用微露尖钩的爪子拍了拍人的手背——软绵中带着若隐若现的钩子。
  而小姑娘就是一个典型的铲屎官心态,心中积极地应征上岗,想要饲养眼前的这只猫咪。但她又格外谨慎、格外自控,表现出了一个初识之人最恰当最合理的姿态。
  江远寒意犹未尽地给她说了很多密辛,其中有的是真的,有的是编的,内容涉及各大门派、各界高层的恩怨纠缠、彼此说得出说不出的情意故事,恩义无双,都在他的艺术加工之下改头换面,就在小寒把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血衣门的教主没有求娶过玄心天女。”盲眼书生翻过书卷,“玄心天女不爱男人,血衣教主也不爱女人。”
  他话音一落,江远寒和苏见微都跟着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他们俩陷入了同一种茫然。
  林暮舟纠正其中逐渐离谱的说法:“玄心天女没跟任何男修士有过牵扯,是肖想她的世人以讹传讹。”
  以讹传讹……江远寒反应了一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感觉被骂了。
  “血衣教主三年前堕入魔道,死在蓬莱派剑阵之下。”书生继续道,“也是因为他跟蓬莱派的丹青剑……私下成约,勾连不清。”
  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就没有再继续了。但江远寒这时候也没有了编造下去的快乐,他瞥了林暮舟一眼,没能一眼扫出对方的身份,只能从其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推断出这估计是大门派的弟子。
  但普天之下,再没有比魔界这两个字最大的门派,故而他也丝毫不惧,还产生了一点点有关于正道的好奇。
  倘若他在此之前,遇到过光风霁月、君子品格的道门正修,如李凤岐,也不会在第一次向凡尘中推崇的正道门人探出触角时,就受到如此打击。
  这只小蜗牛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接触的是什么人。庙外的夜雨淅淅沥沥,雨声伴着翻卷的风,凉意丝缕地渗透过来。
  刚刚才驱散冷意的小少主垂下头,将手更靠近了火堆一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盲眼书生翻按书卷,苍色的眼眸映着眼前的火,也映着对方火焰之下晕染得柔和的眉目。
  林暮舟并非突兀而来,到了他这种修为,做什么事都会有一瞬间地心血来潮,而这种心血来潮,就与诸天规则、与自身命运相勾连。
  不过在此前,林暮舟对这种命运勾连持中立态度,但当他从火焰之下,目光停在对面少年的脸庞时,他突然觉得,也许前人之经验、先辈之总结、命数之推演,都是有一个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的时机的。
  而这个时机,就在他眼前,在火星飘动、时间变慢的每一个刹那。
  林暮舟的手轻轻地摩挲著书页,上面的字迹似乎都变得难懂起来,他撤回目光,能轻易看透少女的眼神细节,能将对方的心思转动了若指掌,但他权且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道:“不是什么真正密辛,是你……你们,了解得太少了。”
  小少主很少有这种让人当场戳穿,当场掀摊子的场面,他对这些修真界的事情确实懂得不多,但刚才忽悠苏见微可是很起劲儿的。
  幸好盲眼书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肯定了他那些“密辛”中真实的地方,而苏见微明显也不介意,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故事的提供者,反而像是……在看一块儿香喷喷的甜蜜糕点。
  江远寒被自己这个离奇的比喻逗笑了。
  雨声仍旧,火星起初还旺,飞扬到了天上,后来黯淡了,如他说得渐低的故事声,讲述得越久、越低,直至无声。
  夜色浓郁,空气发冷,连一声蝉鸣鸟叫也没有。
  苏见微听困了,但江远寒居然比她还要先疲倦,忽悠人的小骗子可比任人忽悠的小傻瓜更耗费精神。在江远寒困得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然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见少女紫色的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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