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眼里也浮现诧异，接着棕色的眸子微亮，升起一种强烈的希望。
　　如果所有人鱼都能传递精神力给食物，而且愿意这么做，即便普通人鱼精神力恢复速度不如安安，能提供的精神力也比现在偶尔唱一首要多。
　　只算提供的精神力，相当于人鱼数量翻倍，甚至不止。
　　诺曼脑中快速分析，然后看着穆辰，沉声提醒：“等会儿，不管看到、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惊讶，记得保密。”
　　穆辰眼睛陡然睁大：“安安怎么了？”他呼吸一滞，“该不会变成人了，和全息世界一样了吧？”
　　诺曼看他一眼，带着他走向人鱼室：“你这么能想，看来会很镇定。”
　　他推开门，小人鱼趴在岸边，脑袋歪了歪，语气带着疑惑：“为什么回来，忘了什么吗？”
　　他刚刚在挑选早餐，还没选好，就感到诺曼回来了，便等在池边。
　　诺曼走进来，身后毫无动静，他回头，穆辰呆愣地站在原地。
　　穆辰回过神，揉了揉耳朵：“我是不是耳鸣了？”
　　人鱼会说星际语了！
　　诺曼走向池边：“你都敢想变成人了，这点程度就惊呆了？”
　　“我那是胡扯口嗨。”穆辰总算迈出脚，进了人鱼室，一进去，视线直直落到安谨身上。
　　他仔细打量，安安除了是纯蓝色人鱼，和小银也没什么差别呀！
　　一样是鱼尾巴，一样是长指甲，怎么就会说话了呢？
　　安谨不习惯被人这么直勾勾的打量，默默沉入水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看着诺曼，小声问：“我是不是很奇怪？说话会吓着别人对吗？”
　　他知道他对诺曼很重要，诺曼不会伤害他，也能包容他的异样。
　　可他不确定别人的态度，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异常’的态度。
　　他这么问，是想确定，他能不能随意说星际语。
　　小人鱼的眼睛微垂，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映出阴影，声音又轻又软，显得有些可怜。
　　诺曼蹲下，温声说：“安安很厉害，一点也不奇怪，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你是最特别的，你只要顺其自然长大就好，在这里，你可以随意说话。”
　　穆辰被小人鱼的声音击中，登时后悔不够淡定，连忙说：“安安别误会，我惊讶是因为你太厉害了！”
　　安谨看向他，他连忙笑：“我是穆辰，小银的主人，你还记得吗？”
　　安谨认真点头：“我记得，”他补充道，“全息世界的你我也记得。”
　　穆辰看他乖巧的模样，听着他空灵又柔软的声音，捂着心脏：“安安真是太棒了！”
　　安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偏头看向诺曼：“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穆辰被‘上班’这个形容逗笑了，不过转念一想，说是上班也没错。
　　诺曼：“穆辰有事找你。”
　　穆辰神色严肃起来：“小银是不是也能通过唱歌给食物传递精神力？”
　　安谨恍然，明白穆辰的目的了。
　　“是的，”他点头，称赞道：“小银很厉害！”
　　他对食物的执念没有小银深，唱歌去除杂质的效果，没有小银好，全靠水系异能。
　　穆辰：“他的食物，也有恢复精神力的作用吗？”
　　安谨点头。
　　穆辰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担心吓到安安，及时停住：“你和小银可以交流？”
　　安谨再次点头。
　　穆辰得到肯定的答复，满脸喜色，安安懂星际语也懂人鱼语，能够传递双方的想法，对人类了解人鱼太重要了。
　　而且，可以请安安帮忙，教会其余的人鱼传递精神力给食物。
　　提到交流，安谨也很好奇：“你们听不懂我们的话吗？”
　　“听不懂。”穆辰摊手，科研院也曾试图研究，只是人鱼对监控监听似乎非常敏感，总是很快将设备毁掉。
　　研究院亲自上场更不行，人鱼会攻击他们。
　　诺曼看了眼时间：“先去军部。”
　　穆辰颔首，向安谨告别。
　　安谨抬手，对他们挥了挥。
　　诺门和穆辰离开人鱼室，穆辰回头看了眼挥手看向门口的安安，感慨：“安安也太乖了吧！”
　　他们离开后，安谨看向早餐候选们。
　　他从水池这边游到水池那边，选择困难症犯了，来回两次，才挑选好早餐。
　　两只二十厘米长的虾，两条圆鼓鼓的鱼，一个哈密瓜和一串紫色大葡萄。
　　他把选好的食物拿到他囤食物的小基地，心情愉悦的去除杂质，然后去洗了手，顺便洗葡萄。
　　然而他发现，指甲太长，并不适合洗葡萄，最后他用水异能将一盘葡萄洗干净了。
　　回到水池，他用指甲将哈密瓜一分为四，留下四分之一准备等会儿吃，其余的留作零食。
　　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餐，他看向剩余的食物，运转异能净化，精神海剩余五分之一的精神力时，他停止异能。
　　之后，他仰面浮在水里，打开智脑，学习认字。
　　诺曼给他下载的是专门认字的课程，讲解由浅入深，他学字的速度比看卡通片快多了。
　　毕竟字幕总是很快就闪过，很难仔细看清楚。
　　学了两小时，他吃了瓣哈密瓜，到花园休息眼睛。他趴在岸上，肩部以上在树下的阴影，肩部以下晒着太阳。
　　他尾巴沉在水里，悠悠地左右摆动，荡起轻微的水声。
　　安谨欣赏着绿叶花朵，尤其关注以前没见过的品种。他暗自可惜，所有的植物身上，都有杂质形成的黑点。
　　他撑着下巴，有点羡慕非水系异能者，他们看不到黑点，眼里的风景肯定很美。
　　休息了大约一刻钟，他觉得后背发烫，便准备回屋内。
　　视线从花园收回时，他动作一顿，看向两簇花丛中间，那里有一颗小指长短的小树芽。
　　他仔细地打量，确定这株树芽，全身都是嫩绿，没有黑点。
　　也就意味着，没有杂质！


第31章
　　安谨撑着下巴回想,视线在小树芽旁边来回扫动，看到它旁边和附近不同、明显更新的泥土后，终于确定,小树芽是他种的。
　　水池才建好时，他看到了一颗种子,后来去除杂质，用水异能种在土里了。
　　居然已经破土长成小树芽了！
　　安谨见证了新生命,甚至还有他的功劳，心情霎时愉悦起来,蓝色的尾巴轻快地摆了摆,溅起细微的水花,折射着耀光璀璨的光芒。
　　他看着树苗思索,他当时的猜想或许是对的,只要种子没有杂质，长出来的植物也没有杂质。
　　他眼睛一亮，这样的话,直接净化种子，从根本解决问题,比净化食物有效率多了。
　　不过……他看向地面,管家每天都会清理花园,但总有果实落叶掉到地上,在他眼里,地面以及泥土,都有杂质。
　　他再次看向小树芽,他的视野里，小树芽一点杂质也没有，但是,根部呢？
　　他想了想，手臂撑着岸边，稍稍用力，快速爬上岸，来到小树苗前。
　　他伸手，想把小树苗拔起来检查根系，又担心伤到小树苗，动作一顿。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能当作铲子的树枝，最终，他的视线落到他又长又锋利的指甲上。
　　他掌心向上，把指甲当铲子，小心翼翼铲小树芽附近的土，围着小树芽画了一个圈，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包裹小树芽的土连带小树芽全部捧了起来。
　　他用指腹，从边缘一点点将土扒下，到了后面，他运转水异能，模拟喷头喷水雾，将土一点点除去，最终露出小树芽完整的根系。
　　安谨目光微黯，小树芽根系最底端有黑点，越下越密集，上面的只有零星一点，像是从下面蔓延到上方的。
　　见状，他猜测，根系吸收营养的同时，也吸收了土壤中的杂质。
　　而土壤的杂质，很大可能来自于植物的落叶果实等。
　　他只在动植物身上见过杂质，这个世界的杂质，很大概率只会存在植物或者动物身上，不会出现在非生物体，比如水，空气。
　　想想也是，如果连水里空气都有杂质，这个星球恐怕死气沉沉，没有生命了。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动物和植物，是人类食物的来源。
　　那么，如果土壤没有杂质，没有杂质的种子，长大后会是纯净的吗？
　　安谨想了想，运转水异能，将小树苗附近直径两米范围的土壤，以及所有的花草树木全部净化。
　　接着，他除去小树苗根系的杂质，小心翼翼种回去。
　　回到池边，他用水异能将自己清洗干净，跳入水中。
　　尾巴灵巧地摆动，蓝色的鳞片在耀光照耀下划出漂亮的光彩，他两手划开水，钻到水里，从通道游进室内。
　　他拿起一瓣哈密瓜，吃完后留下瓜子，然后回到花园，运转水异能形成水箭，水箭射向地面挖坑，把瓜子全种了。
　　想了想，他又游回室内，将所有果实的蔬果全都打开，弄了一堆种子，全种到花园。
　　只观察一株小树芽太不严谨了，多种些种子，万一小树苗夭折，还能有其余的观察对象。
　　安谨为自己的谨慎点了个赞，看着绿草中一茬茬新泥，有一点心虚。
　　不过想到他的目的，又信心十足，诺曼肯定不会生气的！
　　他回到室内，继续看视频学习认字，一直到中午才停下来。
　　他吃完中餐，在花园里游了会儿消食，回到室内，放松地仰面浮在水里，戴上头盔进到全息世界。
　　他看着眼前宽阔的房间，愣了下，有点怀疑系统出bug，传错他的位置了。
　　他是在狄朗租的房子下线的，那间房非常普通，面积不大，因为偏远很难租出去，显得老旧。
　　而现在他身处的房间，又新又宽敞，分明就不是之前那一间。
　　他正想查一下位置，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
　　狄朗从隔壁房间跑出来，两秒不到就跑到他面前。
　　“你……”狄朗神色纠结，“烤肉变得好吃，还具有恢复精神力效果的bug真的是你发现的？你和全息公司谈条件，让他把我们都聘用了？”
　　安谨茫然了一瞬，很快想明白，点头：“嗯。”
　　狄朗感叹：“招你做伙计，我真是走了大运。”
　　安谨认真说：“我很感谢你给我工作的机会。”
　　狄朗有点不好意思，凑近一点小声问：“全息公司真的不追究你的责任，还让你继续赚钱？”
　　“嗯。”
　　狄朗松口气：“那就好，不过我听说只要有人发现全息公司的bug，就会获得高额奖金，他们给你奖金没有？”
　　安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bug本来就是借口，诺曼给他解释过，是为了保护他，暴露他的能力会引起别人觊觎他。
　　他不想让狄朗多想，点头：“给了。”
　　狄朗：“这还差不多，”他拍了下胸口，“你放心，我已经签下合同了，绝对不会暴露Bug是你发现的。”
　　安谨笑了笑：“我相信你。”
　　狄朗看着他，犹豫了下，撸了把头发，狠下决心说：“这家店有全息公司负责发货，你一个就能行了，我像是混吃混喝的，我不准备留下来，还是准备自己摆摊。”
　　之前，摊子的硬件都是他花钱买的，他不烤串，但腌制、收钱打包后续整理都是他。
　　现在，全息公司将租的房子重建，烧烤炉换成了最新款，整个过程，他需要做的，只有腌制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做好。
　　而他腌制的方法，星网上随便就能找到，非常普通，没什么技术含量。
　　收入和付出差距太大，他没法心安理得拿钱。
　　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一时找不到人腌制，我可以继续做几天。”
　　安谨思索后说：“你想开烧烤摊，烧烤的手艺也不差吧？”
　　狄朗：“还行，比你差远了。”
　　安谨摇头：“也不一定，你也知道，我烤出的东西好吃，主要是因为bug。”
　　“其实，我最近有点忙，想让你来烤。”安谨说。
　　诺曼给他买了智脑，还买了兽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兽核到的比智脑慢，但他估计最迟今天会到。
　　拿到兽核，他立即就想升级异能，异能越到后面，升级越难，需要不断训练才能掌握控水能力。
　　虽然现在他的生活非常安稳，但是经历过末世，他时刻都有危机感。
　　他非常清楚，无论什么时候，自身实力是最重要的，只要够强，就能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末世后，能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好的少数人，绝大多数都是有能力的人。
　　狄朗诧异，打量他：“你该不是为了我故意这么说的吧？”
　　安谨笑了笑：“不是，”他说出其中一个原因，“我要学认字。”
　　狄朗连忙说：“学习最重要！也对，你拿了奖金，是该好好上学，”他看着安谨，“你老实说，你到底几岁啊？”
　　安谨：“二十。”
　　“切。”狄朗一脸不信。
　　安谨和狄朗谈好，以后烧烤，全由狄朗负责，原材料由全息公司提供。
　　他将今天所有的烤串和佐料的杂质去除，让狄朗去烧烤房烤肉串。
　　他下线，联系诺曼。
　　诺曼正在训练场和护卫队二队队长伊洛过招。
　　特别提示音响起，诺曼不再以教导为目的喂招，一个锁喉结束战斗，放开伊洛走到一旁接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