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收容所[玄幻科幻]——BY:银行有款
银行有款  发于:2021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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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何生前不知是干什么的,好似身手不错。
  若是真打,彭方年一个书生,自然是打不过他的,用软垫砸也是怕真的力气使大了砸出个些什么不好,虽然彭方年已经是一个鬼了。
  彭方年说的确是实话,孟何总是记不住什么情感,也对周围的情绪感知颇少,不似游满总是在等人,总是会想起谁,也不似彭方年写话本子时总是会为话本子中的人物难过。
  孟何即使是立时难过了,不出三两天也很快会忘记,他好像合该做这黄泉的孟婆,为鬼递上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自己也从不记得什么苦涩滋味。
  忘冥再来是第二天日暮了,见游满还是在门口扫地,进屋来瞧瞧也不见有什么新鬼待在孟婆庄,问了一句:“他还没找到孟婆庄吗?”
  “谁?”
  “没谁,左右最多不过这几日了,且再等等吧。”
  

  ☆、五月半肆

  吴虞在黄泉绕了多日,迟迟没有找到孟婆庄。
  先不说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方向感多好的人,且这黄泉入眼尽是风沙,风一吹起来实在不辨方向。原想着那忘川河边的艄公给的红绳能起着引路的作用,现下看来也是不行。
  吴虞不晓得作为一个鬼应该多少日到达孟婆庄才算是脚程快,只觉得至少是该比他要快些。他赶着去投胎,不愿在这些路程上多费时间,想着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这样或许还能同下一世的游满有些什么交集。
  他原想着日夜兼程,奈何黄泉入了夜没有月亮,一丝光亮也无。他更是不知该往何处走,只得摸黑向前,想着反正已经是鬼了,还能怕什么危险不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连夜到了孟婆庄。
  孟婆庄没有找到,吴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忘川河。
  他在夜里赶路时,远远见着前边有些光亮,以为是孟婆庄,慌忙跑过去,近了才知他回到了忘川河,方才那光亮是忘川河上泛着的幽光,前些日子大抵因为是白日,光亮并不明显,是以他没有注意到。
  浑身的气力都快要散掉,走了这许多日,竟是回到了原点。吴虞几番权衡下,敲响了忘冥司的门。他想着,若是那艄公愿意的话,说不定能再为他指个路。
  忘冥来开门的速度很快,像是知道他会敲门,特意在门口等着似的。不过忘冥开口的第一句话,打消了吴虞的猜测。
  “怎么是你?”
  好吧,迷路这件事大概是很丢人。吴虞将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道:“我……迷路了,至今尚未找到孟婆庄,不知阁下能否再为我指个明确些的路线?”
  忘冥沉默着看了他许久,“现下已是夜里,黄泉没有月亮,不辨方向,不便指路,你且在忘冥司将就一夜,明日天亮了我便送你去孟婆庄,以免耽误你投胎的时辰。”
  忘冥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像是没想过吴虞会不同意住下的提议,留了大门没有关。
  “如此,多谢了。”吴虞对着忘冥的背影双手交叠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进了院门方看到这院子不大,屋檐的边角上都挂了灯笼,此刻正亮堂着。
  三条石板路分布在院中,隔开院子的格局,一条石板路连接着正对着大门的主屋,而后两条石板路分别延伸至东西两侧的屋子。
  院子西侧方的是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东侧种了棵樱桃树,长势喜人,樱桃树边上有张摇椅,其余地方皆种了些吴虞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哦,院墙边上还有一处葡萄架。
  原来鬼还会种树吗?当真有意思。
  “怎的冥界的鬼还喜欢摇椅吗?”吴虞见了那樱桃树下的摇椅,没忍住便开了口。
  忘冥走在前面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方道:“从前没试过,后来他喜欢,我便也想试试看坐在上面是什么感觉,确实不错。”
  “他?”
  吴虞话还没说完,忘冥不答他又道一句:“现下离天亮还要些时辰,你若是乏累,南向的那间屋子空着,你自可去住,若是觉得无趣,这院子里你尽可以随意走动,只不要过来吵我,另外那樱桃树不能动。我还有事,明日一早自会出来找你。”
  言罢兀自进了屋,留吴虞一鬼在院中呆愣。
  ***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檐上,又连成线地往下落。
  这是游满第三次忘记,事情好似更糟糕了——吴虞已经躲着他两日了。
  不知今日吴虞会不会来看一看他。
  游满呆坐在床榻上,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院中的小厮丫鬟或许以为他尚未起身,没人来唤他。
  一丝动静也没有。
  从游满醒来,到丫鬟进来唤他吃早膳。
  若是平日,早膳时间吴虞早该回来,今日却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游满想问那丫鬟吴虞的去处,可他要压着,用迷茫又混沌的眼神盯着丫鬟看,或许丫鬟看懂了便会唤吴虞过来瞧他。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丫鬟没用多时便反应过来,叫叫嚷嚷着便出去喊人通报吴虞。
  看样子,吴虞今日早已回府。
  游满没有等来吴虞,小厮带了一句“老爷今日公务繁重,便不过来了。”没了后文。
  游满了然,没多言语,反倒是丫鬟觉得他慌张无助,安慰了两句,又伺候他吃了早膳才退下。
  没有人好奇他为什么这次没有问“这是哪里”,“为什么在这里”相似的问题。
  游满无所谓,也所幸没有人问。他懒得装模做样,应付着许多张神色各异的脸。
  “游公子,这是去哪里?雨这样大,可小心些。”游满从屋内出来,在廊下伞篓里随意拿把伞,准备撑着去吴虞书房附近晃晃,却被廊下路过的嬷嬷叫住。
  游满随意应付几句,他时间不长,这样同吴虞不见面不是办法。
  去吴虞书房要路过府内的花园,那个他和吴虞坐在亭中喝酒的地方。
  游满驻足在亭子前看了许久,雨水落到地面上,又溅起地上的积水。他站的不是一个好位置,积水比别处的深些,没多久鞋子连同衣摆便湿了大片。
  吴虞会在干什么?真的在书房处理公务吗?
  游满站在书房门口这样想着,正欲敲门,却听见书房里传来吴虞贴身侍卫的声音,“今日游公子想必很不适应,少爷不去看看吗?”
  倒不是侍卫的声音有多大,只是游满耳力非常人可比,故而隔着一扇门也不算什么。
  “我该去吗?”游满听见吴虞这样道,想必是问那个侍卫,“去了又能怎样?见了他,该同他说些什么……”
  “属下记得少爷从来不是这样在乎世俗眼光的人,若是真心喜欢,大可放手一搏。”
  喜欢?喜欢他吗?游满在门外静静的听着。
  若是按照侍卫所说,他的计划该是成功的,为何吴虞反而躲着不愿见他?
  游满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屏息在门外细听着。
  屋内半晌没传来吴虞的声音,倒是那侍卫又问:“少爷难道是怕游公子对您无意?”
  “有意无意又如何?”吴虞的声音传来,“且不说有意与否,便是有意,我又能同他如何?我与他皆是男子,若是想在一起,路有多难走可想而知。”
  “纵使我们在一起不惧这些,可是我该怎样对得起他?他若同我在一起,能像寻常夫妻一般入族谱,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吗?他与小妹的婚书又当如何?”
  “我……”
  吴虞话没说完,门外却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
  游满站在门外听着,却控制不住自己嗓子一阵痒意,咳的弯了腰。
  书房门猛地打开时,游满还在咳,他脚下被雨水打湿的地上沾着血,不多时又被雨水冲走,仿佛游满没咳出过血。
  “游公子!你怎么样!”侍卫眼尖,看见了地上的血丝,一把将咳的站不直的游满捞起来,扶进了书房。
  “怎么了?!”吴虞听见侍卫的惊呼,快步冲过来,从侍卫手中接过游满。
  “咳……”
  这次是明晃晃的血,游满没控制住,咳在了吴虞的衣服上,染红了他月白的袍子。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样了……”吴虞的声音好似有些颤抖,那鲜红的血是他看着游满咳出来,红艳艳的刺着他的眼。
  “快!快去请大夫!”
  侍卫慌慌忙忙的去了。
  吴虞扶着游满坐下,不停地给他顺着气。
  稍好些后,游满拉过吴虞给他顺气的手,示意他放下,“我没事。”
  “今日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出血来了?”
  游满不答,只是看着吴虞,看着吴虞因为焦急担心而微红的眼眶,他竟觉得满足。
  “怎么……”吴虞好似才反应过来,“我忘记你不记得了。”
  吴虞觉得愧疚,为这两天躲着没见他而愧疚。若是他没躲,或许就能在游满刚生病时发现,不会拖到现在咳血的地步。
  两人相顾无言,吴虞想伸手摸一摸游满蓬松的发顶,却被游满伸手握住手腕制止。
  “冷……”游满也不知是因为咳嗽嗓子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有些沙哑,又有点……委屈。
  “怎么了,怎么冷了呢?”
  此刻正是秋季,不似冬日屋里要生着炭火,怎么会说冷?
  游满低着头不愿意说话,吴虞只当他不记得同自己不熟悉,不愿意讲话,心里当真被愧疚心疼狠狠揪住。
  游满只道冷,却又不道为何冷,吴虞便想着将他扶到书房里平时用来小憩的软榻上,用薄被裹起来,却注意到游满有些湿衣服下摆,手顺着衣摆往鞋上一摸,果不其然,鞋子湿透了。
  “怎么鞋子湿了也不说,本来就咳血了,还穿着湿鞋,怎么不知道说一声鞋子湿掉了?!”吴虞关心则乱,没有顺序的说着一遍又一遍怎么不说鞋子湿掉了,仿佛这样那鞋子便会自己干一样。
  吴虞将不吭声的游满挪到软榻上,脱掉了他湿掉的鞋袜,将他的脚裹到了被子里。想将游满湿掉的衣服也除去,奈何书房里没有衣物可以换,便只能作罢,所幸只是湿了一点儿,撩起来便不碍事。
  将游满安顿好吴虞才想起来方才在书房内同侍卫说了些什么,恐被游满听全了去,便想试探性开口询问。
  不料游满抬眼看他,眼神盯着他一眨不眨,道:“我要死了。”
  

  ☆、五月半伍

  屋内刹时安静下来,吴虞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那侍卫去请大夫还没回来,倒是害他白跑一趟。
  大夫治不了游满,只有吴虞可以。
  “为……为何?”
  “我当你知道的,若想求证,大可吩咐人将我装纸条的盒子拿来看,我都给你看。”
  其实不必看,吴虞记得的。
  吴虞记得那天晚上,游满坐在亭子里喝酒,同他讲找不到血脉特殊的人便会死。
  可他总想再求证一番,亲眼见到些什么证据,用来扼杀他心中安慰自己是他听错的话。
  “去!去拿来!”
  丫鬟得了吩咐,匆匆跑去将装着纸条的盒子拿来,放下时盒子上还沾着雨水。
  吴虞用袖子将雨水擦去,打开盒子从众多纸条中翻找。
  纸条大多数都是看过的,无非记得是一些游满的日常习惯以及禁忌。
  唯有一张纸,记载了游满此病的原因——若成年后一年未与血脉特殊之人结合,会开始咳血,而后两月,不治身亡。
  不治身亡……
  游满真的会死,他怎么忘了,忘记去再找血脉特殊之人。若是这样,游满岂不是只有两月时光了?
  吴虞看着游满,说不出话来。
  游满倒是对自己没多久时间这样的事表现的淡然,他只淡淡的笑着,而后……晕倒在了榻上。
  游满觉得这样来回拉扯好没意思,他时间不多,不想都耗在这样的纠结上。与其为那些有的没的纠结拉扯,不如下一剂猛药,在生死面前,有什么是更重要的呢?若是他快死了也没用,那他又何必费尽心思。
  ***
  大雨连续下了许多天,游满病的愈发重了,一整日里除去睡觉的时间,半数都在床上躺着。
  等天终于放晴时,游满已经没有精力走出去晒晒太阳,去去身上他觉得似有若无的霉味儿了。
  吴虞倒是天天都来看他,每日带着不同的大夫,甚至求了皇上,带了宫中的御医来。
  可众位医者在诊过游满的病后,皆是摇摇头,叹息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说是游满病症罕见,来势汹汹,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普通医者两手一摊道句无能便可了事,可太医是奉了皇上之命,便是无能也总要说出些什么法子。
  实在没有法子,编一个也可,反正事后皇上不会过问,欺骗吴虞算不得欺君,他们保住皇家太医的颜面便是立功。
  秉着这样的想法,一位太医捋着胡子告诉吴虞,“传言四盐湖有一位江湖郎中,可治百病,被他医治过的百姓皆称他为神医。大人或可寻来一试。”
  太医说这话时游满就半卧在床上听着,面色憔悴,心里却在冷笑。
  江湖上确有一位神医不错,可他神出鬼没,那太医所说的四盐湖,或许只是他曾经驻足过的一个地方,去那里根本找不到他。
  况且……
  况且那神医是他姨父,他姨母便是人鱼,姨父潜心研究多年,却也只能做到暂缓失忆,且还伴有副作用,根本做不到医治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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