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收容所[玄幻科幻]——BY:银行有款
银行有款  发于:2021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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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虞囔囔的像撕不开嗓子一样的声音听在游满耳朵里意外让人想笑。
  场面实在有些滑稽,两人抱在一起,一个病弱,扯动嘴角笑起来都费力,眼眶还红着,一个又哭又笑,给下人看去难免叫人琢磨:原来当朝左相竟会有这样拿不准情绪的时候。
  ***
  婚事备的仓促,就在游满提出成亲的第三日,吴虞坐在屋子里翻黄历,说那天最好。
  于是商定在吴府的院子里,关起门来,屏退闲杂人等,留府中看着吴虞长大的老管事做主婚人,吴虞最亲近的贴身侍卫做亲友,满府忠心的丫鬟小厮做宾客。
  虽是仓促,却也周到。
  府内该有的大红装饰是老管家亲自准备的,连着喜宴那天要上桌的菜色,诸事繁琐,硬是将老管家鬓边又多几根白发。
  两人的婚服是吴虞请了顶好的绣娘,找了顶好的布料,乌泱泱一屋子人连夜赶制,为着越快越好,也为着精致舒服。
  量样时游满还问两人都穿新郎装会否有不妥,吴虞却应妥,还道一句这样最好。
  丫鬟小厮也是忙坏了,装饰灯笼买来,着急忙慌的各处挂上。
  家中白事刚过没几月,院外不能挂红布,那便院内多挂一些,瞧着便知喜庆。
  也有对吴虞这样张灯结彩不满的小厮,私下念叨几句:这老爷夫人才走多久,便张罗起喜事来。
  这话吴虞游满没听去,倒是叫游满院中的小丫鬟听见了,不顾一堆人围着,当即便骂起来。
  小丫鬟知道游满的病情,天知道游满还能活多久,生前最后一点儿愿望谁敢说一个不给实现?况且是吴虞嘱咐,人家儿子都不怕担个不孝的名声,别人瞎叨叨个什么劲儿!
  这几日光是众人忙碌了,两个主角日子却过得同从前没多大区别。
  游满倒不是不想去看看布置的如何,只是他坐起来都要靠人扶着,如何能下床走动,每日都昏睡着。
  至于吴虞,面上看他倒是同平日里无差,只偶尔上朝时也走神。
  他总忍不住操心家中的情况,怕漏了点儿什么没有准备,又怕挑的日子是不是个好时候,最怕游满的身体能撑到何时。
  三日时间毕竟过的很快,这样担惊受怕着却也还是到了。
  成婚那天吴虞本想去搀着游满,他想的多啊。他想,若是丫鬟小厮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可怎么好?若是走的慢了,误了时辰可怎么好?
  可老管家不让他去。
  管家不用苦口婆心地劝,只道一句:这样不吉利。吴虞便乖乖作罢。
  喜事真能将人的性格短暂的颠了个,吴虞此刻哪有半分朝中栋梁的稳重样子,越接近时辰越紧张,当年参加科举时也没这一半忐忑。
  相比吴虞的坐立难安,游满换好了婚服又被按在软垫上束发。
  虽是一切从简,可该有的喜庆装扮也不能少,因此丫鬟也捣鼓了好一阵儿。
  他身子虚的厉害,待会儿走不走的到大厅还是未知。

  ☆、五月半柒

  游满被人小厮搀着走到主院外时,院内正传来一阵阵的唢呐声。游满仔细分辨着,好像吹的是《花好月圆》。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他没想到成亲那天还能有人吹乐。
  吴虞也没想到,饶是他再万般担心缺了些什么,却也还是少了一样——迎亲时热闹的乐响。
  万幸上天垂怜,伺候的小厮里有一个会吹唢呐的,也就烦累他吹奏几首。
  婚礼算是顺利,吴虞自游满踏进主院院门那一刻起,便慌慌忙忙的跑去搀着,而后一直搀着他拜了天地,在众人的笑闹下进了新房。
  新房原是吴虞从前住着的房间,此刻早已收拾好,挂着红灯笼,红绸,贴着喜字,就连床褥,也都换成了红色的。
  方一进屋,吴虞扶着游满在桌旁坐下,喂些吃食茶水,又去收拾床褥,想要游满躺下歇着。
  吴虞原以为今日这一闹腾,游满的身子撑不住多久。他片刻不敢离开半步,连婚礼该有的宴宾客也未曾想过要去。
  他实在怕,若是晚间回来,游满已在床榻上睡的太熟,再起不来他该如何。
  他抱着怎样的心情同游满成婚呢……
  若我们成婚,哪怕只做了一瞬的爱人,我也终身不再同他人拜堂。你活,我陪着你一辈子。你死,我受的住便守着你的灵位过一辈子,受不住便去地府找你。
  不料游满掏出张纸,拉着他做了些繁琐的动作,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吴虞自是惊讶,游满却道让他去外面宴宾客,晚上回来定还能说上话。
  两人推拉一阵,吴虞观游满动作间好似没有那么虚弱,心道莫不是他同小妹的血功效差不多,此刻游满已然无虞。
  大夫皆说游满药石无医时,吴虞用了一个月才信。如今游满说他没事儿,吴虞不过心思转了几下便信了。到底是更愿意相信游满会好好活着。
  游满坚持,吴虞便去了。
  吃了两杯愁酒,夜方至又匆匆回去。
  游满没有诓他,他进屋时游满正坐在桌旁吃点心。
  “忘记让你给我带些吃的回来了,我记得今天喜宴上有片好的烧鹅。”游满嘴角沾着点心渣,和从前没生病时一样。
  吴虞见这场面,眼眶没忍住酸的厉害。掩饰什么似的,他吩咐轮值的侍卫拿些吃的过来。
  他走近游满,给他擦擦嘴角,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游满病全好了,以后再不会生这样大的病了。
  游满放下点心给他解释。
  吴虞想的不错,他的血确实同他小妹的血作用一样,游满没事儿了。
  只是这样,成亲这件事儿多少染上了点利用的色彩。
  吴虞忍不住想:或许游满想同他成亲与感情无关,全然是为了救命罢了。
  纵然是这样,也够了。贪心是不该有的,一旦有点苗头便如洪水决堤,再收不住了。
  “没事就好。”他好像能说的只有这一句了,又无意识嘟囔一句:“原来我的血也有用啊……早知如此……”
  片好的烧鹅被摆上桌,吴虞坐在旁边看游满吃,偶尔出个声提醒不要吃太急。
  游满对他有意无意,他这辈子已经栽他身上了。
  游满吃完,他想着或许该黯然退场。
  “你去哪里?”游满喊住吴虞。
  他听见了吴虞的嘟囔,心中蓦然开明,只觉从前纠结忐忑的自己多少有些好笑。
  吴虞不搭话游满也懂,他主动吻上吴虞,缠绵间耳语问一句:“新婚之夜,宾客都已离席,你还要去哪里……”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游满的举动无疑安抚了吴虞,他满心想的只有同游满携手白头。
  夜深情最浓时,游满攀着吴虞的背,问他:“你爱我吗?”
  “爱的……我爱你的……”吴虞声音喑哑又绵长。怎会不爱,满心都是你,父母三年孝期未过也要满足你的心愿同你成亲。
  听到吴虞肯定的回答,一滴眼泪伴随着顶撞的起伏从游满眼角滑落。
  你爱我吗?多可怜的种族,将一颗心交付于你,便将生死寄在你身上,连血缘也无用。
  得不到爱管不住心的族人,会死。
  游满早就知道即便吴家小妹没有死于他也无用,从他见到吴虞的第一眼起。
  只一眼,一句话,他爱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他们种族,爱情至上,血脉次之。
  若是没爱上什么人,找一个血脉特殊的人成亲便能活下去。若是爱上了什么人,是死是活全凭那人的心意。
  两人将血滴在那特有的契书上,两情相悦,自然能活,若一厢情愿,病死是逃不掉的结局。
  他出家门前,母亲曾给他一枚姨父研制的药丸,嘱咐他不到重要时刻不能用。
  那药副作用可大,吃下后会提早死亡的来临。
  他初到吴府没几日,便没犹豫的服用了那颗药丸。
  他从来都没忘记什么,那些不过是为了博得关注的手段。
  他想要活,也想要吴虞。
  左右服不服那药都是要死,多几日少几日有什么关系。若没有吴虞,多活的那些许时日于他犹如鸡肋。
  他装作忘记的样子,接近吴虞,做了许多样子,亦受了许多病痛折磨。
  好在,都过去了,他想着往后好好守着吴虞。
  他不会像从前一样,总是忘记,可以多学些东西,可以记得吴虞好久好久,可以帮吴虞做许多许多事情。
  往后,一切都会好的。游满那时候想。
  ***
  日上三竿。
  游满第二日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然只剩被子拼命留住的余温了。
  吴虞早早地去上朝了。
  门外小厮轻轻叩门,询问着醒了没有,是否要传早膳或是吃些点心。
  小厮不知游满醒了没,这样的动作只是吴虞走时嘱咐,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是吴虞怕游满会饿着的心意。
  游满抱住被子滚到了吴虞睡的那侧,对着门外小厮的话不想搭理。
  吴虞细心,走时帮他将里衣穿好,可这冷天,不是穿一件外袍便能出去的温度。
  □□绵长,游满又大病初愈,纵是再温柔仔细,也不免身上酸乏。
  他身上酸,起不来床,又不能叫小厮进来帮他穿衣。
  里衣领口处遮不住的痕迹,他还做不到面不改色让别人看了去。
  不若再睡会儿,磨蹭到吴虞下朝回来,让他给他穿。
  想到这些,游满嘴角止不住上扬,愈发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错。穿完衣,还可以软乎些让吴虞喂他吃算不上早的早膳。
  门外小厮得不到应声,只以为游满还没醒,便不作声退下了。
  许是今日朝中有事,游满被饿醒时吴虞还没回来。
  “这么不凑巧吗……”游满嘟囔着,磨磨唧唧的自己扒拉着衣服穿上起身。动作大些,还得呲溜一声停下来揉揉腰。
  他本不想起,奈何饿……加上他病了这么久,还想好好养着身体,别落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正巧小厮又来问,只是这次将早膳换成了午膳。
  游满正吃着饭后点心时,吴虞回来了。
  游满放下点心跑着迎过去,腰酸好似好了,“回来了?饿不饿?”
  吴虞由着游满扑到怀里,笑着摸了摸游满没有束起的头发,道:“不饿,怎么头发没束。”
  头发没束当然是因为手酸,自己抬不起来,又怕丫鬟透过领口间的缝隙看见些什么,这才草草地拿发带捆住便出来了。
  主要缘由当然是想给下朝回来的吴虞找点别的事情做。
  “想你给我束。”
  “好。”
  “这是……”游满正想拉着吴虞去吃饭,抬头却看见了吴虞额头上一块淤青,“这是怎么弄的?”
  吴虞不甚在意地碰上淤青,“圣上砸的。”
  这话说的轻巧,但吴虞一向得圣上的宠信,又身居高位,缘何拿东西砸出这样深的淤青,游满看着都替吴虞觉得疼。
  有白茫茫的东西飘落下来,落在吴虞的头发上。
  按理这个天气不该有雪,许是什么树的絮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管它是什么,游满只把它当成雪来记,这样故事便能披上名为浪漫的纱,吴虞说的话便能被裹住不那么滚烫。
  “我同圣上讲了你我成亲之事,”吴虞道:“他觉得荒唐,所以才砸我。”
  “你同我讲没有婚书也没关系,不入族谱也没关系,不被世人知道也没关系。我不这样认为,你该光明正大出现在我身边,你害怕的,我自然陪你一起受。婚书没有便用那张有着我们两个血的契书充当,族谱现在虽然入不了,但日子那么长,总有一天我能说服族人,把你的名字写在我旁边。至于世人,我还不至于出去吆喝我昨日同你成了亲,我想着那便让统领这天下的人知道,权当天下人都知道了。”
  吴虞微微低身,拥住游满,“这样……可好?”
  好。游满想这样说,却说不出话来,好似他无论说什么,在吴虞面前都显得苍白。
  “那……”游满想问圣上是否还罚了他别的什么,话一出口却又觉得不必问,吴虞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处罚,他自然陪他一起受。
  “没有,”游满没问出口,吴虞却懂,“圣上是个圣明的君主,气急了砸我一下也便罢了,明日我还要上朝的,别担心。”
  吴虞这样说,游满自然是将心放到肚子里,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剖白的场面,便转移话题,摸着吴虞额头上的淤青道:“疼不疼?”
  “有点儿。”
  屋内小厮又摆上了新的饭菜,冒着热气,氲地这临冬这样暖。

  ☆、五月半捌

  黄泉,孟婆庄。
  游满今日起的晚了,刚出房门便听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走上前问道:“怎的,有人找我吗?”
  说是找他,他其实心里纳着闷:他生前熟悉的人不多,家里父母亲人寿命又长,便是有几个面熟的,来黄泉也不该找他才对。
  大堂内那背对着他的人,应当是新来的鬼,游满看着他的背影,只觉面熟,像极了他等着的那个人。只是他做好了在黄泉等几百年的准备,那人不该这么早来。
  “是谁找我?”游满走上前,却见彭方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彭方年是写话本子的,合该有某些方面敏锐的“嗅觉”。
  那新鬼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缓慢地转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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